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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太尉杨赐 其一 东汉 · 蔡邕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七十八
皇帝遣中谒者陈遂侍御史马助持节送柩,陈遵桓典兰台令史十人将羽林骑、钲车介士前后鼓吹,以骠骑将军官属司空法驾,与公卿尚书三台以下,葬我文烈侯
三年九月甲申,小祥,会如初。
四年九月戊申,大祥,公卿尚书三台以下,会如小祥之礼。
公之祖纳忠于前朝,以罹艰祸,父隐约蛰瘁,治家师导,唯俭之尚。
公生值歉褊,资贿屡空,手执勤役,远涉道里,以修经术,险阻艰难,曷所不当。
特以其静则真一审固,动则不违则度,含容覆载,无竟伊人。
谋无不忠,言无不信,自在弱冠布衣之中,固已流芳名,著茂实,公孙同伦,莫能齐焉者矣。
州郡礼招,莫之能屈,委百里位,避公车令
侍御史侍中已往,道为帝师,德为世表,体尊名重,阶级弥崇而公处以恭逊,行以固慎,德大而心小,居高而志降。
夫骄吝之衅,周公其犹病诸,而公脱然以为行首,不亦泰乎!
及其所以匡辅本朝,忠言嘉谋,造膝危辞,当事而行,言从计纳,亦不敢宣,密诫潜功,贻于帝躬。
家无遗草,论者不见,嗟乎!
诚为达事君之礼,得人臣之上仪者已。
公素不贵归非,不乐引美,故虽彷佛,犹不敢载,以顺公之雅。
初受封,自以功不副赏,前后固辞,章凡十上,忧愠悄悄
形于容色。
虽不克从,情旨昭显晚。
晚节为廷尉曰:「昔在三后成功,惟殷于民,而皋陶不与焉,盖吝之也」。
及为特进,又曰:「唯汉重臣,中兴以来,克称斯位者,其惟高密元侯乎?
吾何德以堪诸」?
寝疾,顾命无辞,要言约戒,忠俭而已,孤彪,衔恤永思,缀辑所履,以赞铭之。
铭曰:
赫赫烈侯,卓尔超伦。
于唯杨公,乃华降神。
故能明哲,德亚圣人。
受兹介福,位极人臣。
包罗五典,本道根真。
为国之师,诲尚经文。
历乡校,五登鼎铉。
建名著忠,确越前贤。
攘灾兴化,蝥贼不臻,风雨有时,履获有年。
叶宰相,应祚于天。
临晋是侯,子子孙孙。
亿兆不穷,如山之坚。
四时洁祠,以承奉尊。
祀事孔明,奉亡如存。
馥馥芬芬,以尉显魂(本集。案:此篇张溥《百三家集》无。)
杨苕华苕华者,竺僧度之妻。) 晋 · 竺僧度
 出处:全晋文
夫事君以治一国,未若弘道以济万邦;
事亲以成一家,未若弘道以济三界。
发肤不毁,俗中之近言耳。
但吾德不及远,未能兼被,以此为愧。
然积篑成山,亦冀从微至著也。
且披袈裟,振锡杖,饮清流,咏波若,虽王公之服,八珍之膳,铿锵之声,炜晔之色,不与易也。
若能悬契,则同期于泥洹矣。
且人心各异,有若其面。
卿之不乐道,犹我之不慕俗矣。
杨氏,长别离矣!
万世因缘,于今绝矣!
岁聿云暮,时不我与。
道者当以日损为志,处世者当以及时为务,卿年德并茂,宜速有所慕,莫以道士经心,而坐失盛年也(《高僧传》四。)
杨文德北秦州刺史 南朝宋 · 刘义隆
 出处:全宋文卷三
显禄勋效,盖惟国典,施赏务速,无或逾时。
杨文德志气果到,文武兼全,乘机潜奋,殊功仍集,告捷归诚,献俘万里,朝无暂土,树难自肃,休烈昭著,朕甚嘉焉。
杨氏世祖西劳,方忠累叶。
宜绍先绪,膺受宠荣。
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北秦雍二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封武都王(同上。)
求铸三铢钱表 北魏 · 高谦之
 出处:全后魏文卷五十三
盖钱货之立,本以通有无,便交易。
故钱之轻重,世代不同。
太公为周置九府圜法,至景王时更铸大钱。
秦兼海内,钱重半两。
汉兴,以秦钱重,改铸榆荚钱
至文帝五年,复为四铢。
孝武时,悉复销坏,更铸三铢。
至元狩中,变为五铢。
又造赤仄之钱,以一当五。
王莽摄政,钱有六等,大钱重十二铢,次九铢,次七铢,次五铢,次三铢,次一铢。
魏文帝五铢钱,至明帝复立。
孙权江左铸大钱,一当五百。
赤乌年,复铸大钱,一当千。
轻重大小,莫不随时而变。
窃以食货之要,八政为首;
聚财之贵,诒训典文。
是以昔之帝王,乘天地之饶,御海内之富,莫不腐红粟于太仓,藏朽贯于泉府,储蓄既盈,民无困敝,可以宁谧四极,如身使臂者矣。
昔汉之孝武,地广财丰,外事四戎,遂虚国用。
于是草莱之臣,出财助国,兴利之计,纳税庙堂。
市列榷酒之官,邑有告缗之令。
盐铁既兴,钱币屡改,少府遂丰,上林饶积。
外辟百蛮内不增赋者,皆计利之由也。
今群妖未息,四郊多垒,征税既烦,千金日费,资储渐耗,财用将竭,诚杨氏献税之秋,桑、儿言利之日。
夫以西京之盛,钱犹屡改,并行小大,子母相权,况今寇难未除,州郡沦败,民物凋零,军国用少,别铸小钱,可以富益,何损于政,何妨于人也?
且政兴不以钱大,政衰不以钱小,惟贵公私得所,政化无亏,既行之一地古,亦宜效之于今矣。
昔禹遭大水,以历山之金铸钱,救民之困。
汤遭天旱,以庄山之金铸钱,赎民之卖子者。
今百姓穷悴,甚于曩日,钦明之主岂得垂拱而观之哉?
臣今此铸,以济交乏,五铢之钱,任使并用,行之无损,国得其益,穆公之言,于斯验矣。
臣虽术愧计然,识非心算,暂充钱官,颇睹其理。
苟有所益,不得不言。
脱以为疑,求下公卿博议。
如谓为允,即乞施行(《魏书·高谦之传》,又见《通典》九)
谢妻封宏农郡夫人 唐 · 常衮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十八
臣某言。
伏奉恩命。
赐臣妻杨氏邑号封宏农郡夫人
伏以古者卿大夫之妻。
咸曰命妇。
亦曰内子。
但有称谓。
皆无封邑。
其后虽有石窌延乡之锡。
亦无夫人之号。
汉魏戚里。
晋宋外家。
平源清河
疏郡以驭贵。
昌高密
启邑以睦亲。
犹止于郡县君而已。
近代著令。
国朝相袭。
阶至三品。
妻封夫人。
上比鹊巢。
远齐翟茀。
礼秩兼盛。
等威稍逾。
其或襄赞勋臣。
光华戚属。
以兹而授。
尚可相循。
臣以凡贱。
谬承委遇。
尸职已久。
愧心匪宁。
仰酬国恩。
分寸未展。
内省家事。
慈渥过丰。
又蒙曲私。
沾及主馈
特封嘉号。
载锡徽章。
中壸庆其秩高。
外姻贺其礼盛。
仪参贵列。
宠极私门。
自顾何功。
叨荣至此。
顿逾涯分。
退益兢惶。
无任荷戴屏营之至。
谨奉表陈谢以闻。
梓人传805年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九十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裴封叔之第在光德里。有梓人款其门。
愿佣隙宇而处焉。所职寻引规矩绳墨。
家不居砻斲之器。问其能。
曰。吾善度材。
视栋宇之制。高深圆方短长之宜。
吾指使而偫工役焉。舍我。
众莫能就一宇。故食于官府。
吾受禄三倍。作于私家。
吾收其直大半焉。他日。
入其室。其床阙足而不能理。
曰。将求他工。
余甚笑之。谓其无能而贪禄嗜货者。
其后京兆尹将饰官署。余往过焉。
委偫材。会众工。
或执斧斤。或执刀锯。
皆环立向之。梓人左持引右执杖而中处焉。
量栋宇之任。视木之能举。
挥其杖曰斧。彼执斧者奔而右。
顾而指曰锯。彼执锯者趋而左。
俄而斤者斲。刀者削。
皆视其色。俟其言。
莫敢自断者。其不胜任者。
怒而退之。亦莫敢愠焉。
画宫于堵盈尺。而曲尽其制。
计其毫釐而构大厦。无进退焉。
既成。书于上栋曰。
某年某月某日某建。则其姓字也。
凡执用之工不在列。余圜视大骇。
然后知其术之工大矣。继而叹曰。
彼将舍其手艺。专其心智。
而能知体要者欤。吾闻劳心者役人。
劳力者役于人。彼其劳心者欤。
能者用而智者谋。彼其智者欤。
是足为佐天子相天下法矣。物莫近乎此也。
彼为天下者本于人。其执役者。
为徒隶。为乡师里胥。
其上为下士。又其上为中士
上士。又其上为大夫
为卿为公。离而为六职
判而为百役。外薄四海。
方伯连率。郡有守。
邑有宰。皆有佐政。
其下有胥吏。又其下皆有啬夫版尹
以就役焉。犹众工之各有执伎以食力也。
彼佐天子相天下者。举而加焉。
指而使焉。条其纲纪而盈缩焉。
齐其法制而整顿焉。犹梓人之有规矩绳墨以定制也。
择天下之士。使称其职。
居天下之人。使安其业。
都知野。视野知国。
视国知天下。其远迩细大。
可手据其图而究焉。犹梓人画宫于堵而绩于成也。
能者进而由之。使无所德。
不能者退而休之。亦莫敢愠。
不衒能。不矜名。
不亲小劳。不侵众官。
日与天下之英才讨论其大经。犹梓人之善运众工而不伐艺也。
夫然后相道得而万国理矣。相道既得。
万国既理。天下举首而望曰。
吾相之功也。后之人循迹而慕曰。
彼相之才也。士或谈殷周之理者。
伊傅周召。其百执事之劳勤。
而不得纪焉。犹梓人自名其功。
而执用者不列也。大哉相乎。
通是道者。所谓相而已矣。
其不知体要者反此。以恪勤为功。
簿书为尊。衒能矜名。
亲小劳。侵众官。
窃取六职百役之事。听听于府庭。
而遗其大者远者焉。所谓不通是道者也。
梓人而不知绳墨之曲直。规矩之方圆。
寻引之短长。姑夺众工之斧斤刀锯以佐其艺。
又不能备其工。以至败绩。
用而无所成也。不亦谬欤。
或曰。彼主为室者。
傥或发其私智。牵制梓人之虑。
夺其世守。而道谋是用。
虽不能成功。岂其罪耶。
亦在任之而已。余曰。
不然。夫绳墨诚陈。
规矩诚设。高者不可抑而下也。
狭者不可张而广也。由我则固。
不由我则圮。彼将乐去固而就圮也。
则卷其术。默其智。
悠尔而去。不屈吾道。
是诚良梓人耳。其或嗜其货利。
忍而不能舍也。丧其制量。
屈而不能守也。栋桡屋坏。
则曰非我罪也。可乎哉。
可乎哉。余谓梓人之道类于相。
故书而藏之。梓人盖古之审曲面势者。
今谓之都料匠云。余所遇者。
杨氏。潜其名。
杨烈妇传797年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建中四年李希烈汴州
既又将盗陈州。分其兵数千人抵项城县
盖将掠其玉帛。俘累其男女。
以会于陈州县令李侃不知所为。
其妻杨氏曰。君县令也。
寇至当守。力不足死焉。
职也。君如逃。
则谁守。曰。
兵与财皆无。将若何。
杨氏曰。如不守。
县为贼所得矣。仓廪皆其积也。
府库皆其财也。百姓皆其战士也。
国家何有。夺贼之财而食其食。
重赏以令死士。其必济。
于是召胥吏百姓于庭。杨氏言曰。
县令诚主也。虽然。
岁满则罢去。非若吏人百姓然。
吏人百姓。邑人也。
坟墓存焉。宜相与致死以守其邑。
忍失其身而为贼之人耶。众皆泣许之。
乃徇曰。以瓦石中贼者。
与之千钱。以刀矢兵刃之物中贼者。
与之万钱。得数百人。
率之以乘城。杨氏亲为之爨以食之。
无长少。必周而均。
使与贼言曰。项城父老。
义不为贼矣。皆悉力守死。
吾城。不足以威。
不如亟去。徒失利。
无益也。贼皆笑。
有蜚箭集于之手。伤而归。
杨氏责之曰。君不在。
则人谁肯固矣。与其死于城上。
不犹愈于家乎。遂忍之。
复登陴。项城小邑也。
无长戟劲弩高城深沟之固。贼气吞焉。
率其徒将超城而下。有以弱弓射贼者。
中其帅坠马死。其帅希烈之婿也。
贼失势。遂相与散走。
项城之人无伤焉。剌史上之功。
诏迁绛州太平县。杨氏至兹犹存。
妇人女子之德。奉父母舅姑。
恭顺。和于娣姒
于卑幼有慈爱。而能不失其贞者。
则贤矣。至于辨行阵。
明攻守勇烈之道。此固公卿大臣之所难。
厥自兵兴。朝廷注意宠旌
守禦之臣。凭坚城深池之险。
储蓄山积。货财自若。
冠冑服甲。负弓矢而驰者。
不知几人。其勇不能战。
其智不能守。其忠不能死。
弃其城而走者有矣。彼何人哉。
杨氏者。妇人也。
孔子曰。仁者必有勇。
杨氏当之矣。赞曰。
凡人之情。皆谓后来者不及于古之人。
贤者自古亦稀。独后代耶。
及其有之。与古人不殊也。
若高悯女杨烈妇者。虽古烈女。
其何加焉。予惧其行事堙灭而不传。
故皆叙之。将告于史官
论相 唐 · 杜牧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四
吕公善相人。
言女吕后当大贵。
宜以配季。
季后为天子。
吕后复称制天下。
王吕氏子弟悉以大国。
隋文帝相工来和辈数人。
亦言当为帝者。
后篡窃果得之。
诚相法之不谬矣。
吕氏自称制通为后。
凡二十馀年閒。
自篡至灭。
凡三十六年閒。
男女族属。
杀灭殆尽。
当秦末。
吕氏大族也。
周末杨氏为八柱国。
公侯相袭久矣。
一旦以一女子一男子偷窃位号。
不三二十年閒。
壮老婴儿。
皆不得其死。
不知一女子为吕氏之福耶。
为祸耶。
一男子为杨氏之祸耶。
为福耶。
得一时之贵。
灭百世之族。
彼知相法者。
当曰此必为吕氏杨氏之祸。
乃可为善相人矣。
今断一指得四海。
凡人不欲为。
况以一女子一男子易一族哉。
余读荀卿非相。
因感吕氏杨氏。
为大儒矣。
宋故殿中丞梅州陈公墓碣康定元年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五、《武溪集》卷二○ 创作地点:广东省韶关市
公讳坦然,字某,其先颍川人
高祖父效官容管,属唐季之乱,岭道梗塞,不克北还,遂为普宁郡人
曾祖讳某、祖讳某、考讳某,并仕刘氏,为私署官。
考终于知绣州营田事,皇朝赠大理评事
妣陶氏,赠永昌县太君
公即绣州第三子。
博学善属词,有胆勇,多权谋,尚然诺。
进士未第,归乡里。
景德中宜州兵杀守帅,胁判官卢成均以叛,伪称南平王,拥众数千人,北攻象州
成均者,公同郡人也,公乃单骑行贼围,为书约矢射成均帐下,为陈祸福。
其略曰:「国有患难,乃见忠良。
贪人之利,而背其君,非忠也;
怯人之威,而失其志,非勇也。
君甲科进士,当以才识济理。
今佐一郡,不能抚其众,以至于乱。
又不能死,乃更甘心伪号,提乌合之徒,剽却郡县。
朝廷封疆万里、带甲百万,遣偏师取狂寇,如举太山压卵耳,柰何赤族从叛人入汤镬中耶」?
初,象城疏弱无守备,将陷者数矣。
成均得书,欲自拔归顺,计未决而王师至,城乃全。
贼又别遣一屯分掠南路,径趣容境,所至摧陷。
公入语容守陈延赏曰:「贼势剽悍,难以力兢,且胁从之人,本无战心,愿假衙兵数辈见从抵贼营,论以逆顺,当使解甲而归我矣」。
公去贼垒数十步下马,直前为言:「本朝正朔被四海,汝徒无故噪聚。
今有诏,止诛首恶,茍能束身改图,自当荣以爵赏,何苦草间觅活」?
是时贼中伪补屯卫之职陈、贾二率私相语曰:「此飞檄生也」。
于是率首领以甲卒数百诣郡降。
贼失腹心,皆不战而自溃矣。
贼平论功,大将以状闻,中旨令本郡敦遣赴阙,与官,仍赐锦袍银带。
公悉让而不受,愿回前恩,以就殿廷一试,朝命嘉之,诏贡部别名闻奏
中途被病,且遭家艰以归。
服阙,急于禄养,摄主化州吴川簿。
秩满,调授杭州馀杭簿,擢漳浦,再以吏能佐桂州幕。
初为节度判官,以母丧解官,后以观察支使春州
入朝,迁著作佐郎、知潭州攸县,移知梅州
累转太子赞善大夫殿中丞,卒官。
其佐馀杭也,市有丐者杜氏夫妇,皆八十馀。
杜氏名暹,尝为忠懿王幕府官,老无子孙,遂乞于市。
公闻之恻然,为辍俸钱,构草室数楹以居之。
语同僚暨右族,合币二十万与其足日廪,市什器,营寿藏,识者义之。
其令漳浦也,有海口石门,居风冲道,岁坏舟楫甚众,公乃相地徙港,以避涛怒,商旅至今赖焉。
邑西有陈将军者,郡图云:仪凤中勋府中郎将陈元光也。
年少强魂,邦人立庙,享祠甚谨,日奉牲币无算。
岁大旱,遍走群望,弗雨。
公乃斋洁诣祠下祷云:「政不修者,令之负;
祷无验者,神之羞。
国家崇祀典,所以祈民福也,祀茍不应,何用神为」?
即钥扉与神约曰:「七日不雨,此门不复开,丛祠为烬矣」。
行未百步,霾风拔巨树仆于道,俗素信鬼,及是,吏民股战,神之怒。
公徐曰:「民方嗷,何怒之为」?
乃缓辔截树而去。
果大雨,田收皆倍,邑人刻词以纪其异。
其在桂林也,役徒不足,借禁卒五百伐材以修守具。
郡帅会宾客,饮于堂外,有告变者曰:「役卒二百,挟刃群噪入屯营为逆」。
在座相顾失色,郡帅曰:「当闭城,以虎翼五百擒之」。
公即屏人语帅曰:「今以乱擒之,彼知就擒则死,必力斗,适所以坚其叛意耳。
及其衅尚浅,君诱而致之,可无患」。
乃从白直数人,直趋其屯,责其主校苛刻,乃复人人恩慰,问其劳苦。
叛卒环泣曰:「苦则思乱,人之常情。
若从公命,得免于役,以全视息,为再造矣」。
皆释仗随公而归,帅亦原之。
其罢阳春也,有张氏女者,父为供奉官,夫吏辇下,犯贿流岭南
夫死,家属当还都,邵阳邮卒以刃胁为妇,留且半岁。
公经途闻之,执卒送官抵罪,公解骖暨万钱贻之,官遣部送,还其父子,皆章章在人视听者也。
公历七官,干局外职,司符牒劾事,凡九十馀狱,民无一辞为怨,其周才也如此。
公之宰攸县也,政无不革,乃经度署表而鼎新之。
落成之日,而诏书至,徙梅州,心常恋恋焉。
捐馆之夕,攸之宿吏数十,见公朱衣垂鱼,据鞍导从,炜晔入门,升厅如平生,厅帘坠地如割,众惊异之。
后半月而凶问至,邑人塑其像,立祠于邑西云。
公以明道元年四月甲辰,终于梅州官舍。
某年某月某日,归葬于某,夫人杨氏祔焉,杨氏先公早世。
子六人,曰直方、有方、知方、居方、义方、应方
居方举进士
有方补郊社斋郎,为曲江簿,亦能官;
义方、应方尚幼。
女二人,长适某。
康定元年曲江君因方趺圆首之令,泣以遗状来请铭。
嗟其名不书于史氏,遂铭曰:
古之为吏,不专禄仕。
器能轶群,名不坠矣。
后之为吏,去才取位。
官品不登,善斯委矣。
吁嗟陈公,识优命否。
勒铭幽石,以颂遗美。
论孟阳河开掘坟墓劄子嘉祐四年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一一、《黄氏日钞》卷六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勘会府界创开孟阳新河,相次据祥符县人户经府披诉称,被人夫开掘坟墓,斫伐桑枣,拆拽舍屋等事。
寻差兵曹参军张稚圭往彼检视,得已开河道六里有馀,计三料,开掘却村民坟墓八十二所,大墓园三所,草瓦屋七十七间。
其未开三料,犹有坟墓二十五所,舍屋四十七间,五百馀株,田土八十段。
臣因体问得村民所掘坟墓,尸首骨殖布在新河两岸,子孙骨肉环坐守之,仰天号恸,尸骨暴露,并无所归。
其甚贫者用火烧焚,向空撒弃。
其庄宅屋宇,累世安居,旦夕毁拆,全家露坐,冤痛之声,闻于远近。
方此春月,朝廷务行仁政之时,横尸暴骨,殃及幽明,可为悯伤,可为惊骇。
兼体问得所开新河,有害无利。
其万胜斗门及阳武桥斗门两处减水,尽入白沟河,所以年年决溢。
今又创开新河,亦入白沟。
是则三道减水,尽聚一河,将来决溢可知。
兼今所开新河深六尺至七尺,白沟河只深四尺至五尺,下源高仰,水势难行。
臣今欲乞权住夫役三两日,差朝臣一员计会,都水监开封府各差官一员同行相度。
茍如臣所说不虚,未开三料乞更不开掘,却移夫役修整旧河。
元献利见开河之人,本为自图功赏,及从初检计壕寨官吏蒙昧朝廷,不言有坟墓、宅舍、在所开地内,情理难恕,欲乞下开封府取勘。
其献利之人与壕寨等并行决配,官员悉与停废。
所贵少谢枯骨,兼慰生人。
今取进止。
广平郡太君张氏墓志铭1056年6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欧阳文忠公集》卷三六、《三续古文奇赏》卷二四、《文编》卷六二、《西湖志》卷二六、乾隆《华阳县志》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赠礼部尚书虢略杨公之夫人,曰广平郡太君张氏。
其先青州人,后徙为开封人也。
杨公讳大雅,以文行知名于时,号有清节
夫人佐公以勤俭治其家,教子弟,和宗族,皆有法。
公以明道元年四月某日薨。
后二十有四年至和二年六月某日,夫人以疾卒于高邮
嘉祐元年十二月某日,葬于杭州钱塘县履泰乡湖西村灵隐山祖茔之西。
夫人曾祖嗣,当五代之乱,不显。
祖平,举三礼。
太宗皇帝晋王,署平押衙,为人刚果有智谋,以此尤见亲信,官至三司盐铁使
父从古,庄宅副使
景德中,以殿直李继隆军击契丹继隆战败,从古入见,陈继隆所以败之状,其言甚辩,称旨。
宜州蛮叛,乃以从古为供奉官,守宜州
从古招降叛蛮,秩满罢去,以内殿崇班冯励代之。
蛮复叛,攻宜州,斩而去,告边吏曰:「得张侯宜州,我则听命」。
即复遣从古守宜州,凡七年,蛮无事,徙知澧州
宜州人陈进反,攻岭南,驿召从古,以为巡抚副使,与贼战象州,斩首万馀级。
已破进,留宜州,以疾卒,宜人为立庙于州北韩婆岭。
庆历中,蛮贼区希范攻宜、转运使杜杞祷兵于庙下,更其名曰制胜岭,至今宜人祠之。
杨氏自汉以来,世有令誉,迨公千馀岁,常有显人。
而张氏威烈,信于一方。
杨氏以德,张氏以功,合二族之美,而夫人为淑女,为贤妇母,享年六十,以寿终。
公先娶漳南县张氏,生子二人:曰洎,虞部员外郎
曰浚,殿中丞
女三人,长适国子博士成师,次大理寺丞李严,次殿中丞温嗣良。
夫人生子男四人:曰泳,大理寺丞
曰渐,奉礼郎
曰沆,太子中舍
曰沨,卫尉寺丞
有女一人,归于修。
女之适李氏者,今封武原县太君
馀女及浚、泳、渐,皆先夫人而亡。
孙男十四人。
呜呼!
惟德与功与贤,法皆宜铭。
铭曰:
有邑清河,遂开其邦。
又徙南阳,皆以夫
后用子封,京兆广平
宜其夫子,有淑其声。
子孙之思,考德有铭。
漳南县张氏墓志铭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欧阳文忠公集》卷六二
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杨公讳大雅之夫人,曰漳南县张氏。
父讳保衡,官至太仆寺丞
其先荆门大族,刘守光幽州,曾祖敏徙其家济南之历城而益盛。
夫人生二十有二岁归杨氏
十有五年,生二男三女。
景德三年十月十四日,终于袁州之廨。
其子洎、浚尚幼,能记其母。
及长,闻其家与其外内宗姻之称夫人者曰:夫人生于富族,而柔明孝谨。
杨氏尝世家,公少孤贫,始为开封县
夫人入其门,若素小家子。
事其姑,视日时早暮、气节之寒暑、饮食起居之当进与否者,不少懈,如此十五年,如始归。
凡杨氏之内宗与其外姻宾客之至者,如丰家,退视其褚,空如,惟恐人之知也。
教其子,不略弛其色,有问之,则曰:「慈或失之教不严,不足以训」。
虽家人,亦未尝见其跋坠。
开封及其为秘书丞而得封,又见其夫为太常博士袁州乃卒。
其后杨公登朝廷,掌书命,为谏议大夫,居荣显,皆莫见也。
呜呼,可哀也已!
天圣某年,杨公薨。
景祐二年某月日,子洎举而合葬之。
于其葬也,洎为某官,洎为某官。
女三人,皆适人,其幼早亡,二女皆有子,娶矣。
铭曰:
呜呼!
生而淑,没也何思!
夫安于此,其从斯。
乞贬黜李仲昌张怀恩等状嘉祐元年四月初一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五、《赵清献公集》卷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二、《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七
臣伏睹今春朝指挥湖北流口候至秋冬闭塞,其修河司李仲昌张怀恩等全不依禀制旨,妄称水势自然过入六塔新河盛夏之初,遂尔闭合。
一日之内,果即冲开,失坏物料一二百万,溺没兵夫性命不少,民力疲敝,道途惊嗟。
岂非意在急功力,觊恩赏?
失计败事,罪将谁归?
臣愚伏望陛下特赐宸断指挥,其仲昌、怀恩及应管勾臣僚使臣等,亟加贬黜,以正典刑,谢彼方之生灵,诫后来之妄作。
按:年代据《长编》补。
富观文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古灵先生文集》卷八
某昔者尝以兴水田之利、除透槽之害闻于执事者,继有犬马之疾,不克以请。
今兹愁卧亡聊,中夜不寐,思念及此,未能有成,将俟安而后言之,又虑因循后时,无益于事,是敢不避僭越,再毕其说焉。
夫济水之出,其源甚壮。
自昔故河十里,由千工堰,合流于溴。
其河宽广,皆不啻一丈,而深数尺。
水之小大,明可知矣。
自后道河入于府署,则两堤寖狭,自千工堰减水四分,至于河内县龙港沟又减其半,抵今谷逻、透槽之北,复有减口。
是过槽之水,十才得其二三耳。
自馀数分水利,皆决而无用。
某去年因视透槽,至于河上,税马良久,叹息不能去。
惜济水之遗利不泽于民,因访透槽利病,而且求其策。
有谓漕之为害,非改易河道,则不能无患于后。
昔有人议开新河,自洪道,历顺、政二管,至于苗家庄,遇溴河而为槽,西入宋村,直抵晦鸡神庙,合于旧河,则可以去谷逻、梧桐二槽之患,故老相传,无如此策,但细民愚弱,不能有诉于上。
某常从而视之,虽地历三管,有二十里而近,然地势平顺,无开浚之劳,筑堤为河,水自趋下,故两堤之旁良田数百顷,不劳力而可耕。
新河之作,则水田之利兴,透槽之患除,一举而两得矣。
然则水之势不尽,则二者之利不济。
必欲上自河源,辟其故道,可皆宽广一丈而深四尺,抵于苗家庄,即于千工堰、龙港沟遏塞二口,并归新河
过槽之馀,分溉田亩,则水之利无遗矣。
向者,公尝语某曰:「夫建大利者,不无小害」。
某退而思之,谓新河之成,其利则百,其所为患,需至济渎。
事若得请,已在春夏之交,俟河而田,已不及矣。
《诗》曰:「昼尔于,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谓民事不可缓也。
某昔尝以其事可行,而有所待,告诸友朋者,暨公之来,友朋闻之,以书为贺,谓此乃天藏,而与贤者发之时也。
明公之在上,则不能行;
非小子之在下,则不能承。
其不然乎?
不尔,一旦明公入为保衡,上无其应,某虽营营于棘,其何能为是?
斯民者,不复蒙被斯利,可不惜哉!
古者,韩以郑国引泾为渠,欲以疲秦,卒为秦国之利,溉田万顷,关中为之沃野。
史起为邺令,谓西门豹不知漳川之利,请引之,溉邺以富,魏之河内人为歌之。
文翁为蜀,穿煎溲以溉繁田千七百顷,民获其饶。
今纵利不及是,亦斯民百世之福,刺史县令职所宜举尔。
今之从政者,可与乐成,而不可与虑始,彼徒知劳民改作之为患,而不知与民兴利除害为长远之福、先劳后逸之义也。
伏惟明公深念而独裁之。
某卧病困蒙,辞无伦理,不克躬诣门下尘献,冒渎台严,无任惶恐之至。
乞增修新河元丰元年正月 北宋 · 韩缜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六、《宋史》卷九二《河渠志》二
涨水冲刷新河,已成河道。
河势变移无常,虽开河就堤,及于河身创立生堤,枉费功力。
欲止用新河量加增修,可以经久。
朝散大夫尚书刑部郎中致仕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张公墓志铭嘉祐六年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九七、《公是集》卷五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公讳沔,字楚望姓张氏
其先出留侯子房
三国之分,纮仕孙氏,由是为江南人
其后居鄱阳者曰子员,子员生瑶,瑶徙建安浦城
瑶生厉,厉生大王父从晟,从晟生曾王父赟,赟生王父霭,霭生皇考瑰。
自王父而上,皆仕南唐,不及见天下之平。
皇考见天下之平,而早世不及仕,故不闻于时。
公之孤,八岁矣。
虽幼,知感慕,沉静不戏狎,异于他儿。
少长,发其家书读之,勤志强力,期以文学成名。
当是时,杨文公以文章名一世,于公乡里外姻也,因起从之游。
杨氏之门者常数十百人,而公以才见称。
祥符初,举进士甲科,得试校书郎,知抚州临川县,再调睦州遂安县,治皆有声。
用荐者言,改大理寺丞、知平阳县,迁殿中丞
母忧去官。
服除,知溧水县,转太常博士通判温州赐绯衣、银鱼。
庄献称制,张旻以旧德用,骄僭乱法,公上书请出旻补外事,虽不即行,然士大夫忻然向之。
御史台推直官,转尚书屯田、都官员外郎
奉使决大狱,朝中称其平。
丞相李文忠公善之,拜侍御史
数月,吕文靖复入相。
二人者不相能,争于上前,以谓故事三院中丞荐,不当以执政用,出公知信州
既至,又移福州
岁馀,乃复召还。
言事引大体、正得失而已,不茍细。
开封府判官,转兵部员外郎,改三司盐铁判官
出为淮南转运使,赐金紫。
工部郎中,复入为盐铁判官
谏议大夫使契丹,还言:敌情慢,疑有非常,宜敕边为备。
既而虏果以兵临境,求关南地,如公策。
庆历二年,加直史馆,知陕州
明年,转刑部郎中
元昊入泾原,败葛怀敏数十万之师,关中震惊。
兵少不足自守,朝议不暇远发,使中贵人即崤渑之间,遮四路归戍,悉还补其阙。
兵久乘塞,自以得生归与妻子相见,复驱之就死地,人人怨呼,以言相激,拔刃彍弩,且欲绝河桥为变。
中贵人无若之何,疾驰入陕,以诏书属公而去。
吏民骇惧奔逃,公单马出城,矫诏谕之曰:「贼已出境,受诏,诸军趣还营,毋得差池」。
众见公之易也,帖然皆敛兵就道,莫复諠哗。
于是范文正经略关中梁丞相奉使延州,皆奏议以公权事合变,消乱止祸,宜厚其赏。
朝廷不能用。
契丹复修好,除边关备,徙公河北转运使
初,保州以被边故,戍兵廪赐厚他处,及张温之转运使,议有所增损,军中怨之,相率杀守佐,闭城反。
诸将闻变,争欲急攻城,大兵会城下几十馀万,公独不听曰:「兵骄,故作乱耳,民不反也。
攻城必多所残,百姓何罪?
且城未易攻」。
与之相反覆,诸将不能夺,乃登东关门,呼首恶者,谕以祸福,使出降。
众皆踊跃,投兵杖再拜曰:「公活我,愿见诏书,面缚」。
后旬馀,天子为遣近臣受其降。
全一城者,公本谋也。
犹以事不先觉,贬秩知汝州
富丞相宣抚河北,封敕不下,曰:「张某有谋,功乃当赏,奈何夺之位」?
然天子以辈例皆贬,故不许。
为人温恕仁让,在朝廷恂恂无所竞,称为博厚长者。
至临急变,勇锐坚决,以身蹈不测,处之不疑。
其治军旅,应变画策,能任大事,虽宿将无以校得失,百姓赖以安
岂所谓仁者必有勇耶?
移知宿州
初,陈恭公有所爱吏,私属公,公不应。
及其在位,因事左迁公都官员外郎,监宣州税。
士大夫由此恶之,不平。
于其免相也,乃复得工部郎中、知广德军
又迁刑部郎中江南东路转运使
召还,判三司户部勾院
未几,自请治明州,有诏视三路转运使
岁满,当入朝,因上章请老于苏。
天子许焉,用其少子为州从事,以便奉养。
初,公以材进,数试繁剧,有异效,世许其任公卿。
其后失意更不迁,而新进常辈,名位顾多超处其右。
丞相以下,数称其功,理其枉,然遂终不用十有馀年。
他人为公恨,而公处之晏然,未尝寘色辞。
性廉,不治家人活业,仰俸禄以生。
而厚于宗族乡党宾客,所资养周给,称其意厚薄,初不计有无。
及其归家居也,囊箧无馀赀,所居才蔽风雨,饮食或日阙,亦不以累其志,改其乐。
嘉祐五年某月某甲子无疾卒,享年七十有八。
积阶朝散大夫,勋上柱国
夫人魏氏封某县君
子三人,皆孝谨。
讽,太子中舍
诜,太常博士
诲,则州从事者也。
女五人,皆嫁名家。
明年某月某日葬某县某乡之穹隆山
吾闻有阴德者有阳报,不在其身,在其子孙。
若公之德多矣,殆亦其后且大乎?
铭曰:
仕系其逢,进退有时。
嗟我张公,长者之规。
排难寝兵,洞然至诚。
不伐不矜,弃功与名。
富贵磨灭,令德则长。
惠之在人,世以不忘。
穹隆之葬,公则有子。
宜尔子孙,尚食庙祀
刑部郎中致仕王公墓志铭熙宁五年1072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六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南市
君讳逵,字仲达,家晋阳
其谱云:隋文中子通之后,唐季避乱家濮阳,故今为濮阳人
曾祖考温。
祖考名犯濮王讳。
考翰,赠尚书工部侍郎
君幼学于母史氏,聪警绝人。
及长,学于侍御史高弁
天禧三年进士第,为广济军司理参军,母丧去。
姜遵永兴军府事,取君主万年簿。
万年令免官,君行令事,大去旧弊。
王文康公,与安抚使王沿、转运使李纮皆荐君宜令万年,诏特以为试秘书省校书郎知县事,后不得为例。
晏殊三司使,奏君为三司检法官
李咨,会天圣十年掖庭火,任公具材用治宫室,五日而用足。
仁宗闻而嘉之,迁秘书省著作佐郎
王鬷益州,取君佥书节度判官厅公事,迁秘书丞通判益州事,迁太常博士
新都里胥捕罪人杀之,狱具当死,君求得其情,为奏谳,里胥得不死,以为德。
入为开封府推官赐绯衣银鱼。
府史士元家富,善阴谋,广市邸舍女妓,以啖诸贵人,一时多与之亲。
会士元有罪系狱,君治之,竟其事,及诸贵人
以其故多得罪去者,或谓君祸始此矣。
君笑曰:「吾知去恶人耳」。
出为湖南路转运使,蛮人归附。
尚书祠部员外郎,坐小法。
虔州池州福州扬州江南西路转运按察使,迁尚书刑部员外郎,按知洪州卞咸抵其罪,改荆湖北路转运使
初,谏官李京尝奏君某事,及是,以言事斥监鄂州税,闻君至,移病不出。
君要谕之曰:「前事君职也,于吾何负哉」?
卒与之欢甚。
死,又力赒家,而奏官其子。
河东转运使赐紫衣金鱼,坐小法,知光州,逾月迁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徐州
是时山东大饥,君所活数万人,收遗骸为十二冢葬之,亦数万。
是时富丞相弼为京东东路安抚使,自为文祭其冢。
明年,迁尚书工部郎中淮南转运使
岁饥,又多所全活。
就加直昭文馆,知越州、浙东兵马钤辖,迁尚书刑部郎中判刑部,加直龙图阁、知荆南府荆湖北路兵马钤辖,浚渠为水利,又开新河通漕,公私便之。
请知兖州,坐法免。
起知金州提举兖州景灵宫,知莱州
尚书兵部郎中,知西京留司御史台提举崇福宫,皆不赴,遂乞致仕。
郓州熙宁五年四月癸亥终于郓州昭庆坊之私第,享年八十有二。
有文集五十卷。
君娶朱氏、贾氏、高氏。
高氏封长安县君,其父,君所从学者也。
皆先卒。
有子五人。
子骏卫尉寺丞
子渊郓州寿张主簿
子建河南伊阙
子皋、子英,未仕也。
女七人,适蕲州黄梅李纲、尚书职方员外郎马渊右班殿直侍其圭、进士程行、大理寺丞刘士邵、邓州穰县主簿李毅、进士张伉。
君为人志意广博,好智谋奇计,欲以功名自显,不肯碌碌。
所至威令大行,远近皆震。
然当是时,天下久平,世方谨绳墨,蹈规矩,故其材不得尽见于事,而以其故,亦多龃龉,至老益穷。
然君在撼顿颠疐之中,志气弥厉,未尝有忧戚不堪之色,盖人所不能及者也。
君尤笃于好善,一时与之游者,皆当世豪杰、知名之
若予者,亦君之所厚。
故君之葬,其子来属以铭,而予不得辞也。
君葬于其卒之岁某月某甲子,而墓在郓州之某乡某原。
铭曰:
维特材,志横出。
世拘牵,困羁絷。
见事为,万之一。
形则名不没(《元丰类稿》卷四二。又见《曾文定公集》卷一三,《文章正宗》续集卷九。)
原无「弼」字,据元刻本、《读书记》、顾校本、章校本、吴校本、傅校本补。
河事议(一 元祐三年十月 北宋 · 赵瞻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五、《宋史》卷三四一《赵瞻传》
臣伏见大河为中国之患旧矣。
今有旨下执政议复故道,兹事甚大,执论多所异同。
向自元丰四年小吴埽决,乃成新河,继决大吴,北流逾汛,逮今八年,沛然莫回。
议者争言利害,未有底止。
往岁王令图始欲挑澶州旧河塞大吴,故朝廷除令图澶州以经画其宜。
既而上议复欲就孙村口入故道,遂命李常、冯宗道行视其地,以为不可,寻即报罢。
复诏张问遍行河上,复言自第四铺塞北流,东开二十里,趋孙村口为便,事亦不行。
未几以顾临河北路都转运使,覆按其地,乃不用孙村口而欲凿鱼池,东行百里入故河,议亦寝格。
今日水官遂持孙村口之说,而直云分减北流,以杀水势,并计开修所用无虑梢木二千馀万,役夫三十万人,所费浩大,而河未可决回。
河决已久,终无定论,而遽兴工力,大集物料,臣窃忧之。
累同执政论此,乃议当先聚买梢草,积于合用之地,岁科常夫,渐次开治,限之三年,足用即并力凿口,因塞正流,使趋故道,则民力不乏,堤防有备,亦免下流垫溺之患。
又欲自中差两制中官河北都转运使遍行诸岸,不独执用孙村口一处,虑实详矣。
如此累年为之,尚恐河流未顺,不如人意之所度,盖亦无如之何。
兹外未有上策也。
或者谓兴作大利,不计民力及国费,则非臣之所敢闻也。
王者之用民,视之如伤,畏之如覆,惟微惟危。
尚惧颠沛,夫岂易言哉?
河北京东西累岁灾伤,大为赈济。
比日流民方复,而暴然驱役,一户工作,数人饷助,郊野草莽之外,聚数十万众,饥死逃亡,声闻不接。
茍或不幸雨雪风沙,无所蔽舍,则何可量耶!
所谓远防未及而近忧先至矣。
且夫役固亦常事,然常岁未有若是之大也。
臣故愿圣慈深察民隐,虑后患,姑从臣等已讲之义,天下幸甚。
太常少卿杨公夫人福昌县君王氏墓志铭熙宁五年三月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五六、《祠部集》卷三五
太常少卿杨公讳某之子曰元崇元忠,将葬母夫人福昌县君王氏于某县某乡某原,合太常公之兆。
以某联姻,闻夫人宜最详,愿有铭诸圹。
噫,某故闻其贤矣。
方其归杨氏也,太常盖尝娶谢氏,生二女矣,夫人视之如己出。
比夫人二男生,其爱行男女间,未能有以毫发窥厚薄者。
后女嫁,至竭奁中所有赡费。
且王氏故显,祖中书令,父球任尚书兵部员外郎
夫人独能忘贵骄之习,奉其夫以礼。
入门主馈,无一日辄懈。
太常登州,护其丧以归。
非临哭与祭,未尝不勉子于学,以故二子皆有文。
元崇,前大名府内黄县
元忠太庙斋郎
某始见夫人于堂上,环立而左右者,无一有惰容,既知其得家节也。
及其亡而往奠,妇媵皆哭尽哀,知其能以仁逮下也。
夫人达佛理,故死无怛恻;
乐施与,故敛无馀服。
得不谓贤也欤!
享年六十三,熙宁四年十二月甲子,以疾卒。
其葬以明年三月某日。
其封君福昌也,繇太常登朝用郊祀恩云。
铭曰:
事生送死,尽礼君子。
出异爱均,鸤鸠之仁。
维此懿德,母妇之式。
乞罢回河减水之役奏元祐四年正月 北宋 · 王存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一
臣等窃见朝廷遣范百禄赵君锡相度孙村回河及减水河利害。
百禄已行相度,条奏孙村不可回河为减水之河,乞罢孙村有害无利之役,挪人工物料,缮筑西堤以护南宫决口。
其说甚详。
奏上今已多日,朝廷尚未降指挥
臣等忝拔擢,实以河役大事,所系朝廷利害不小,不敢苟默,以图自安,上负二圣任使之意,固当昼讲夕思,博采兼访,欲以究见利害之实。
详观百禄等所陈利害,及论王孝先前后异同狂率之见,较然明白,可谓曲尽。
然臣等窃虑人情论议,鲜肯公心,虽知己说不长,终是遂非护短。
所以孝先等狂妄难回,有误朝廷。
臣恐孝先等耻回河之说不可施行,则必强为减水,以盖前失。
臣等推寻孝先所开减水河,本欲以试回大河,今既不可回河,不知安用减水?
或以谓河势卧西,多决西岸,孙村不可以回河,且开减水河,杀大河水势,可以免西决之患。
臣等窃谓不然。
自河决北流,元丰四年先帝即下诏云:「河决小吴,其东行故道已是淤高,理不可塞。
将来更不修闭决口,候见大河归纳去处,合系立堤防,令李立之经画闻奏」。
自是未尝大理堤防,二三年来用王孝先之说,专欲自孙村回河,不复更理西岸,故南宫上下堤防怯薄,前此二年,皆噎淩而决。
缘北流之河,入地已深,其流顺快,只为不能增筑西岸堤防,所以连年溃决。
自孙村兴事,兵夫之役者日二万有馀,八九月而止,民夫之役者日三万有馀,计一月而止,总兵民之用力者,无虑数百万,辇运物料者又不在此数。
其于大河略无所补。
向使一二年前,移此兵民之力以缮西岸,则堤防完壮,南宫上下自不至再决。
今来刘何等奏南宫水口已夺过河身八分,范百禄等乞不行闭塞,只理遥堤,如此则西岸不可不理。
既须兴西岸堤防之工,又不免起孙村减水之役,两役并兴,劳动转甚。
假使尽役兵夫,兵夫力已困竭。
去年修河之役,逃亡死损十有二三。
二圣哀矜,今岁并令放免,令下不日,岂可复差?
若令用钱雇夫,所雇者众,应募数少,必致官差。
虽以差雇为名,其实抑而强雇,强雇之弊与差一般。
若令一例差夫,则兴发者众。
京西去秋大旱,十室半饥,监司方乞赈救,本路夫力必不可差。
则专差京东河北京东河北亦灾伤连岁,去秋虽有薄熟去处,民力未甚舒苏。
譬如久病之人,才能支扶履地,而彊之负重,则必颠顿毙踣。
臣等熟计,不若速罢孙村减水之役,专力以厚西岸堤防。
北流入地既深,其势自然安帖,公私之力可以不劳而就。
或以谓孙村减水,为河既北流,则中国失险,分减水势使之东注,所以存中国之险。
且自河决小吴,已及十年,先帝不为减水回河之议者,岂谓中国之险可以失之?
盖虽北流,其州海之口犹在乾宁沧州之地,漫水合界河入海,相度官范百禄赵君锡言之亦已详悉。
兼上流之势,本在中国,非敌人所得而据。
昔日东流入海,今日东北流入海,昔日横断河北之地,今日斜断河北之地。
河北之地皆吾中国所有,其为设险一也,敌人安能度越大河以用吾之险哉?
但近世习见大河自澶渊而横断河北,遂以为不如此中国失险,非京师之利。
臣等虽至愚,决知今日大河东北入海,未失中国之险。
或以谓不为减水分减水势,使之东流,则塘泺有漫水淤淀之虞。
臣等闻古今河道北流之处,自商胡之决,早已淤淀。
信安以西,河水不到,自无淤淀之患。
假使能全回大河,北去断流,昔日淤淀之地,方且反为边患。
今开减水河,而欲望北流之河前无淤淀,亦已难矣。
臣等愚见以谓既不能回河而尚开减水以分水势,不止于目前有枉费公私财力之劳,而于大河及沿边塘泺全无所补,抑将开后日无穷之患。
自大河北流,每年差夫科买物料,尚不能完固沿河堤防,使之不决。
今又增孙村一河,名为减水,水既分流,则泛涨之时溢沿河两岸。
去海口各六七百里,旧约五千馀埽,每年逐埽各须豫积物料,差夫修固,此后年年不得休已。
是一河未能处置,而别生一河,枉费工料,遗患于河北,生灵岂有宁日?
伏望圣慈采百禄君锡等相度到利害之实,深察孝先前后异同诞妄,博采众论,以喻物理。
特降宣谕,依百禄等所请,罢回河并减水河之议,放散所辟官吏,抽回诸路催促物料使臣
河北转运司专领河事,以年例兵夫物料修立西堤。
新河并南宫水口被水冲渰州县,有合改移处置事件,并详范百禄等所议经画闻奏。
所贵河北京东公私稍获苏息。
臣等职任丞辖,忝二圣顾遇,事有所见,不能竭尽以补聪明之万一,死有馀罪,所以不惮冒渎之责,以尽其愚。
〔贴黄〕见今修河司官吏几百馀人,诸州催促物料使臣四五十员,工部每数日一次检举催督,即诸路骚扰可知,理须早行放罢抽回。
臣等豫闻国论,职事自合如此商量,然犹不免区区冒烦圣览者,实欲上裨聪明之万一。
伏望二圣特垂采择。
如臣等所言实有可取,只乞因辅臣奏对之际,特赐圣谕,早令依百禄君锡之议,罢回河减水之役,不独臣等之幸,乃天下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