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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x 页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杂文
杂文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16H 页

柳子厚著论曰。守道不如守官。是非圣人之言。传之者误也。皮冠者。虞人之物也。物者。道之准也。守其物由其准。而后其道存焉。苟舍之。是失道也。官者。道之器。未有守道而失官者。而曰守道不如守官。盖亦丧其本矣。柳子之此说。诚然矣。然予以为此特极于上智者而论之耳。非圣人所以汎为人而论之者也。何则。苟曰守官不如守道。则其若上智之人。能知道之为守官之本。官之为行道之器。而得守其本。则所谓器者。亦从而不丧。如柳子之说矣。若中下人者。未知道之为守官之本。妄求道之所在。自以为能守其道。而忽于守官。因以隳职丧局。则不旋踵蹈其祸矣。官可守欤。是喻人而陷于不义。乌在其为圣人之言耶。苟以为守道不如守官。而努力恪谨。能守其官。则亦庶几于道矣。道岂不存乎。圣人言守道不如守官。是乃言守道者也。但言有先后耳。其意未始不同矣。是圣人所以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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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柳子厚非国语论
柳子厚之非国语。予复以为非也。左氏亲受经于仲尼。凡事之可以因经而附者。皆释于传。采其馀以为国语。既载之传。而又见于国语者。亦众矣。何皆诬淫不槩于圣耶。柳子所以非其所非而非之者。请先以一二篇明之。国语曰。周之三川震。伯阳父曰。周将亡矣云云。柳子非之曰。山川者。特天地阴阳之气。自动自休。自峙自休。是恶乎与我谋。或吸或吹。如轮如机。其孰能知之云云。苟如是则山川之崩震。果可谓非灾耶。孔子书春秋地震五。山陵崩陁二。其馀灾异。不可胜纪。孔子其可非之耶。诗曰。百川沸腾。山谷卒崩。诗可非之欤。况伯阳父所言。非特左氏书之国语也。后至司马迁,班固。亦取而载之史矣。夫史者。标准万世之书也。若诬淫不经之说。则二子何取而书之耶。国语曰。赵宣子骤谏公。公使锄麑贼之。锄麑自杀云云。柳子非之曰。宣子之谏君。为社稷之卫久矣。麑胡不闻之。乃以假寐为贤耶。不知其大而贤其小耶。是宣子大德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17H 页

为晁错雪冤论
古之人论汉之英明之君。则首称文景。然以诛错事观之。景帝不足谓之明矣。且国政。非臣之所能专断而行之者也。陈其利害而取断于君上者。臣之职也。受下之谋议。商酌可否。而后行之者。君之明也。错既为汉臣。患诸侯之彊大难制。欲因过削地。以尊京师。此可谓忠于国者也。遂以此奏于上。上亦不能独裁。与公卿列侯宗室杂议而后行之。则咎不独在错矣。脱七国实为错而发兵者。业已用其计而致此。则是亦朝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17L 页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18H 页

予读山海经。每卷首标之曰大禹制郭氏传。则此经当谓夏禹所著矣。然予疑非禹制。何者。传曰。子为父隐。父为子隐。论语曰。其父攘羊。而子證之。盖恶之也。孔子修春秋。虽直笔之书。以鲁为父母邦。凡大恶则皆讳避不书。若山海经果是禹制。当讳父之大耻。观东北经云。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是禹父。不宜斥书此事。若以为实事不得不书。则不甚言窃。而云取帝之壤。亦不蔽于义也。按献经表云。昔洪水洋溢。鲧既无功。高使禹继之。伯益与伯翳驱禽兽别水土。纪其珍怪。益等类物善恶。著山海经。皆贤圣之遗事。据此则疑伯益所著。然其序。则云禹别九州。物无遁形。因著山海经云云。此二说亦不同。是皆所惑者。又有一惑焉。尚书曰。高殛鲧于羽山。盖以鲧理水。绩用不成故也。此经云。帝殛鲧于羽郊。所谓帝者。上帝也。鲧虽窃帝壤。苟能堙洪水。则于高为有功。于帝为有罪。高不宜诛。而帝独诛矣。若为帝所诛。又不当为高所殛。若为高所殛。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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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书杜甫传史臣赞议
予读唐书杜子美传。史臣作赞。美其诗之汪涵万状。固悉矣。其末继之曰。韩愈于文章慎许可。至歌诗独推曰。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予以为此则褒之不若不褒也。何则。士有潜德内朗。不大震耀于世者。史臣于直笔之际。力欲扬晖发华。以信于后世。而犹恐人之有以为誉之过当。则引名贤之辞。凭以为固可也。至如李杜则其诗如熊膰豹胎。无有不适于人口者。其名固已若雷霆星斗。世无不仰其光骇其响者。非必待昌黎诗之一句。然后益显者也。宋公何苦凭證其句。自示史笔之弱耶。引其诗或可。其曰慎许可。甚矣。凡言某人慎许可人。而独许可某人者。犹有慊之之意也。愈若不许可。而无此一句。则史臣其不赞之耶。呜呼。史臣之言弱也。此赞亦引元稹所谓自诗人已来未有如子美者。此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19H 页

唐书不立崔致远列传议
按唐书艺文志。载崔致远四六一卷又桂苑笔耕二十卷。自注云。高丽人。宾贡及第。为高骈淮南从事。予读之。未尝不嘉其中国之旷荡无外。不以外国人为之轻重。而既令文集行于世。又载史如此者。然于文艺列传。不为致远特立其传。予未知其意也。若以为其行事不足以立传。则崔孤云年十二。渡海入中华游学。一举甲科及第。遂为高骈从事。檄黄巢。巢颇沮气。后官至都统巡官侍御史。及将还本国。同年顾云赠儒仙歌。其略曰。十二乘船过海来。文章感动中华国。其迹章章如此。以之立传。则固与文艺所载沈佺期,柳并,崔元翰,李频辈之半纸列传有间矣。若以外国人。则已见于志矣。又于藩镇虎勇。则李正己,黑齿常之等。皆高丽人也。各列其传。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19L 页

韩信传駮
予读汉书韩信传。有不可以不駮者。敢论之曰。信之罪己不足容诛。然高祖不能无非。而班固之笔。有不公焉。夫君有疑臣之心。则伏以待诛。礼也。因其疑而有叛君之心。人臣之罪。莫甚于斯。韩信是已。固已不容诛矣。然信之罪。本高祖养而成之也。何以言之。人有谗信叛。高祖即信而患焉。是不明也。夫谗言。有疑似不明者。有立可断者。信当刘项相拒时。以国士无双之才。鹰瞵虎视。当此时。与楚则汉危。与汉则楚危。楚汉安危。在一信手。而信卒与汉。与平天下为功臣。当时已有蒯通说信鼎足天下。信不忍背汉。谢不用其计。夫势有可为。其不反如此。岂于天下为一家之日。以区区一淮阴。欲拒大汉耶。是立可断者。苟不能明断。而患其叛逆。则以万乘之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0H 页

杜牧传甑裂事駮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0L 页

柳子厚文质评
夫心之所泄。必在于文。故予尝以为见其文足敬其人。披其文足相其质矣。及读唐柳子厚文。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1H 页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1L 页

书司马温公击瓮图后
古之论者。有谓司马温公自为儿击瓮时。已有活人手段。此诚的论也。君实果历相四朝。奋发谋议。兴利除害。安国家济苍生。可谓宋之社稷臣也。此非刻励习熟而为之。其渐已见于乳臭中。固受之天者。或曰。君实能锻成其才。适会居位辅政。有以济苍生耳。凡善恶与习而迁。儿时事不足为的验也。予曰。非也。昔孔子为儿时。尝陈俎豆为戏。果兴文教。为万世师。然此圣人之事。不可以常品论之。若以常品观之。予少时怯乘马。马有骎骎其足者。面苍然无生色。甚战也。至今尚尔畏骑骏足。凡奉使乘传。必择驽者而后驭之。又生二岁时。常喜执书册。以手指点其字而若将读之。父母曰。此儿当业文者也。今果以进士出身。备小儒之数。由此观之。君实之击瓮。天性也。其安国家济苍生。固亦受之天者。非熟习而为之者审矣。何谓儿时事不足为验耶。非特此也。凡善恶勇怯。仁与不仁。孝与不孝。皆于儿时。可略见也。何独司马也耶。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2H 页

愈之说曰。龙嘘气成云。云亦灵怪矣。龙之使能为灵也。若龙之灵。非云之所使灵也。然龙不乘云。无以神其灵。异乎。其所凭依。乃所自为也。韩之说如此。予谓之曰。非独龙也。人亦犹尔。言龙而不及人。何也。详味韩之意。以龙而喻人。喻人而不及人。欲令意有所蓄而不直泄也。夫粲乎文章。郁乎词气。皆人之所自吐也。绚焉为锦绣罗縠。峭焉为高峰绝岸。舒也卷也彤也青也。皆类云之纷纭翕霍千状万态也。则可谓灵怪矣。其灵也。乃人之所自为。而非文章才艺之能灵人也。然人不凭文章才艺。亦无以神其灵也。且乖龙不能兴云。唯神龙然后兴之。则非云之灵其龙审矣。然龙不乘云。无以神其灵。庸人不能吐文章词气。唯奇人然后吐之。则文章之不能灵人亦审矣。然人不凭文章。亦无以神其灵。则神龙与诗人之变化一也。请以此泄韩之微也。
屈原不宜死论
古有杀身以成仁。若比干者是已。有杀身以成节者。若伯夷叔齐是已。比干当纣时。其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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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3H 页

论日严事
明庙。实三十七年大平之主也。终虽被废。其明智有不可形容者。臣请粗论之。时南国有浮屠日严者。自称世尊。人皆传能理人疾病。虽至盲聋风癞。无不立愈。京师闻之。皆欲迎致。 上重违众志。先使内臣验其实。内臣还奏如所闻。 上不得已使使迎之。敕置东城外弘法寺。其始来也。冒䌽氎巾。乘駮马。以绫扇障其面。徒众不可胜计。遮拥马首。有不得正视其颜者。京师士庶。日夜会其寺。无虑万馀人。皆唱阿弥陀佛。声闻十里。乃至公卿搢绅及其配耦。幽闺处女。其聚如林。皆以发布其前。藉日严之足。凡日严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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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四时飨先事略言
古者人子之飨先。以血祀为贵者。是礼经之制也。礼者。圣人之所制。圣人之制礼。虽幽至于鬼神。无所不测其情而制之者也。岂可轻废哉。虽血祀之在所可重如此。子孙绝则血祀绝矣。夫然故。古之人深忌血食之不续。乃至以无后为不孝。盖亦以此。而如不用血祀。则其与无后何异哉。噫。今世之风俗。酷尚佛法。其祭先多以蔬蔌。是何法耶。若欲营佛事荐冥福。而并祭其先。则用蔬菜可也。所谓四时之飨者。吉祭也。大礼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4H 页

论走笔事略言
夫唱韵走笔者。使人唱其韵而赋之。不容一瞥者也。其始也。但于朋伴间使酒时。狂无所泄。遂托于诗。以激昂其气。供一时之快笑耳。不可以为常法。亦不可于尊贵之前所为也。此法。李湛之清卿始倡之矣。予少狂。自以为彼何人予何人。而独未尔耶。往往与清卿赋焉。于是乃始之。然若予者。性本燥急。移之于走笔。又必于昏醉中乃作。故凡不虑善恶。唯以拙速为贵。非特乱书而已。皆去傍边点画。不具字体。若其时不有人随所下辄问别书于旁。则虽吾亦莽莽不复识也。其格亦于平时所著。降级倍百。然后为之。不足以章句体裁观之。实诗家之罪人也。初不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4L 页

论诗中微旨略言
夫诗以意为主。设意尤难。缀辞次之。意亦以气为主。由气之优劣。乃有深浅耳。然气本乎天。不可学得。故气之劣者。以雕文为工。未尝以意为先也。盖雕镂其文。丹青其句。信丽矣。然中无含蓄深厚之意。则初若可玩。至再嚼则味已穷矣。虽然。凡自先押韵。似若妨意。则改之可也。唯于和人之诗也。若有险韵。则先思韵之所安。然后措意也。至此宁且后其意耳。韵不可不安置也。句有难于对者。沈吟良久。想不能易得。则即割弃不惜。宜矣。何者。计其间傥足得全篇。而岂可以一句之故。至一篇之迟滞哉。有及时备急则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5H 页

东国李相国全集卷第二十二 第 525L 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