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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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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 赠吏曹判书丰恩君行义禁府都事畏斋府君家状
府君讳宗春字孟熙。姓柳氏系出丰山。高丽恩赐及第讳伯。入我 朝工曹典书讳从惠。是其远祖。典书后五世有讳仲郢黄海道观察使 赠领议政号立岩。有儒林重望。是生西厓先生讳成龙。受陶山心学之传。相 宣庙有大勋。谥文忠。是为府君七代祖。六代祖讳袽长水道察访 赠司宪府掌令。有邃学笃行。洪木斋汝河志其墓。五代祖讳元之镇安县监号拙斋。先辈称退陶后义理性命之说。磨勘得尽。高祖讳宜河翊卫司翊赞 赠司仆正号愚讷斋。曾祖讳后常。以翊赞公弟护军讳万河之子。入承宗祀。童蒙教官 赠左承旨。祖讳圣和山阴县监 赠户曹参判丰阳君号西湖。考讳沄同知中枢府事丰昌君号懒翁。妣贞夫人缶林洪氏。进士瑞龟女。木斋先生曾孙。继妣英阳南氏。士人以迪之女。洪夫人以 肃庙庚子八月二十日生公。天资粹美。肌肤如玉雪。眉眼如画。学语之后。文思开发。甫七岁受孟子于懒翁府君。呼韵辄应曰东陵月白暮江空。手把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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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挹圣风。虚明气象今如见。启发良心半夜中。及成人肆力于经史诸书不少懈。科举文字之外。知有古人为己之学。先代传家之诀。而嫌于标榜。未尝向外人论说。惟潜心服膺于文忠公涵养本源之旨。拙斋公拙诚力行之训。孜孜矻矻。蚤夜以求。几案间常置心经近思录朱子退陶之书。俯读仰思。至忘寝食。栖玉渊书堂。熟复心经敬义章。吟成一绝曰静里看书有好怀。不容寻觅且安排。光风霁月无边地。一炷香烟坐若斋。清台权先生闻之嘉甚。与之书曰诗意甚好。但少年此境界。恐涉太蚤。自是无意进取。癸酉之一捷乡解。亦不过随众应举而已。其侍懒翁府君也。怡愉洞属。体志兼养。懒翁府君有经义疑难。诗句敲椎。辄呼与商确。壬戌洪夫人弃世。府君哀毁几灭性。守制一遵家礼。抚育三妹三弟。曲尽恩爱。竟皆成立。祭奠之暇。裒稡先辈丧礼定论。编成一帙。名之曰丧礼考證。洪夫人疾革时思西蓏。节晚不得进。以此终身不食西蓏。其祭祀也。斋居致洁。诚敬笃至。细琐仪节。惟恐有违于礼式。常赴庭试。三日而还。家人惊问之。府君曰临行忘却不辞家庙。中路始悟。不觉愧汗。所以径还。某年以后。遂废举业。专用力于家庭之学。或诵读先稿。或抄录先训。反覆精详。逐一理会。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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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处。便更思索。盖自成童至于大耋。实无一日非学。亦无一事非学也。台佐与从兄相祚。稍知学语。并置之膝下。昼宵瞬息。起居饮食。随时警勉。尝以其家先世守之实。从容诏教曰。文忠公道学忠勋。妇孺所诵。而立岩公若当壬乱。亦做文忠公事业。察访公颖悟绝人。于书无不通。尤邃性理之学。尝书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两句以自警。拙斋公幼被文忠修岩教导外。奉愚伏郑先生师训。以真知实践为要。又以拙诚二字。深有会焉。尝曰拙则安分知足。不入于智巧机变之私。诚则任真务实。不流于骛外自欺之病。尤用力于敬之一字。虽在幽独得肆之地。戒谨恐惧。权度不差。其赴别科。考官要见首句。不答而出。遂辍举业。愚讷斋公食息动静。不离典训。处心持己。斩斩有定法。案上常置朱书。咿唔不辍。虽病卧不向家庙展足。教官公志操坚确。处事不苟。口未尝臧否人物。常戒诸子曰言人之不善。当如后患何。省愚讷斋公于松罗邮馆。马蹇或步而不借驿骑。王考西湖公慈惠温良。谦谦自牧。日对方策。诵读不辍。每出入闾里。以祠庙父兄所在。不敢骑。过长者尊者之闾众人之会。必下马。丰山大路北岸。有三龟亭相距五里。而望见亭上有人则亦下马。文忠公以下忌日。七戒三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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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省涤。远近朋友之讣至。未尝不食素。居官至清。辛亥大饥递山阴归。俸米三百斛都付重记。家庙茵席亦不许赍来。先考府君好读书谨教训。既承宗祀。益致敬慎。祭需鱼肉果品。必先期求贸。别置一库。祭日必早起冠服。亲执供办。头尾之馀皮核之属。亦必封置。不为儿曹狗鼠所亵污。为内资官。监造供上。不解冠服。痛禁膳夫掖隶辈偷窃。谨藏封馀如家祭时。提调柳复明甚礼貌之。知黄涧县。廉谨综覈。百弊俱去。尤用力于劝农兴学。此皆吾家家学与家法之传受也。道内先辈。每称吾家曰相传几代。代出名硕。此家世德。诚可法也。汝辈敢不敬诵而铭佩之乎。又曰程子之训曰弟子之职。力有馀则学文。言为弟为子者。其职在于孝悌也。然所谓孝者。孝养父母之为孝。而移忠于事君。致悫于祭先。以似述家风。保守世业。是亦孝也。所谓悌者。友爱兄弟之为悌。而诚信于朋友。谨畏于官长。推及乡党。萃合宗族。是亦悌也。学问之道无他。必收其放心。以穷理为先。读书须成诵。精思多在夜中。或静坐得之。不记则思不起。无所进益矣。又曰于不疑处有疑。方是长进。况未必无可疑者耶。汝辈都无疑问。只是从头读过。不曾逐段思索理会。所以不见疑处。又曰人不可以不读书。不读书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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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言语。自不免粗俗。又曰朱子之学。大中至正。今其遗书。如地负海涵。而退陶我东之朱子也。其节要序曰此书有论语之旨而无诱夺之害。今之为功令之学者。乃反务诵说而不以求道为心。掇拾朱书章句以售有司。其为诱夺之患亦甚矣。可胜叹哉。近世权屏谷学问渊源有自来。门路极正。当天人性命之理。礼乐兵农之事。洞见头颅。发前人之所未发。至于遇贼授首一事。非但忠义之严正。当不让于靖乱之一等功也。朴南野,崔百弗,李大山诸公。皆吾所敬服。然于百弗翁尤有所心悦也。乙亥歉荒。有奴婢赎钱千馀缗。人有庄田请卖者。府君辄谢之曰门族方在颔顑。家虽贫。土地奚暇论。悉分济之。丙午遭懒翁府君丧。年几七旬。三年不进鱼肉。不脱衰绖。祭奠一遵家礼。戊申又遭继妣南夫人丧。执礼一如前丧。庚戌服阕。辛亥 除义禁府都事。府君尝屡登荐剡而至是始沾一命。年老未赴。卒无以展布所蕴。士林惜之。壬子以朝官七十升佥知中枢府事。是年岭中士林上某年义理疏。府君为之感涕。欲扶杖赴会。左右以老病力挽之。命台佐替行曰此岭中大义理也。汝其勉之以行。甲寅春从兄相祚擢 谒圣乙科。唱胪之日。特拜典籍骑曹郎。台佐亦参庭试丙科忝翰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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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宗大王亲撰祭文。遣承旨 赐祭于文忠公家庙。是年夏从兄居本生通德郎府君忧。以丧中录玉署极选也。 恩命旷绝。声望蔼蔚。府君蹙然不安曰汝辈将何以报答 圣恩。又将何以毋忝我祖。辄举家庭训辞先辈出处。益加勉诲曰忠孝是吾家世业。拙诚是吾家家学。不可失也。忠孝本无二致。拙诚无处不当。苟能力念力行。是乃立朝处家四字符也。又曰修岩公有 除命辄行曰世臣之义。不敢山野偃蹇。若膴仕显职。不当如是。退陶先生低头退步之训。须终身诵之。乙卯二月二十八日寝疾。考终于忠孝堂。享年七十六。四月某日奉厝于丰山县西南德岩丁向之原。会葬者数百馀人。后十五年己巳。 赠吏曹参判丰恩君。又十九年丁亥。加 赠吏曹判书。配 赠贞夫人李氏。侍讲院司书世震之女。退陶先生八世孙。闺范夙著。屡代蘋藻。诚敬备至。衰耋之年。办供不委娣姒。处夫党极其敦睦。周穷恤匮。不计有无。丙申月日生。戊申十月二十八日殁。葬于义城云坊某向原。府君葬德岩。奉以合窆。无嗣以叔父通德郎府君讳海春长子为嗣。即相祚今兵曹判书丰安君。府君前后 赠官。皆嗣子贵也。相祚娶士人郑光翊之女。生三男一女。长进翼。次进翰。次进羽。女适高城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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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李在正。进翰出继。进翼娶县监金宗寿之女。生一男二女。进翰娶典籍金相温之女。进羽娶士人李谦淳之女。生三女皆幼。府君天性嗜学。手不释卷。德器蚤成。和严合度。专用心于内而涵养以立其本。不求知于人而韬晦以蓄其美。独得之妙固执之效。闇然而日章。敬义夹持。表里交正。虽其中岁之后。疾病侵寻。世业清贫。箪瓢不堪。而穷格之工。无时或懈。常以陈氏夙夜箴乃启方册。对越圣贤。亲切敬听。反复参订。为一生受用之节度。人有问者。援文解意。如诵己言。而至礼疑之有禀质者。必考答以先辈定论。亦极慎重退让。更令博询以处。家传书册之弊坏者。辄手自补缀。依本净写以藏之。喜饮酒微醺而罢。和气满容。宾客延接之际。酬酢款厚。或遇意中人。娓娓谈话。终昼夜不知倦。至于剖劈义理。辞气激切。操执牢确。不少回互。傍人始疑其太过。未久辄称服不已。偏党之后。公议大坏。一番人至以己丑狱事甲午和议。改易年月。颠倒事实。有诬及于文忠公者。府君因郑愚伏,金鹤沙,洪木斋诸贤辨析文字。竭诚裒集。广蒐他證。纂辨诬录。念后生少辈于阴阳变化性命之说。茫然不知其梗槩。为著太极四七通辨各成一册。每曰人家祖先之有贤德而未之阐扬。子孙之过也。然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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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请文于人而一字爽实。大有所未安。屡代状碣。郑重未遑。及先稿之在巾衍者。皆积费经纪。仰述文忠公永慕录。拟成续编竟未就。易箦后收拾。只有若干卷藏于家。为文典重深厚。不事钩棘雕绘。性又不喜酬人文字。间有之亦不留本藁。尝以晚隐二字揭壁。后又更以畏斋。临汝斋公问之曰畏字多义。朱子畏近之说。鲁论三畏之训。将何居焉。府君曰吾之所畏。不徒畏大人畏圣言畏天命而已。日用酬接。无非可畏处。虽舆儓臧获之贱。亦不敢放心待之。呜呼。此府君平日言行事为之大略也。吾柳之河回卜宅。自典书公至于府君十有三世。而德之厚业之盛。俱载邑志。厓拙两祖以道学启其关键。愚讷西湖懒翁公陈修其疆畎。府君之实德实行。专以家法为家学。一生用工。要不外乎忠孝拙诚。虽其终老丘樊。未有显名。而岂弟之泽。传袭之诀。实所以矜式于乡邻。馀庆于门户矣。台佐辈不肖无似。嘉言至诲。一未奉承。仕宦忧病三十馀年之间。音容日远。典刑莫追。几何不至于实迹之殆尽遗忘也。其在体念之道。盖亦慎重于文字之记录。而窃恐因循迁就。竟至湮晦而无徵。玆敢略叙耳目之所逮。以备当世秉笔君子之财察而考信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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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考佥枢府君家状
先府君讳师春字季尊。姓柳氏。世为丰山县人。始祖讳伯仕高丽。其后有工曹典书讳从惠。始仕我 朝。八代祖讳仲郢黄海道观察使 赠领议政号立岩。七世祖领议政西厓先生讳成龙。传受陶山心学。佐 宣庙中兴谥文忠。六代祖讳袽察访 赠掌令。五代祖讳元之县监号拙斋。高祖讳宜河翊赞 赠司仆正。曾祖讳后常以翊赞公弟护军讳万河之子。入为宗嗣。教官 赠左承旨。祖讳圣和县监 赠户曹参判丰阳君号西湖。考讳沄丰昌君号懒翁。妣贞夫人缶林洪氏。生员瑞龟之女。木斋先生之曾孙。继妣贞夫人英阳南氏。士人以迪之女。洪夫人以 英庙辛酉十一月二十六日生府君。未及初度。母夫人弃世。懒翁艰辛保育。及长受书于伯氏畏斋公讳宗春。擩染诗书之训。处己接物。谨守拙法。间尝从游于洛中。言语动静。不染浮俗。见者咸称以为故家人。居家以孝敬为本。事懒翁公婉愉之色。温凊之节。未尝少懈。懒翁公享上寿。府君以陈乞 恩例上京。入城之日。忽然心动。倍道疾驰而还。懒翁公果寝疾已革矣。丑时返面。寅初遭变。人以为诚孝所感。居丧一遵礼制。食素以终三年。家人悯其筋力之已衰而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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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听。平生以不识母夫人面为至恸。丧馀之辰。斋居哀陨无异袒括。家甚清寒。一瓢箪食。不啻屡空。而毫不留意于营产。教督不肖辈。使之读书勉力曰。先业不可坠也。不肖辈猥占科名。荣耀仕籍。府君不乐而忧之曰。 国恩将何以图报也。就养官衙。贫族踵至。则辄问不肖以所与之数曰居家亦当以周恤为念。况在官乎。宾客有至者。无论亲疏。延见欢洽。曲尽诚意。晚年以来。尤用力于宽平含忍。虽小臧获。未尝笞箠。亦未尝疾言骂人。日与里闬诸长老。徜徉山水。歌咏太平以为乐。 当宁庚午。以侍从父年七十。覃 恩授佥知中枢府事兼五卫将。甲戌正月。不肖孤乞养知玄风。二月奉诣任所。患泄弥留。方其疾革之时。遗戒不肖曰。忠孝自是吾家世守之训。而古人言忠言孝。必曰尽忠尽孝。尽字有意。居官处家。务要尽其诚力。亦须以和敬为主。命屏去妇人。出箧中新衣以著。再整头上巾曰。巾正乎。反席未安而逝。三月二十一日也。府君资性恬雅。操履端洁。早就举业。不利省闱。穷居荜户。未有显名。一家之所依仰者。不过见其绳祖训谨礼法。敦睦以处宗族。拙约以安贫窭而已。乃其岂弟仁善之德。根于天赋。蔼然于心目之间者。宜其永受胡福。眉寿万年。而未跻八旬。遽抱终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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恸。此莫非不肖辈不孝之罪也。配淑未人延安李氏。礼曹判书之亿之女。延原府院君光庭后。生三男一女。男长台佐忝弘文馆校理。次奭佐成均生员蚤殁。次哲祚前文义县令。女适生员姜哲钦。台佐三男二女。长希睦。女长适崔云承。皆蚤殁馀幼。奭佐一男进明。一女适李汇老。哲祚女适李汇在。二男幼。姜哲钦三男二女。男长选永。女长适柳致絅。馀皆幼。同年六月辛酉。葬于醴泉郡多仁面飞凤山卯向之原。窃惟不肖无状。坠落典刑。无以发扬懿德之万一。谨泣血以撰次大槩如右。仰请于大人君子。冀得一言以表隧道。垂示来后。哀哀至恸。昊天罔极。
外王考礼曹判书府君醒轩李公家状
府君讳之亿字德庾。又字恒承号醒轩。李氏延安人。唐中郎将茂之后也。在胜国时。有讳袭洪太子詹事。自是簪组蝉联。入我 朝有讳元发左议政。生讳贵山江原道都观察使。历累世有讳澍号盆峰。以正言论斥时事。黜补嘉山郡。经学行谊。为士林矜式。以子延原公贵 赠领议政延宁府院君。延原公讳光庭号海皋。壬辰岛夷之创。扈 驾西幸。策功封延原府院君兼吏曹判书。有硕德重望。选清白吏。府君六世祖也。高祖讳袨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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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妙年登第。以柳相国永庆女婿。当昏朝十年废锢。及癸亥改 玉。升嘉善袭封延安君。丙子北虏之难。特拜平安道观察使兼两西管饷使。以功绩彪著。孝行卓异。 赠左参赞谥忠定。书法入海东名笔录。曾祖讳星徵以绫州牧使。登第至黄海道观察使。所典州郡。皆有去思碑。祖讳泂魁司马 孝陵参奉。以长子二忧堂万元贵 赠吏曹参判延昌君。有文章见推于世。考讳万成刑曹正郎。文词赡博。笔亦有法。以府君贵 赠吏曹判书。凡三娶。青松沈氏正言相女。海南尹氏司果美亨女。平康蔡氏悌胤女。并 赠贞夫人。俱无嗣。取府君为后。府君即判书公弟进士 赠吏曹参判讳万善之第二子。妣 赠贞夫人广州安氏进士瑞鼎女。承旨后说孙。有女士则。府君以 肃庙己卯十月二十三日生。安夫人始产昏昏中。开眼视之。有老人手捧香汤曰儿生以此洗之。因忽不见。邻人亦言彼家有何吉祥。连三夜有瑞气云。既生声音洪亮。眼彩玲珑。母夫人有疾则未尝啼。人异之。五岁始学。久而不忘。侍长者侧。质问其疑处。长者或发问则自解以对。父母寝席及所进。必随时捡察。一意承顺。二忧公常曰吾家曾子舆。权参判以镇曰此家复出延原公矣。十岁遭安夫人丧。哀毁如成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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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殡侧。糜粥终三年。乙未随判书公任实任所。得难名症。束手者屡日。忽夜有僧赠以三丸药曰非此难活。僧忽无迹。试之果苏。人以为神佑。丙申以后荐遭尹夫人判书公参判公忧。侍墓居庐。昼夜泣血以终制。事蔡夫人菽水殚养。爱敬俱至。暇辄读书。功令诸作。操笔成章。大小解屡举不中。襟怀磊落。不少陨穫。慨然有经济之志。 英庙戊辰五月。忽被妖贼之曙诬告。盖曙本亲族而性狡恶。多行不义。府君兄弟尝面责之。又仲父之将立后。欲取之曙之子。府君以为不可。曙积蓄憾怨。遂并引府君及府君兄监役公之阳弟之穆。一时就拿。上 上御宣政门。 亲问情节。府君供对详恳。以为身无二亲。爱 君如父。区区意望。只在于立身扬名。不坠三百年忠孝家声。况今门族举多通籍。出入迩列。既非废族之流。自无怨国之心。更以何故犯必死之罪。取自灭之祸乎。仍请面质之曙。逐段辨劈。證案明甚。曙语塞自首。竟以报憾诬告直招。 上命判金吾 教府君兄弟曰尔之纳供。极明白条畅。可知其无罪且能文。之曙之负犯妖恶。当断之如法。而于尔则无丝毫干系。尔无以今日事为嫌。益加工夫。若登科第。予必不以妖贼之族视尔而将大用。今日 国恩。后必思报。复下 教曰尔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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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囚在捕厅者。即命放送。此意知悉。又 教曰尔辈皆有识士子。搜捡书册等件。特命还给。俾专科工。亦为知悉。府君祇奉感泪。誓告天地曰吾兄弟得一生于万死之中。毛发顶踵。罔非吾 君父至仁盛德。吾辈不思所以报国酬恩。真逆肚也。仍记颠末。名之曰陨结图酬录。是年九月 上临筵 教曰。李之亿予知为非常人。纳供既直。横罹亦脱。予甚嘉惜。必欲用之。初入仕。斯速举行。承旨尹光毅奏曰李之亿以其世德才器。又荷 天恩。 殿下以天地之大而不遗一物。真 盛德事也。左相赵显命曰臣亦闻李之亿实可用之人。 圣教至当矣。政院以无窠对。 上曰随窠即拟。又 教曰今此下教。实天下之公也。诸臣须体此意。必以公道用如此人。玉堂金善行进曰李之亿以枉入鞫厅。至于除职。或过当。 上曰近日绣荐。尚可调用。予以君上。独不用一人乎。予于李之亿。既知其人。故必欲用之。其勿复言。同月菊制选第三名。 上易置第二。仍 教曰既知其人。又有文才。王者用人。取其人才。特为直赴 殿试。是年遭本生继妣姜夫人丧。辛未服阕。九月赴 殿试。 上教曰李之亿入此场。可速见矣。且指点曰彼最长者李之亿也。及唱胪入侍。 上曰予知尔姓名。不必仰达。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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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心。更无加勉。仍 赐第。府君奉 教涕泪。吞声哽咽。 玉色亦为之愀然。谕使止之。顾谓承旨曰予欲速见李之亿著帽状。假官拟入可也。壬申选入槐院。九月又入堂后入侍。 上曰注书年几何。赵显命曰今五十四。 上曰五十无一资其升六。仍 下询曰知尔有报 国之心。平日必有所讲究时务者。其悉陈之。对曰小臣过蒙 天地生成之泽。至有今日。平居自砺。唯是爱君如父四字而已。藐然新进。何敢以时务仰对。 上曰予今亲问。尔其无隐。朝家方有守城之论。尔闻之乎。对曰闻之矣。 上曰三门外及江居民人。果有入来守城之心乎。对曰当此泰安之时。此不过备豫之图耳。脱有缓急。江上居民。前有大江。他无散走之地。孰无入城守死之心。而第区区微见则守城为第二件事。 上曰何谓也。对曰我国所恃者。西有三江之限而关防殊甚疏虞。今若于江边七邑大同临津等处。设置重镇。以为固圉之道。此为万全。若或北军飞渡。直捣京城。则守城岂持久之道乎。 上曰吾欲以三江为城外京江。今闻尔言。诚深远矣。如有更陈。勿拘夜深。对曰我国所可爱者。最是关西一路。守城之策。在所讲究。而守城之要。专系得人。得人之本。莫如广选京乡。臣自儿时。闻我朝取人。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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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无间。三南既多名显。西北亦有宰相。成川有赞成。安边有参判。此实大有益于卫国之道。而今则卿相宰辅。但出城闉。用人之方。若是偏隘则缓急之际。将何倚毗乎。伏愿深加 圣念。进用人才。无间内外。则守在四夷之言。岂独专美于古昔乎。 上曰注书之言。皆出心德。予甚嘉之。十一月 特除司宪府掌令。时以李亮天等事 上激恼。连下不忍闻之 教。汤剂不进已累日。府君即日 肃谢。诣台请对之际。特 命除同副承旨。仍令催促登 筵。府君苍黄入侍。与同僚李奎采。齐声奏曰近日 圣旨。臣等死罪不敢奉 教矣。大臣诸臣又并请还收。 上不许。府君曰此是臣子不敢一时稽缓者。请亟还寝。 上曰闻承宣之言。予意感动。其还收。府君又垂涕言小臣至今生全。莫非 殿下赐也。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而 殿下四日停药。 玉体岂无所损乎。伏乞 命进汤剂。 上曰甚忠爱矣。灵城君朴文秀曰承旨之言。实出衷曲。 殿下若不听则非待近臣之道。 上顾都提调曰李之亿忠悃若是。当强服之。兵判金尚星曰李之亿实忠臣。而臣等李之亿之罪人也。 上曰予无可笑事。为李之亿一笑。仍 教曰大臣诸臣固请不许。而承旨泣谏。一言感动。加减理中汤自今日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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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煎入。时 上将幸和协翁主房。动 驾至仁政门外。拿入宣传官徐赫修。将施军律。府君谏曰军律至重。不可轻施。金尚星曰李之亿以疏逖之臣。敢为此言。诚可尚。 殿下宜曲从之。 上曰极为可嘉。以 玉手招前 脱所御暖帽 赐之。又 赐自省编一册。癸酉五月。以左副承旨进讲节酌通编。府君奏曰臣于昨年堂后参讲之后。今日复叨经席。而 圣筹已高。天颜非昔。臣子喜惧之心何可量也。 殿下聪明筋力。不至唐尧之倦勤。则有时 赐对。讨论经训。岂非美事乎。今日开筵。三年而再见。一堂都俞。岂不是三代遗规。而近日 圣心退托。罕接臣僚。实无开慰 圣怀之道。伏愿今后频许开筵。讲论书史。为治心养性之方。 上曰予有至痛。实难留意于此等事。而承旨之言。诚感叹矣。 上自雩祀坛 回銮。驻街上 召府君。问承旨家距此不远乎。对曰彼山下大屋。臣之宗家。其下林木中屋梁隐见者是也。 上曰承旨居此几世。仍问世德。府君以次对。 上曰尽名家也。承旨兄弟李之阳,李之穆尚在乡耶。以有恶族一时过危境矣。朴文秀曰此承旨若不涉危境。 圣上何以简拔。承旨何由至此。任用既久。家贫亲老。迨其未衰。可试字牧之任。 上曰然矣。岂但试于字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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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府君曰灵城所达非矣。臣以百不犹人之姿。猥蒙 天地生成之德。忽已至此。臣虽贫窭。自忝是职。厚俸润屋。常与老母感祝 天恩。战战有逾分召殃之惧。安敢更有他望。 上曰贤哉。前者使此承旨为兵曹反库。则闻承旨母戒以勿饮茶水。承旨母亦贤妇人矣。六月 上御涵仁亭。议 毓祥宫谥。多下 严教。府君入奏曰 圣人元无过中之举。而今此 下教。罔非臣子不忍闻之教。 殿下若以此事常用 圣虑。则何不早示 圣意而隐忍至此乎。今此过中之教。不可付之史笔。播之四方。而诸臣无敢进言。臣实为 朝廷惜之。请令史官一并爻周。 上特命爻周。又奏曰 殿下深轸九经敬大臣之道。而俄者判府事俞拓基付处之 命。诚为太过。大臣之一招不进。固非异事。而 殿下疑怒太遽。 处分过中。臣非敢为拓基地也。实为 圣上忧慨而发。请还收付处之 命。 上曰承旨言出于公论可尚。亟 命还收。又 下府君加资之 命。府君惊惶欲陈不敢当之恳。 上曰大臣外无榻前辞免之规。其更无奏。仍升都承旨兼艺文馆直提学,尚瑞院正,司饔院副提调。十月除江陵府使。江号难治。牒堆弊猬。而府君剖决如流。去瘼苏弊。民爱戴之。穷交贫族之来。辄善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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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垂橐而归者亦无怨言。甲戌四月。因台臣郑述祚论以骤升。遂弃归。作感君恩一曲。妓辈至今传诵之。江民有去后思。拜同中枢。八月 特除都承旨。九月 东宫率百官请行 上周甲诞辰贺不允。其翌日府君入奏曰 殿下周甲称庆。臣民之不可已者。而只缘 殿下不匮之孝。靡逮之恸。迥出百王。撝谦太过。硬执不许。昨日之日。今已虚度。含生之类。孰无悯郁。而 东朝陈贺。在今二十九日。此朔未晦。尚可以追举盛礼。请其日 殿下先行贺礼于 东朝。仍许 春宫邸下继行贺礼于 大朝。则臣民悯郁之情。庶得少纾矣。又言俄者 圣上有絜矩之 教。臣未知絜矩之义。何独及于狗马贱臣。 春宫邸下日夜抑塞之情。 圣上岂不体念乎。臣今无父。惟有爱君如父之悃。臣之此言。出于血忱。请 下询大臣。其日受贺节目。亟许磨鍊举行。 上曰予志坚定。有不可许。然承旨血忱则可嘉矣。十月丁蔡夫人忧。丙子服阕。丁丑正月。除兵曹参判。四月除都承旨。上书 庄献世子曰比来天时乖和。灾沴叠见。节届暮春。全无温舒之候。日前风雪。殆同栗烈之时。冰腹之坚厚。寒威之未解。有加于大冬。臣等相顾愕尔。诚莫晓其何由而致此也。 大朝特加责躬之 教至有减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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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十行丝纶。罔非古圣王忧勤警惕之至意。而一读三叹。有以见转灾为祥倾否回泰之一大机会也。仍伏念我 邸下万几代理。一心对越。钦承 大朝之训。深得体天之要。其所勤学勤政之工。率由善继善述之方。则固宜乖气自消。休徵日至。而是何时候之反常至此极也。惟我 大朝深戒唐尧之倦勤。而躬总万几。孜孜靡懈。则不审 邸下聿追 圣工。凡所讲学。果无作辍之失欤。 邸下之所可法者。顾在于方册中千圣百王之良规懿范。而原其至要。要在于我 大朝心法之传授。伏愿 邸下惕然猛省。凡于跬步之间事为之末。一以 大朝之心为心。则庶绩咸熙。百度无阙。而 仁爱之天。亦必孚格。将见祯祥之毕至矣。五月递拜汉城府右尹。戊寅除同义禁。又除都承旨。己卯正月。又除都承旨。是时 上候违豫。药院直宿。而 命寝东宫进见之礼。府君 启曰 春宫邸下连在调摄之中。今此 下教。臣固知 圣念之出于惟忧。而当此直宿之日。进见之 命既降旋止。则 睿情之悯郁。当复如何。伏乞 特许进见。五月参 贞圣王后祔 庙礼。升嘉义除杨州牧使。治绩一如江陵时。庚辰三月。 上陵幸回驾。 面赐御制御笔曰本州汉阳根本之地。奉诸 陵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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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体昔盛德至诚恤民。仍 命镌揭本衙。人皆荣之。七月 庄献世子幸温泉。府君以守臣待西津。霖雨初晴。江水大涨。江上下无一只挟船。只有龙舟泊在江岸。而 小朝已自幕次进御龙舟。即 命发船。随 驾诸人无不失措。府君进曰江上数十艘。举帆列立而挽龙舟。则午后西风必大起。可以顺涉。 小朝令曰卿非诸葛武侯。安知西风之必起乎。曰臣习闻舟子之言。时可以风。 小朝始怡然允许。府君急令搜得二十馀艘。举帆列立。又取江村所储船索。系之龙舟。身先执索。鳞次引挽。果然旗脚东指。风声拂拂。须臾利涉。 小朝大加称赏。十二月甥侄蔡公济恭为京畿观察使。府君以公格递归。辛巳二月。 特除工曹判书。移汉城府判尹兼都总府都总管司圃署提调。又除刑曹判书兼造纸署提调。平反疏决。狱讼无滞。罪疑惟轻。全活者甚多。癸未六月。又除工判兼知义禁府事内局提调。七月 特除兵曹判书兼观象监提调。凡所注拟。一出于公。公议多之。甲申以后屡除刑礼工判,京兆尹,左右参赞,知春秋馆事。丁亥以工判入侍。 上问曰闻卿有脚病。近来何如。予病近益差胜。欲示重臣以起居状。仍即起立。府君亦起立。 上曰予能起立。病状与前稍胜。仍步于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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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府君亦步。 上曰重臣病状。亦较前差胜矣。仍 命宦侍扶掖而出。皆异数也。戊子以年七十入耆社图像。庚寅 上御崇政殿。耆臣李益炡,南泰齐等八人及府君同为入侍。进讲小学。府君奏曰臣等今日叨陪一堂。讲读小学。我 殿下望八勤学之诚。臣等不胜钦仰。而小学洒埽应对。即大学修齐治平之基也。此 圣上所以有小学童子之 教。而但其教诲之道渐弛。讲诵之法。只行于今日耆老之臣。则岂大圣人身教四方之义哉。请严饬八路。八岁以上皆令劝读。各其官长岁行再讲。以为成就之道。 上曰卿言得大本。深庸嘉尚。亟令礼曹申饬。莫使今日之举为文具也。自是谢事屏居。而荐遭至戚。荣卫益损。庚寅五月。闻监役公讣。悲痛添剧。是年八月十四日。考终于明礼坊寓舍。寿七十二。讣闻 上震悼辍朝市。 教曰故判书李之亿。已辞药院。深庸怆然。岂意此单之遽至。况感君恩许丹衷。素所知矣。曷胜怆惜。凡事令该曹即为举行。祭文制下。成服日遣礼官致祭。其子待阕服调用。而今闻既定次养无请受者。令该曹今日内定夺成给。以示予存继之意。又 教曰欲使得易名之资。书感恩丹衷数句语。如是则可以易名乎。 亲制祭文略曰。辛未登科。今已岁廿。自此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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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托卿心腹。银台亚卿。次第宠擢。特授司马。又除宗伯。予有过差。竭诚补阙。途赐暖帽。即表卿直。国士以报。奚云其昔。为国丹心。可谓沬血。此又终始之盛典也。十月十二日。葬于交河郡东登彦里判书公墓左乾坐原。贞夫人南阳洪氏。 赠左承旨震钟女。有妇德。宗党咸称焉。生于 肃庙辛巳。先府君十五年而卒。同日移圹合窆。生一男三女。男普延有笃行奇才。蚤殁。次养子弘延。女适佥枢尹恒镇。次适士人郑章简。次适佥枢柳师春。即吾先君。侧室二男一女。男吉延,哲延。女适主簿朴齐谨。普延娶朴圣范女。生一男应德蚤殁。次养子兢德进士县监。弘延嗣子馨德。吉延蚤殁。哲延嗣子骥德。尹恒镇三男三女。男永仪文重试持平,永僖文校理,永辉文校理。女适文司谏南凁,士人许某,许某。郑章简一男四女。男心让。女适教官金是钻,士人成宅鲁,生员权义度,士人李汇琏。先君三男一女。男台佐文承旨,奭祚生员,哲祚生员今县监。女适生员姜哲钦。应德嗣子正基。兢德嗣子敬基。内外曾玄多不尽录。府君以魁梧俊迈之姿。有宽仁岂弟之性。诚孝早著于垂髫。敏悟已发于学语。而少也气豪志大。若不肯受人捡束。而惟其二忧公江河之量。判书公处事之确。为之擩染薰袭。日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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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亲也洞属晨昏。婉容下气。适暄凉丰甘旨。惟其意之恐不适。至执丧也哭擗逾节。屡绝而苏。啜粥守墓。一遵礼法。处兄弟爱敬备至。御臧获咸得欢心。姊氏蔡文肃公母夫人。同居室育子女。而抚爱嫁遣。无间己出。继妣尝迎养其母夫人。夫人颇专制。多人所不堪而无几微色。曲尽善处。论者多之。为文词致浑浩。格律平稳。遇事敏副。捷如风雨。盖其至行厚德。高才卓识。应时而生。自少时已无布褐藜藿之相。逮夫妖曙之狱。遭逢我 英考特达之圣。 睿鉴如神。 恩言霈下。非但本事之昭晢。至蒙将为大用之 褒谕。而及其进而立 朝。契合昭融。前后建白。皆出于为国经远之图。补阙陈勉之恳。而 圣心虚伫。辄 赐开纳。致令数月之内。逌堂后而擢之银台。十年之中。以韦布而跻之正卿。坎窞而忽致衽席。草茅而平步岩廊。自有君臣以来。所未有之际遇也。府君感激 恩造。益励忠赤。以爱君如父四字。为一生铭肺之要符。而推以至诚殚竭。裨翊于 先世子。至若甲戌 贺礼之请行。己卯进见之请许。丁丑灾异之陈勉。皆所以周旋道达于 两朝之间。而至赵相载浩之被三司合 启也。府君从弟承旨公之晦时带台职。府君曰此 启不可参也。承旨公竟至投畁。而府君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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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之悔。尤可见毅然自树于人所不敢之际。而炳炳丹忱。有辞后世者也。 英庙隐卒之 教。特书以感恩丹衷四字者。岂非知臣之鉴。旷绝千古哉。府君少以某事就辨于秋曹。判堂李公宗城。李公延之上座曰君非久当坐此。后须念此言。癸酉李公拜相。府君以承旨奉 命诣长湍。李公笑问公记前言乎。府君绯玉以后。 圣眷日隆。朝望蔚然。一时朝贵。皆欲纳交。而府君一未尝投款。故内外官爵。皆出 特教。再典州府。亦不得久其任位。遍八座。寿登耆社。而缊袍恶食。无异寒士。所受禄俸。分赡亲戚之贫者。海南有外氏出庄土。府君尽数斥卖。以周京乡穷族。年满七旬。气力澌下。行步蹒跚。而亲墓节日奠浇。未尝替人。家庙朔望参谒。未之或废。朝政得宜。喜而不寐。 衮职或阙。绕壁忧叹。末疾已革。精力就尽。而迷谵之中。为国之言不绝于口。是其天赋之性。至诚忠爱。死生以之者也。呜呼。府君实迹可以藉手者甚夥。而易箦后次养又殁。文献荡佚。典刑无凭。祠庙弊箧之间。只有 英庙御笔四道。其一杨州镌揭者。其一曰予与同老。忆卿万倍。下方府君手书己丑六月十一日集庆堂 御笔。其一曰吁嗟惟卿。予为心腹。其一曰汉京布政。知卿诚深。 宝墨炜煌。 恩教郑重。既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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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考据。又无事由之劄录。可胜痛哉。易名之典。已承 英考手教。而祇缘子孙衰替。尚未陈请。窃恐世愈降而迹愈泯。谨稽银台日记。参以家庭闻见。不揆僭猥。纂录如右。当世秉笔君子。怜而采摭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