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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赋 东晋 · 郭璞
 出处:文选卷十二
咨五才之并用,寔水德之灵长。
岷山导江,初发源乎滥觞。
聿经始于洛沬,拢万川乎巴梁。
巫峡迅激,跻江津而起涨。
极泓量而海运,状滔天以淼茫。
揔括汉泗,兼包淮湘。
并吞沅澧,汲引沮漳。
二分于崌崃,流九派乎浔阳。
鼓洪涛于赤岸,沦馀波乎柴桑
纲络群流,商搉涓浍。
表神委于江都,混流宗而东会。
注五湖以漫漭,灌三江而漰沛。
滈汗六州之域,经营炎景之外。
所以作限于华裔,壮天地之崄介。
呼吸万里,吐纳灵潮。
自然往复,或夕或朝。
逸势以前驱,乃鼓怒而作涛。
峨嵋为泉阳之揭,玉垒作东别之标。
衡霍磊落以连镇,巫庐嵬崛而比峤。
恊灵通气,濆薄相陶。
流风蒸雷,腾虹扬霄。
信阳而长迈,淙大壑与沃焦。
若乃巴东之峡,夏后疏凿。
绝岸万丈,壁立霞駮。
虎牙嵥竖以屹崒,荆门阙竦而磐礡。
圆渊九回以悬腾,湓流雷呴而电激。
骇浪暴洒,惊波飞薄。
迅澓增浇,涌湍叠跃
砯岩鼓作,漰湱泶灂。
㵗㶔𤃫𣸎,溃濩㳚漷。
潏湟淴泱,㶖㴸㶒瀹。
漩澴荥瀯,渨㵽濆瀑。
溭淢浕涢,龙鳞结络。
碧沙瀢沱而往来,巨石硉矹以前却。
潜演之所汨淈,奔溜之所磢错。
厓隒为之泐嵃,埼岭为之岩崿。
幽涧积岨,礐硞䃕礭。
若乃曾潭之府,灵湖之渊。
澄澹汪洸,瀇滉渊泫。
泓汯浻澋,涒邻㘤潾。
混浣灦涣,流映扬焆。
溟漭渺湎,汗汗沺沺
察之无象,寻之无边。
气滃渤以雾杳,时郁律其如烟。
类胚浑之未凝,象太极之构天
长波浃渫,峻湍崔嵬。
盘涡谷转,凌涛山颓
阳侯砐硪以岸起,洪澜涴演而云回。
峾沦溛瀤,乍浥乍堆。
豃如地裂,豁若天开。
触曲厓以萦绕,骇崩浪而相礧。
鼓㕉窟以漰渤,乃湓涌而驾隈。
鱼则江豚海狶,叔鲔王鳣。
䱻鰊鰧鲉,鲮鳐鯩鲢。
鹿觡象鼻,或虎状龙颜。
鳞甲鏙错,焕烂锦斑
扬鳍掉尾,喷浪飞唌。
排流呼哈,随波游延
或爆采以晃渊,或吓鳃乎岩间。
介鲸乘涛以出入,鯼鲚顺时而往还
尔其水物怪错,则有潜鹄鱼牛,虎蛟钩蛇。
蜦𧐕鲎蝞,鲼𪓛𪓬𪓹。
王珧海月,土肉石华
三蝬𧉈江,鹦螺蜁蜗。
璅蛣腹蟹,水母目虾。
紫蚢如渠,洪蚶专车。
琼蚌晞曜以莹珠,石𧉧应节而扬葩。
蜛蝫森衰以垂翘,玄蛎磈磥而碨䃁。
或泛潋于潮波,或混沦乎泥沙。
若乃龙鲤一角,奇鸧九头。
有鳖三足,有龟六眸。
赪蟞胏跃而吐玑,文魮磬鸣以孕璆。
䖺䗤拂翼而掣耀,神蜧蝹蜦以沉游。
𩣡马腾波以嘘蹀,水兕雷咆乎阳侯。
渊客筑室于岩底,鲛人构馆于悬流
雹布馀粮,星离沙镜。
青纶竞纠,缛组争映。
紫菜荧晔以丛被,绿苔鬖髿乎研上。
石帆蒙笼以盖屿,蓱实时出而漂泳
其下则金矿丹砾,云精烛银。
珕珋璿瑰,水碧潜珉。
鸣石列于阳渚,浮磬肆乎阴滨
或颎彩轻涟,或焆曜崖邻。
林无不溽,岸无不津。
其羽族也,则有晨鹄天鸡,鴢鷔鸥𩿁。
阳鸟爰翔,于以玄月
千类万声,自相喧聒
濯翮疏风,鼓翅𦒑䎀。
挥弄洒珠,拊拂瀑沫
集若霞布,散如云豁。
产毻积羽,往来勃碣。
橉𣏌稹薄于浔涘,栛梿森岭而罗峰
桃枝筼筜,实繁有丛。
葭蒲云蔓,䙬以兰红。
扬皓毦,擢紫茸。
,被长江。
繁蔚芳蓠,隐蔼水松。
涯灌芊萰,潜荟葱茏
鲮鯥䟸局于垠隒,猵獭𦖠瞲乎厱空。
迅蜼临虚骋巧,孤玃登危而雍容
夔㸸翘陆于夕阳,鸳雏弄翮乎山东
因岐成渚,触涧开渠。
漱壑生浦,区别作湖。
磴之以瀿瀷,渫之以尾闾
标之以翠蘙,泛之以游菰。
播匪艺之芒种,挺自然之嘉蔬。
鳞被菱荷,攒布水蓏。
翘茎瀵蕊,濯颖散裹。
随风猗萎,与波潭沱。
流光潜映,景炎霞火。
其旁则有云梦雷池彭蠡青草,具区洮滆,朱浐丹漅。
极望数百,沆瀁皛溔。
爰有包山洞庭巴陵地道
潜逵傍通,幽岫窈窕。
金精玉英瑱其里,瑶珠怪石琗其表。
骊虬摎其址,梢云冠其㟽。
海童之所巡游琴高之所灵矫。
冰夷倚浪以傲睨,江妃含嚬而矊眇。
凌波而凫跃,吸翠霞而夭矫。
若乃宇宙澄寂,八风不翔。
舟子于是搦棹,涉人于是㩘榜。
漂飞云,运艅艎
舳舻相属,万里连樯
溯洄沿流,或渔或商。
赴交益,投幽浪。
竭南极,穷东荒。
尔乃𥉆雰祲于清旭,觇五两之动静。
长风颹以增扇,广莫䬅而气整。
徐而不䬐,疾而不猛。
鼓帆迅越,䞟涨截泂。
凌波纵柂,电往杳溟。
䨴如晨霞孤征,眇若云翼绝岭。
倏忽数百,千里俄顷
飞廉无以睎其踪,渠黄不能企其景。
于是芦人渔子,摈落江山,衣则羽褐,食惟蔬鲜。
栫淀为涔,夹潨罗筌。
筒洒连锋,罾䍣比船。
或挥轮于悬埼,或中濑而横旋
忽忘夕而宵归,咏《采菱》以叩舷
傲自足于一呕,寻风波以穷年。
尔乃域之以盘岩,豁之以洞壑,疏之以沱汜,鼓之以朝夕。
川流之所归凑,云雾之所蒸液。
珍怪之所化产,傀奇之所窟宅。
纳隐沦之列真,挺异人乎精魄。
灵润于千里,越岱宗之触石。
及其谲变倏恍符祥非一。
动应无方,感事而出。
经纪天地,错综人术
妙不可尽之于言,事不可穷之于笔。
若乃岷精垂曜于东井阳侯遁形乎大波。
奇相得道而宅神,乃恊灵爽于湘娥。
骇黄龙之负舟,识伯禹之仰嗟。
荆飞之擒蛟,终成气乎太阿。
要离之图庆,在中流而推戈。
灵均之任石,叹渔父之棹歌。
周穆济师,驱八骏于鼋鼍。
交甫之丧佩,悯神使之婴罗
焕大块之流形,混万尽于一科。
不亏而永固,禀元气于灵和。
考川渎而妙观,实莫著于江河。
小扑满赋 唐 · 张鼎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六十四
天何言哉。信阳去而阴来。
器之形矣。必虚往而满止。
埏埴为质。惟人为轨。
靡不有初。方应物以虚已。
鲜克有卒。因藏镪而见圯。
其中也幽幽冥冥。其外也青青荧荧。
积而不散。持莫能久。
何始吉而终凶。竟出无而入有。
岂独夫鲁庙欹器。中则正而满则覆。
周陛玉人。和其容而端其口。
譬高流而岸圻。等珠盈而蚌剖。
日中则昃。月满则亏。
故君子终吉以流诫。天地劳谦而自卑。
别有孙宏举贤。不患于贫窭。
长倩投赠。窃励于风规。
苟欲全身而避害。固可翘动而鉴斯。
风过箫赋(以无为斯化有感潜应为韵) 唐 · 夏方庆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十五
风之过兮。一气之作。
箫之应也。众音以殊。
虽高下以异响。终合散而同涂。
体宫商而自得。均清浊以相须。
动必造适。用当其无。
冥然理顺。昭与道俱。
以由一人之化。为而不有。
万物之心。以虚为受。
帝于何力。各自遂其生成。
天且不言。乃能恒于悠久。
观夫指大块之噫气。裁众管而声随。
始飂飂兮清越。终杳杳以逶迤。
远而聆之。初疑白虎方啸。
迫而察也。旋惊丹凤来仪
化本之有眹。见天籁之在斯。
道固无名。物罔不感。
彼命宫而商应。信阳舒而阴惨。
云何事而从龙。水何情而习坎。
故达人作用而虚其清心。大道不疵乃涤其元览
之风也。扇其轻重。
之箫也。应以洪纤。
彼若疾而飏。我则以号以噭。
彼若和而静。我则若沈若潜。
曷异夫暴心感而粗以厉。敬心感而直以廉。
尔其断续清空。萧寥永夜。
历虚无而轻飙自远。拂松竹而幽韵相借。
微闻阙下。伴金奏之发天庭。
迥彻云中。疑笙歌之随羽驾。
庄生托之以齐物。子綦由是而观化。
化之至矣。兹焉可知。
风乃不私其用。箫亦自得其宜。
元元立言事无事。我后垂拱为无为。
君子曰。风箫也。
罔有争而善胜。契不言而自应。
是将观彼以成化。岂独因之而比兴。
南乡太守颂跋(〔泰始中〕)1063年9月26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三七、《集古录》卷四、《六一题跋》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南乡太守颂》。
南乡太守者,司马整也。
按《晋书》,宣帝弟曰安平献王孚次子曰义阳成王望第三子曰随穆王整
卒,后武帝义阳随县谥曰穆
魏咸熙二年南乡太守,是岁晋武受禅,改元泰始
泰始三年南阳,而南乡人为整建此碑。
《晋书·地理志》,当魏末荆州分属三国,而南乡南阳皆属魏,后晋武改南乡顺阳
此碑今在光化军,军即襄州谷城县阴城镇
阴城魏、晋时为南乡属县也。
余贬乾德县时得此碑,今二纪矣。
嘉祐八年九月二十六日书。
南乡太守碑跋(〔泰始四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三七、《集古录》卷四、《六一题跋》卷四、康熙《南阳府志》卷六上、《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四六○
右《南乡太守碑》,不著书撰人名氏,题曰「宣威将军南乡太守司马府君纪德颂碑」。
云:「君讳整,字孔修太宰安平王之孙、太尉义阳王之子」。
按《晋书》宣帝弟曰安平献王孚次子曰义阳成王望第三子随穆王整
卒,后武帝义阳随县谥曰穆
太始三年南乡太守南阳,而南乡人共立此碑。
今在光化军,军即襄州谷城县阴城镇
按《晋志》不列南乡郡,据此碑所载县令名氏,有武陵筑阳丹水阴城顺阳、析六县,此盖南乡郡所治也。
《晋志》但云南乡魏时荆州武帝平吴,改为顺阳郡,而不著顺阳治所、兴废、属县之名,而独此碑可见也。
传但云南中郎将封清泉侯,薨赠冠军将军,亦不言其为宣威将军南乡南阳郡守,皆其所漏略也。
傅尧俞草堂歌 北宋 · 刘攽
汉朝名臣有傅伯,谏诤由来犯颜色。
兰台下笔不自休,义阳封侯勇无敌。
石渠昨者承明直,虎符今为二千石
邀我请赋草堂诗,草堂欲归那可得。
太行之上无高山济水之外无清源
闻君筑居山水际,清高正为君家言。
上有无心之云出幽谷,下有劲节之竹森寒玉。
四邻空地犹几许,容我东西一茅屋。
安州白兆山寺经藏记元丰元年十一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五、《范忠宣公集》卷一○、同治《安隆县志》卷三四、光绪《德安府志》卷五
予自少喜为山水之游,凡所至有名山胜概,虽遐险必造焉。
治平二年,自侍御史责倅安陆,安之西有金峰山,山有古白兆僧寺。
时道人垂素为之长老,而众皆称其名德。
寺有本朝列圣御书,岁时郡遣从事检校
予到官才数月,遂自求以往。
至则爱其林泉幽茂,岩谷深邃,周游登览,而邀素从焉。
法堂土木新,询之则素所营也,予益嘉其必葺。
又至僧堂北隅,有老屋,若殿而小,视其榜则经藏也。
素指谓予曰:「此雍熙中所建,有龚御史石记在焉。
然地址隩僻,蠹腐所滋,游礼者或不能至,将徙而置于大殿之西爽垲之地而新之」。
予询其期,则曰:「释子举事,待信施而集,虽志于有成,未可必其期也」。
予移官去后一纪,谪守义阳,距安为近。
地僻少宾友,思得素谈老、庄,而闻其老益高介,弃其寺而庵居,罕与俗接。
予谩以书招之,书未达而素已惠然见访矣。
语道之暇,因曰:「昔者欲徙之经藏,今已成矣。
治平三年冬十月经始,至熙宁四年夏五月告毕,计用檀施之财八十万,将刻石以记岁月,愿公为我书之」。
予曰:「师尝自谓传达摩之宗,不立语言文字,直指心源,见性成佛,奚取五千之书,而复新其藏为?
又以一切有为,皆如梦幻,己则忘之,何用岁月名氏之记,而求知于后人哉」?
师曰:「不然。
夫众生静明,真心与佛齐等。
由情著于物,故翳而为病。
佛犹良医,知病之本,皆称其浅深缓急,为药以治之。
今之经,犹对病之药也。
物之感情无穷,故众生之病无穷,则其所治之药亦无穷。
此五千之书所以必有也。
今之经藏,犹药之府也。
则其栖贮不得不严,将以应夫病者之求,则亦药之肆也。
其置设不得不显,此藏之所以必徙而新之也。
大凡前人有为,必告后人以为之之意,则庶几其守而不坠矣。
此记之所以必作也」。
予闻师之言,爱其有理,故为之书。
元丰元年冬十有一月壬申记。
新唐书纠谬序元祐四年八月 宋 · 吴缜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三、《新唐书纠谬》卷首、《群书考索》前集卷一五、《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二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二八
史才之难尚矣,游、夏,圣门之高弟,而不能赞《春秋》一辞。
自秦汉迄今,千数百岁,若司马迁班固陈寿范晔之徒,方其著书之时,岂不欲曲尽其善而传之无穷,然终亦未免后人之诋斥。
至唐,独称刘知几能于脩史之外,毅然奋笔,自为一书,贯穿古今,讥评前载。
观其以史自命之意,殆以为古今绝伦。
及取其尝所论著而考其谬戾,则亦无异于前人。
由是言之,史才之难,岂不信哉。
必也编次事实,详略取舍,褒贬文采,莫不适当,稽诸前人而不谬,传之后世而无疑,粲然如日星之明,符节之合,使后学观之而莫敢轻议,然后可以号信史。
反是,则篇帙愈多,而讥谯愈众,天下后世何?
我宋之兴,一祖五宗,重熙累洽,尊儒敬道,储思艺文,日以崇广学校、脩纂文史为事,故名臣缀缉,不绝于时。
前朝旧史,如《唐书》洎《五代实录》,皆已修为新书,颁于天下。
其间惟《唐书》自颁行迨今几三十载,学者传习,与诸史均焉。
以愚昧,众公之隙,窃尝寻阅新书,閒有未通,则必反覆参究,或舛驳脱谬,则笔而记之。
岁时稍久,事目益众,深怪此书牴牾穿穴,亦已太甚。
揆之前史,皆未有如是者。
推本厥咎,盖脩书之初,其失有八:一曰责任不专,二曰课程不立,三曰初无义例,四曰终无审覆,五曰多采小说,而不精择,六曰务因旧文,而不推考,七曰刊脩者不知刊脩之要,而各徇私好,八曰校勘者不举校勘之职,而惟务茍容。
何谓责任不专?
夫古之脩史,多出一家,故司马迁班固姚思廉李延寿之徒,皆父子论撰,数十年方成。
故通知始末,而事实贯穿,不牴牾也。
后汉东观群儒,纂述无统,而前史讥之。
况夫唐之为国,几三百年,其记事亦已众矣,其为功亦已大矣。
斯可谓一朝之大典。
举以委人,而不专其责,则宜其功之不立也。
今《唐史》本一书也,而纪、志、表则欧阳公主之,传则宋公主之。
所主既异,而不务通知其事,故纪有失而传不知(如胶东郡道彦等,纪书降封县公,而传乃郡公之类。),传有误而纪不见(如《朱宣传》叙天平节度使止有四人,而纪则有七人之类。),岂非责任不专之故欤?
何谓课程不立?
夫脩一朝之史,其事匪轻。
若不限以岁月,责其课程,则未见其可。
尝闻脩《唐书》自建局至印行罢局,几二十年,修书官初无定员,皆兼涖它务,或出领外官。
其书既无期会,得以安衍自肆,茍度岁月。
如是者将十五年,而书犹未有绪。
暨朝廷讶其淹久,屡加督促,往往遣使就官所取之,于是乃仓猝牵课,以书来上。
然则是书之不能完整,又何足怪,岂非课程不立之故欤?
何谓初无义例?
夫史之义例,犹网之有纲,而匠之绳墨也。
故唐脩《晋书》,而敬播令狐德棻之徒先为定例。
盖义例既定,则一史之内,凡秉笔者皆遵用之,其取舍详略、褒贬是非,必使后人皆有考焉。
今之新书则不然,取彼例以较此例则不同,取前传以比后传则不合,详略不一(如《中宗纪》前与诸帝纪不同,诸帝纪亦自详略不同之类。),去取未明(如皇太子改名并诞节名及上寿皆不书,而上尊号则书之类。),一史之内,为体各殊,岂非初无义例之故欤?
何谓终无审覆?
方新书来上之初,若朝廷付之有司,委官覆定,使诘难纠驳,审定刊脩,然后下朝臣博议,可与未可施用,如此则初脩者必不敢灭裂,审覆者亦不敢依违,庶乎得为完书,可以传久。
今其书颁行已久,而疏谬舛驳于今始见,岂非终无审覆之故欤?
何谓多采小说,而不精择?
盖唐人小说,类多虚诞,而脩书之初,但期博取,故其所载,或全篇乖牾(如代宗吴皇后传之类。),岂非多采小说,而不精择之故欤?
何谓务因旧文,而不推考?
夫唐之史臣书事,任情者多矣(如吴兢魏齐公事,可以推知当日史臣书事,与夺止在其笔端。又如辛云京自立,而传止称其朝命。李德裕执政,增修其父吉甫美事之类。),安可悉依徇而书。
今之新书,乃殊不参较,但循旧而已。
故其失与唐之史臣无异(如太宗放死囚三百九十人,义阳宣城公主四十不嫁之类。)
岂非务因旧文,而不推考之故欤?
何谓刊脩者不知刊脩之要,而各徇私好?
夫为史之要有三:一曰事实,二曰褒贬,三曰文采。
有是事而如是书,斯谓事实。
因事实而寓惩劝,斯谓褒贬。
事实褒贬既得矣,必资文采以行之,夫然后成史。
至于事得其实矣,而褒贬文采则阙焉,虽未能成书,犹不失为史之意。
若乃事实未明,而徒以褒贬文采为事,则是既不成书,而又失为史之意矣。
新书之病,正在于此。
其始也,不考其虚实有无,不校其彼此同异,脩纪、志者则专以褒贬笔削自任,脩传者则独以文辞华采为先,不相通知,各从所好。
其终也,遂合为一书而上之。
故今之《新书》,其閒或举以相校,则往往不啻白黑方圆之不同。
是盖不考事实,不相通知之所致也。
斯岂非刊脩者不知其要,而各徇私好之故欤?
何谓校勘者不举校勘之职,而惟务苟容?
方《新书》之来上也,朝廷付裴煜陈荐、文同、吴申钱藻,使之校勘
夫以三百年一朝之史,而又脩之几二十年,将以垂示万世,则朝廷之意,岂徒然哉。
校勘者止于执卷唱读,案文雠对,则是二三胥吏足办其事,何假文馆之士乎?
然则朝廷委属之意重矣,受其书而校勘者安可不思,必也讨论击难,刊削缮完,使成一家之书,乃称校勘之职。
而五人者曾不闻有所建明,但循故袭常,惟务喑嘿,致其间讹文谬事,历历具存,自是之后,遂颁之天下矣。
岂非校勘者不举其职,而惟务茍容之故欤?
职是八失,故《新书》不能全美,以称朝廷纂脩之意。
愚每感愤叹息,以为必再加刊脩,乃可贻后。
况方从宦巴峡,僻陋寡闻,无他异书可以考證,止以本史自相质正,已见其然。
意谓若广以它书校之,则其穿穴破碎,又当不止此而已也。
所记事条,丛杂无次,艰于检阅
方解秩还朝,舟中无事,因取其相类者,略加整比,离为二十门,列之如左。
名曰《新唐书纠谬》,谓擿举其谬误而已。
肤浅之见,乌足贻之同志,姑投之巾笥,以便寻绎而备遗忘云。
元祐四年己巳岁八月望日夷陵至喜亭,咸林吴缜序。
信阳军筵设乐口号二首 其一 北宋 · 毕仲游
七言律诗 押真韵
谈笑西州上春,归来不薄两朱轮。
功名致主期三代,忠孝传家第一人。
御史平生能许国,将军未老肯谋身。
义阳今与淮阳比,汲孺当年亦谏臣。
重修信阳军门记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一、《西台集》卷六
申,古之成国也。
夏封姜姓之后于申,至周宣王时以功为侯伯,其诗曰:「亹亹申伯,王缵之事」。
又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则申尝有人矣。
春秋楚子围初得诸侯,亦会宋、郑、蔡之君于申;
大夫巫臣之邑在焉,故号曰申公
魏隋之间,名臣间起。
及唐置节度,合于光、蔡,有晋公之烈,岂陋邦也哉!
宋兴,刬平僭伪,虽名都大城,称号权制略与唐等,而轻重之实固已不同。
其诸郡县多减于唐旧,而方内晏然,无兵革之患,兴于礼义,故申尝为王封,而秖以军垒治民。
此祖宗规模之备,太平之功,非以为陋邦易之也。
而兵屯数百,垒垣隳顿,台门不治者四十有九年。
申之父老尊其俗而闻于礼者,益厌之久矣。
盖尝治之,既得请于朝,而终未遑也,岂有所待哉?
元丰元年八月直龙图阁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知庆州范公以刑部郎中义阳,实申之故治。
尝任台阁,缀侍从,为天子谏臣,出使陕、蜀,牧大邦,总领边吏,号为贤帅
其谪申也,士人不以为公戚,知公能安之者,待公素厚也。
公至之岁,盗贼销,狱讼息,年谷屡登,官无留事。
乃延问父老,讲俗之所阙,知夫兵屯壁垒门户之不可以不保民也。
乃曰:「何哉?
岂狭申为不足治耶?
将爱其力而讳之也?
吾而不思,奈父老何」?
乃言城坏矣,宜便筑如制,而稍益旧屯之兵。
既上其事,因嗣前议,正大门而新之,以为之兆。
门度高二丈有奇,其下广四寻,上杀下之半,为工万有一千。
夏四月门成,公属其徒周视而飨之,申民大悦。
县令毕某进曰:「政无作亦无止也。
循理而动则作,斯可矣;
顾义而止则止,斯可矣。
事适于可,而作与止不预其间,此之谓善政。
夫申,故荆有也。
南走云梦,北属淮、蔡,横带三关之险,上下数百里旷无异州,而水渚山碛萑苇林丛之阻,鲜平地焉。
非教化之久,德泽之盛,则奸人盗贼之所保也。
而屯兵单少,四垣圮仆,关门域雉之设不为固御,父老病矣。
而犹不知作,以患于人,殆非所谓适可而名善政者也。
今公计风俗之便,同父老之忧,增屯改筑,作门以为之兆,既忘申之狭,而亦忘夫昔之论大事、图大功也。
非尊礼乐道,爱民而不倦者,能若是乎?
然则岂特奸人盗贼之备,而申父老子孙之幸耶?
祖宗之规模可以振,朝廷之德泽可以广,而思昔申伯之风为可复矣。
此申民祷祠而求者也,可不书乎」?
于是乎书。
元丰三年五月十六日文林郎罗山县代郡毕某记。
范忠宣通慧禅院移经藏记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一、《西台集》卷六
余通守安陆,尝行诸山中,间游释素垂之寺。
殿堂门庑皆称,而所谓经藏者,独介于堂之北偏,侧陋非地也。
后十有一年,余谪义阳
素闻之,自山中来,持唐御史颖之文而谒余曰:「此经藏颂也。
夫子尝悯夫藏之非其地,今似得其地矣。
欲识之夫子,岂有意乎」?
余曰:「素,而所谓得地者何如」?
曰:「募钱八十万,工七千,自治平丙午熙宁辛亥凡六岁不倦,而后辞乎侧陋之地,占西隅之高明,使行者仰,居者诵,而有助于教焉」。
余曰:「素,而可谓善士矣。
吾闻西方之学,以气为缘,以身为垢,以事为障,以境为碍,以不动止为性,以无所失得为道,则虽精深妙密,无以寄其言焉,寄一言即以异于道。
而其书乃至乎五千四十八卷者,岂非缘、垢、障、碍借此为證,而性与道由此见乎?
意者见道与性而返,无事于书也,则虽五千四十八卷,犹无言矣;
不然,何道之省,书之多也?
天下既有其书矣,素独得不有乎?
天下既有其书而藏之矣,素独得不藏乎?
藏之而同乎道,合乎性也,吾不知藏之而异乎道,离乎性也?
吾不知同异离合,吾无所容其心,则与天下而藏之者,将真为道乎?
而又况辞侧陋之地,占西隅之高明,使行者仰,居者诵,而有助于教耶?
素,而可谓善士矣」。
元丰二年五月十九日记。
范子夷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西台集》卷一七
忠宣之道,吾道是明。
子夷为子,夙有贤声。
我事忠宣义阳之城。
子夷一见,两盖俱倾。
义虽友生,恩若弟兄。
前后三纪,可量此情。
中间出入,仳离合并。
我废于北,子夷南行。
过峤至海,百驿是程。
妻丧子失,始还其生。
邂逅相遇,血涕交零。
如梦之怪,魇极而惊。
已而大饮,长啸且歌。
言终此身,期百相过。
曾不再见,疾犹涌波。
崩腾而逝,未如之何。
呜呼哀哉!
我哭子夷,岂但哭亡,哭其承家,义勇靡亢。
中庙之诏,明著于章。
台狱之峻,独身以当。
一斥万里,归而徜徉。
百阨皆具,谓年可长。
今又不寿,漫漫彼苍。
惟名不陨,九原之光。
尚飨。
又祈雨文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西台集》卷一二
近以春旱之久,谒款庙祠。
迨今踰时,未拜灵贶。
虽云雨之施,屡作屡止,有以润枯槁,屏尘翳;
而粳稻之种,未入于田,其已入者,稂莠坌生,耘治不给,不敢觊其成就。
维邑西距义阳,南走安陆,其间无数舍,而西南之田饱于润泽。
以为天之行,则岂足迹之相接,而饥穰之不同耶?
以为令之罪,则宜令自任其咎,而民猥受其辜耶?
不然,岂请祷之方有所未至?
而如神聪明正直,每祈每应,而今顾不矜其民耶?
时已失矣,农事迫矣。
十日之间,云兴雨作,霈然而为赐,则犹可已去稂莠而布嘉种;
过此则已矣,无望于岁矣。
酒醴惟清,耆耋惟诚,再卜神休,引领而俟。
苟能鉴兹,则当具牲牢,备箫鼓,尽礼致恭,以谢庑下。
张安时墓志铭建炎三年十一月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杨龟山先生集》卷三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公讳某,字安时姓张氏
高祖照,仕南唐,摄汀州幕官,遭乱退居沙县,故今为南剑州沙县人
曾祖某,祖某,不仕。
父某,以公贵,累赠正奉大夫
母邓氏,赠硕人
公自少力学有文,甫冠,中熙宁九年进士第,调兴化司户参军福州闽县主簿
江州录事参军,监湖州新市镇开封府东明县酒税务。
学官,中选,除建州教授
未赴,改宣德郎,知德州德平镇
上皇嗣位,赐绯衣银鱼。
召赴阙,除宗子博士通判无为军
太常博士,赐对称旨,除监察御史
工部员外郎,逾年出知兴化军
还朝,除知信阳军,入为兵部郎中
以郊祀恩,赐三品服,知广济军
初为御史,会四郊斋宫内侍董其役,畿邑骚然,公请付将作,而后民得不扰。
在京百司皆隶台察,而閤门殿中监多嬖倖持权者莅其职,独不与,怙宠自肆,弊尤甚,无敢谁何者。
公请隶台察如他司,上从之。
未数月,复如旧,公由是乞罢台职。
章再上,迁郎曹
其在信阳,朝廷下京西市金炭。
淮康,邻壤也,支邑十,义阳两邑而已,所敷如淮康十之六,民以偏重诉之,而前守不加恤。
公下车曰:「守令,民之父母,民犹赤子也,其可坐视其重困乎」?
即致书漕台,辨析之甚力,卒如所请乃已,民赖之不为横敛所困。
其去思,至于今不忘。
京东岁荐饥,盗贼蜂起,民流亡相属于道。
有旨蠲其赋租以赈恤之,公既免租,而定陶屯兵逾万人,廪无见粮,遂奏乞支降金谷赡军。
时相怒,而以二租不当免官。
言路论之为非辜,上悟,复官,还旧治。
已而遇疾,遂引年而归。
公为人敦朴夷易,遇物无城府,洞见心膂。
一言之出,终身可复。
平居卷不释手,自六经诸子百氏书,一经目辄成诵不忘,下至科举之文,亦无所不记。
春官较艺举天下士,公多与焉。
晚学无根,类以剽截袭前为工,公一烛之,皆莫能掩也,人服其明。
其后门生登膴仕、居要津者不可胜计,而公不一至其门,其外势利、恬于进取盖如是。
元祐中礼部侍郎杨公畏贤良方正荐公,未及召而科适罢,士论惜之。
历仕五十馀年,以清约自将,归无馀赀,而与兄弟同其有无,不以一亳私于己,为子孙后日计也。
初,右司谏陈公莹中论蔡氏兄弟,忤旨,窜岭南,方京、卞用事之时,虽亲戚故旧皆讳言其名,公独附置邮通问不绝,人皆为公危之,而公自若也。
非笃于风义,不为刑祸所移,宁有是夫?
故孝弟著于乡,行义信于朋友,惠泽加乎民人,无贤愚皆知其为君子也。
宣德郎九迁为朝议大夫,以疾终于正寝,实建炎二年八月念九日也,享年七十有三。
娶邓氏,先公卒,赠宜人
子男三人:周辅迪功郎亳州城父县主簿
周佐,曰周俊,皆将仕郎
女三人:长适进士罗宋,次适进士陈应求,次适宣义郎直龙图阁、主管江州太平观胡寅
孙男二人、女二人。
既卒之明年,其孤将以十一月初五日葬公于湖山之阳先茔之左,以右正言廖公刚之状来请铭。
余于公有同年之契、朋友之恩,义不得辞,乃为之铭。
铭曰:
少年逢时,历事三世。
不比不随,独行其志。
俭以持身,富以多文。
瘗铭新阡,以示后昆。
枢密郑公墓志铭绍兴三年1133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杨龟山先生集》卷三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建炎三年七月戊子枢密郑公薨于位。
子玙将以绍兴三年十一月乙巳葬公于建州城紫芝山,以书属予铭。
予与公昆弟游非一日也,义不得辞,乃序而铭之。
公讳瑴,字致刚姓郑氏,其先光州固始人
唐僖宗时避乱从王潮入闽,居建城南乡龙池,故今为建州人
其上世皆晦迹不仕,至公之皇考宣奉公始以词学擅名乡邦,励诸子以学,相继登科,皆有闻于时。
公其季子也,政和八年贡士第,除安陆教官
待次权尉于信阳,用捕盗功改承务郎、监南康酒税。
中司陆德先侍御史郑滋荐为御史台主簿
金人入寇,中都失守,上以元帅总戎于济濮,公挺身归之,从至南都
上即位除监察御史明年被上旨,治嘉兴狱回,称旨,迁司谏
累章乞移跸金陵,控大江以为阻,因忤大臣意。
事虽不行,上深知之,迁谏议大夫
明年,金人复犯维扬,公扈从渡江,上面谕曰:「不用卿言,以至此」!
及驻跸钱塘苗傅刘正彦逆乱,以上为睿圣皇帝,册皇太子即位,公庭立面折之,不能夺。
私窃谓逆贼凶焰炽甚,非结外援无可为者,乃上章待罪求去。
将北走平江金陵,与吕颐浩等议兴复计。
太后降诏不允,迁中司
二凶窃威福之柄,肆行杀戮,日至都堂侵秉机政。
公谓,便宜军法,行之所部士卒可也,馀当闻诸朝廷,付之有司。
都堂国论所从出,非外迁之臣可得而与也。
抗章力言之,乞告示等宜一遵典法。
章留中不下,公对,恳请降付三省施行。
「乱臣虽以横逆加,臣死职,不当避也」。
章下,等果出怨言,然亦少戢矣。
又闻以佥书枢密吕颐浩,以礼部尚书张浚,分张兵,令以五百人归陕西,而不受尚书之召,亦不肯分所部兵,遂谪散官郴州,擢俊以节度凤翔
公知出等奸谋,假朝命使外无彊兵谋臣,内生变乱,得以自肆,遂具章乞留吕颐浩金陵不当谪降。
即遣官更姓名微服为贾人,徒步如平江张浚等,具言城中事,合严设兵备,张声势,持重缓进,使其自遁,无致城中之变,惊动三宫,此为上策。
等闻知,皆感激奋励,为赴难计。
又忽宣诏以上为皇太弟天下兵马大元帅,幼主为皇太侄监国
公震恐不知所为,即与大臣进议,以为:「在廷公卿百司郡吏皆昔之臣属也,今则与之比肩事主矣,稽之于古则无所取法,行之于今则实逆天道。
或者谓为大元帅可以任军旅之大事,臣窃以为不然。
昔舜之禅禹也,犹命禹徂征有苗,则禹虽受禅,而征伐之事舜犹亲之也。
唐之睿宗传位皇太子以听小事,自尊为太上皇以听大事,如是无不可者。
则稽之于古为有法,行之于今为得宜。
太后依旧垂帘同听政,以安人心」。
其命遂已。
既而义师西向,上复位,公之力为多也。
遂除佥书枢密院事,上降御笔手诏奖谕,有「景想节义」之言,其事可知矣。
车驾既还建康,留公弹压,谓左右曰:「郑某兵民所信爱,故令护太后驾,须其至,将国任焉」。
其忠义结二圣之知盖如此。
公自,夙夜尽瘁,至忘寝食,因感暑湿,得腹疾四日上犹令赴省议事,疾甚。
有旨宣医,不效,遂不起,享年五十。
讣闻,上嗟惜久之。
前一日皇太子薨,上顾谓大臣曰:「朕丧元子犹能自排遣,郑某讣至,殆不能释也」。
褒赠之典皆度越夷等,特赐田十顷,居室五十间,以抚其孤。
曾大父讳仁顺,大父讳嵩,以公贵,赠正奉大夫
父镇,故任登仕郎,赠宣奉大夫
母游氏,赠普安郡夫人
娶张氏,朝奉大夫微之女,封齐安郡夫人,有贤行,配公无违德,闺阁之内雍如也。
公将葬,夫人以九月丁卯卒于建安之私第,享年五十有五。
男二人:长曰玙,承务郎佥书邵武军官厅公事。
次曰琪,承奉郎
孙曰继祖,承务郎
皆尚幼。
公于艰危中,荐历台谏,章数十上,皆人所难言者,非安危所系,皆略而不言,著其大节而已。
事之本末,于公自叙之章可以槩见,有旨章告中外,不可诬也。
铭曰:
烈烈郑公,逢时多艰。
徇国忘身,为世大闲。
抗言于庭,妖凶屏息。
天位复常,繄公之力。
守节不渝,载之宸翰。
大哉王言,炳若星焕。
弗磨弗切,惟石之坚。
刻铭幽宫,万世之传。
雁门山 北宋 · 胡份
五言律诗 押灰韵
羲和前珥节,云锁已先开。
仙鹤迎人至,山花拂酒来。
问奇缘石室,伐阴出层台
人影半空落,归鹞足下回民国义阳金竹朱氏宗谱》卷二)
双寂庵记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一、《道乡集》卷二五
无所往而不寂者,道也。
毗陵张公,知道者也。
方帝以之圣天覆夷夏,日照隐微,士苟有以自见,无不在显拔之数者。
维公器识久已动人,又尝获于上以奉使指而守要地,乃独就选天官监军义阳,人皆意其不能随所寓而安也。
公既受印,则躬率群吏修饬庶务,宣道乾坤之泽,浃洽乎一方,而民亦安公以自幸,相劝为义,不至庭下,黄堂萧然,如释老居。
于是结茅为庵,曰「双寂」焉。
环植皆名草木,幽香美荫,凌乱后前。
每退食燕居,辄终日超超乎若不知世之有人者。
客或以其意问公曰:「予闻心迹俱泯,谓之双寂。
公以是名庵,寂既有所在矣。
出而与物接,心缘迹变,迹以心移,且得为寂也邪」?
公揖而告曰:「此邦山水之邦也,子尝凭高瞩远,观其所谓山水者乎?
山耸然其止也,无时而不静者也。
然刍荛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而卒不见其匮,则所谓静,果静也非邪?
水沛然其逝也,无时而不动者也。
然而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而卒不失其平,则所谓动,果动也非邪?
人亦山水耳,其逆旅于气形中,独能不与万物接乎?
必以目不睹色而后为寂,则瞽者寂矣。
必以耳不闻声而后为寂,则聋者寂矣。
必以口不发言而后为寂,则瞽者寂矣。
必以鼻不纳臭而后为寂,则瞽者寂矣。
必以四体不运而后为寂,则折肱蹇足者寂矣。
且子谓何为庵?
将指吾结茅而成者谓之庵乎?
是又惑之甚也。
何则?
万物皆备于我,无适而非庵也。
无适而非庵,则动与静简而不得,况心迹之判乎。
《易》曰:『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知此而后知吾之所以强名之者矣」。
语未卒,客拥杖而起,嚗然放杖而笑曰:「予梦久矣,今而后蘧然觉也」。
异日,公以书来,且命次第其语而为之记。
嘻!
若某者,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者也。
策问武功 宋 · 刘跂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一、《学易集》卷五
问:昔冯奉世有功外国,萧望之以为虽有功效,不可为后世法,奉世卒不得侯。
郝灵佺奉使,传默啜首至京师,而宋璟恐后之干宠者为国生事,踰年才授郎将
此两公长虑顾后,谋国深切。
然往时义阳斩楼兰定远通道西域,录功受封,流泽后世。
施设之致殊科,而详味其旨,良各有以。
夫主上乘先皇帝讨击之威,元年夏人犯塞不战而遁。
二年缚青宜结,西羌震詟,此亦乘衅投隙,不可失之机会。
脱有志略之士忧国发愤,见几而作,一建非常之功,则议官文吏得无拾萧、宋之馀以扼之耶?
幸折衷其是非,试豫为之处焉。
贺河平表 北宋 · 赵鼎臣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七五、《竹隐集》卷八
九叙载歌,水宜润下;
百神受职,河亦安流。
盖旷古之殊休,实太平之盛福(中贺。)
恭惟皇帝陛下以政治国,惟德动天。
崇明祀以礼山川,广大孝而安宗
用迪王公之懋,克臻泾渎之宁。
臣幸寘周行,获闻大庆。
莫预造廷之列,讵胜击壤之情!
论今日之势宜先取山东绍兴七年四月 宋 · 句涛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一○
今日之势,莫如先取山东
膏腴之地,财赋所出,叛臣因之以活国者数年。
合江、淮之师连衡以进,一出淮阳,一出徐泗,伺敌之衅,径趋其地利,则山东可得有也。
又闻襄阳之众,欲自唐、颍走汴都,而唐州之地绵数百里,皆为荆棘,饷道不通,非用兵之利。
宜卷甲由信阳顺昌,窥陈、蔡,自陈至汴,才两日耳。
僭伪之众,必褫魄丧胆,莫知所出,其势必摇。
杜牧之曰:「不计地势,不审攻守,为浪战,最下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