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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大全卷二百六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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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川朴公行状
本贯。全罗道罗州潘南县。
曾祖讳秉文。中军司直。妣朴氏。淑人。
祖讳林宗。佥知中枢府事。 赠吏曹判书。妣许氏。 赠贞夫人。
考讳兆年。吏曹正郎。 赠右赞成。妣尹氏。 赠贞敬夫人。
公讳绍。字彦胄。尝退居于陜川之冶炉县。自号冶川。六世祖潘南先生尚衷。以学问节义。有名丽季。其子平度公訔。佐我 太宗大王。为议政府左议政。勋封锦川府院君。正郎公峻洁植立。戊午士祸。不畏奸凶。终遂其志。以故不大显。夫人坡平大族。其考孜善。官县监。公以 弘治癸丑二月十四日。生于汉师之里第。气质挺特。德器浑成。自在童丱。步趋有度。识者已期以正人君子也。八岁而孤。与二弟绾,缉服习慈训。不以孤苦自废。会值燕山荒乱。广斥宫城。所居先庐被撤去。遂归依外氏于陜川。孝奉县监公。侍疾极其诚。县监公叹曰。吾女有此儿。吾足以忘忧矣。成童。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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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求道志。寒暄堂金先生宏弼遗迹在郡境。公从古老得闻其绪馀。师法不怠。入伽倻山读性理书。坚苦刻厉。不出山门者七八年。时时归省而已。金慕斋安国按节岭南。以诗赠之曰。闻说寒暄栖筑地。伽倻应是武夷山。盖喜其私淑有人也。慕斋一日。出示所编学制曰。吾欲以此规绳一路士子。于子意何如。对曰。此固我公平生所学。然孰与朱子训魏哥十条乎。慕斋曰。子言良是。今以子言。觉前功之且慢。遂以十条及白鹿洞规。先揭学校。俾为矜式。已闻朴松堂英。受业寒暄之门人。道明德尊。开门授徒。公与季氏往从之。专心听受。造诣益深。以大夫人在堂。间就场屋。正德戊寅。魁式年乡解三场。翌年。占生员试第二名。时静庵赵文正先生。遭遇 中庙。期做至治。以为凡以俗学科业而进者。无益于实用。遂 命中外。荐进文学行义之士。而别设一科。以收贤才。郡人以笃志好古且有文藻。荐公。公不屑也。先以明经。魁式年科第。公自赴省试。先辈见之者皆曰。得一玉堂学士也。文正先生则亟称之曰。此人不可只以此期之。至是由成均馆典籍。历司宪府监察。入弘文馆为修撰。未几遭母夫人丧。自岭南返葬于金浦先垄。乡人观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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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志。无不感悦曰。虽古之贤孝君子。不能过也。丧除。历侍讲院司书,弼善。司谏院正言。吏曹郎。议政府检详舍人。间为礼兵曹郎官。先是。衮贞,景舟等。潜害赵文正诸贤。斩伐荡残。世道一变。 仁庙在东宫。学问日就。而位宾师者。辄以正学为戒。诿以 书筵非急务。独公在讲院。始以性理诸书。竭诚启迪。又与晦斋李文元公彦迪。协心共贞。力排俗论。非程朱说话。不进于 胄筵。论者谓 仁庙圣质固天成。而其涵养薰陶之功。亦不可诬矣。盖李文元初不为人所知。久滞校书馆。公知其为学道君子。力荐之同为玉堂,讲院僚友。议论必依于经训。士大夫稍稍有知方者矣。升司仆寺副正。历侍讲院辅德,司谏院司谏,通礼院相礼,军资监副正。庚寅冬。复拜司谏。时群小凶焰略消。己卯士流有复用之渐。而金安老得罪窜逐。自言我若得志。党人之禁。可以立解。又使其党蔡无择等扬言。 春宫孤危。必用安老。然后羽翼之势成矣。朝议靡然信之。而如沈大宪彦光。尤入其说。安老遂将还朝。公知安老奸凶无异衮,贞。遂与典翰赵公宗敬等。将合疏论之而未发也。有许沆者。公中表亲也。素附安老。而又家行甚缺。公屡施规责。至是无择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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沆合。公遂左迁为成均馆司成。寻诬以谄附权奸劾罢。遂退居南阳田舍。未几。捲归陜川。自是遂无当世意。专精读书。益大肆力于进修之地。家虽屡空。常晏如也 嘉靖甲午春。遘疾。乃以其八月廿一日终于正寝。临没。盥手𩔁面。无异平日。十二月廿四日。葬于冶炉县西华阳洞挂山之原。即其外氏先兆也。朝野闻其讣。莫不痛惜。公生有绝异之资。加之以博学躬行之功。清明简易。忠信正直。常以近思录,大学,论语,朱子大全等书。为进为之资。尝曰。世人多喜读孟子书。以吾所见。则虽以文言之。终莫如论语。每一月。必读过一遍。又尝曰。表记所记庄敬日强。安肆日偷。此古人格言。而程子之所甚爱者。后学于此何敢少忽。又曰。为学之要。只在收其放心。涵养本原。辨别利义。以立其大者。圣贤之训。一字一句。无非至教。循是以往。可以上达矣。又尝以无心而忘。著意而助为戒。此诚有得于无敢惰无欲速之法门矣。公之学既以致知存养力行。为并进之实。故当时道学。以文正公为宗。而慕斋曰。孝直发越。彦胄精密。识者以为知言云矣。以故其行于家者。孝友尽其心。恩义无不笃。早岁而孤。长抱蓼莪之悲。每见衰麻者。必问其亲享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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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呜咽不已。及才通籍。亟欲乞县以便奉养。而大夫人又遽没矣。遂自茹恨。沈痛以至终身。事诸叔父。尽其诚爱。季母寡居穷老。公常继其甘旨。俾无缺乏。其所住稍远。而仕罢亦必往省。与兄姊析产。一听伯姊处分。而奉养之无异慈闱。抚养二弟。训诲饬励。皆有所成焉。季氏实有至性。笃于学。年廿八岁而殁。公痛之。以其子后焉。至其事君之日。则尽其忠谠之节。必以辨别贤邪。扶抑阴阳为务。当群奸蔽锢。正论销亡。无可有为者。而公乃能含忠守正。特立不挠。遂以匡救世教。进君子退小人。为己任。与李文元公及宋文忠麟寿,赵公宗敬,任公权,沈公连源等。同志协力。不计利害。庶几维持。以冀阳复之会也。而时运不幸。首撄凶锋。竟以身殉。岂不可惜也哉。昔元祐诸贤。不知杨畏,邢恕之奸。卒致狼狈。此朱子之所深恨者。而惟公则辨之能早。方致履霜之戒。而坚冰遽至。以五龙而不能胜一豕之孚。亦岂非世道污隆之所关也。其细行之善者。固不可尽记。而以其表著者言之。则俸禄馈问。必分诸亲族。亲族有戾行者。必恳恳规戒。使入于善。朋友染疠。人不敢问。而必躬其救疗之方。其死不能葬者。必为之棺椁而掩藏焉。虽至肖翘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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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加仁爱。使免于殰殈。其恻怛周遍之意与必勤小物之心。此亦可见矣。呜呼。以公之高才邃学。初遇群贤之败衄。无与同其志业。旋遭安老之毒螫。低徊斥退。不得卒究其施。此岂独公之不幸也哉。然观前后诸贤称道之语。则任公辅臣。尝称其真率无伪。表里如一。又曰。莹澈无瑕。真如美玉。及其卒后。周慎斋世鹏诔曰。侯仁其麟。侯瑞其凤。有趾有羽。大邦是光。金真乐就成哭之曰。大业潜心地。圆融体用全。至于朴松堂。亦谓公曰。子乃我师。非我之友。及表季氏处士公墓。以为兄弟皆晓为仁之方。栗谷李文成公先生又叹其愠于群小。才不克展。以此论之。公之道虽屈于一时。而其光于后者。将百世而不泯矣。复何恨乎其墓碑。书其赠职。而某公之上。空二字。岂当时以追论德美节惠易名之举。有待于后世之士林也欤。其有能任此责者否。配洪氏。寺正士俯之女。大司宪兴之孙。慈仁贞淑。妇德咸宜。享年八十五。别葬杨州之金村里。男长应川。监正。次应顺。领敦宁府事潘城府院君。次应男,应福。俱为大司宪。季应寅。即公之所命为季氏后者也。官都正。女长适寺正李希伯。次适进士朴诚元。监正六男。曰东贤司谏。曰东豪参奉。曰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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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正字。曰东俊都事。曰东民参奉。曰东善参赞。二女婿。郡守任兑,安庆男也。潘城男东彦。寺正女即我 懿仁王后。推恩赠公以领议政。大司宪男曰东焘郡守。东点县监。女婿。李岩,李廷干也。曰副率东尹,观察使东说,牧使东望,判义禁锦溪君东亮。县监郑蕙衍。次大宪之男与婿。而曰生员东纪,东绩,护军东纬。司仪赵玎,权益庆,李英白,佐郎柳洬,崔永源。都正之男与婿也。内外曾玄名人显官。武步相接。今玄孙世采和叔。蔚然为士林所推。其渊源所自。因亦可见尔。呜呼。公以绝异之资。承潘南忠义家法。私淑于金寒暄真实用力之馀规。而师友于赵文正修己治人之正学。进可以行道济世。退可以立言牖后。而阳不能胜阴。邪必至于害正。卒不得展其所蕴。而寿又不享遐算。天之所以生公者果何意欤。虽然。遗风不死。馀教有传。此足以补世道而振俗偷矣。后之尚论之士。庶几沿其流而得其源。则此岂天意所存也耶。和叔亦值蔑贞之运。杜门求志。益勉于此事。可谓继志述事矣。尝以先生遗事。托余为状。余屡辞不获。而第录如右焉。 崇祯丁巳秋。恩津宋时烈。撰。
惟易名之典。至今寥寥。岂非国家之欠典。士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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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叹也。今因家状及诸贤称道之语。第录如右。以谂于太常氏云。
潇洒园梁公行状
公讳山甫。字彦镇。姓梁氏。其先出自耽罗。上世有二神人。降于汉挐山。分长耽罗。其最长曰良。后改良为梁。仍为氏。子孙有为学士。或为星主。本朝思渭。以文行。荐授儒学教导官。于公为高祖。曾祖泼。荫仕。祖允信。司直。考泗源。号苍岩居士。荐授宗簿主簿不就。配新平宋氏。 赠参议福川女。生公于 弘治癸亥。资禀端洁凝重。童孺时自知读书。便晓文义。立志远大。学有规程。苍岩公奇爱之。十四五。随苍岩入京师。闻静庵赵文正先生。以圣贤之学。训迪后进。将登门请业。苍岩公喜而听之。赵先生。授以小学曰。有志于学者。宜从此始也。公服膺不懈。先生亟称之。时成听松兄弟。同在门下曰。真畏友也。及游大学。侪流推重。当释菜。辨贤序事。公辞不居。咸曰公议也。 正德己卯。中庙亲临试士。命题以夙兴夜寐箴。公作入格。台启以所取半多。削若干人。公其一也。 上甚惜之。召见而慰谕之。仍有恩赐。金河西先生。公执友也。其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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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弱岁承天宠。即此事也。是冬。衮,贞起士祸。士类尽歼。公遂无意于世。即日还乡。所居瑞石山之北。有水石林泉之胜。仍凿池筑亭。名以潇洒而仍自号焉。尝推演孝德之义。为赋一篇。河西叹曰。言言痛切。曲尽理致。其挽诗所谓强年阐性源者此也。后有所赓一篇。并行于世。世人因以知二贤之深于孝也。公每于父母庆节。称觞上寿。而作歌词以侑之。盖亦孝子爱日之意也。 中庙末。访问遗逸之士。县官以公应命。公力止之。县官知公有不可拔之志。追还其荐剡。明庙乙巳。士类之祸。惨于己卯。公愈自韬晦。壬子。复登荐章。而终不就。丁巳三月二十日。考终于潇洒亭正寝。其冬。葬于光州梨岘之先茔。公治命也。公尝诏其子曰。墓有碑碣。自中古未之有改也。窃观世人多有溢美谀墓者。适足为耻。吾不愿汝曹之效之也。次子子澄。尝谒李文纯先生。先生问家庭所乐何事。对曰家君所与游。惟河西一人有唱斯和。以忘忧也。文纯深有喜色焉。配金氏。籍光州。正郎珝之女。慈柔温惠。甚有闺范。公敬重之。金氏没。时公年二十五。宗党劝其再娶。公曰昔曾子谓曾元曰。吾上不及高宗。中不及吉甫。终不再娶。圣贤且然。况众人乎。且吾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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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虽不肖。犹可以上奉祭祀。男长曰子洪。先卒。 赠判决事。子徵 其次也。官县监。次曰子渟。训导。三子皆有文行。一女适卢秀兰。侧出男子湖。亦以行义见称。官参奉。判决男千里,千寻别提。县监男千顷。以文鸣。千会生员。千运主簿。训导男千建,千柱。子湖男千至,千章。皆升上舍。千里二男。晟,暤。千寻侧出男。义臣,济臣,弼臣。千项三男。梦熊,梦麟,梦夔。千运四男。梦禹,梦羲,梦炎,梦尧。梦禹进士。千至男梦锡。千章男梦龟,梦赉。内外曾玄多不能尽录。公天禀既异而孝诚纯笃。其本立矣。又有师友渊源。既亲炙静庵先生。道德光辉。最与河西为道义交。讲磨切磋。始终如一。其门路之正大。可见矣。其造诣成就。虽非后人所敢轻议。然阴阳盛衰之际。圣人甚谨焉。故大易致戒于辨之不早辨。公早见己卯,乙巳之萌孽。翛然卷怀。养德林泉。宽乐令终。易所谓其介如石。焉用终日者欤。大者如此。其居家接人细行曲礼。皆可略也。公尝慕陶靖节出处之正。周元公道学之妙。极有旷世之感而兴起焉。河西尝宿留其室而题诗曰。怡然一室中。生事何须问。壁里有陶诗。无人知远韵。窗明签轴净。水石映图书。精思随偃仰。妙契入鸢鱼。噫。古语曰。不见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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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见其木。今公既与河西为友。则不问可知其贤人君子矣。况其发挥如此其至。则后人议论。安敢到乎。公玄孙晋泰来请余状其行。略叙如右。以俟立言之君子云。时 崇祯阏逢困敦剥之上浣。恩津宋时烈。谨状。
鼓岩梁公行状
公讳子澄。字仲明。号鼓岩。梁氏本自耽罗。今济州也。檀君末。有三神人降于耽罗之汉挐山。分长一岛。良其一也。至新罗世。改良为梁。世代绵远。互有显晦。本朝思渭。以文行为儒学教导。是生泼。荫仕不大显。是生允信。副司直。是生泗源。有隐德。荐授宗簿主簿不就。其子山甫。受业静庵赵先生。己卯,乙巳士祸因仍。遂没身不出。号潇洒处士。娶光州金氏户曹正郎珝之女。凡生三子。公其第二也。生于 嘉靖癸未。五岁而金氏殁。哭踊吐血。疾病。潇洒公烧羽族和药。亦不食。强之则掩口拒之曰。虽煅亦肉也。遂匿于竹林中。自是疑未已。全废食饮。家人感其诚。终得遂其情愿。后潇洒公居忧。公扶侍益勤。凡饮食兴寝。惟亲之视。以终丧期。时年八岁矣。是时已志于小学之方。早起盥栉。终日危坐。十五六时。悉通经史。沈潜徐究。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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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声疾读。自是自能心解。日开月益。河西金先生见而甚敬焉。遂以妻焉。公处其甥馆。耳擩目染。学业大进。潇洒公疾革。衣不解带。常沐浴露祷。以头触地。乞以身代。及丧。哭擗无节。柴毁骨立。河西先生。以 先王中制不敢过之意慰解之。至葬。庐于墓下。晨昏哭省。不以风雨而少懈。祭奠之需。必自烹调。制除。往谒河西。犹有切切之哀。河西赠诗云。桑梓荣时雨。三春寸草心。君归一室里。经义细追寻。其慰谕期待之意深矣。庚申。河西没。同门诸公如郑松江澈。议撰行状。咸以推公。其文载在河西集中。又有诗曰。道义千年重。文章一代倾。因心敦孝友。恋主尽忠诚。又曰。颜赋沈潜质。曾加笃实工。春风吹座暖。霁月照心空。又曰鸣诗岂是攻诗客。寓酒还非嗜酒人。共说好贤如好色。从知忧道不忧贫。可谓善形容有道者气象。是不待后世。而有子云,尧夫矣。 宣宗大王。尝命京外选遗逸之士。乡人以公应荐。后八溪郑公宗荣为监司。承命荐人。以公为首。朴思庵淳。时为铨长。喜曰。可谓得人矣。屡为斋郎。自是诸老先生。交相荐达。升义盈库直长。仍迁其主簿。除江东县监。公以远隔松楸不欲赴。诸公知其意。换以居昌县。陛辞日。 上亲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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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到县何以为政。对曰。方今学政颓废。乡里后生未能知方。臣欲修学校导率诸生焉。 上善之。后颁赐三纲二伦行实于州府。居昌以县而特与焉。盖异数也。已而又监石城县。二子千顷,千会。被祸杖死。而郑松江及牛溪成先生祸衅益成。公弃官还家。谢绝人事。尝曰。不能教子。干预时论。被戮于人。岂非其父之过耶。谓诸子曰。汝等不须讼冤。以俟知者知耳。牛溪致书相慰。赵重峰先生则曰。伯仁由我而死。盖重峰尝斥汝立为羿,浞。及汝立谋反戮尸。公二子上疏极论朝廷讨贼不严。后松江为人所构。以公二子之疏。由其指嗾而治之。竟死于淫刑。故重峰之言如此。金公汝岉。与公二子。同时对吏。目见其颠末。以书与人。极其冤讼。公得此书。颇以自慰焉。壬辰倭奴入寇。 上西幸龙湾。公时年老且病。谓左右曰。国有大乱。 君父播越。主辱臣死。分义当然。而病未勤王。不如无生。北望痛哭。闻金健斋千镒,高霁峰敬命。集乡兵倡义讨贼。喜动颜色曰。此人真不负所学。遣其子千运赴之。又资兵粮而有启曰。地老天荒。贻动驾不虞之辱。山长水远。抱恋主无穷之怀。越二年甲午十二月二十二日卒。享年七十二。临没。无一语及他事。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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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祭祀。眷眷不已焉。墓在无等山中山洞辛坐之原。配金氏。于河西之女为第二。贞顺閒静。早服庭训。妇德甚备。先卒。有河西祭文。后配光州金氏。生员松命之女。文正公台铉之后。孝顺慈柔。壸范夙著。年六十五而卒于丙申九月。男女各三人。千顷,千会俱死于辛卯狱。千运明经饬行。用荐官至主簿。女长适吴岌。丁酉倭乱。遇贼不屈。与吴赴水同死。次适安瑛。瑛从高霁峰殉节。次适徐虎甲。牧使益之子。千项生梦熊,梦麟,梦夔。女为蔡岦妻。千运生梦禹,梦羲,梦炎,梦尧。女为金南纪,崔宗海,李相夏妻。侧出梦鲤。女嫁佥知柳永男。吴岌生喜驲。安瑛生寿俊。徐虎甲生云驩。曰晋用。梦熊出。晋康。梦麟出。晋望,晋奕。梦禹出。晋纪。梦羲出。晋秀,晋泰,晋瞻。梦尧出。外裔及玄孙多不能尽录。公以出类之姿。承家庭之学。早登大贤之门。薰陶浸灌。卓然有立。又就质于退溪李先生之门。又得栗谷,牛溪两先生讲道汉师。遣子从游。又为重峰赵先生所推许。古语云。不见其山。但见其木。观于诸老先生。则公之为人。不问可知矣。况其造诣精透之实。见于吟咏之间者。皆自洛建门庭出来。可见渊源之正。而其禀赋之高。用功之深。亦不可诬矣。可尚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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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故其为县邑。必以兴学化民为先。而民无不悦服焉。信乎君子学道则爱人也。余老病垂死。杜门空山。只作粥饭僧矣。今晋泰千里来访。授公家状一通曰。愿有述也。余既卒业。而慕公学问行谊之甚高。又叹所遭祸衅之不幸。第录如右。以侯立言之君子云。 崇祯乙丑五月日。恩津宋时烈。谨状。
白麓辛公行状
高祖益调。直长。妣康氏。
曾祖奭。修义副尉。 赠司仆寺正。妣原州边氏。
祖尹衡。 赠吏曹参议。妣文化柳氏。
考辅商。府使。 赠吏曹判书。妣骊兴闵氏。
公讳应时。字君望。白麓其号也。世为宁越人。上祖仲硕。高丽侍中。其孙熹。入我朝为汉城官尹。直长,副尉皆早世。府使宽厚慎悫。历典七邑。皆有治绩。公以 嘉靖壬辰生。生而秀异。六岁知读书。作句已能惊人。十一岁。读书于邻塾。有偷儿并取窃衣衾书册而去。群儿大惊。无不走告于其父母。而公言笑自若。略不以屑意。识者已知公为大器。年十六。 明庙谒圣取士。公所制入格。时安左相玹为考官。知为公作。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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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句之。纳诸袖曰。此人大器。少年登科是不幸也。公闻而喜曰。安公爱我哉。时论两美之。壬子。中进士。己未秋。 上御庆会楼亲试。中丙科及第。公自幼有大名。久不第。中外皆称其屈。至是皆以得人称之。赐暇湖堂。拜礼曹佐郎。甲子。移兵曹。听松成徵士守琛卒。公于湖堂。制进有怀成处士诗三十韵。具道先生安贫守道。养德丘园。国家宜加褒赠之意。 上即命施行。后于徐处士敬德亦然。乙丑。选入为弘文馆修撰,知制教。自此旋递旋入。丙寅正月间为司宪府持平,兵曹正郎,司谏院献纳,礼曹正郎。丙寅。登重试第。 明庙末年。未有储嗣。中外忧遑。而莫敢言。时公与芝川黄公廷彧。同在玉堂。倡议将建白。竟为长官所沮。未几。 明庙升遐。公自以久侍经幄。特被恩遇。倍加哀陨。每朝退。别处一室。面壁垂泣。家人不敢仰视。 宣庙即位。 慈殿命改 御讳。使择日傍字。其所行。公进拟也。每 经筵进讲。音韵洪畅。讨论详明。至于理乱安危之机。引喻古事。开陈剀切。一日。 上问皇明通纪甚是好书。公启曰。 殿下从何得此书乎。 筵中所讲书外。一切勿观可也。况其卷末所论。有伤统序。盖以朝廷方议私亲典礼。而通纪篇末。极论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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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帝追尊之当理也。又言国家治乱。未尝不由于君子小人之用舍。而用舍之要。必先严举主之法。然后人不敢妄举也。大槩 宣庙初服。辅导启沃之功。公实居多焉。 慈殿嘉之。赐以表里。戊辰。太监张朝,行人欧希稷。来宣 诏书。思庵朴公淳。为远接使。公与李山海。为从事官。欧公见公仪表。语译官曰。此实海东伟人。王国之宝也。及以诗酬唱。益啧啧叹赏焉。己巳。翰林检讨成宪,给事中王玺出来。公又与郑公澈,李公海寿从焉。义州有古津江。山水迅駃。又大雨涨溢。支供舟船触石渰死者四十馀人。诸公所乘。继以危急。舟中无不失色。公独凝然不动。幸而得免。而公又夷然无喜色。诸公叹服以为不可及。除吏曹正郎。庚午。岭南大饥。 上特命公审察。公受命驰往。出入村落。问民疾苦。有秩高守宰贪暴而人不敢谁何者数人。公皆劾去之。南人耸服。庚午冬。丁内艰。究考礼经。必遵古人。而亦不为骇俗之举。读礼之暇。裒集朱子大全论礼说为两卷。入梓行于世。服阕。还吏曹正郎。兼备边司郎厅。庙堂每有规画。诸公必以咨焉。以御史往湖南巡抚。守令望风震慑。至于南方士子争睹。若凤凰从千仞下也。历议政府舍人,司宪府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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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弘文应教兼艺文应教。盖将以文衡属公也。由典翰升为直提学。兼校书馆判校。公久处经幄。眷遇益隆。乃效古人丹扆进戒之意。进勤学爱民亲贤纳谏等六箴。 上深纳焉。甲戌正月。升拜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随事覆逆。忠益甚多。时 上命进黄蜡数百斤。公极陈以为凡上供之物。无非出于生民膏血。当于详定。本有其数。一岁之入。自足以供一岁之用。或于经用之外。少加毫分。则其势必至加赋于民。一加之后便成旧例。民将不堪。昔宋仁宗因夜饥思食烧羊。恐为规例而终不索。况此物。 御供日例之外。更无所用之地。故外人或云 圣上欲输于铸佛之用。此虽必无之事。而臣窃叹 殿下取索若是之多。以来群下之疑。重贻生民之弊也。时 天颜不怡。玉音甚厉。公不为屈。从容开导。而与栗谷李先生。先后争论。终得回天。宦官辈有横滥之渐。公据例防塞。宦官侧目之。有台谏协同权贵。以便其私。公论启其诬罔之状。遂与台谏。并皆递罢。未几。叙为全罗监司。按节之初。先以举廉能,黜贪污,敦风教,袪弊瘼为务。居未几。全湖肃然。功叙方兴。而忽婴大病。又闻大夫人有疾。上疏递归。丙子。拜成均馆大司成。所居白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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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溪亭。年久坍塌。略加修葺。而忽有飞语上闻。 命中使察之。以伐石禁山坐罢。人皆知公之无是。而公终始无辨焉。丁丑。叙付军职。为亲乞郡。为延安府使。己卯秋。瓜满还朝送西。庚辰。由大司成又为养乞外。为光州牧使。公日治簿书。无少倦怠。而其于按狱。尤尽心焉。有明火贼击杀人。其人将死曰。杀我者某甲也。其妻来告。即捕某甲。讯之无验。且多有疑端。公争之于同推官及监司。而不能得。未几。有僧行劫。就鞫而服。仍历数前后所杀。则其人亦在其中。其妻认其僧所取绦带而号泣曰。是吾夫之物也。于是某甲得免。壬午。翰林黄洪宪,给事中王敬民来颁 诏。递公差义州都司延慰使。盖欲以文艺资助。远接使有故。则仍以代之也。甲申。再为大司谏。时有玉非子孙推刷之举。扰及数百家。士族亦在其中。台谏争之而 上不许。公上劄极论。即允之。非公则足以感伤和气。朝廷无不感叹焉。秋拜弘文馆副提学。诣 阙疾作。舁归而卒。乙酉正月某日也。年五十四。公早有公辅之望。闻其讣者无不嗟悼。惜其不尽其用也。公宏材伟量。硕德博学。宽厚醇实。方毅亮直。盖其资禀既异而充养有素也。性至孝。自孩提已能色养。叱咤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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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尝发于亲侧。大夫人中年多疾。长在床褥。公与兄弟七人奉侍汤剂。昼夜不解衣。尝粪验證。夜必露祷。其居外丧。哀过于礼节。亦尽情文焉。其侍大夫人也。言语容色柔顺和婉。务悦其心。其所居始尝稍疏。以定省之不便。移就傍侧。终日娱侍焉。与昆季友爱笃至。教诸弟不以严而以礼。戒饬之辞。温柔恳切。使自感动。诸弟亦皆力学励行。家中什物。任其取用。奴仆使用。亦无彼此焉。其立朝也。崇道义尚名节。临大事决大疑。据经援古。守正秉公。确乎不拔。明于治体。达于时务。边情兵务。悉皆晓畅。与栗谷先生。论议协同。终始不渝。爱君忧国。出于至诚。遇事直前。无所回避。咫尺 天威。雷霆震叠。而不少挠夺。必尽所怀。既久乃退。虽累遭废斥。悠然不以为意。其为郡县。必以爱民教士为先。其教士也。要以穷理笃行为本。不徒尚文辞。闻者悦服兴起焉。其旷度清襟。淡然无累。尝曰。许鲁斋有言。为学者治生。最为先务。若治生而不害于义。则固非君子之所耻。我非恶此而不为。盖我性不近焉。虽欲勉强而不可得也。故禄仕几三十年。累守大邑。而家无长物。俸禄之外。绝不为分寸经营计。居第有泉石之胜。处之若幽禅也。居常不乐仕宦。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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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閒退之心。而只以大夫人在堂。黾勉随行。尝得一佳处于怀德之甲川上。欲营菟裘以为终老之所。而终不得成。故慨然之怀。屡见于诗什。公之雅怀清高。于此亦可见矣。其为诗骨骼开张。音调豪健。自成一家之言。有遗集若干卷刊行于世。呜呼。国家不幸。屡经士祸。至于乙巳而极矣。父戒其子。兄勉其弟。皆以圣贤之书为祸胎。仁义之说为鸩毒。天理晦塞。人道灭绝。越自 明庙末年。改易弦辙。一时权奸。相继放黜。草野久郁之公论。得行于数十年之后。伸雪冤枉。涤刬瑕垢。道际隆平。圣治方新。 宣庙即阼。克述先志。勤 御经筵。懋讲圣学。招延岩穴之士。咨询当世之务。人之怀道抱德者。咸得以仰首吐气。寅协赞扬。儒者义理之学。复明于世。士趋克正。民俗丕变。人皆濯磨淬砺。知廉耻名节之可尚。利欲诐淫之可恶。庆历元祐之治。不是过也。不幸时论乖张。士类角立。出入彼此。互相倾轧。朝著之间。非复曩日气象。公与一二诸公。务欲保合镇定。以图和衷之美而不可得。则叹曰。凡人之邪正是非。当于人人上求之。若以彼此为是非。同异为邪正。则进退用舍。不系于人之贤否。而锐于进取。迎合时好者必胜矣。所谓廉耻名节。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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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坠地。世道陵夷。终不可为矣。数十年之后。公言益验焉。前夫人武灵丁氏。别提琦其考也。甚有妇德。后夫人恩津宋氏。郡守应瑞女。识度超越。类士君子。前夫人一男。曰庆晋。克肖公德。官至参判。后夫人一女。适参判尹昕无后。参判男喜孙郡守。喜业郡守。喜循。女适察访沈枰,进士南宫杰,持平李时雨。喜孙生二子。㫛,暺。二女适郑星源,县监郑锡胤。喜业生四子。暅县监。㫾,

,㬘。沈枰生二子三女。南宫杰生二子三女。李时雨生二子三女。侧生三男二女。男喜白,喜汉,喜季。文郡守。公以录光国原从功。 赠嘉善大夫司宪府大司宪兼同知 经筵事,弘文馆提学,艺文馆提学,同知春秋馆成均馆事, 世子左副宾客。后以参判 扈圣原从功。加 赠吏曹判书。余于公生世后。虽不得登门而睹德。自先世以婚姻之故。事契不浅。知公之详而服公之深者。宜莫如余。故第录如右。以俟立言之君子云。时 崇祯丙寅十月日。德恩后人宋时烈。谨状。
青莲李公行状
本贯。黄海道延安府。
曾祖淑瑊。观察使。妣▣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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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世文。参奉。 赠吏曹参判。妣洪氏。
父国衡。 赠领议政。妣林氏。 赠贞敬夫人。
公讳后白。字季真。号青莲。延安之李。为东方大族。其谱云。唐中郎将李茂。从苏定方平百济。留仕新罗。受籍于延。世有闻人。丽末有讳系孙。以文忠公李齐贤之婿。官至工曹典书。于公八代祖也。高祖末丁。礼宾少尹。 赠延城府院君,观察使。以文章为 成庙朝名臣。祖与考两世 赠职。皆以公贵也。 正德庚辰四月十一日辰时。公生焉。幼沈默少言笑。聪明绝伦。未十岁。父母俱殁。与内外诸从七八人。并鞠于伯父家。哀慕执丧。未尝与群儿浑处笑语。一日往宗丈家。宗丈馈以醴酒。却之不饮。问之则曰。此虽醴。既名以酒。不敢饮。一坐莫不叹嗟。年甫十岁。与卢玉溪禛,梁牧使喜。学于表公寅之门。一时学徒十五人。以次受学。公年最少。常居末席。听诸人所受书。一皆背念。其中有性理大全书矣。表公闻其然。招使试之。公遍诵十四人书。如熟读者然。表公大加惊异曰。未知古有如此儿否。尝作潇湘八景。歌词传播京中。或腾诸乐府。自是声名益振。京师文士皆迟其至。时年十六矣。屡魁乡解。至京师。名公巨卿重其名。多礼敬之。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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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早婴风树。无心进取。放迹林泉。舍后有苍松。因自号松巢。峒隐李公义健,孤竹崔公庆昌,玉峰白公光勋诸人从之游。公少时。李芑谪康津。时人称芑有学。公从而学焉。留数日即归。人问之则曰。吾数日见其处心行事而归矣。问曰。何也。公曰。凡于毫末。一皆秘之。不欲人知之。君子心事。岂宜如是也。同乡有参乙巳伪勋者。势焰熏天。犹重公名。欲一见之。公尝在山寺读书。其人托于游猎。与乡人相约而至。公闻之。移栖以避之。遭祖母丧。守墓三年。朝夕上冢。不废风雨。终始如一日。柳眉岩希春,林石川亿龄相谓曰。纯孝出于天性。虽古之孝子。无踰于此。推以自尽于方丧。必素食三年。清溪柳梦井,金健斋千镒。一时之名儒。每有礼文径庭。经理疑晦处。必往复问难。每叹曰。论辨精确。真非今世人所可跂及。年二十七。中司马。三十六。中乙卯式年。历飏清显。与奇公大升齐名。正色立朝。有壁立千仞不可夺之气象。其履历则初补槐院。荐入承政院为注书。侍讲院说书,司书。司谏院正言,司谏。兵曹正佐郎,吏曹正佐郎,议政府检详,舍人。弘文馆应教,典翰。又尝选居湖堂。丁卯。以远接使从事官。往迎 诏使。其年擢拜承政院同副承旨,司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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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大司谏,兵曹参知,参议。未久还入政院。至都承旨。辛未。以文臣庭试壮元。加资为礼曹参判,司宪府大司宪,弘文馆副提学,吏曹参判。辛酉。以辨诬使赴京。还升嘉义。录光国勋。后追封延阳君。甲戌。以大臣荐。特拜刑曹判书。乙亥。关北缺监司。时本路岁凶。且有边警。 上难其人。公时在罢散中。 上特命授之。道在遐远。无名之赋。不法之事。狼藉无艺。公至悉经理而蠲革之。威惠并行。一路澄清。后许典翰篈。以御史巡抚本道。遇溪洞小氓。则必问李判书好在否。篈以其事志诸册子而美之。入为吏曹判书,两馆提学。铨选平允。士论重之。公久负文望。朝夕当秉文衡。而其时处其任者久居。而终不归之公。物议甚歉焉。壬申春年饥。 上命画工写流民图。作屏十帖。又命公逐帖赋诗以进。以寓观省焉。 仁圣王后升遐。朝廷论服制不一。公请 上行三年之丧。据礼引经。明白精当。群议推为第一。 上竟从之。柳相成龙。时在玉堂。诵公文敬服曰。此老所学。其至此耶。为写一通置之几案。并书公论议政事作一册。以自玩赏焉。戊寅。以户曹判书。乞暇省墓于咸阳。十月初七日病卒。讣闻。上震悼。隐卒之典有加焉。特命所经护丧。归葬于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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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广滩上先茔之侧子坐午向之原。康津章甫立祠俎豆之。夫人洪氏。郡守处诚之女。男善庆。察访。三女。适安昌善,奇诚献,朴举贤。察访男泰吉,有吉,复吉,益吉,井吉。伯季皆县监。仲叔皆县令。第三别提。四女。为柳希成,崔塈,李振先,金楪妻。曾孙寿仁,友仁,克仁,荣仁,好仁,寿仁文科典翰。有廉退节。克仁文科持平。玄孙。硕亨参奉。硕耇,硕臣,硕宾,硕昌,硕宽。并庶出十三人。公器局峻整。神彩秀朗。见识通透。言论明白。盖优游而洒落也。正大而从容也。平居夙兴盥栉。端拱危坐。研覃经传。沈潜奥义。践履笃实。至微细事。未尝放过。见事理真实处。确然自守。不随俗依违。至闻人善言。见人善行。必沛然从之。无所疑贰。 宣庙初服。李文成公诸贤以为。乙巳之祸甚于己卯。若不伸雪。人心拂郁。无以为国。遂协力竭心。争论不已。虽以李文纯之高明。亦不能无疑于真伪之辨矣。及 宣庙允从群议。当有颁教中外之文。诸贤皆推笔于公。公不辞应命。其所以溯祸败之源流。斥群邪之奸欺。著 明庙友爱之情。发凤城冤屈之状。明白痛快。至使读者感激而流涕。论者谓不独文章出等。其志气之拔萃。可见于此云尔。自是论议大定。以启 宣庙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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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化。公之功可谓大矣。 宣庙尝命公作国朝儒先录序。公上明道学之渊源。次叙传授之统绪。老成典要。人无间言。公可谓知言之君子矣。不有真知实践之功。焉得而与此哉。古人云。一脔可以知全鼎。况此数件文字。不止一脔而已乎。其为都承旨也。终日端坐。严毅不可犯。厅中寂然。无敢阑语。至于内间女侍相戒曰。今日李某入政院矣。惟恐语声之出于外也。上以故久任于是职。其长铨曹也。有族人来有请。公正色出示一册子。盖录才行人姓名也。其人亦在其中矣。公曰。吾录子名。将以拟望矣。惜乎子若不言。可以得官矣。其人大惭而去。公每注拟时。必遍问于郎僚。论议归一。然后用之。如或有误则终夜不眠曰。我欺 主上矣。公尝以清白见录。李文成先生称之曰。李某居官尽职。律身清苦。位至六卿。寒素如儒。客至杯盘冷淡。人服其洁。思庵朴相公。尝于 筵席启曰。李某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云。呜呼。以公之才之德。当 宣庙盛际。倘任经纶之丕责。则其所猷为必有可观者。以故物议皆望其朝夕入相。而公则病矣。可胜惜哉。乙巳之祸。圭庵宋文忠公。余曾叔祖也。以一世领袖而受祸最酷。含冤九原。殆三十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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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至于 万历丁丑。公文一出。神人冤愤。一时清雪。余每景仰于心。如一日也。今硕亨。以行状千里来托。余不敢终辞。而第录如右。以俟立言之君子云。 崇祯纪元后丙寅八月日。恩津后人宋时烈。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