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集后叙[李敦禹]
右先生文集。合附录凡八卷四册。历百馀年。始克编印。其简略而在久远。若是何哉。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论其世也。盖先生即 庄献世子玄黓五月间宫僚耳。其世至不幸。故其言至不敢。其言至不敢。故其文不得不从简。而其出之不得不在久远也。此讳国之义。重事之道也。然亦奚以集为哉。先生危忠在 园志。苦节在国乘。崇奖在 朝廷。尊慕在儒林。求先生者。顾何待于十数篇寂寥之文哉。窃尝闻昔先生家。谒先生状于先君子大山先生。因郑重而未遑焉。以吾先子之笃契于先生者。苟在天道少变之后。则其所以揄扬而阐明之者。宜不在天岭以后诸贤之下。而竟不敢言而不能文。今百年之间。有不可以不敢而终已者。于其役也。先生孙侍郎君以敦禹为先君子之孙。请一言以附篇末。既再拜而辞不获。则乃呜咽而复之曰。此先君子之所不敢也。如不肖蔑识。尤何敢焉。然 园志谨严而不露。国乘幽郁而不章。 朝廷奖而不明。儒林慕而不详。遂使先生懿行卓节之可书可读者。皆涉于鲁之所当讳。而只付之百世下

忠臣烈士吞声饮泣之中。并与其咳唾之遗落在人间者。亦掩翳不传。寝远寝湮。使慕义者兴感。尚德者长吁。古今无是理也。然则是集之役。乌可已也。先生德性纯厚。上学之日。已以此学为己任。所著中庸总论近思录讲义勿忘勿助毋自欺四端七情辨等书。皆剖析精微。旨义明白。释褐之初。又以尊主庇民四字。奏对于引见之日。所著 筵说记事 书筵讲义。又皆裨补 睿学。密赞谟猷。义理明正。忠爱恳笃。诗又平实典雅。沨沨有大家风。若使先生遭际未替。翱翔泰阶。以展布其所学与所自期者。则所以羽翼乎斯道。陶铸乎民物者。其功果如何哉。而卒值事变非常之会。视齑粉磔裂如家常茶饭。及其 圣度包容。待以不死。则遂乃匍匐南归。杜门自废。有时哀至。西向恸哭。后值甄复。不就 召命。此其先生为学之本末。建立之始终也。而先生之所以为先生者也。然亦岂无所本而然哉。盖先生即忠定老先生之孙也。忠定先生乙巳大节。固已轩天地薄日月。而先生擩染于世袭之教。又尝登荷苍二先生之门。讲磨仁义之说。熊鱼取舍之分。固已素定于胸中。非若一朝感慨

慕义者之所勉彊而苟难也。则求先生者。当于平日问学之中。而后来所树立。乃其充积之馀发见之验耳。然则先生之所以为先生者。有不待言语文字而传。然古之慕德者。虽遗杖弊席之微。犹必爱玩而宝蓄之。况精神韵响之所寓者乎。吾知是书之出。而先生之心与事。将大明于天下万世矣。奚论其篇数之寂寥也邪。于是乎书以塞慈孙之请。且以备先君子之未遑云尔。先生后八十九年。先生孙晶山公有湖南之责。
圣上十五年戊寅温风节。后学韩山李敦禹谨书。
文集后叙[权琏夏]
平庵先生怀幽忠抱苦节没世百馀年。遗集尚未出。盖难之也。难之谓何。先生之集。其诸异乎诸家之稿。不徒以文辞之典雅。经训之深造而已。先生之危衷隐恸。结轖幽郁。其义谨严。其事难慎。当时之所笔出者。犹不敢尽言。况以后人之手。而没之不可也。传之亦不敢也。方其土室复壁。掩抑而没齿也。将身与名之不欲有闻。又奚乎期其言之可传后哉。此先父老之所以难之。而有俟乎他日也欤。呜呼。天下古今之事变无穷。而终未有郁而不伸者。其晦与明。皆天理

也。天理之明。不于文字而何以哉。今大义之阐挥。已历 四朝。焕然若日星之丽天。朝野记载。皆百世不刊之书。而先生之名。与之终始。 圣主尚其节。群贤述其迹。扬之华衮而垂之简策。而先生之心与事。已毕彰而无幽矣。于是乎先生之文。尚可以无传乎哉。先生之文。尚不可无传。况乎 胄筵顾问之日。 睿学卓越。手翰频繁。及 离明閟彩之后。举国臣民之欲仰瞻末光者。无所證向。而廑存于僚臣之所谨记而奉守。则凡我百世不谖之思。所以奉玩而寓慕者。其不在斯编乎否。先生之玄孙侍郎公。因前人之所次辑。而始付诸剞劂。此先侍郎晶山公之遗志也。侍郎公父子。历仕于朝。躐飏华贯。此先生五世之泽。而蒙被 圣朝之记念。前后 特教。昭著一编。是集之成。慈孙之显扬先烈。可谓无憾。而其亦上有以阐 贰极之德媄。下有以颂累世之 恩荣也夫。孔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盖史亦有不敢直书者。况私家传记。尤有所兢兢致慎而不敢尽焉。世之览是集者。其必有考其迹领其意。而拊卷而掩涕者矣。工既讫。侍郎公以为是役也。门族之所共效力。请志其由。藐

末蔑识。何敢浼焉。而凡我诸宗袭先生之教。诵先生之义者。与昆仍无异。今于沐梨之举。各致其诚。敬以一语盥手而识其端。门孙琏夏谨识。
文集后叙[权泳夏]
高王考平庵府君遗集成。凡四册八编。府君自事变以后。觚墨应酬。废绝以自终。今玆八编所载。率五十三岁以前所作。而往时诸先辈。屡加删校。以就约者也。伏念府君学问中人。际遇之初。已蒙经学精深之 褒。则其立言论著。固可以传诸后世。而今玆所以纂缉编摩。要与天壤俱弊者。抑亦有大于此者存耳。呜呼。拚死不出。 正考之所手书于 园志也。杜门掩抑。 正考之所命录于岭献也。朝野之籍。焕日星而辉金石。固无待于是集之行。而顾我遗民百世之感。愈久而不忘者有之。六载 讲院。昼访夜对。 睿学之高明。 圣工之纯密。讲义一篇是已。三幅 宸札。谆勤恳恻。墨沈不昧。 玉音如昨。千一明良之契。此焉可觌。而 离明奄晦。往事无迹。片琬只璧之遗落人间者。独赖有此。则收拾表章。以图不朽。其可已乎。拟上一疏。府君末年所草。而临终以封函之未彻。 睿诬之未辨。为不瞑之恨。今其昭布一世。伸明大义。其可

已乎。然则是集之行。不但以学问之深造。文章之雅醇而已。而𨓏时诸先辈之所尝眷眷于此事者有以也。以故先君子极意裒稡。净写以弆。而其义有谨严。故其事有难慎。绣枣之役。遽成千古之恨矣。藐玆不肖。早承遗荫。叨 恩窃禄。报塞靡效。而年且及耄矣。及今不图。恐此事便已。始乃竭琐力募印手。与门里诸人。攒赶勘订。阅五朔而功告完。盖其存削头绪。大槩依前人圈标。而以朝野闻见 列圣追尚之辞附焉。夫然后府君之幽忠显节。心志事行。炳然如白日之咸睹。而先人平生之志。庶可以无憾也否。独有一事可恨者。日记一部。乃当日之实迹。此书之大关捩。而今略附数条于讲义之下。而其下则阙而不录。诚惶蹙痛伤。不自安。然窃尝闻之。粤在 正庙壬子。岭士之陈疏也。疏中有引故说书臣权某日记中语。而以 御笔抹去十四字。大圣人笔削权度精严。而况日记所载。不但止于所引十四字而已耶。先辈所论鲁之所当讳者。真有得于圣人之意也。读是集者。其必有缅仰沉思。彷徨抑塞。掩卷而呜泣者矣。于乎唏夫。
上之十五年著雍摄提格流火节。玄孙泳夏涕泣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