周礼通今续论
　　翼传(论德行道/艺举选附)
周礼一书规模措置纲举目张运之于廊庙而遐陬僻
壤无遗照范之于天地而昆虫草木致其详礼乐之显
设鬼神之幽微人道之曲折周旋庶汇之相感相制莫
不包举而无遗读之若见其粗而精者未尝不在其中
措之若见其滞于事侑于迹合之以自然證之以至理
则道未尝不寓于器之内是故或一言而尽天下之道

或一法而含千古之变其叙事也简而严尽而不迂其
立词也约而周推而有馀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
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非周公之元
圣仰思待旦损益百代躬亲吐握之勤者孰能及此
是万圣之指微帝王之楷范六经之本根儒者致用
之梯航也其可不尽心乎然圣经广博渊深万事庶
物虽举其纲而万目则可类而推也百官万务虽提
其要而细微曲折则可详而演也古今之异风气之

宜稽之百代尚可损益而推行也愚于圣经所存既
句之为释章为之原虽繁而不厌矣自春秋战国以
至于今代有贤哲其所述作岂无可以发挥圣经者
乎六艺之奥衍百工众技之敷陈岂无可以补其所
未备者乎帝王之传统其损益因革岂无三代遗迹
相传而未泯者乎愚再欲推原圣经之旨趣合贤哲
之敷述集成记传以羽翼之其事详其文理其义正
要皆生民之不可废者请得而详言之夫自周公而

下惟孔子孟子既得其道又明其法尝曰苟有用我
者期月而已可也及终不遇也乃曰甚矣吾衰也久
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孔子之梦思者岂周公之形体
哉以周公为万世开太平之具在周礼故也孟子曰诸
侯恶其害已也而皆去其籍籍之所去大小司马班
爵班禄之法而已其他固具在而孟子闻之熟矣井
田征税之法班爵班禄之论教齐梁王道之陈位
职贤能之辨皆所以补圣经者亦既家传而人诵矣

自孟子而下有王制之作杂夏殷之制虽未见周礼然
其言有羽翼圣经者固多也又有夏小正一篇出于戴
氏之所传然经幸存于传之中取而标之其词古其义
深孔子所谓吾得夏时者非此也哉秦有吕不韦者集
门客作月令此非不韦之客所能撰也盖秦未火之先
所得礼乐古文相传而未泯者祖小正之意集成伦类
而为十二纪之首焉观其他篇之不相似可知矣故月令
之篇今在戴记然于周礼有发明羽翼之道焉戴记之

中又有明堂位一篇乃末鲁儒者所作其词主于誇大
鲁国然所陈礼乐之器宫室之度多有古制存焉但曰
周公践祚而朝诸侯则害教者也内则之中有饭食之
制八珍之法盖周礼食医酒正等官之传也并明堂位
皆以翼周礼焉考工记一篇乃战国之儒会集古工作
之事而文之作为此书虽四十三工之详然皆周礼工
事之支裔耳后儒取以补冬官不亦谬乎其他有所谓
九刑政典者具于伪三坟书未可入传也惟有司马法

其言间见于汉书或小司马之遗逸者其出车制赋之
法简稽之数诚可以补小司马之阙者宜取以附经外
此又有齐司马穰苴兵法号曰司马法其中所言行师
之制九伐之法多有合于王法者此其人必曾见古司
马法之书而为之传耳今选其可以羽翼圣经者以附
于后凡此六篇皆采先儒之训以释之为周礼之内传
焉此皆先秦古书也窃又常推之周礼大指教人以德
行道艺取人以贤德才能有德行则谓之贤而使之在

位有道艺则谓之能而使之在职故孟子之论王道曰
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则古者教人之具取人之制举可
知矣是知德行有德行之书道艺有道艺之书读德行
之书者宜取之以德行读道艺之书者宜取之以道艺
斯理之必然也后世教法之废由于乡法不立故万事
无本取人之制先坏故不得已设科目以罗天下之人
材虽曰示公而古人之教法扫地矣窃尝思之科目之
设是欲人苦心读书以求其理发挥于辞藻以畅其材

也夫五经四书之教其大指在于欲人体之于身而为
德揩之于事而为行也是德行之书矣今之取人也固
欲取其才以治天下之事是宜使之读道艺之书以达
其材然后可也今乃使之读德行之书是宜取之于德
行可也乃使之依德行之书而发挥于文辞以观其才
则五经四书柰之何不使人视为空言且以之为求利禄
之筌乎由不知德行道艺之教而所取悖于所学故也
请得而分之古人六德之教曰知仁圣义中和五经四

书孰非教人以进六德哉六行之教曰孝友睦姻任恤
今内则曲礼之中孰非教人以行六行哉道艺之教曰
礼乐射御书数今所存者礼则仪礼也乐则六代之舞
今大司乐所掌固所以教国子成德之具也射则乡射
兵射也御则在于曲礼书数则古文虽不可见今之艺
则愈精矣然此六艺乃才艺非道艺也谓之道则又有
经纬天地之用焉故又有大学小学之教为德行道艺
之本也小学教之以事大学教之以理然小学之事不

外乎大学之理大学之理不出乎小学之事但人之入
道有浅深故学有大小之辨也由是观之则小学有小
学之事小学之理大学有大学之事大学之理者也小
学之事则少仪内则曲礼是也小学之理则自洒扫应
对上便可到圣人事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是也大学
之事则周礼仪礼是也大学之理则五经四书是也以
小学大学槩之则德行道艺始无所偏而才德大小皆
当于用矣今欲以德行取人欤则宜先立乡遂之法比

闾族党州乡之制以处其位而使之读五经四书德行
之书可也欲以才能取人与治天下之事欤则宜使之
读周礼仪礼及六艺之书可也是知小学者德行之本
大学者小学之用而道艺之事皆具于大学则道艺者
德行之用乎德行者道艺之本乎故不知小学大学之
辨无以知德行道艺相为体用而人品高下皆以是而
知乡举里选之法根本实在乎此故孟子曰夫人幼而
学之壮而欲行之可谓能得大学小学之意德行道艺

体用之义矣今夫周礼之书大学之实事也上自天子
宰相不知之则无以经纶天下下及卿大夫士不知之
则无以奉守其职孔门所传大学之书乃其中之理耳
儒者执之曰大学在是矣其所谓脩身不知身何以脩
其所谓齐家不知家何以齐而所谓治国平天下者又
何所注错耶执是而施之实事如无星之秤无寸之尺
但据其资以随世就功而已则孔门大学之教不亦荒
乎殊不知脩身齐家之实事已具于内则曲礼而教者

固以是而制刑耳治国平天下之实事则具于周礼仪
礼施而措之纲纪天地陶冶民物无不备矣非大学之
全书哉然六德之书所谓知仁圣义中和之理备于四
书五经也成祖既命儒臣类辑成书备列秦汉以下先
儒注说至详至备可以行之万世无弊矣此外又有性
理大全通鉴纂要然皆德行之书也取士之制非精于
此固不以之列于士民之上其于六德六行之事可谓
遵行极至矣窃谓成周取士德行兼举以德无可见故

乡刑不立内有其德外必见之于行故乡法有八刑之
紏是教之以德而考之以行也今观乡法所书闾胥书
敬敏任恤族师书孝弟睦姻有学党正乃书德行道艺
之全焉州长又从而考之岂非教之以德而书之以行
也乎今取士以德行材艺只于六德之书求之六行无
书周礼仪礼又不习而通之而行举选之法则诵六德
之书以应举者皆空言无实何从而考其有德而见之
于行也惟考行之典不举是以举选不得不糊名易书

以示至公此非圣人之意也古人有德行道艺正欲知
其名而举之知其人而书之独行于隐微之地而书之
于昭昭之表风行海流人必向化矣何糊名易书之有
此科举之法所以与古大悖也所以然者以六行无全
书人无所法守而书者亦无所据依故耳是宜下明诏
脩六行之书命儒臣开局聘召天下有博学行谊之士
聚天下之书分类博考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将孝弟睦
姻任恤分为细目立成提纲取祖宗所脩五伦书孝顺

事实为善阴骘等书兼取而类著之古今言行有可采
者大而诸史细而行状志铭皆所节取以成科条虽细
行有所不遗而性理大全之例既成颁行天下下自闾
巷上及朝廷皆以是循而行之凡里闾之中有行义敦
笃之士行合古人一二者据其事实能某事可合古何
人何事季书岁考以取之则实行可得而风俗可美矣
又以六艺成就人才而兼取焉则任国事有人而才行
可兴矣使不脩成全书令其师法则无为而行无据而

书故机不动而崇虚者多也然则六行之书虽非周礼
之正传亦推广周礼之事也至于六艺所以成就人才
共成三物者固有其书而推其说于后云
　　艺记(推广古六艺之教分/为内外十二记叙论)
　传曰德成而上艺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后艺者
　所以尽乎事之理也而道存于其间矣故道得于心
　之谓德道行于身之谓行道见于事之谓艺德行
　所以成已道艺所以成物不可偏废也今分以上下

　先后者亦以君子之学当先体而后用先本而后末
　故耳周礼闾胥书敬敏任恤未及乎艺也族师书孝弟
　睦姻有学六行全矣而艺在乎有学之中矣及党正
　乃书德行道艺之全焉而艺必以道言者以勤敏有
　学皆艺之本明艺为德行中之物而非外也学必有
　体有用而道乃全耳古之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以
　今观之惟礼可以尽之乐固寓于礼射御乃行礼之
　事书数亦为礼中之物盖先王以礼治天下故六艺

　亦不出于礼也愚谓古今不同礼乐宗伯所掌为艺
　之首则六艺之礼乐与宗伯之礼乐必有分矣盖存
　其大本则谓之道尽其度数则谓之艺今之射御不
　以取士既为行礼之事则射御之外宜加以兵刑与
　礼乐射御书数为六艺庶可成一世之人才为朝廷
　之用也请推广古六艺之意集后世艺术之书分为内
　外十二记以达天下之材僣妄之罪固不可逃然一
　得之愚聊备采择内六记曰礼曰乐曰兵曰刑曰书

　数外六记则天文也地理也医方也卜筮也农桑也
　祝史也内六记公卿大夫皆可学庠序学校皆可教
　也外六记则凡民皆可习之有精其术者各有职以
　用之焉曰礼记者仍立家乡邦国王朝四部以统之
　家礼则冠婚丧祭四礼程朱已有成书近世儒者著
　述或节其要或备其仪皆可参定焉乡礼则士相见
　乡饮酒与乡射投壶之类朱子增损吕氏乡约备其
　礼今有乡约可举古乡法之教者宜定著为家乡教

　法之书焉郡国王朝之礼今则有大明集礼其篇目
　与古五礼不远矣宜酌古准今再加脩纂以通行天
　下可也曰乐记者乐学不传人起异议以愚观之惟
　汉史为得其传也苟能候气而得至神黄钟之管则
　乐之制度分数具存苟设官分局如大司乐之所掌
　徵天下有邃思心得者与瞽矇同聚审其音节则古
　乐必可复矣然后取汉唐宋及近代名贤制作如史
　汉律书宋史及律吕新书近世亦有乐书可用者重

　加讨论著为乐律全书以成一代之制作焉然周家
　四夷之乐亦设其官使服其服用其器作于庙廷之
　士以示王者无外之意今世俗乐与器见于陈氏乐
　书等集者亦古夷乐之类也去其淫哇协以中声皆
　可兼用焉春官鼓人舞师专为民间教乐而设有兵
　舞帗舞羽舞皇舞野舞之类今既不传然其用不可
　废也遂变为民间俗戏亦乐舞之类也虽词腔非古
　亦世变使然若作其忠孝节义之处能使人感动而

　兴起今浃肌沦骨不可革矣愚以为孟子告齐宣以
　今乐犹古者亦取其有补世教则同耳苟因而正之
　将古之忠良孝义节行之事制其声词协以音律去
　导欲增悲之声著数十本颁之天下专设官以司其
　教酷禁郑卫淫哇之戏寘之重法必可以移风易俗
　助王化不少矣亦此去邪反正之机也兵者所以威
　不轨而昭文德也后世兵民既分文武二道则所以
　处兵者甚详然皆不如成周之制兵民为一无坐食

　之费有挑选之精其习之平时者蒐苗狩狝之法教
　戒甚详此所以兵无不精战胜攻取主客之势甚悬
　故未有悖逆盗贼奸宄之徒而可以胜吾教戒有素
　百中选一之精者也夫成周选兵之制处兵之方既
　论于前矣而所以教兵之事用兵之法则习兵者所
　宜讲也宜命儒臣定著武经如握奇七书将传及总
　要等书参酌类为篇目去其险怪一依正理令天下
　遵习则必有真才出焉亦可谓艺之大者至于刑者

　所以辅礼亦以弼教也自汉迄今刑书具存弼教辅
　礼之意似为少矣愚意以为古乡刑所紏者六行孝
　友睦姻任恤也宜以之分条别类著之于前然后以
　刑继之曰违如何礼经则当入如何刑法有礼以道
　之有刑以齐之刑必依礼故人欲求其免刑者先于
　学礼今礼经不著民无循守之方著为刑律亦无根
　本致民不知而误陷者遽执法而论之不几于不教
　而杀乎故欲脩刑律先脩礼经今内则曲礼孰非六

　行之条目此古礼也今亦宜访礼意制为民间常用
　之礼然后准此以制刑轻则朴罚重则入五刑矣五
　刑亦本于违礼故也次曰嘉石次曰圜土然后有五
　刑曰墨劓宫刖大辟也一丽肉刑则不得复为平人
　矣此古之刑罚也今为刑书宜以古刑定其纲然后
　以汉唐宋之法传著为三千之目则刑之宜因宜革
　务协于至当而尽世事之变焉著为刑书颁之天下
　古治可复作矣六书自黄帝作书契以代结绳之政

　苍史观鸟迹成六书之文至于今盖十百变矣古人
　以此为至重之务故保氏以六书教国子外史掌达
　书名行人掌谕书名欲天下书同文也汉循其法太
　史试学童讽书九千字者得为史吏民上书字有不
　正者则紏劾之至宣帝乃命诸儒脩苍颉法光武时
　马援上书论文字伪谬和帝命贾逵脩理旧文于是
　许慎访之于逵著为说文后世宗之今虽有洪武正
　韵之书然推衍六义略矣宜考六书之法以母统子

　相生不穷之用著为定论以正字体然后考古篆籀
　八分之法一变为𨽻再变为真又变为行为草著之
　于后令天下习者同焉则文无不正矣精其艺所以
　载二帝三王之道以继熙熙穆穆之风次而官府簿
　书刑名计数皆不可苟者岂可以无一定之制乎数
　者出于天地之自然书契未兴而数攸始保氏以数
　教国子则古必有其经是以天文律历出于古者精
　于后世远甚今既不可考矣后世算术虽非古文然

　九数之推幽微毕具至于执数寸之矩而日月之运
　行朓朒迟速之变山溪之高深广远凡目力所及无
　不可知者是数之术后世未尝亡也朱子欲补书数
　二艺于王朝之礼况乐历之于数尤切者是宜取后
　世数学之书如九章算术之类及古今推衍发明之
　论类成全书颁行天下亦至要之艺也此内六记即
　古之道艺所以成就人才以为世用也王宫国都庠
　序学校天下民庶不能舍之以为学岂能舍之以为

　教哉苟能如成祖五经大全之例纂集成书令天下
　习焉皆致用之实也今庠序之士亦众矣古人之教
　必以德行道艺上者宾兴次者亦可为世用岂可专
　于德行而废道艺之习乎若为业以授之为科以等
　之然后为职以任之而天下无遗才矣岂有终老庠
　序之叹哉又有外六记一曰天文周礼冯相氏掌推
　步保章氏掌占候古者重黎氏能世序天地尧典一
　篇言天文者过半先儒曰此尧所以尽为君之职也

　后世有司天台我朝改为钦天监盖天文古经虽不
　可见汉有甘石洛下闳颇得其传不外乎汉史所推
　者矣唐有李淳风僧一行元有郭守敬亦有卓然名
　家者斯皆有书藏于天府今监立四科之职以司之
　不传于民间矣而大统历颁行天下者民所宜用止
　五十馀事然亦略而不详不免循用宋元人所集通
　书美恶杂居又无制化之法多载祸福之词令人拘
　而多畏亦有钦颁选择书略而不详是宜再斟酌之

　兼取通书釐正其烦杂定其可依者著为成书去其
　不经之说行于天下有精其术者居阴阳之局以前
　民用此盖旧法之不可废者二曰地理自公刘相阴
　阳观流泉而卫文公作楚邱望景观卜而地理之术
　始启古人作邑作宫以矩而定诚有趋吉避凶之法
　不敢苟也自郭氏葬经一出而地理之学始繁如今
　世葬师冥行瞽趋妄谈祸福鼓惑吾民至有停丧不
　葬以媒利益者不可胜数其害岂少哉故泥其术则

　害教废其术则其论亦诚有可取用之亦有能合天
　地之机者亦宜原其正理取其要约去其邪诞之言
　集为正宗之书令民间循而行之使不惑于异说不
　溺于他岐亦民事之不可废者三曰医师记周礼医
　师所掌群医立案考之以上下其食有食医为调养
　之节有内证有外证有兽医古之医政精详如此是
　欲纳天下于仁寿之域也后世医书充栋汗牛然其
　要未尝不存焉故最近理者莫如医宜节取大本正

　宗之书分为数部颁行天下医学立医政为医案考
　之以上下其食亦仁民之切务也四曰农桑记衣食
　民之大本在焉固宜不教而能矣然周礼有草人教
　民粪种稻人教民畜泻水利杨芟作田柞氏攻草木
　薙氏掌杀草则教民农桑实在上者所宜留心也后
　氏种植之事耕稼之法各有其书近世有王氏农书
　可谓大备矣若更以农桑辑要等书类成全备颁之
　民间俾有司行劝课农桑之政焉岂非大本所系哉

　五曰卜筮记传曰圣人建天地阴阳之情立以为易
　虽有明智之心必进断其志焉示不敢专以尊天也
　则卜筮虽圣人有不敢废况天下之人乎古卜筮之
　法至详周礼太卜之官以下大夫为之掌三易三龟
　三梦之法龟兆之体皆百有十二其颁皆千有二百
　汉司马迁作龟策传亦亡矣褚氏所补者似不足以
　尽古人之奥惟易更四圣而始备而连山归藏亦不
　传矣三梦之法其经运十其别九十今皆亡矣然则

　梦之与卜圣人以之而得良辅季冬聘王梦献吉梦
　于王拜而受之乃舍萌于四方以赠恶梦朕兆未萌
　则有梦以先之也此天地之灵著于人心也故圣人
　作经使其戒慎恐惧以保其吉脩省饬戒以消其凶
　非欲前知所以正人心备法戒至切也扬子云作太
　玄以准易后世或有取焉然于圣人之法无所当也
　司马之潜虚蔡氏之洪范虽以拟易无补于世今筮
　法详矣或入于外道而龟卜亦无有贤哲缵承其绪

　作经如太玄不亦可乎唐徐坚作龟经似亦可采今
　若参而定之著书如易系无不可者至于梦之在人
　为灵至神为应至妙也因而设教使人恐惧脩省至
　切也乃无圣哲作为梦经以行其政焉岂非大阙者
　乎宜令天下有宿学邃思能窥天地阴阳之奥秘者
　作龟梦之经传用诸朝廷以及天下斯有助于世教
　不少至于禄命杂数充满天下虽有小验斯皆后世
　之事固非圣人之所留念也六曰祝史记夫天地之

　间有阴必有阳有人必有神是以圣人立太祝之官
　以司天下之神有男觋女巫以通鬼神之情凡以神仕
　者考其艺为进退之等至于宫中亦设女祝又制为
　礼度辞命以通上下远近亲疏其治神之法甚详是
　以邪诞之说不行而神人各安其所也后世儒者未
　通幽明之故一切鬼神皆目为邪至所以礼神之事
　又阔略空疏致使异端得以因其机而入其说天下
　阴机遂为彼所执庶民靡然从之而遂行其教法律

　宪有所不能禁驱除有所不能灭大贤志士继出然
　扑之未灭而愈炽废之未久而即复何也亦先王之
　制不明故也今若循先王之法而经制之则异端亦
　将归正而为吾用矣宗人职曰掌三辰之法以犹鬼
　神示之居辨其名物三辰者星辰也天有三垣各有
　帝星象悬于天司天下鬼神今老佛二氏皆有三清
　佛之三清以释伽当之老之三清以老子当之此为
　妖诞盖三辰者紫微垣其北一星名天极又名天枢

　盖极星所在三垣二十八宿众星所拱为天文之正
　中万神所宗今谓之紫极是也又有帝座帝星而太
　微天市二垣亦各有帝星象天子之行宫也所谓三
　辰者其指此欤二氏以人鬼当之谬矣犹鬼神示之
　居辨其名物者若何而为天神若司中司命风师雨
　师雷神司禄司民文昌之类固皆天神也岂可以人
　鬼之名渎之五岳四海四镇四渎州社里社王社之
　类固皆地神也又可以人鬼之号加之乎古帝王先

　圣先师忠孝节义之士其神长留于天地间所谓于
　昭于天陟降在帝左右者皆人鬼也由此而推之则天
　地鬼神名物皆可辨而居皆可犹矣今淫祀者盖以
　人鬼之名号加之天地之神示故生此异端妖诞之
　说儒者槩以为无之过矣盖凡天地之间阴与阳常
　相对日出则人用事日入则鬼用事人之生则自小
　而大人之死则自大而小形归于地而精魂则存故
　为之庙祀以鬼享之此人鬼之原也司巫职曰凡丧

　事掌巫降之礼谓人始死巫尚能降之也国有大灾
　则造巫恒谓其知其禬禳之方也男巫掌望祀望衍
　授号旁招以茅望衍之祭授以神之名号束茅而招
　祭之为其游魂浪祟失位无依者为厉于人故祭之
　可愈病也由是言之人神不同而理则一人有人主
　鬼亦有主以管辖之也今天下各立城隍之神以主
　阴教而遍于府州县里社亦立社神是宜鬼神各有
　其主矣然曰城隍里社似以地示而名人鬼夫神必

　依土有土而后有神此制之合宜者也是以阳有人
　政阴有神政赏善罚恶宜无不同矣若鬼无主以治
　之使归于正则淫邪之妖各逞其灵必至啸梁泥屋
　为殃为祟于人间惟朝廷处之得其道故神人各安
　其所也今请申明太祝之法以祛异端之说依六祝
　以事鬼神祈福祥作为六祈之制一曰类有灾则类
　于上帝二曰造有事则即神之所而祭之三曰禬有
　灾则禳之四曰禜水旱风雨之不时则雩禜之五曰

　攻驱逐其邪祟六曰说以言词求解脱于神作六辞
　辨六号以此为纲而推其目制为礼仪牲帛器物之
　等辨其名号与其宜用令祝与巫史司其礼设官以
　申明其职掌则理幽之道得矣是宜令儒臣能通幽
　明之故知鬼神之情状又能知礼乐之情文者参酌
　其礼著为一书颁之天下令天下僧尼道士尽改为
　巫祝知礼文者为史由朝廷以及乡国闾阎皆用是
　人而皆治于有司则异端之说既不失其本艺亦皆

　吾民要用矣反正之机孰大于此凡此十二记可以
　尽天下之事凡天下之才艺岂出于此哉内六记庠
　序学校所习也储才之多大以成大小以成小视其
　艺而举用焉命官分职以任之可以无遗才矣外六
　记凡民皆可习古人一技一能皆有用于世今阴阳
　医学二者固有职矣若僧纲道录司之类亦可更其
　法易其名善其事者处以职可以无废事矣以此而
　推广周公之意则先王之法无一而不可行于后世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