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
诗文库 正文
请待博士以不次之位疏 曹魏 · 高柔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七
臣闻遵道重学,圣人洪训;
褒文崇儒,帝者明义
昔汉末陵迟,礼乐崩坏,雄战虎争,以战阵为务,遂使儒林之群,幽隐而不显。
太祖初兴,悯其如此,在于拨乱之际,并使郡县立教学之官。
高祖即位,遂阐其业,兴复辟雍,州立课试。
于是天下之士,复闻庠序之教,亲俎豆之礼焉。
陛下临政,允迪睿哲,敷弘大猷,光济先轨,虽夏启之承基,周成之继业,诚无以加也。
然今博士皆经明行修,一国清选,而使迁除限不过长,惧非所以崇显儒术、帅励怠堕也。
孔子称「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故楚礼申公学士锐精;
汉隆卓茂,缙绅竞慕。
臣以为博士者,道之渊薮,六艺所宗,宜随学行优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劝学者,于化为弘(《魏志·高柔传》)
劝进表 曹魏 · 苏林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九
天有十二次以为分野,王公之国,各有所属,周在鹑火,魏在大梁
岁星行历凡十二次,所在国天子受命,诸侯以封。
周文王始受命,岁星在鹑火,至武王伐纣十三年,岁星复在鹑火,故《春秋传》曰:「武王伐纣,岁在鹑火」。
又曰:「岁之所在,即我有周之分野也」。
光和七年,岁在大梁,武王始受命,为将讨黄巾。
是岁改元为中平元年
建安元年,岁复在大梁,始拜大将军
十三年复在大梁,始拜丞相
今二十五年,岁复在大梁,陛下受命。
此魏得岁与周文王受命相应。
今年青龙在庚子,《诗推度灾》曰:「庚者更也,子者滋也,圣人制法天下治」。
又曰:「王者布德于子,治成于丑」。
此言今年天更命圣人制治天下,布德于民也。
魏以改制天下,与时协矣。
颛顼受命,岁在豕韦,卫居其地,亦在豕韦,故《春秋传》曰:「卫,颛顼之墟也」。
今十月斗之所建,则颛顼受命之分也,魏以十月受禅,此同符始祖受命之验也。
魏之氏族,出自颛顼,与舜同祖,见于《春秋》世家。
舜以土德承尧之火,今魏亦以土德承汉之火,其于行运,会于授受之次。
臣闻天之去就,固有常分,圣人当之,昭然不疑,故尧捐骨肉而禅有虞,终无吝色;
垄亩而君天下,若固有之。
其相授受间,不稽漏刻。
天下已传矣,所以急天命,明天下不可一日无君也。
今汉期运已终,妖异绝之已审,陛下受天之命,符瑞告徵,丁宁详悉,反覆备至,虽言语相喻,无以代此。
今既诏书,玺绶未御,固执谦让,上逆天命,下违民望。
臣谨案古之典籍,参以图纬,魏之行运及天道所在,即尊之验,在于今年此月,昭晰分明。
唯陛下迁思易虑,以时即位,显告上帝,布诏天下,然后改正朔,易服色,正大号,天下幸甚(《魏志·文帝纪》注引《献帝传》,苏林董巴上表。又见《宋书·符瑞志上》)
撰上仲长统昌言表 曹魏 · 缪袭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八
统字公理,少好学,博涉书记,赡于文辞。
年二十馀,游学青、徐、并、冀之间,与交者多异之。
并州刺史高干,素贵有名,招致四方游士,士多归焉。
统过善待遇之,访以世事。
统谓曰:「君有雄志而无雄才,好士而不能择人,所以为君深戒也」。
雅自多,不纳统言。
统去之,无几而败。
并冀之士,以是识统,大司农常林与统共在上党,为臣道统性倜傥,敢直言,不矜小节,每列郡命召,辄称疾不就。
默语无常,时人或谓之狂。
汉帝在许,尚书令荀彧领典枢机,好士爱奇,闻统名,启召以为尚书郎
后参太祖军事,还复为郎。
延康元年卒,时年四十余。
统每论说古今世俗行事,发愤叹息,辄以为论,名曰《昌言》,凡三十四篇(《魏志·刘劭传》注。案:《后汉书·仲长统传》云:东海缪袭,常称统才章,足继西京董、贾、刘、扬,当亦表中语。)
制诏三公改元大赦延康元年十一月辛未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五
上古之始有君也,必崇恩化,以美风俗,然百姓顺教而刑辟厝焉。
今朕承帝王之绪,其以延康元年黄初元年,议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同律度量,承土行,大赦天下。
自殊死以下诸不当得赦,皆赦除之(《魏志·文帝纪》注引《献帝传》)
桓阶等奏改服色诏黄初元年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五
服色如所奏,其余宜如虞承唐,但腊日用丑耳,此亦圣人之制也(《宋书·礼志一》)
定服色诏黄初元年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五
孔子称「行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此圣人集群代之美事,为后王制法也。
《传》曰:「夏数为得天」。
朕承唐虞之美,至于正朔,当依虞夏故事;
若殊徽号,异器械,制礼乐,易服色,用牲币,自当随土德之数:每四时之季月,服黄十八日,腊以丑,牲用白,其饰节旄自当赤,但节幡黄耳;
其余郊祀天地,朝会四时之服,宜如汉制。
宗庙所服,一如《周礼(《宋书·礼志一》)》。
策命孙权九锡文黄初二年十一月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六
盖圣王之法,以德设爵,以功制禄。
劳大者禄厚,德盛者礼丰。
叔旦有夹辅之勋,太公鹰扬之功,并启土宇,并受备物,所以表章元功,殊异贤哲也。
汉高祖受命之初,分裂膏腴以王八姓,斯则前世之懿事,后王也。
朕以不德,承运革命,君临万国,秉统天机,思齐先代,坐而待旦。
惟君天资忠亮,命世作佐,深睹历数,达见废兴,远遣行人,浮于潜汉。
望风景附,抗疏称藩,兼纳纤絺南方之贡,普遣诸将来还本朝,忠肃内发,款诚外昭,信著金石,义盖山河,朕甚嘉焉。
封君为吴王,使使持节太常高平侯贞,授君玺绶策书、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以大将军使持节交州,领荆州事,锡君青土,苴以白茅,对扬朕命,以尹东夏
其上故骠骑将军南昌侯印绶符策。
今又加君九锡,其敬听后命。
以君绶安东南,纲纪江外,民夷安业,无或携贰,是用锡君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
君务财劝农,仓庾盈积,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
君化民以德,礼教兴行,敦义崇让,内外咸和(二语从《书钞》补。),是用锡君轩县之乐。
君宣导休风,怀柔百越,是用锡君朱户以居。
君运其才谋,官方任贤,是用锡君纳陛以登。
君显直厝枉,群善必举(二语从《书钞》补。),忠勇并奋,清除奸慝,是用锡君虎贲之士百人。
君振威陵迈,宣力荆南,枭灭凶丑,罪人期得,是用锡君鈇钺各一。
文和于内,武信于外,禽讨逆节,折冲掩难(二语从《书钞》补。)是用锡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
君以忠肃为基,恭勤为德,是用锡君秬鬯一卣,圭瓒副焉。
钦哉!
敬敷训典,以服朕命,以勖相我国家,永终尔显烈(《吴志·大帝权传》二。《北堂书钞》三十,又《艺文类聚》五十三)
孟达延康元年 其二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七
今者海内清定,万里一统,三垂无边尘之警,中夏无狗吠之虞,以是弛罔阔禁,与世无疑,保官空虚,初无资任。
卿来相就,当明孤意,慎勿令家人缤纷道路,以亲骇疏也。
若卿欲来相见,且当先安部曲,有所保固,然后徐徐轻骑来东(同上。)
受禅告天文延康元年十一月辛末)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七
皇帝臣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汉历世二十有四,践年四百二十有六,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天之历数,运终兹世。
凡诸嘉祥,民神之意,比昭有汉数终之极,魏家受命之符。
汉主以神器宜授于臣,宪章有虞,致位于
震畏天命,虽休勿休。
群公庶尹六事之人,外及将士,洎于蛮夷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群臣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无统」。
祗承皇象,敢不钦承。
卜之守龟,兆有大横,筮之三易,兆有革兆,谨择元日,与群寮登坛受帝玺绶,告类于尔大神:惟尔有神,尚飨永吉,兆民之望,祚于有魏世享(《魏志·文帝纪》注引《献帝传》)
条奏魏代汉谶纬 其二 曹魏 · 许芝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六
建安三年十二月戊辰,有新天子气见于东南,到今积二十三年
建安十年,茀星出库楼,历犯氐、房宿,北入天市,犯北斗、紫微,氐为天子宿宫,路寝所止。
房为天子明堂,政教之首。
北斗七星主尊辅、象近臣。
紫微者,北极最尊。
此除扫汉家之大异也。
建安十八年秋,岁星、镇星、荧惑俱入太微,逆行,留守帝坐百有余日。
岁星入太微,人主改姓。
镇星入太微,内有兵乱,人主以弱。
三者,汉改姓易代之异也。
建安十九年正月白虹贯日
《易传》曰:「后妃擅国,白虹贯日」。
建安二十一年五月朔己亥,日蚀。
建安二十三年三月,茀星晨见东方,二十余日久,出西方,犯历五车、东井五诸侯文昌轩辕、太微,锋炎刺帝坐。
茀者除旧布新,亡恶兴圣之异也。
建安二十四年二月晦壬子,日蚀。
日者阳精,月为侯王,而以亥子日蚀,皆水灭火之异也。
延康元年九月十日黄昏时,月蚀荧惑,过人定时,荧惑出营室,宿羽林。
月为大臣侯王之象;
荧惑火精,汉氏之行。
占曰:「汉家以兵亡」。
延康元年九月二十日,《剥》卦天子气不见,皆崩亡之异也。
荧惑火精,行缩日一度有余,故太史令王昱以为汉家衰亡之极。
荧惑大而赤色;
光不明,赤而小,与小星无别,皆赤家衰亡之异也。
《易传》曰:「上下流通圣贤昌,厥应帝德凤皇翔,万民喜乐无咎殃」。
《易传》又曰:「圣人受命,厥应凤皇下,天子虏」。
《易传》又曰:「黄龙见,天灾将至,天子绌,圣人出」。
黄龙以戊己日见,五色文章皆具,圣人得天受命,黄龙以戊寅见,此帝王受命之符瑞最著明者也。
《易传》又曰:「圣人清静行中正,贤人至,民从命,厥应麒麟来」。
《春秋玉版谶》曰:「代赤者魏公子」。
《春秋佐助期》曰:「汉以许昌失天下」。
白马甘陵李云上事,言许昌气见,当涂高已萌,欲使汉家防绝萌牙。
今汉都许,日以微弱,当居许昌以失天下。
当涂高者,魏也;
魏者,象魏两阙之名,当道而高大者也。
魏当代汉,如李云之言也。
《春秋佐助期》又曰:「汉以蒙孙亡」。
说者以蒙孙直汉二十四帝,童蒙愚惑以弱亡。
汉帝少时名为董侯,名不正,蒙乱荒惑,其子孙以弱亡也。
《孝经中黄谶》曰:「日载东,绝火光。
不横一,圣明聪。
四百之外,易姓而王。
天下归功致太平」。
魏王之姓讳著见图谶也。
《易运期》曰:「言居东,西有午,两日并光日居下。
其为主,及为辅,五八四十,黄气受,真人出」。
言午,许字。
两日,昌字,汉当以许亡,魏当以许昌
今际会之期在许,是其大效也。
《易运期》又曰:「鬼在山,禾女运,王天下(《宋书·符瑞志上》。案:此与《魏志》注所载小同而大异。)」。
乙卯册诏魏王 曹魏 · 卫觊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八
延康元年十月乙卯,皇帝曰,咨尔魏王:夫命运否泰,依德升降,三代卜年,著于《春秋》,是以天命不于常,帝王不一姓,由来尚矣。
道陵迟,为日已久,安、顺已降,世失其序,冲、质短祚,三世无嗣,皇纲肇亏,帝典颓沮。
既于朕躬,天降之灾,遭无妄厄运之会,值炎精幽昧之期。
变兴辇毂,祸由阉宦。
董卓乘衅,恶甚浇、豷,劫迁省御,太仆宫庙,遂使九州幅裂,强敌虎争,华夏鼎沸,蝮蛇塞路。
当斯之时,尺土非复汉有,一夫岂复朕民?
幸赖武王德膺符运,奋扬神武,芟夷凶暴,清定区夏,保乂皇家。
今王缵承前绪,至德光昭,御衡不迷,布德优远,声教被四海,仁风扇鬼区。
是以四方效珍,人神响应,天之历数实在尔躬,昔虞舜有大功二十,而放勋禅以天下;
大禹有疏导之绩,而重华禅以帝位。
汉承运,有传圣之义,加顺灵祗,绍天明命,厘降二女,以嫔于魏,使使持节御史大夫事太常音,奉皇帝玺绶,王其永君万国,敬御天威,允执其中,天禄永终,敬之哉(《魏志·文帝纪》注引《献帝传》)
受禅表 曹魏 · 卫觊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八
维黄初元年冬十月辛未,皇帝受禅于汉氏。
上稽仪极,下考前训,书契所录帝王遗事,义莫显于禅德,美莫盛于受终。
故《书》陈「纳于大鹿」,《传》称「历数□□□是以降」。
世且二百,年岁三千,之事,复存于今。
允皇代之上仪,帝者之高致也。
故立斯表,以昭德□义焉。
皇帝体乾刚之懿姿,绍有虞之黄裔。
九德既该,钦明文塞。
齐光日月,材兼三极。
及嗣位先皇,龙兴飨国。
抚柔烝民,化以醇德。
崇在宽之政,迈恺悌之教;
宣重光以照下,拟阳春以播惠。
开禁仓,散滞积。
冢臣□□□□□之锡,众兆陪台,蒙赒饩之养。
兴遗勋,继绝世。
废忘之劳,获金爵之赏,襁褓之孤,食旧德之禄。
善无微而不旌,功无细而不□。
□□戎士,哀矜庶狱。
罢戍役,焚丹书。
囹圄虚静,外无旷夫。
玄泽云行,冈不沾渥。
若夫覆载简易,刚柔允宜。
乾川之德,阴阳□□□□□□类育物,奋庸造化之道,四时之功也;
宽容渊嚜,恩洽群黎,皇戏之质,之姿也。
孜孜业业,迈德济民。
伯禹之劳□□□□□睿智神武,料敌用兵,殷汤之略,周发之明也。
广大配天地,茂德苞众圣。
鸿恩洽于区夏,仁声播于八荒。
虽象胥所□□□□□□和而来王。
是以休徵屡集,和气烟煴。
上降乾祉,下发川珍。
天关启闱,四灵具臻。
涌醴横流,山见黄人。
所以显受命之□□□□□之期运也。
其余甘露零于丰草,野蚕茧于茂树,嘉禾神芝,奇禽灵兽,穷祥极瑞者,期月之间,盖七百余见。
自金天以□□□□□嘉禅之降,未有若今之盛者也。
是以汉氏睹历数之去已,知神器之有归。
稽唐禅虞,绍天明命,厘嫔二女,钦授天位,皇帝谦退,让德不嗣,至于再,至于三。
于是群公卿士,佥曰陛下圣德,懿侔两仪,皇符昭晰,受命咸宜。
且有熊之兴,地出大蝼;
夏后承统,木荣敷,殷汤革命,白狼衔钩;
周武观□□□□□。
方之今日,未足以喻,而犹以一至之庆,宠神当时。
绍天即祚,负依而治,况于大魏灵瑞若兹者乎。
盖天命不可以辞□□□□□以意距,大统不可以久旷,万国不可以乏主,宜顺民神,速承天序。
于是皇帝乃回思迁虑,旁观庶徵,上在璿玑,筮之《周易》,卜以守龟,龟筮袭吉,五反靡违?
乃览公卿之议,顺皇天之命,练吉日。
□□□□唐典之明宪,遵大鹿之遗训。
遂于繁昌筑灵坛,设壝宫,𨃉圭璧,储牺牲,延公侯、卿士常伯、常任、纳言、诸节、岳牧、邦君、虎□□□□匈奴、南单于、东夷、南蛮、西戎、北狄、王侯君长之群,入自旗门,咸旅于位。
皇帝乃受天子之籍,冠通天,袭衮龙,穆穆皇皇,物有其容。
上公策祝,燔燎棫朴,告类上帝,望秩五岳,烟于六宗,遍于群神,□□□晏,祥风来臻,乃诏有司,大赦天下,改元正始
开皇纲,阐帝载,殊微帜,革器械,修废官,班瑞节,同律量衡,更姓改物,勒崇垂鸿,创□作则,永天禄,传之罔极(碑本《隶释》十九。案:唐韦绚录《刘宾客嘉话》:「魏受禅表,王朗文,梁鹄书,钟繇镌字,谓之三绝。今据闻人牟准魏敬侯碑阴》,则受禅表卫觊撰并书,牟准去魏未远,语尤可信也。」)
大飨碑 曹魏 · 卫觊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九、全三国文 卷二十八
延康元年八月旬有八日辛未魏王龙兴践阼,规恢鸿业;
构亮皇基,万邦统世。
忿吴夷之凶暴,灭蜀虏之僭逆。
于赫斯怒,顺天致罚。
奋虓虎之校,简猛锐之卒。
爰整六军,卒匈奴单于乌桓、鲜卑引弓之类,持戟百万,控弦千队。
玄甲曜野,华旗蔽日。
天动雷震,星流电发。
戎备素辨,役不更藉。
农夫安畴,商不变肆。
是以士有拊噪之欢,民怀惠康之德。
皇恩所渭,无远不至;
武师所加,无强不服。
故宽令西飞,则蜀将东驰;
六旆南徂,则吴党委质。
二虏震惊,鱼烂渚溃。
将泛自三江之流,方轨邛来之阪。
斩吴夷以染钺,血蜀虏以衅鼓。
曜天威于遐裔,复九圻之疆寓。
除生民之灾孽,去圣皇之宿愤。
次于旧邑,观衅而动,筑坛壝之宫,置表著之位,大飨六军,爰及谯县父老男女。
临飨之日,陈兵清除,庆云垂覆,乃备𠌫御,整法驾:设天宫之列卫,乘金华之鸾路。
达升龙于太常,张天狼之威弧
千乘风举,万骑龙骧。
威灵之饰,震曜康衢。
登高坛,荫九增之华盖,处流苏之幄坐;
陈旅酬之高会,行无算之酣饮。
旨酒波流,肴烝陵积。
瞽师设县,金奏赞乐。
六变既毕,乃陈秘戏:巴俞丸剑,奇舞丽倒;
冲夹逾锋,上索踏高。
䚗鼎绿橦,舞轮擿镜。
骋狗逐兔,戏马立骑之妙技;
白虎青鹿,辟非辟邪。
鱼龙灵龟,国镇之怪兽,瑰变屈出,异巧神化。
自卿校将守以下,下及陪台隶圄,莫不歆淫宴喜,咸怀醉饱。
夏启均台之飨,周成岐阳之獀,高祖邑中之会,光武旧里之宴,何以尚兹!
是以刊石立铭,光示来叶。
其辞曰:
赫王师,征南裔。
奋灵威,震天外。
吴夷慑,蜀虏窜。
区夏清,八荒艾。
幸旧帮,设高会。
皇德洽,洪恩迈。
刊金石,光万世(《隶释》十九。案:闻人牟准魏敬侯碑阴》云:「《大飨碑》,卫觊文并书;《天下碑隶》引《图经》云:『曹子建文,钟繇书。』疑《图经》之言非也。」《隶释》四又有《大飨残碑》,云:「繇文为书」。则《大飨》非一碑,当以碑阴为实。)
明帝 曹魏 · 夏侯献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一
公孙渊昔年敢违王命,废绝计贡者,实挟两端:既恃阻险,又怙孙权,故敢跋扈恣睢。
海外宿舒,亲见贼军众府库,知其弱少,不足凭恃,是以决计斩贼之使。
高句丽、濊貊与为仇,并为寇钞。
今外失吴援,内有胡寇,心知国家,能从陆道,势不得不怀惶惧之心。
因斯之时,宜遣使示以祸福。
奉车都尉鬷弘,武皇帝时奉使命,开通道路。
文皇帝即位,欲通使命,遣弘将妻子还归乡里,赐其车牛,绢百匹。
弘以受恩,归死国朝,无有还意。
乞留妻子,身奉使命。
公孙康遂称臣妾,以弘奉使称意,赐爵关内侯
弘性果烈,乃心于国。
夙夜拳拳,念自竭效。
冠族子孙,少好学问:博通书记,多所关涉
口论速捷,辨而不俗;
附依典诰,若出胸臆。
加仕本郡,常在人右。
彼方士人,素所敬服。
若当遣使,以为可使弘行。
弘乃自旧土习其国俗,为说利害。
辩足以动其意,明足以见其事。
才足以行之,辞足以见信。
若其计从,虽郦生之降齐王陆贾之说尉他,亦无以远过也。
欲进远路,不宜释骐骥;
将已笃疾,不宜废扁鹊
愿察愚言也(《魏志·公孙度传》》注引《魏名臣奏》)
典略儒宗传序(《魏略》以董遇贾洪邯郸淳薛夏隗禧苏林乐详七人为《儒宗传》。) 曹魏 · 鱼豢
 出处:全三国文 卷四十三
从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怀苟且,纲纪既衰,儒道尤甚。
至黄初元年之后,新主乃复始扫除太学之灰炭,补旧石碑之缺坏,备博士之员录,依汉甲乙以考课。
申告州郡,有欲学者,皆遣诣太学
太学始开,有子弟数百人。
太和青龙中,中外多事,人怀避就,虽性非解学,多求诣太学
太学诸生有千数,而诸博士率皆粗疏,无以教弟子,弟子本亦避役,竟无能习学来春去,岁岁如是。
又虽有精者,而台阁举格太高,加不念统其大义,而问字指墨法点注之间,百人同试,度者未十。
是以志学之士,遂复陵迟,而末求浮虚者,各竞逐也。
正始中,有诏议圜丘,普延学士
是时郎官司徒领吏二万馀人,虽复分布,见在京师者尚且万人,而应书与议者略无几人。
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余人,其能操笔者未有十人,多皆相从饱食而退。
嗟夫!
学业沈陨,乃至于此。
是以私心常区区贵乎数公者,各处荒乱之际,而能守志弥敦者也(《魏志·王肃传》注)
淮南相在郡上疏 西晋 · 刘颂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
臣昔忝河内,临辞受诏:「卿所言悉要事,宜大小数以闻。
恒苦多事,或不能悉有报,勿以为疑」。
臣受诏之日,喜惧交集,益思自竭,用忘其鄙,愿以萤烛,增晖重光。
到郡草具所陈如左,未及书上,会臣婴丁天罚,寝顿累年,今谨封上前事
臣虽才不经国,言浅多违,犹愿陛下垂省,使臣微诚得经圣鉴,不总弃于常案。
如有足采,冀补万一。
伏见诏书,开启土宇,以支百世,封建戚属,咸出之藩,夫岂不怀,公理然也。
树国全制,始成于今,超秦、汉、魏氏之局节,绍五帝三代之绝迹
功被无外,光流后裔,巍巍盛美,三五之君殆有惭德。
何则?
彼因自然而就之,异乎绝迹之后更创之。
虽然,封幼稚皇子于吴蜀,臣之愚虑,谓未尽善。
吴越剽轻,庸蜀险绝,此故变衅之所出,易生风尘之地。
且自吴平以来,东南六州将士更守江表,此时之至患也。
又内兵外守,吴人有不自信之心,宜得壮主以镇抚之,使内外各安其旧。
又孙氏为国,文武众职,数拟天朝,一旦堙替,同于编户。
不识所蒙更生之恩,而灾困逼身,自谓失地,用怀不靖。
今得长王以临其国,随才授任,文武并叙,士卒百役不出其乡,求富贵者取之于国内。
内兵得散,新邦又安,两获其所,于事为宜。
宜取同姓诸王年二十以上人才高者,分王吴、蜀。
以其去近就远,割裂土宇,令倍于旧。
以徙封故地,用王幼稚,须皇子长乃遣君之,于事无晚也。
急所须地,交得长主,此事宜也。
臣所陈封建,今大义已举,然余众事,傥有足采,以参成制,故皆并列本事。
臣闻:不惮危悔之患,而愿献所见者,尽忠之臣也;
垂听逆耳,甘纳苦言者,济世之君也。
臣以期运,幸遇无讳之朝
虽尝抗疏陈辞,汜论政体,犹未悉所见,指言得失,徒恩宠,不异凡流。
臣窃自愧,不尽忠规,无以上报,谨列所见如左。
臣诚未自许所言必当,然要以不隐所怀为上报之节。
若万一足采,则微臣更生之年;
如皆瞽妄,则国之福也。
愿陛下缺半日之间,垂省臣言。
伏维陛下虽应天顺人,龙飞践阼,为创基之主,然所遇之时,实是叔世。
何则?
汉末陵迟,阉竖用事,小人专朝,君子在野,政荒众散,遂以乱亡。
魏武帝经略之才,拨烦理乱,兼肃文教,积数十年,至于延康之初,然后吏清下顺,法始大行。
逮至文、明二帝,奢淫骄纵,倾殆之主也。
然内盛台榭声色之娱,外当三方英豪严敌,事成克举,少有愆违,其故何也?
实赖前绪,以济勋业。
然法物政刑,固已渐颓矣。
嘉平之初,晋祚始基,逮于咸熙之末,其间累年。
虽鈇钺屡断,剪除凶,然其存者咸蒙遭时之恩,不轨于法。
泰始之初,陛下践阼,其所服乘皆先代功臣之胤,非其子孙,则其曾玄
古人有言,膏梁之性难正,故曰时遇叔世。
当此之,天地之位始定,四海洗心整纲之会也。
然陛下犹以用才因宜,法宽有由,积之在素,异于汉,魏之先;
三祖崛起易朝之为,未可一旦直绳御下,诚时宜也。
然至所以为政,矫世众务,自宜渐出公涂,法正威断,日迁就肃。
譬由行舟,虽不横截迅流,然俄向所趣,渐靡而往,终得其济。
积微稍著,以至于今,可以言政。
而自泰始以来,将三十年,政功美绩,未称圣旨,凡诸事业,不茂既往。
以陛下明圣,犹未及叔世之弊,以成始初之隆,传之后世,不无虑乎!
意者,臣言岂不少概圣心夫!
顾惟万载之事,理在二端。
天下大器,一安难倾。
一倾难
故虑经后世者,必精目下之政,政安遗业,使数世赖之。
若乃兼建诸侯而树藩屏,深根固蒂,则祚延无穷,可以比迹三代。
如或当身之政,遗风馀烈不及后嗣,虽树亲戚,而成国之制不建,使夫后世独任智力以安大业。
若未尽其理,虽经异时,忧责犹追在陛下,将如之何!
愿陛下善当今之政,树不拔之势,则天下无遗忧矣。
夫圣明不世及,后嗣不必贤,此天理之常也。
故善为天下者,任势而不任人。
任势者,诸侯是也;
任人者,郡县是也。
郡县之察,小政理而大势危;
诸侯为邦,近多违而远虚固。
圣王推终始之弊,权轻重之理,包彼小违以据大安,然后足以藩固内外,维镇九服。
武王圣主也,成王贤嗣也,然武王不恃成王之贤而广封建者,虑经无穷也。
且善言今者,必有验之于古。
唐虞以前,书文残缺,其事难详。
至于三代,则并建明德,及兴王之显亲,列爵五等,开国承家,以藩屏帝室,延祚久长,近者五六百岁,远者仅将千载。
逮至秦氏,罢侯置守,子弟不分尺土,孤立无辅,二世而亡。
汉承周、秦之后,杂而用之,前后二代各二百馀年。
揆其封建不用,虽强弱不适,制度舛错,不尽事中,然迹其衰亡,恒有同姓失职,诸侯微时,不在强盛。
昔吕氏作乱,幸赖齐、代之援,以宁社稷。
七国叛逆,梁王捍之,卒弭其难。
自是之后,威权削夺,诸侯止食租奉,甚者至乘牛车。
是以王莽得擅本朝,遂其奸谋,倾荡天下,毒流生灵。
光武绍起,虽封树子弟,而不建成国之制,祚亦不延,魏氏承之,圈闭亲戚,幽囚子弟,是以神器速倾,天命移在陛下。
长短之应,祸福之徵,可见于此。
又魏氏虽正位居体,南面称帝,然三方未宾,正朔有所不加,实有战国相持之势。
大晋之兴,宣帝定燕,太祖平蜀,陛下灭吴,可谓功格天地,土广三王,舟车所至,人迹所及,皆为臣妾,四海大同,始于今日。
宜承大勋之籍,及陛下圣明之时,开启土宇,使同姓必王,建久安于万载,垂长世于无穷。
臣又闻国有任臣则安,有重臣则乱。
而王制,人君立子以适不以长,立适以长不以贤,此事情之不可易者也。
而贤明至少,不肖至众,此固天理之常也。
物类相求,感应而至,又自然也。
是以暗君在位,则重臣盈朝;
明后临政,则任臣列职。
夫任臣之与重臣,俱执国统而立断者也。
然成败相反,邪正相背,其故何也?
重臣假所资以树私,任臣因所籍以尽公。
尽公者,政之本也;
树私者,乱之源也。
推斯言之,则泰日少,乱日多,政教渐颓,欲国之无危,不可得也。
又非徒唯然而已。
借令愚劣之嗣,蒙先哲之遗绪,得中贤之佐,而树国本根不深,无干辅之固,则所谓任臣者化而为重臣矣。
何则?
国有可倾之势,则执权者见疑,众疑难以自信,而甘受死亡者非人情故也。
若乃建基既厚,藩屏强御,虽置幼君赤子而天下不惧,曩之所谓重臣者,今悉反忠而为任臣矣。
何则?
理无危势,怀不自猜,忠诚得著,不惕于邪故也。
圣王知贤哲之不世及,故立相持之势以御其臣。
是以五等既列,臣无忠慢,同于竭节,以徇其上。
群后既建,继体贤鄙,亦均一契,等于无虑。
树国苟固,则所任之臣,得贤益理;
次委中智,亦足以安。
何则?
势固易持故也。
然则建邦苟尽其理,则无向不可。
是以周室自以下,逮至宣王宣王之后,到于赧王,其间历载,朝无名臣,而宗庙不陨者,诸侯维持之也。
故曰,为社稷计,莫若建国。
夫邪正逆顺者,人心之所系服也。
今之建置,宜审量事势,使诸侯率义而动,同忿俱奋,令其力足以维带京邑
若包藏祸心,惕于邪而起,孤立无党,所蒙之籍不足独以有为。
然齐此甚难,陛下宜与达古今善识事势之士深共筹之。
建侯之理,使君乐其国,臣荣其朝,各流福祚,传之无穷;
上下一心,爱国如家,视百姓如子,然后能保天禄,兼翼王室。
诸王裂土,皆兼于古之诸侯,而君贱其爵,臣耻其位,莫有安志,其故何也?
法同郡县,无成国之制故也。
今之建置,宜使率由旧章,一如古典。
然人心系常,不累十年,好恶未改,情愿未移。
臣之愚虑,以为宜早创大制,迟回众望,犹在十年之外,然后能令君臣各安其位,荣其所蒙,上下相持,用成藩辅。
如今之为,适足以亏天府之藏,徒弃谷帛之资,无补镇国卫上之势也。
古者封建既定,各有其国,后虽王之子孙,无复尺土,此今事之必不行者也。
若推亲疏,转有所废,以有所树,则是郡县之职,非建国之制。
今宜豫开此地,令十世之内,使亲者得转处近。
十世之远,近郊地尽,然后亲疏相维,不得复如十世之内。
然犹树亲有所,迟天下都满,已弥数百千年矣。
今方始封而亲疏倒施,甚非所宜。
宜更大量天下土田方里之数,都更裂土分人,以王同姓,使亲疏远近不错其宜,然后可以永安。
古者封国,大者不过土方百里,然后人数殷众,境内必盈其力,足以备充制度。
今虽一国周环近将千里,然力实寡,不足以奉国典。
所遇不同,故当因时制宜,以尽事适今。
宜令诸王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于古典所应有者悉立其制,然非急所须,渐而备之,不得顿设也。
须车甲器械既具,群臣乃服彩章;
仓廪巳实,乃营宫室;
百姓已足,乃备官司;
境内充实,乃作礼乐。
唯宗庙社稷,则先建之。
至于境内之政,官人用才,自非内史国相命于天子,其馀众职及死生之断、谷帛资实、庆赏刑威、非封爵者,悉得专之。
今臣所举二端,盖事之大较
其所不载,应在二端之属者,以此为率。
今诸国本一郡之政耳,若备旧典,则官司以数,事所不须,而以虚制损实力。
至于庆赏刑断,所以卫下之权,不重则无以威众人而卫上。
故臣之愚虑,欲令诸侯权具,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亦终于必备今事为宜。
周之建侯,长享其国,与王者并,远者仅将千载,近者犹数百年;
汉之诸王,传祚暨至曾玄
人性不甚相远,古今一揆,而短长甚违,其故何邪?
立意本殊而制不同故也。
周之封建,使国重于君,公侯之身轻于社稷,故无道之君不免诛放
敦兴灭继绝之义,故国祚不泯。
不免诛放,则群后思惧,胤嗣必继,是无亡国也。
诸侯思惧,然后轨道,下无亡国,天子乘之,理势自安,此周室所以长在也。
汉之树置君国,轻重不殊,故诸王失度,陷于罪戮,国随以亡。
不崇兴灭继绝之序,故下无固国。
下无固国,天子居上,势孤无辅,故奸臣擅朝,易倾大业。
今宜反汉之弊,修周旧迹。
国君虽或失道,陷于诛绝,又无子应除,苟有始封支胤,不问远近,必绍其祚。
若无遗类,则虚建之,须皇子生,以继其统,然后建国无灭。
班固称「诸侯失国亦犹网密」,今又宜都宽其检。
且建侯之理,本经盛衰,大制都定,班之群后,著誓丹青,书之玉版,藏之金匮,置诸宗庙,副在有司。
寡弱小国犹不可危,岂况万乘之主!
承难倾之邦而加其上,则自然永久居重之安,可谓根深华岳而四维之也。
臣之愚,愿陛下置天下于自安之地,寄大业于成之势,则可以无遗忧矣。
阎闾名士,官司无高能。
其故何也?
清议不肃,人不立德,行在取容,故无名士
下不专局,又无考课,吏不竭节,故无高能。
无高能,则有疾世事;
名士,则后进无准,故臣思立吏课而肃清议。
夫欲富贵而恶贫贱,人理然也。
圣王大谙物情,知不可去,故直同公私之利,而诡其求道,使夫欲富者必先由贫,欲贵者必先安贱。
安贱则不矜,不矜然后廉耻厉,守贫者必节欲,节欲然后操全。
以此处务,乃得尽公。
尽公者,富贵之徒也,为无私者终得其私,故公私之利同也。
今欲富者不由贫自得富,欲贵者不安贱自得贵,公私之涂既乖,而人情不能无私,私利不可以公得,则恒背公而横务。
是以风节日颓,公理渐替,人士富贵,非轨道之所得。
以此为政,小大难期,然教颓来既久,难反一朝。
又世放都靡,营欲比肩,群士浑然,庸行相似,不可顿肃,甚殊黜陟也。
且教不求尽善,善在抑尤,同侈之中,犹有甚泰。
使夫昧适情之乐者,损其显荣之贵,俄在不鲜之地;
约己洁素者,蒙俭德之报,列于清官之上。
二业分流,令各有蒙,然俗放都奢,不可顿肃,故臣私虑,愿先从事于渐也。
天下至大,万事至众,人君至少,同于天日,故非垂听所得周览。
是以圣王之化,执要而已,委务于下而不以事自婴也。
分职既定,无所与焉,非惮日昃之勤,而牵于逸豫之虞,诚以政体宜然,事势致之也。
何则?
夫造创谋始,逆暗是非,以别能否,甚难察也。
既以施行,因其成败,以分功罪,甚易识也。
易识在考终,难察在造始,故人君恒居其易则安,人臣不处其难则乱。
今陛下每精事始而略于考终,故群吏虑事怀成败之惧轻,饰文采以避目下之谴重,此政功所以未善也。
今人主能恒居易执要以御其下,然后人臣功罪形于成败之徵,无逃其诛赏。
故罪不可蔽,功不可诬。
功不可诬,则能者劝;
罪不可蔽,则违慢日肃,此为国之大略也。
臣窃惟陛下圣心,意在尽善,惧政有违,故精事始,以求无失。
又以众官胜任者少,故不委务,宁居日昃也。
臣之愚虑,窃以为今欲尽善,故宜考终。
何则?
精始难校故也。
又群官多不胜任,亦宜委务,使能者得以成功,不能者得以著败。
败著可得而废,功成可得遂任,然后贤能常居位以善事,暗劣不得以尸禄害政。
如此不已,则胜任者渐多,经年少久,即群司遍得其人矣。
此校才考实政之至务也。
今人主不委事仰成,而与诸下共造事始,则功罪难分。
下不专事,居官不久,故能否不别。
何以验之?
今世士人决不悉良能也。
又决不悉疲软也。
然今欲举一忠贤,不知所赏;
求一负败,不知所罚。
及其免退,自以犯法耳,非不能也。
登进者自以累资及人间之誉耳,非功实也。
若谓不然,则当今之政未称圣旨,此其徵也。
陛下御今法为政将三十年,则功未日新,其咎安在?
古人有言:「琴瑟不调,甚者必改而更张」。
凡臣所言,诚政体之常,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
陛下纵未得尽仰成之理,都委务于下,至于今事应奏御者,蠲除不急,使要事得精可三分之二。
古者六卿分职,冢宰为师。
秦汉已来,九列执事丞相都总
尚书制断,诸卿奉成,于古制为重,事所不须,然今未能省并。
可出众事付外寺,使得专之,尚书为其都统,若丞相之为。
惟立法创制,死生之断,除名流徙,退免大事,及连度支之事,台乃奏处。
其馀外官皆专断之,岁终台阁课功校簿而已。
此为九卿造创事始,断而行之,尚书书主,赏罚绳之,其势必愈考成司非而已。
于今亲掌者动受成于上,上之所失,不得复以罪下,岁终事功不建,不知所责也。
监司以法举罪,狱官案劾尽实,法吏据辞守文,大较加同,然至于施用,监司与夫法狱体宜小异。
狱官唯实,法吏唯文,监司则欲举大而略小。
何则?
夫细过微阙,谬妄之失,此人情之所必有,而悉纠以法,则朝野无全人,此所谓欲理而反乱者也。
故善为政者纲举而网疏,纲举则所罗者广,网疏则小必漏,所罗者广则为政不苛,此为政之要也。
而自近世以来,为监司者,类大纲不振而微过必举。
微过不足以害政,举之则微而益乱;
大纲不振,则豪强横肆,豪强横肆,则百姓失职矣,此错所急而倒所务之由也。
今宜令有司反所常之政,使天下可善化
及此非难也,人主不善碎密之案,必责犯强举尤之奏,当以尽公,则害政之奸自然禽矣。
夫大奸犯政而乱兆庶之罪者,类出富强,而豪富者其力足惮,其货足欲,是以官长顾势而顿笔
下吏纵奸,惧所司之不举,则谨密网以罗微罪。
使奏劾相接,状似尽公,而挠法不亮固已在其中矣。
非徒无益于政体,清议乃由此而益伤。
古人有言曰:「君子之过,如日之蚀焉」。
又曰:「过而能改」。
又曰:「不贰过」。
凡此数者,皆是贤人君子不能无过之言也。
苟不至于害政,则皆天网之所漏;
所犯在甚泰,然后王诛所必加,此举罪浅深之大例者也。
故君子得全美以善事,不善者必夷戮以警众,此为政诛赦之准式也。
何则?
所为贤人君子,苟不能无过,小疵不可以废其身,而辄绳以法,则愧于明时。
何则?
虽有所犯,轻重甚殊,于士君子之心受责不同而名不异者,故不轨之徒得引名自方,以惑众听,因名可乱,假力取直,故清议益伤也。
凡举过弹违,将以肃风论而整世教,今举小过,清议益颓。
是以圣人深识人情而达政体,故其称曰:「不以一眚掩大德」。
又曰:「赦小过,举贤才」。
又曰:「无求备于一人」。
故冕而前旒,充纩塞耳,意在善恶之报必取其尤,然后简而不漏,大罪必诛,法禁易全也。
何则?
害法在犯尤,而谨搜微过,何异放兕豹于公路,而禁鼠盗于隅隙
古人有言:「鈇钺不用而刀锯日弊,不可以为政」。
此言大事缓而小事急也。
时政所失,少有此类,陛下宜反而求之,乃得所务也。
夫权制不可以经常,政乖不可以守安,此言攻守之异也。
百姓虽愚,望不虚生,必因时而发。
有因而发,则望不可夺;
事变异前,则时不可违。
明圣达政,应赴之速,不及下车,故能动合事机,大得人情。
魏武帝分离天下,使人役居户,各在一方;
既事势所须,且意有曲为,权假一时,以赴所务,非正典也。
逡巡至今,积年未改,百姓虽身丁其困,而私怨不生,诚以三方未悉荡并,知时未可以求安息故也。
是以甘役如归,视险若夷。
至于平吴之日,天下怀静,而东南二方,六州郡兵,将士武吏,戍守江表,或给京城运漕,父南子北,室家分离,咸更不宁。
又不习水土,运役勤瘁,并有死亡之患,势不可久。
此宜大见处分,以副人望。
魏氏错役,亦应改旧。
此二者各尽其理,然黔首感恩怀德,讴吟乐生必十倍于今也。
董卓作乱以至今,近出百年,四海勤瘁,丁难极矣。
六合浑并,始于今日,兆庶思宁,非虚望也。
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诚亦未可以希遵在昔,放息马牛;
然使受百役者不出其国,兵备待事其乡,实在可为。
纵复不得悉然为之,苟尽其理,可静三分之二,吏役可不出千里之内。
但如斯而已,天下所蒙已不訾矣。
政务多端,世事之未尽理者,难遍以疏举,振领总纲,要在三条。
凡政欲静,静在息役,息役在无为。
仓廪欲实,实在利农,利农在平籴。
为政欲著信,著信在简贤,简贤在官久。
官久非难也,连其班级,自非才宜,不得傍转以终其课,则事善矣。
平籴已有成制,其未备者可就周足,则谷积矣。
无为匪他,却功作之勤,抑似益而损之利。
如斯而已,则天下静矣。
此三者既举,虽未足以厚化,然可以为安有馀矣。
夫王者之利,在生天地自然之财,农是也。
所立为指于此,事诚有功益。
苟或妨农,皆务所息,此悉似益而损之谓也。
然今天下自有事所必须,不得止已,或用功甚少而所济至重。
目下为之,虽少有废,而计终已大益。
农官有十百之利,及其妨害,在始似如未急,终作大患,宜逆加功,以塞其渐。
如河、汴将合,沈莱苟善,则役不可息。
诸如此类,亦不得已已。
然事患缓急,权计轻重,自非近如此类,准以为率,乃可兴为,其馀皆务在静息。
然能善算轻重,权审其宜,知可兴可废,甚难了也。
自非上智远才,不干此任。
夫创业之美,勋在垂统,使夫后世蒙赖以安。
其为安也,虽昏犹明,虽愚若智。
济世功者,实在善化之为,要在静国。
至夫修饰官署,凡诸作役务为恒伤过泰,不患不举,此将来所不须于陛下而自能者也。
至于仰蒙前绪,所凭日月者,实在遗风系人心,馀烈匡幼弱,而今勤所不须,以伤所凭。
钧此二者,何务孰急,陛下少垂恩回虑,详择所安,则大理尽矣。
世之私议,窃比陛下于孝文,臣以为圣德隆杀,将在乎后,不在当今。
何则?
陛下龙飞凤翔,应期践阼,有创业之勋矣。
扫灭强吴,奄征南海,又有之矣。
以天子之贵,而躬行布衣之所难,孝俭之德,冠于百王,又有之矣。
履宜无细,动成轨度,又有之矣。
若善当身之政,建藩屏之固,使晋代久长,后世仰瞻遗迹,校功考事,实与汤武比隆,何孝文足云!
臣之此言,非臣下褒上虚美常辞,其事实然。
若所以资为安之理,或未尽善,则恐良史书勋,不得远尽弘美,甚可惜也。
然不可使夫知政之士得参圣虑,经年少久,终必有成。
愿陛下少察臣言(《晋书·刘颂传》,又《群书治要》三十引《晋书》。)
杨德祖建安二十一年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六、文选卷四十二
植白:数日不见,思子为劳,想同之也。
仆少小好为文章,迄至于今,二十有五年矣。
然今世作者,可略而言也。
仲宣独步汉南孔璋鹰扬河朔伟长擅名于青土,公干振藻海隅德琏发迹于此魏,足下高视上京,当此之时,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
吾王于是设天网以该之,顿八纮以掩之,今悉集兹国矣。
然此数子,犹复不能飞轩绝迹,一举千里
孔璋之才,不闲于辞赋,而多自谓能与司马长卿同风,譬画虎不成,反为也。
前书嘲之,反作论盛道仆赞其文。
钟期失听,于今称之。
吾亦不能忘叹者,畏后世之嗤余也。
世人之著述,不能无病。
仆常好人讥弹其文,有不善者,应时改定。
丁敬礼常作小文,使仆润饰之,仆自以才不过若人,辞不为也。
敬礼谓仆:卿何所疑难,文之佳恶,吾自得之,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
吾常叹此达言,以为美谈。
尼父之文辞,与人通流,至于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辞。
过此而言不病者,吾未之见也。
盖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论其淑媛
有龙泉之利,乃可以议其断割
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而好诋诃文章,掎摭利病
田巴毁五帝,罪三王,呰五霸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鲁连一说,使终身杜口。
刘生之辩,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息乎!
人各有好尚,兰茝荪蕙之芳,众人所好,而海畔逐臭之夫
咸池六茎之发,众人所共乐,而墨翟有非之之论,岂可同哉!
今往仆少小所著辞赋一通相与。
夫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
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
杨子云先朝执戟之臣耳,犹称壮夫不为也。
吾虽德薄,位为蕃侯,犹庶几勠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留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哉!
若吾志未果,吾道不行,则将采庶官之实录,辩时俗之得失,定仁义之衷,成一家之言。
虽未能藏之于名山,将以传之于同好,非要之皓首,岂今日之论乎!
其言之不惭,恃惠子之知我也。
明早相迎,书不尽怀。
植白。
上九尾狐表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五
黄初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于甄城县北见众狐数十,首在后,大狐在中央,长七八尺,赤紫色,举头树尾,尾甚长大,林列有枝甚多,然后知九尾狐;
斯诚圣王德政和气所应也(《开元占经》一百十六)
孔子 曹魏 · 曹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七
维黄初元年,大魏受命,胤轩辕之高纵,绍虞氏之遐统
应历数以改物,扬仁风以作教。
于是辑五瑞,斑宗彝,钧衡石,同度量,秩群祀于无文,顺天时以布化。
既乃缉熙圣绪,昭显上世,追存二代三恪之礼,兼绍宣尼褒成之后,以鲁县百户孔子廿一世孙议郎孔羡为宗圣侯,以奉孔子之祀。
制诏三公曰:「昔仲尼姿大圣之才,怀帝王之器。
当衰周之末,而无受命之运。
□生乎鲁卫之朝,教化乎汶泗之上。
栖栖焉,皇皇焉,欲屈已以存道,贬身以救世。
当时王公终莫能用,乃追考五代之礼,修素王之事,因鲁史而制《春秋》,就大师而正《雅》、《颂》。
俾千载之后,莫不采其文以述作,卬其圣以成谋,咨可谓命世大圣,亿载之师表者矣。
遭天下大乱,百祀堕坏。
旧居之庙,毁而不修。
褒成之后,绝而莫继。
阙里不闻讲诵之声,四时不睹烝}}尝之位。
斯岂所谓崇化报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
嗟乎!
朕甚闵焉。
其以议郎孔羡为宗圣侯,邑百户,奉孔子之祀。
鲁郡修起旧庙,置百石吏卒以守卫之。
又于其外,广为屋宇,以居学者」。
于是鲁之父老,诸生游士,睹庙堂之始复,观俎豆之初设。
嘉圣灵于仿佛,想贞祥之来集。
乃慨然而叹曰:「大道衰废,礼学灭绝卅余年。
皇上怀仁圣之懿德,兼二仪之化育。
广大苞于无方,□恩沦于不测。
故自受命以来,天人咸和,神气烟煴。
嘉瑞踵武,休徵屡臻。
殊俗解编发而慕义,遐夷越险阻而来宾。
虽大皓游龙以君世,虞氏仪凤以临民;
伯禹命玄宫而为夏后,西伯由岐社而为周文,尚何足称于大魏哉!
若乃绍继微绝,兴修废官,畴咨稽古,崇配乾川,允神明之所欢欣也。
岂徒鲁邦而已哉」!
尔乃感殷人路寝之义,嘉先民泮宫之事,以为高宗僖公,盖嗣世之王,诸侯之国耳,犹著德于名颂,腾声乎千载。
况今圣皇,肇造区夏,创业垂统,受命之日,曾未下舆,而褒崇大圣,隆化如此,能无颂乎?
乃作颂曰:
煌煌大魏,受命溥将。
并体黄虞,含苞商。
降厘下土,上清三光。
群祀咸秩,靡事不纲。
嘉彼玄圣,有邈其灵。
遭世雾乱,莫显其荣。
褒成既绝,寝庙斯倾。
阙里萧条,靡歆靡馨。
我皇悼之,寻其世武。
乃建宗圣,以绍厥后。
修复旧堂,丰其甍宇。
莘莘学徒,爰居爰处。
王教既备,群小遄}}沮。
鲁道以兴,永作宪矩
洪声登假,神祗来和。
休徵杂遝,瑞我邦家。
内光区域,外被荒遐。
殊方重译,搏拊扬歌。
于赫四圣,运世应期
仲尼既没,文亦在兹。
彬彬我后,越而五之。
并于亿载,如山之基(碑拓本,《隶释》十九,《艺文类聚》三十八)
奏陈天文符谶 南朝宋 · 骆达
 出处:全宋文卷四十
义熙元年至元熙元年十月,太白星昼见经天凡七。
占曰:「天下革民更王,异姓兴」。
义熙元年元熙元年十一月朔,日有蚀之凡四,皆蚀从上始,臣民失君之象也。
义熙十一年五月三日,彗星出天市,其芒扫帝坐。
天市在房、心之北,宋之分野。
得彗柄者兴,此除旧布新之徵。
义熙七年七月二十五日,五虹见于东方。
占曰:「五虹见,天子黜,圣人出」。
义熙七年八月十一日,新天子气见东南。
十二年北定中原,崇进宋公。
岁星裴回房、心之间,大火,宋之分野。
武王克殷同,得岁星之分者应王也(《南史》有「九年镇星岁星太白荧惑聚于东井。」)
十一年以来,至元熙元年,月行失道,恒北入太微中。
占:「月入太微廷,王入为主」。
十三年十月,镇星入太微,积留七十馀日。
十四年八月十日,又入太微不去,到元熙元年,积二百馀日。
占曰:「镇星守太微,亡君之戒,有立王,有徙王」。
十四年五月十七日,茀星出北斗魁中。
占曰:「星茀北斗中,圣人受命」。
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彗星出太微中,彗柄起下,芒尾渐长至十馀丈,进扫北斗及紫微中。
占曰:「彗星出太微,社稷亡,天下易政。
入北斗,帝宫空」。
一占:「天下得召人」。
召人,圣主也。
一曰:「彗孛紫微,天下易主」。
十四年十月一日,荧惑从入太微钩己,至元年四月二十七日,从端门出积尸,留二百六日,绕镇星。
荧惑与镇星钩己天庭,天下更纪。
十四年十二月,岁、太白、辰裴回居斗、牛之间经旬。
斗、牛,历数之起。
占曰:「三星合,是谓改立」。
元熙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四黑龙登天。
《易传》曰:「龙见,天子亡社稷,大人应天命之符」。
《金雌诗》云:「大火有心水抱之,悠悠百年是其时」。
火,宋之分野。
水,宋之德也。
《金雌诗》又曰:「云出而两渐欲举,短如之何乃相岨,交哉乱也当何所,唯有隐岩殖禾黍,西南之朋困桓父」。
两云「玄」字也。
短者,云胙短也,岩隐不见,唯应见谷,殖禾谷边,则圣讳炳明也。
《易》曰:「西南得朋」。
故能困桓父也。
刘向谶曰:「上五尽寄致太平,草付合成集群英。
前句则陛下小讳,后句则太子讳也。
十一年五月西明门地陷,水涌出,毁门扉阙,西者,金乡之门,为水所毁,此金德将衰,水德方兴之象也。
太兴中,民于井中得栈钟,上有古文十八字,宣帝至今,数满十八年传。
义熙八年,太社生,尤著明者也(《南史》有「冀州道人释法称告其弟子曰,嵩神言江东刘将军,汉家苗裔,当受天命,吾以璧三十二镇金一饼与之,刘氏卜世之数也。」)
夫六,亢位也。
汉建武建安二十五年,一百九十六年而禅魏。
黄初咸熙二年,四十六年而禅晋。
泰始至今元熙二年,一百五十六年,三代数穷,咸以六年(《宋书·符瑞志》上,《南史·宋本纪》一,《南史》末有汉光武社于南阳,汉末而其树死,刘备有蜀乃应之而兴,及晋季年,旧根始萌,至是而盛矣,若此者有数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