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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元年举贤良对策 其一 西汉 · 董仲舒
出处:全汉文 卷二十三
陛下发德音,下明昭,求天命与情性,皆非愚臣之所能及也。臣谨案《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自非大亡道之世者,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强勉而已矣。强勉学问,则闻见博而知益明;强勉行道,则德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而有效者也。《诗》曰「夙夜匪解」,《书》云「茂哉茂哉」!皆强勉之谓也。
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王者未作乐之时,乃用先王之乐宜于世者,而以深入教化于民,教化之情不得,雅颂之乐不成,故王者功成作乐,乐其德也。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其变民也易,其化人也著。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臧于骨髓。故王道虽微缺,而管弦之声未衰也。夫虞氏之不为政久矣,然而乐颂遗风犹有存者,是以孔子在齐而闻《韶》也。夫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而政乱国危者甚众,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道,是以政日以仆灭也,夫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繇也。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德,兴滞补弊,明文武之功业,周道粲然复兴,诗人美之而作,上天祐之,为生贤佐,后世称诵,至今不绝。此夙夜不解行善之所致也。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也。故治乱废兴在于己,非天降命不可得反,其所操持悖谬失其统也。
臣闻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归之,若归父母,故天瑞应诚而至。《书》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此盖受命之符也。周公曰「复哉复哉」,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邻」,皆积善累德之效也。及至后世,淫佚衰微,不能统理群生,诸侯背畔,残贼良民以争壤土,废德教而任刑罚。刑罚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阴阳缪盭而妖孽生矣。此灾异所缘而起也。
臣闻命者天下之令也,性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寿,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美,有治乱之所生,故不齐也。孔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也,草上之风必偃」。故尧舜行德则民仁寿,桀纣行暴则民鄙夭。夫上之化下,下之从上,犹泥之在钧,唯甄者之所为;犹金之在熔,惟冶者之所铸」。「绥之斯徕,动之斯和」,此之谓也。
臣谨案《春秋》之文,求王道之端,得之于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为也;正者,王之所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正王道之端云尔。然则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也。天使阳出布施于上而主岁功,使阴入伏于下而时出佐阳;阳不得阴之助,亦不能独成岁。功阳以成岁为名,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任德教而不任刑。刑者不可任以治世,犹阴之不可任以成岁也。为政而任刑,不顺于天,故先王莫之肯为也。今废先王德教之官,而独任执法之吏治民,毋乃任刑之意与!孔子曰:「不教而诛谓之虐」。虐政用于下,而欲德教之被四海,故难成也。
臣谨案《春秋》谓一元之意,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贵者始。故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而亡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阴阳调而风雨时,群生和而万民殖,五谷熟而草木茂,天地之间被润泽而大丰美,四海之内闻盛德而皆徕臣,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
孔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自悲可致此物,而身卑贱不得致也。今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势,又有能致之资,行高而恩厚,知明而意美,爱民而好士,可谓谊主矣。然而天地未应而美祥莫至者,何也?凡以教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奸邪皆止者,其堤防完也;教化废而奸邪并出,刑罚不能胜者,其堤防坏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大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故其刑罚甚轻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习俗美也。
圣王之继乱世也,扫除其迹而悉去之,复修教化而崇起之。教化已明,习俗已成,子孙循之,行五六百岁尚未败也。至周之末世,大为亡道,以失天下。秦继其后,独不能改,又益甚之,重禁文学,不得挟书,弃捐礼谊而恶闻之,其心欲尽灭先王之道,而颛为自恣苟简之治,故立为天子十四岁而国破亡矣。自古以徕,未尝有以乱济乱,大败天下之民如秦者也。其遗毒馀烈,至今未灭,使习俗薄恶,人民嚣顽,抵冒殊扡,孰烂如此之甚者也。孔子曰:「腐朽之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今汉继秦之后,如朽木粪墙矣,虽欲善治之,亡可奈何。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如以汤止沸,抱薪救火,愈甚亡益也(此三句《礼乐志》作「一岁之狱以千万数,如以汤止沸,沸愈甚而无益。」)。窃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当更张而不更张,虽有良工不能善调也;当更化而不更化,虽有大贤不能善治也。故汉得天下以来,常欲善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礼乐志》作「而至今不能胜残去杀者」),失之于当更化而不更化也。古人有言曰:「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今临政而愿治七十馀岁矣,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则可善治,善治则灾害日去,福禄日来。《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为政而宜于民者,固当受禄于天。夫仁谊礼知信五常之道,王者所当修饰也;五者修饰,故受天之祐,而享鬼神之灵,德施于方外,延及群生也(《汉书·董仲舒传》)。
表奏采易阴阳明堂月令 西汉 · 魏相
出处:全汉文 卷二十九
臣相幸得备员,奉职不修,不能宣广教化。阴阳未和,灾害未息,咎在臣等。臣闻《易》曰:「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四时不忒;圣王以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天地变化,必繇阴阳,阴阳之分,以日为纪。日冬夏至,则八风之序立,万物之性成,各有常职,不得相干。东方之神太昊,乘《震》执规司春,南方之神炎帝,乘《离》执衡司夏;西方之神少昊,乘《兑》执矩司秋;北方之神颛顼,乘《坎》执权司冬;中央之神黄帝,乘《坤》《艮》执绳司下土。兹五帝所司,各有时也。东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春兴《兑》治则饥,秋兴《震》治则华,冬兴《离》治则泄,夏兴《坎》治则雹。明王谨于尊天,慎于养人,故立羲和之官以乘四时,节授民事。君动静以道,奉顺阴阳,则日月光明,风雨时节,寒暑调和。三者得叙,则灾害不生,五谷熟,丝麻遂,草木茂,鸟兽蕃,民不夭疾,衣食有馀。若是,则君尊民说,上下亡怨,政教不违,礼让可兴。夫风雨不时,则伤农桑;农桑伤,则民饥寒;饥寒在身,则亡廉耻,寇贼奸宄所繇生也。臣愚以为阴阳者,王事之本,群生之命,自古贤圣未有不繇者也。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高皇帝所述书《天子所服第八》曰:「大谒者臣章受诏长乐宫,曰:『令群臣议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国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谨与将军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议:『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祸殃,年寿永究,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中谒者赵尧举春,李舜举夏,儿汤举秋,贡禹举冬,四人各职一时』。大谒者襄章奏,制曰:『可』」。以二月施恩惠于天下,赐孝弟力田及罢军卒,祠死事者,颇非时节。御史大夫晁错时为太子家令,奏言其状。臣相伏念陛下恩泽甚厚,然而灾气未息,窃恐诏令有未合当时者也。愿陛下选明经通知阴阳者四人,各主一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阴阳,天下幸甚(《汉书·魏相传》:又数表采《易》阴阳及《明堂月令》奏之。)!
汉王氏镜铭 汉 · 佚名
王氏作竟百采服,多贺新家人民息。
官位普照天下复,风雨时节五谷熟。
长保二亲子孙力,传告后世乐无极(清郭汝诚修咸丰三年刊《顺德县志》卷一九《金石略一》)。
汉青盖镜铭 汉 · 佚名
青盖作竟四夷服,多贺国家人民息。
胡虏殄灭天下复,风雨时节五谷熟。
长保二亲得天力,传告后世乐无极(清郭汝诚修咸丰三年刊《顺德县志》卷一九《金石略一》)。
驺氏镜铭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十七
驺氏作竟四口服,多贺国家人民息。□□□□天下复风雨时节五谷熟。长保二亲,得天力兮,□东王公西王母(《肃续》十四)。
尚方镜铭 其二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十七
尚方作竟四夷服,多贺国家人民息,胡虏殄灭,天下服,风雨时节五谷熟。长保二亲子孙力,传吉后世,乐无极兮(博古图)。
与主簿孙徽等教 东汉 · 袁涣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三十
主簿以不请为罪,此则然矣。谓渊等罪不足死,则非也。夫师友之名,古今有之。然有君之师友,有士大夫之师友。夫君置师友之官者,所以敬其臣也。有罪加于刑焉,国之法也。今不论其罪,而谓之戮师友,斯失之矣。主簿取弟子戮师之名,而加君诛臣之实,非其类也。夫圣哲之治,观时而动,故不必循常,将有权也。间者世乱,民陵其上,虽务尊君卑臣,犹或未也,而反长世之过,不亦谬乎(《魏志·袁涣传》注引《魏书》曰:「谷熟长吕岐善朱渊、袁津遣使行学还,召用之,与相见,出署渊师友祭酒,津决疑祭酒。渊等因各归家,不受署。岐大怒,将吏民收渊等,皆杖杀之,议者多非焉勿劾,主簿孙徽等以为『渊等罪不足死,长吏无专杀之义,孔子称「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谓之师友,而加大戮,刑名相伐,不可以训。』涣教曰」云云。)!
歌(《诗纪》作古歌铜雀词。编在汉诗。) 曹魏 · 曹丕
长安城西双员阙。上有一双铜雀。
一鸣五谷生。再鸣五谷熟(○《三辅黄图》二引作古歌。《书钞》百五十六引作魏文帝歌词。《文选》五十六石阙铭注作魏文帝歌。《御览》三十五作古歌词。百七十九作魏文帝歌。《诗纪》七。○逯案。此歌《书钞》等书数引。皆作魏文帝。今从之。编入本卷。)。
杂帖 其九十三 东晋 · 王羲之
出处:全晋文卷二十六
裹鲊味佳,令致君所须,可示勿难,当以语虞令。
与王僧辩书 陈朝 · 徐陵
出处:全陈文卷八
太清六年六月五日,孤子徐君顿首,昔者云师火帝,非无战阵之风,尧誓汤征,咸用干戈之道,至于摇山荡海,驱电乘雷,歼厥凶渠,无亏皇极,若夏钟夷羿,周厄犬戎,汉委珠囊,秦亡宝镜,然则皆闻之矣;未有膺龙图以建国,御凤邸以承家,二后钦明,三灵交泰,而天崩地折,妖寇横行者也。自古铜头铁额,兴暴皇年,梼杌穷奇,流灾中国,王弥石勒,吞噬关河,绿林青犊之群,黑山白马之众,校彼兵荒,无闻前史,八王故事,曾未混淆,九州春秋,非去祸乱。我皇爱命中兴,光宅天下,泰宁琐琐,安敢执鞭,建武栖栖,何其扶毂?抑又闻之,陶唐既作,天归鸟啄之臣,丰毕将兴,特挺鹰扬之佐,明公量苞金铉,神表玉璜,俪衮钦才,平阶伫德,固以留连管乐,惆怅风云,濡足维时,投竿斯在。去岁凶徒不骋,言次巴丘,鼓声闻一柱之台,烽火照三休之殿,公则悬麾羽扇,犹对投壶,戎羯咸奔,鲸鲵俱剪,楼舡万轴,还系昆明,胡马千群,皆输长乐,于是乎夏首西浮,云行电迈,彭波东汇,谷静山空,扼鹊尾而据王畿,登牛头而埽天阙,渐台伪帅,仍传首于帝京,郿坞元凶,咸刳肠于军市,青羌赤狄,同畀豺狼,胡服夷言,咸为京观;公园陵尽拜,忠贯长沙,神主咸安,勋逾高密,重以秦宫既获,鲁殿犹存,辟绿草于应门,开青槐于武库,长安五陵之族,鄠杜六迁之民,襁负而归,都廛斯满,鬻脂藏脯,游骑击钟,故市新城,飞甍华屋,东莞旧宅,人识桑榆,南顿荒田,家分禾黍,岂以乡名谷熟,邑号禾兴而已哉?若夫卦起龙文,书因鸟迹,劬劳王室,大拯生民,自开辟以来,未之有也。虽十六才子,明允笃诚,八百诸侯,专心同德,中宗佐命,俱画丹青,光武功臣,皆悬星象,栈道木阁,田单之奉霸齐,绾玺将兵,周勃之扶强汉,壤虫之比黄鹄,辙鲋之仰河宗,未足云也。孤子阶缘多幸,叨造皇华,乡国屯危,公私燋迫,邳肜之切,长乱心胸,徐庶之祈,终无引允。既而屏居空馆,多历岁时,衅犯幽祇,躬当剿灭,何图衅咎,灾极苍旻,号慕烦冤,肝肠屠殒,酷痛奈何!无状奈何!惟桑与梓,翻若天涯,杖柏栽松,悠然长绝,明明日月,号叫无闻,茫茫宇宙,容身何所,穷剧奈何?自忝膺嘉聘,仍属乱离,上下年尊,偏婴此酷。昔人迎门请盗,恒怀废寝之忧,当挽与亲,犹有危途之惧,况乎逆寇崩腾,京师播越,兴居动止,长隔山河,朝夕饘𩛆,谁经心眼,程糜不继,原粟何资,瞻望风云,朝夕鸣咽,固乃游魂已谢,非复全生,馀息空留,非为全死,同冰鱼之不绝,似蛰虫之犹苏,良可哀也!良可哀也!自东都绍汉,南亳兴殷,修好徵兵,弥留星琯,韩宣范武,方驾连镳,苏秦张仪,朱轮华毂;而孤子三危是摈,四罪同科,听别马而长号,杖归旌而永恸,王稽反命,既无托乘之恩,椒举相逢,谁为班荆之位?昔人违齐处鲁,时降徵求,亡晋奔秦,犹蒙招请,问管宁于辽左,追王朗于浙东,并物誉时贤,卿门公族,悬须应务,深挟情祈,斯岂庸贱之俦邪?非馀生之敢望也。但预在輶轩,诚为过误,圭璋特达,通聘河阳,貂珥雍容寻盟漳水,差有黄门启封,非无青纸诏书,郡将州司,郊迎负弩,乡亭里候,饰馆陈兵,岂是复介而奔齐,宁当窃妻而逃晋?已焉哉!羌难得而言也。汉之谷吉,捐躯者几人,楚之申胥,埋魂者何极,孤子何所叹焉。但顿伏苫庐,徒延光晷,夫以啁噍燕雀,踯躅鸣号,含识怀灵,未有其痛。且夫曾耕雨雪,犹尚悲歌,苏使幽囚,无驰哽咽。公履忠弘孝,冠冕搢绅,化感烟云,量标海岳,行糜仲月,王政无塞,分谷高年,仁风斯远,固以衣缨仰训,黎庶投怀。今日憔惶,弥布洪泽,虽复孤骸不返,方为漠北之尘,营魄知归,终结江南之草,孤子徐君顿首(《文苑英华》六百七十七。)。
诏释智舜(开皇十年) 南北朝末隋初 · 杨坚
出处:全隋文卷二
皇帝敬问赵州房子界嶂洪山南谷旧禅房寺智舜禅师:冬日极寒,禅师道体清胜,教导苍生,使早成就,朕甚嘉焉。朕统在兆民之上,弘护正法,夙夜无怠。今遣开府卢元寿指宣往意,并送香物如别(《续高僧传》)。
舍利感应记 隋 · 王劭
出处:全隋文卷二十一
皇帝昔在潜龙,有婆罗门沙门来诣宅上,出舍利一裹曰:「檀越好心,故留与供养」。沙门既去,求之不知所在。其后皇帝与沙门昙迁各置舍利于掌而数之,或少或多,并不能定。昙迁曰:「曾闻婆罗门说法,身过于数量,非世间所测。于是始作七宝箱以置之。神尼智仙言曰:佛法将灭,一切神明,今已西去,儿当为普天慈父,重兴佛法,一切神明还来。其后周氏果灭佛法。隋室受命,乃兴复之。皇帝每以神尼为言,云我兴由佛,故于天下舍利塔内,各作神尼之像焉」。皇帝皇后于京师法戒尼寺造连基浮图,以报旧愿,其下安置舍利。开皇十五年季秋之夜,有神光自基而上,右绕露槃,赫若冶炉之焰。其一旬内,四度如之。皇帝以仁寿元年六月十三日,御仁寿宫之仁寿殿,本降生之日也。岁岁于此日,深心永念,修营福善,追报父母之恩。故延诸大德沙门,与论至道。将于海内诸州,选高爽清净三十处,各起舍利塔。皇帝于是亲以七宝箱奉三十舍利,自内而出,置于御坐之案,与诸沙门烧香礼拜。愿弟子常以正法护持三宝,救度一切众生。乃取金瓶琉璃瓶各三十,以琉璃瓶盛金瓶,置舍利于其内,薰陆香为泥,涂其盖而印之。三十州同刻十月十五日正午入于铜函石函,一时起塔,诸沙门等各以精舍奉舍利而行。初入州境,先令家家洒埽,覆诸秽恶,道俗士女,倾城远迎。总管、刺史、诸官人,夹路步引。四部大众,容仪齐肃,共以宝盖幡幢,华台像辇,佛帐佛舆,香山香钵,种种音乐,尽来供养。各执香华,或烧或散,围绕赞呗,梵音和雅,依阿含经舍利入拘尸那城法,远近翕然,云蒸雾会。虽盲躄老病,莫不匍匐而至焉。沙门对四部大众,作是唱言。至尊以菩萨大慈,无边无际,哀悯众生,切于骨髓。是故分布舍利,共天下同作善因。又引经文种种方便,诃责之、教导之,深至恳恻,涕零如雨。大众一心合掌,右膝著地。沙门乃宣读忏悔文曰:「菩萨戒佛弟子皇帝某敬白,十方三世,一切诸佛,一切诸法,一切贤圣:僧弟子蒙三宝福祐,为苍生君父,思与一切民庶,共建菩提。今欲分布舍利,诸州起塔,欲使普修善业,同登妙果,为弟子及皇后、皇太子广,诸王子孙等,内外官人,一切法界,幽显生灵,三涂八难,忏悔行道。奉请十方常住诸佛,十二部经甚深法藏,诸尊菩萨,一切贤圣,愿起慈悲,受弟子等请,降赴道场,证明弟子,为一切众生,发露忏悔」。于是如法礼拜,悉受三归。沙门又称,菩萨戒佛弟子皇帝某,普为一切众生,发露无始以来,所作十种恶业,自作教他,见作随喜。是罪因缘,堕于地狱,畜生饿鬼,若生人间,短寿多病。卑贱贫穷,邪见谄曲,烦恼妄想,未能自寤。今蒙如来慈光照及,于彼众罪,方始觉知,深心惭愧,怖畏无已,于三宝前,发露忏悔,承佛慧日,愿悉消除,自从今身,乃至成佛,愿不更作此等诸罪。大众既闻是言,甚悲甚喜,甚愧甚惧,铭其心,刻其骨,投财贿衣物,及截发以施者,不可胜计。日日共设大斋,礼忏受戒。请从今已往,修善断恶,生生世世,常得作大隋臣子,无问长幼华夷,咸发此誓,虽屠猎残贼之人,亦躬念善。舍利将入函,大众围绕填阍,沙门高捧宝瓶,巡示四部。人人拭目谛视,共睹光明,哀恋号泣,声响如雷,天地为之变动。凡是安置处,悉皆如之。真身已应,灵塔常存,天下瞻仰,归依福田,益而无穷矣。皇帝以起塔之旦,在大兴宫之大兴殿庭,西面执圭而立,延请佛像,及沙门三百六十七人,幡盖香华,赞呗音乐,自大兴善寺来居殿堂。皇帝烧香礼拜,降御东廊,亲率文武百僚,素食齐戒。是时内宫东宫,逮于京邑,茫茫万宇,舟车所通,一切眷属人民,莫不奉行圣法。众僧初入,敕使左右,密夹数之,自显阳门及升阶。凡数三遍,常剩一人。皇帝见一异僧,曷槃覆膊,以语左右曰:「莫惊动他,置之尔去」已重数之,曷槃覆膊者果不复现。舍利之将行也,皇帝曰:「今佛法重兴,必有感应」。其后处处表奏,皆如所言。
雍州于仙游寺起塔,天时阴雪,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
岐州于凤泉寺起塔,将造函,寺东北二十里,忽见文石四段,光润如玉,小大平整。因取之,以作重函。于是大函南壁,异色分炳,为双树之形,高三尺三寸,茎如雪白,叶如玛瑙。北壁东壁,有鸟兽龙象之状。四壁皆有华形,左旋右转。其后基石渐变,尽如水精。沙门道璨,图此双树之象,置于许州,叶尽变为青色。明年,岐州大宝昌寺写得陕州瑞相图,置于佛堂以供养,当户大像,三吐赤光,流出户外。于是户外十佛像,及观世音菩萨,亦频放光。半旬之内,天华再落。
泾州于大兴国寺起塔,将造函,三家各献旧磨好石,非界内所有,因而用之,恰然相称。
秦州于静念寺起塔,先是寺僧梦群仙降集,以赤绳量地,铁橛钉记之,及定塔基,正当其所。再有瑞云来覆舍利。是时十月雪下,而近寺草木,悉皆开华。舍利将入函,神光远照,空内又有赞叹之声。
华州于思觉寺起塔,天时阴雪,舍利将下,日便朗照。有五色光气,去地数丈,状若相轮,正覆塔上,数十里外遥望之,则正赤上属天。舍利下讫,云雾复起,瑞雪飞散,如天华著人衣,久之而不湿。
同州于大兴国寺起塔,舍利宿于近驿。天夜雨,明旦舆行,云日迎之开朗,入自南门,而城北雨如故。既至寺,又阴雨。临入函,日乃出。众色光相,绕日如轮光。是寺僧慧真,梦见圣入,顶有圆光,明照天地,来自西方,入门而立。及舍利舆至,无故止于其所,因定塔基焉。十二月八日夜,有五色圆光,从基而上,遍照城内,明如昼日,五十里咸见之。明年四月,白光起于塔西,流照塔东,良久乃灭。
蒲州于西岩寺起塔,九月二十六日,舍利在治下仁寿寺,其夜堂内光明如昼。二十八日定基,明日地大震,山大吼,岩上有钟鼓之声。十月七日,舍利将之栖岩,地又动。八日舆登山,从者千数。大风从下而上,因风力,俄倾至于佛堂。其夜浮图上有光长数尺,乍隐乍显,至于十馀瓶内,亦有光五道散出,还敛入瓶。又有二光,并大如钵,出于西壁,合为一道,流入塔基,食顷乃灭。俄而复出,流入于堂。山顶亦有大光,照二百里,远望者皆言烧山。九日夜,又有二光绕浮图,其一流照西谷,其一流照南谷。十二日,堂内又有光,状如香炉,流至浮图露盘,移时乃灭。其夜露盘上又有光,或散或聚,皆似莲华,移更乃灭。十三日夜,浮图上又有光,如三佛像,并高尺,停住者久之。十四日夜,有光三道,从堂而出,其一直上天,其一流于东北,其一状如楼阙,赫照州城。自朔至望,寺及城内,常闻异香,桃李杏柰多华,人采之以供养。舍利入函之夜,又有光再从塔出,圆如大镜,诸光多紫赤,而见者色状不必同,或云如大电,或云如燎火,其都无所见者十二三。有妇人抱新死小儿来乞救护,至夜便苏。遇光照以愈疾者非一。诸州皆有感应,而西岩寺最多,盖由太祖武元皇帝之所建也。
并州于旧无量寿寺起塔。舍利初在道场,大众礼拜,重患者便得除。起塔之日,云雾昼昏,至于已后,日乃朗照,五色云来之舍利。舍利将入函,放光,或一尺,或五寸,有无量天神,各持香华,幢幡宝盖,遍覆州城。
定州于恒岳寺起塔。有一异翁来礼拜,施布一疋,负土数笼,人问其姓字而不答,忽然失之。此地旧无水,开皇三年初营寺,其西八里白龙渊,忽东流而过。作役罢,水便绝。及将起新塔,水复大流。
相州于大慈寺起塔。天时阴雪。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建塔之明年八月,光天尼寺僧写得陕州瑞相图,置于佛堂,神光屡发如电。又有五色云盖,正临堂上,一日四见焉。又有白云,状如林木,雰雨金华。其花之状,形如大蝶,色似青琉璃,翱翔而下,乃腾虚而去。明年正月,寺内又雨天华。
郑州于定觉寺起塔。舍利将至,寺东有光,如大流屋,入至佛堂前而没,舆到此处,无故自止。既而定塔基于西岸,其东岸旧舍利塔,有三光西流,入于基所。寺僧设二千人齐供,然而万馀人食之不尽。一瓮饭出八十盆,馀食供寺众二百人,数日乃尽。舍利将入函,四面悬幡,无风而一时内向。
嵩州于闲居寺起塔,人众从舍利者万馀。有兔逆坂走来,历舆下而去。天时阴云,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
亳州于开寂寺起塔,界内无石,舍利至,便于三处各得一成磨方石,一似函而无底,乃合而用之,不须改凿。掘塔基至槃石,有二浪并夹之。天时阴雪,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
汝州于兴世寺起塔,天时阴雪,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
泰州于岱岳寺起塔,舍利至州,其夜岳庙内有鼓声。天将晓,三重门皆自辟,或见三十骑从庙而出,盖岳神也。舍利自州之寺,未至数里,云盖出于山顶,五色而三重,白气如虹,来覆舍利,散成大雾,沾湿人衣。其状如垂珠,其味如甘露。自旦至午,雾气乃敛而归山,分为三段,乍来乍往,如军行然,盖亦岳神之来迎也。于是瓶内有声,放光高丈馀,食顷乃灭。人审视之,见琉璃内金瓶盖自开,瓶口有寸光如箸,炯然西指,虽急转终不回。如此经八日。将八函,光遂散出,还入金瓶,云雾复起。有童子能诵法华经来礼舍利,遂烧身于野,以供养焉。明年二月六日,泰山神鼓竟夜鸣,北听则声南,南听则声北,东西亦如之。
青州于胜福寺起塔,掘基深五尺,遇磐石,自然成大函,因而用之。及舍利将入,瓶内有光,乍上乍下。
牟州于巨神山寺起塔,舍利初至,二大紫芝欻现于道。天时阴雪,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
隋州于智门寺起塔,十月六日掘基得神龟,七日甘露降于石桥旁之杨树,有黑蜂无算来绕之。八日旦大雾,舍利将之寺,天便开朗,历光化县。忽见门内木连理,过杨树之下,甘露五道,悬流沾洒舆上,既而沈阴。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神龟色状特异,有文在其腹,曰王兴。州使参军献之,日日开匣,欲视其头,而缩藏不可见。敕使著作郎王劭审检,龟便长引颈足,恣人反转,连日如之。乃见有文在其头,曰上大王八十七千万年。皇帝亲抚视之,入于怀袖,自然驯狎。放诸宫沼及草内,还来直至御前,每放辄如之。
襄州于大兴国寺起塔,天时阴晦,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
扬州于西寺起塔,州久旱,舍利入境,其夜雨大洽。
蒋州于西霞寺起塔,邻人先梦佛从西北来,宝盖幡花映满寺,众悉执花香出迎。及舍利至,如所梦焉。
吴州于大禹寺起塔,舍利凡五度江,风波不起。既至寺,放青黄赤白之光。获紫芝,高二尺馀,四茎共三盖。天时阴晦,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
苏州于虎丘山寺起塔,其地是晋司徒王珣琴台。掘得砖函银合子,有一舍利浮之钵水,右转四周。舍利初发州,天降雨,未至寺,日便出。乃有杂色云临舆而行,徘徊不散,至于塔所。空里有音乐之声。既而天又阴晦,舍利将下,云暂开,舍利入函,云复合。先是寺内凿石井,井吼二日。盖舍利将来之应也。
衡州于衡岳寺起塔,沙门奉舍利自江陵水行二千馀里,四遇逆风,愿定便定,四乞顺风,皆如所欲。初掘基融峰,上有白云阔二丈馀,甚整直,来临基所,右旋三匝乃散。既而阴晦,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
桂州于缘化寺起塔,舍利未至城十馀里,有鸟千数,夹舆行飞,入城乃散。舍利将入塔,五色云来覆之。
番州于洪杨乡崇杨里之灵鹫山寺起塔,掘得宋末所置石函三。其二各有铜函,感二小银像,其一有银瓶子,盛金瓶,疑(本)有舍利,今乃空矣。既而坑内有神仙云气之像。昔宋主刘义隆之时,天竺有圣僧求那拔摩将诣扬都,路过灵鹫寺,谓诸僧曰:此间寻有异瑞,兼直王者登临,徵应建立,终逢菩萨圣主,方大修弘。其年冬,果有群燕,共衔绣像,委之堂内。及齐主萧道成初为始兴太守,游于此寺而起白塔。陈天嘉三年,寺内立碑,其文也如此。圣主修弘,验于今日。
交州于禅众寺起塔。
益州于法聚寺起塔,天时阴晦,舍利将下,日便朗照,始入函,云复合。
廓州于法讲寺起塔,舍利初发京下,宿于临皋,沙门梦失舍利。是夜廓州有光高数丈,从东方来入寺,右绕佛塔,照及城楼,内外洞朗,遥望者疑烧积薪,光渐西流,食顷乃没。及定塔基,正当光没之所。又有香气,氛氲异常。
瓜州于崇教寺起塔。
虢州表言,州虽不奉舍利,亦请众僧行道。有一异鸟,来集梁上,意似听经,不惊不动,一夜一日乃下,止于读经之床。人人赞叹摩𭢃,又擎之以行道。法师于佛前为之受戒,良久乃去。
隋州典签王威,送流人九十,道逢舍利,尽释其囚,千里期集,无一违者。隋州人于涢水作鱼狱三百,既见舍利,亦悉决放之。馀州若此类盖多矣。
皇帝当此十月之内,每因食,于齿下得舍利。皇后亦然。以银碗水浮其一,出示百官,须臾忽见有两,右旋相著。二贵人及晋王昭豫章王暕蒙赐蚬,敕令审视之,各于蚬内得舍利一。未过二旬,宫内凡得十九,多放光明。自是远近道俗,所有舍利,率奉献焉。皇帝曰:何必皆是真。诸沙门相与椎试之,果有十三玉粟。其真舍利,铁穴甲而无损(《广弘明集》十七)。
等慈寺碑 隋末唐初 · 颜师古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八
若夫有功可大。盛业光于四表。有亲可久。厚德加于万类。救灾拨乱。阐宏威以则天。立爱宣慈。垂至仁而济物。其于司牧黎献。汲引群生。穷高极深。道隆致远。伏以现神通力。摧破波旬之兵。开方便门。消灭尼犍之罪。斯盖法王圣迹。调御善权。不可思议。莫知边际者矣。自随历云季。政网不纲。海岳沸腾。函夏裂。绳枢竞起。白梃称兵。毒卉久敷。妖精昼陨。五山并食。九婴为害。交相吞噬。恣行刳斮。仰吁苍昊。跼迹靡依。俯坠涂炭。息肩无所。剥极则亨。否终斯泰。用集明命。爰启真人。我大唐皇帝庆发灵图。祚昭宝箓。抚兹归运。拯彼横流。惟神惟几。乃文乃武。聪明时乂。勇智自天。猗欤五材。圣质苞其纯懿。大哉七德。宸鉴测其幽远。至如封胡异说。力牧奇篇。元女黄石之精微。玉帐绛宫之秘要。莫不裁成睿思。总制深衷。超冠情灵之表。得诸耳目之外。爰兹草昧。自彼参墟。投袂濡足。东征西怨。克剪方命。鲸鲵斯尽。芟夷干纪。邦域底平。扫欃枪于天衢。匪遑宁处。戮獝狂于地表。无思不服。阪泉鹿之师。议勤已陋。共工有扈之战。固多惭色。载籍所传。孰可侔其髣髴。言象所寄。安足纪其希夷。武德之初。诸华未缉。谷洛之地。尚阻朝风。念彼王充。偷安假息。悼干戈之日用。怅烽燧之多警。于是亲总元戎。授兹戚钺。建瓴东下。将一车书。北据崇芒。南屯伊阙。云罗既布。指期涤荡。然而贼窦建德。往因多难。夙长乱阶。伪党实繁。凶毒孔炽。妄作元圭之瑞。窃号夏王。驱扇黑山之旅。擅强河朔。破邑屠城。斩祀杀厉。矫诬上帝。多历年所。
又以逞其狙诈。乘彼阽危。即倾许之人徒。收亡随之文物。遂乃凭陵济岱。荐食徐兖。骤胜愈骄。负力作气。惟兹勍寇。同恶相求。暨此役也。实来赴援。溯流而上。奄至荥阳。间使驱驰。潜申约结。将规合势。以抗我师。首足互资。实同夏屋之兽。前后迭至。冀效常山之蛇。妙算所甄。洞其曲折。中权所禀。见可而进。是以引麾北制。移跸东虞。天策频加。神锋累奋。其后酋渠相命。妖孽并臻。凿齿之类为群。窫窳之徒成列。发自板渚。迄于兹地。犷猤争先。陆梁竞出。比角举尾。饮竭洪流。吞石啖沙。聚蔽阳景。皇赫斯怒。爰整六军。飞廉翊衡。丰隆先路。然后置天地之阵。扬日月之旗。震夔鼓以申严。铿虬钟而大号。星流电击。凤矫龙腾。丘峦为之震跳。梗林于是靡拉。陷坚挫猛。刮野扫地。喋血僵尸。填坑满谷。禽兹元恶。未及旋踵。仍执丑虏。曾靡孑遗。涣若冰消。漼同鱼烂。氛祲祛除。风云融朗。列代神玺。莫不毕收。前王彝器。此焉总获。既而乘辕西返。茜旆右临。奋决水之威。乘破竹之势。廓清万里。大定三川。散马华阳。饮至丰镐。岂如汉王力竞。屡见屈于城皋。魏武争雄。久连兵于官渡。及夫海外有截。宇内无虞。执玉帛以临朝。垂衣裳而班治。珍符杂沓。繁祉絪缊。甘雨薰风。时和岁稔。正箫韶之乐。非止咸英。定郊雍之礼。岂帷俎豆。跂行喙息。蹠实排虚。迩狭游原。遐阔泳末。攫挚忘嘴距之用。夷狄齐冠带之伦。外户常开。内机不作。寘含灵于仁寿。变品庶于陶甄。思广舟航。无隔幽显。静言官首。或握节以殉忠。追悼行间。有薶轮而弃野。悯疏属之罪。方滞迷涂。念刑天之魂。久沦长夜。以为拔除苦累。必藉胜因。增益善根。实资净土。乃命克敌之处。普建道场。情均彼我。恩洽同异。爰立此寺。俾号等慈。境实郑州。县称氾水。班倕□集。矩矱斯备。式搆宝坊。树兹灵塔。飞梁虹指。浮柱星悬。层阁峥嵘。脩廊黮䨴。朝云暂起。华础流津。晓露微沾。夕盘泫溽。茹芦在阪。化为詹卜之林。熠耀宵行。翻映摩尼之彩。傍开柰苑。敷净花而韡华。却带莲池。积定水而澄湛。结衣萃止。振锡来仪。𢦥品齐芳。禅枝并茂。其地则遥瞻太室。夏后之所发祥。近眺襄城。轩辕于是访道。舳舻控引。循金堤以偪侧。冠盖往来。趋玉门而隐轸。势居爽垲。物称衍沃。诚原陆之膏腴。信康庄之都会。岂惟致罚之野。获免污𧳯。淫慝所惩。赦其京观。乃令深入缘起。永脱盖缠。普赖法财。同归妙乐。悠悠旷劫。凭慧力而靡偏。𠆠𠆠恒沙。譬福聚而无尽。南山之寿。既弥茂于亿年。北极之尊。实牢笼于万代。窃惟望云就日。博贯多能。理极寰中。道臻系本。考覈篆籀。遍详流略。定儒墨之短长。弃刑名之苛娆。纤微必举。幽赜斯应。不能遁其隐奥。无所潜其肸蚃。五老变为流星。悬识象纬。八灵符于积雪。曲尽物名。昃食忘劳。昧旦丕显。尚想岩穴。博逮刍荛。俱幸满堂之欢。犹兴纳隍之虑。爱踰祝网。仁兼扇暍。降元览而游艺。观人文以化成。贱齐梁之短篇。鄙苦寒之危调。转规注河之论。听者开神。芝英垂露之书。观者眩目。飞猿妙术。抑咒神工。制律吕之轻重。知草木之情状。郁哉焕乎。弗可记已。重明养德。守器光于匕鬯。璇枝乐善。作固列于维城。威仪抑抑。良翰赳赳。文士蕴金锡之姿。武臣表熊罴之状。耕田凿井。虽受赐而无迹。击壤鼓腹。谅日用而不知。百年然后胜残。仲尼之言斯阔。三脊之茅难致。夷吾所志为小。盖夫植操恒久。莫贞乎金石。盛德形容。聿宣于歌颂。末臣庸謏。预奉鸿猷。虽罄短才。未扬休烈。其词曰。
肇自无极。初分太清。二仪定位。四大居贞。缅求遂古。逖听遐声。质文递变。粹駮殊名(其一)。
季叶纷诡。政荒道丧。逐鹿争驱。乘龙有亢。亟罹不造。时逢无妄。至治莫兴。嘉生靡畅(其二)。
滔德既厌。炎运将徂。鸿飞野满。狼入朝芜。绿林叛换。青犊睢盱。中外板荡。亿兆沦胥(其三)。
圣帝膺期。悯彼颠覆。始建天柱。初安地轴。万难毕夷。群凶尽戮。芒芒率土。俱荷亭育(其四)。
寿华衅社。用康国步。阳纡毙慝。实清王度。牧野非艰。鸣条岂固。势踰萚卷。俯同荥注(其五)。
魔众既摧。胜幡斯立。释兹罪垢。俾申幽执。施以无畏。断其馀习。即此戎墟。招提攸葺(其六)。
云楼赫燡。月殿玲珑。冬延爱日。夏纳清风。白蘋齐叶。丹桂临丛。绮疏瞰迥。绣阁临空(其七)。
金绳吐光。宝铃和响。香绕梵音。花飞仙掌。妙想凝寂。真容焕朗。开士宅心。伊蒲瞻仰(其八)。
崇岩秀峙。迅流长迈。石城回瞩。龙池斜界。左顾敖碻。右通氾𨝋。实为胜境。诞标灵怪(其九)。
至人惠利。正觉津梁。偕登万善。普照十方。深慈广博。冥庆遐长。式光勿替。永播无疆(其十)。
唐齐州长史裴府君神道碑 初唐 · 李迥秀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十二
盖闻仲弓之德。太邱播其英声。休徵之道。琅琊阐其茂绩。是知利之所博。非待殖林而贵。名之所遵。无假列爵而重。若乃地兼崇禄。门擅清华。迈杨氏之五公。冠张侯之七叶。森森栋干。闻谢树之生庭。落落瑰奇。见韦珠之照乘。其于裴府君具之矣。公讳希惇。字虔实。河东闻喜人也。有若颛顼。导昌源于长流。有若大费。启洪基于敷土。后子保河汾之邑。非子据汧渭之封。千乘由其克昌。三牢所以能霸。至如司空领袖。吏部清通。势压八王。名高百秩。家风祖德。亦何代无其人哉。曾祖澄。字静虑。后魏著作郎谏议大夫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汾州刺史。谥曰文。仪刑雅澹。籍甚当时。业茂烝尝。功标彝器。祖尼。后魏给事中奉车都尉通直散骑常侍。赠辅国将军随州刺史。道著岩廊。誉光朝野。属词留于骑省。追旌被于外台。父之隐。随侍御史上仪同三司驾宪二部侍郎扶风河南二郡赞治皇太仆司农二少卿武安郡太守始州刺史通直散骑常侍益州长史会稽县开国男。谥曰安。望重缙绅。荣兼出内。寄隆咨岳。任切象河。八命遵其衮裳。五等列于蒲谷。公承积庆之繁祉。禀中和之正性。清光初迪。照金玉于灵台。雅量甫成。郁松筠于识宇。远慕先王之道。继通贤哲之德。宏止水以待物。仰高山以立身。涯涘莫窥。宫墙罕测。谈谐讽席。业优学肆。然则幽林之芳。必荐于三阁。井里之宝。自运于十城。解褐受普安郡丞。转蓬州别驾。君山该博。屈伏六安之丞。仲举峻清。来从豫州之辟。方义比德。千载一时。除冀州南宫县令。两河旧殊常之地。中冀为绝北之野。民俗昌阜。政化大行。肥野廉问而识贤。孔某及庭而称善。徙瀛州乐寿县。瀛壖之境。风壤所接。人民知方。不言自理。稍迁雍州鄠县令。王畿之地。帝京是属。子羽舍困于栎阳。无伯祈星于缑氏。廉能之化。复如在昔。拜齐州长史。历下咽喉。华泉襟带。州将所其四见(疑)。王化合于万里。公铨藻品第。股肱邦国。百姓乂安。一变邹鲁。奏课连最。已申考功之名。奉计京师。遽有永明之拜。既留郡邸。遘疾弥留。上药难逢。莫蠲二竖之害。中使罕遇。不睹十全之术。以永徽元年三月四日。终于长安。春秋六十三。逮景龙年中。缵戎帝箓。礼穆王姬。以公嫡孙巽尚主之故。乃下制追赠使持节商州诸军事商州刺史。魏后悦平叔之才。晋皇贪司空之族。宠成外馆。荣被宗祔。惟公豪迈不群。风韵弥邵。澄清内湛。英华外发。辨泻言泉。韬光于若讷之旨。学该书圃。晦迹于惟疑之地。总六艺之隅奥。括百行之枢机。质负圭璋。门惟轩盖。祖孙流誉。聚颍川之德星。乡邑称高。载平舆之月旦。威仪棣棣。声望雅雅。犹邓林之徙植。若咸池之疏派。公之宰乐寿也。既去之后。吏人追思美政。遂为立碣。不其颂歌。无间于刊勒。榆次纪石。止事于身后。历职著闻。皆此类焉。夫人京兆韦氏。赠扶阳郡夫人。祖恭。故上大将军随州刺史建安公。父仁基。故绵州别驾龙州刺史。殷伯兆其绵构。楚傅开其茂绪。朱绂隆可及之晖。黄金著经艺之绩。夫人笄纚式典。遵寝门之雅训。匜盥有行。叶宜家之缛礼。言容孔备。国史聿修。堇荁是奉。蘋藻无匮。加以湥悟空寂。大阐迦维。究随顺理。开决择分。六姻景行。九族式瞻。有妇德焉。有母仪焉。以乾封二年十一月二日。终岐州司士官第。春秋六十七。粤以景龙二年十月二十六日。合葬于咸阳之北原。礼也。嘉耦是合。未穷绛县之寿。同穴终窆。遽开京兆之阡。敕万年县令卢齐卿监护葬事。并给帐幕手力。羽仪鼓吹。仍送至墓所。赠授制□率礼加于兹日。轻车介士。盛仪方于昔年。有子六人。长曰思进。位随县令。赠蒲州长史太仆卿。次曰思约。位荣州威远县令。次曰思礼。位宋州谷熟县令。次曰思正。大学生。次曰医王。位太子仆。少曰思温。太学生。荀氏八龙。且知惭德。东莱千里。不足方驾。怀仁服义。海内所推。曳组簪缨。朝中归美。并父(疑)从运惟(疑)未及卜宅。风烟销歇。霜露沾濡。嫡孙巽。鸿胪卿驸马都尉上柱国魏郡开国公。行极天经。才为世出。名题金榜。家振玉箫。雕轩绣毂。结辙于平阳之第。青巾紫绶。交错于沁水之园。当年之盛如此。永慕之心如彼。夫计功称伐。里(疑)蔼于旧闻。勒铭刊颂。义炳乎来裔。岂可使栒栎靡述。卫鼎无声。爰访世亲。俾叙鸿烈。其词云。惟霍之镇。积玉含章。彼汾之水。神鼎歊光。岂独灵异。亦诞贤良。培风直上。籋影高骧。家声祖德。川流岳峙。家声伊何。载于国史。祖德伊何。冠乎人纪。翕习交映。芬芳不已。公之生也。克壮其猷。胜衣志立。弱岁名遒。华如琬炎。绝代莫俦。郁若兰蕙。亦孔之休。如登之堂。月将日就。词高文苑。理穷辨囿。研味风骚。掎摭科籀。一日千里。一年三秀。筮仕之班。应务陟历。为邑累课。列郡成绩。忘其忮求。晦兹矫敌。令闻令望。如金如锡。藏舟易失。传薪不停。未闻九转。俄怆百龄。功著口实。德范明经。安仁愿诔。子玉思铭。黑水西流。黄山东出。季武成寝。滕公见日。烟隧苍茫。风烟萧瑟。人世虽谢。德音可述。
送虞城刘明府谒魏郡苗太守 盛唐 · 高适
押鱼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引用典故:陶隐居
天官苍生望,出入承明庐。
肃肃领旧藩,皇皇降玺书。
茂宰多感激,良将复吹嘘。
永怀一言合,谁谓千里疏。
对酒忽命驾,兹情何起予。
炎天昼如火,极目无行车。
长路出雷泽,浮云归孟诸。
魏郡十万家,歌钟喧里闾。
传道贤君至,闭关常晏如。
君将挹高论,定是问樵渔。
今日逢明圣,吾为陶隐居。
对雪献从兄虞城宰 盛唐 · 李白
五言绝句 押支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引用典故:兔园留寒
昨夜梁园里,弟寒兄不知。
庭前看玉树,肠断忆连枝。
虞城县令李公去思颂碑 盛唐 · 李白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五十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虞城县
王者立国君人。聚散六合。咸土以百里。雷其威声。革其俗而风之。渔其人而𣹢之。其犹众鲜洋洋。乐化在水。波而动之则忧。赪尾之刺作焉。徐而清之则安。颁首之颂兴焉。苟非大贤。孰可育物。而能光昭弦歌。卓立振古。则有虞城宰李公焉。公名锡。字元勋。陇西成纪人也。高祖楷。隋上大将军绵益原三州刺史。封汝阳公。曾祖腾云。皇朝广茂二州都督广武伯。祖立节。起家韩王府记室参军。袭广武伯。父浦。郢海淄唐陈五州刺史鲁郡都督广平太守。袭广武伯。皆纳忠王庭。名镂钟鼎。侯伯继迹。故可略而言焉。公即广武伯之元子也。年十九。拜北海寿光尉。心不挂细务。口不言人非。群吏罕测。望风敬惮。秩满。转右武卫仓曹参军。次任赵郡昭庆县令。奉诏修建初启运二陵。总徒五郡。支用三万贯。举筑雷野。不鞭一人。功成。馀八千贯。其干能之声。大振乎齐赵矣。时名卿巡按。陵有黄赤气上冲太微。散为庆云数十处。盖精诚动天地也如此。因粉图奏名。编入国史。天宝四载拜虞城令。而天章宠荣。俾金玉王度。炯若七耀。昭回堂隅。于戏。敬之哉。宸威临顾。作训以理。其俗鲁而木。舒而徐。急则狼戾。缓则鸟散。公酌以钧道。和之琴心。于是安四人。敷五教。处必砺食。行惟单车。观其约而吏俭。仰其敬而俗让。激直士之素节。扬廉夫之清波。三月政成。邻境取则。因行春。见枯骸于路隅。恻然疚怀。出俸而葬。由是百里掩骼。四封归仁。有居丧行号城市者。习以成俗。公勖之亲邻。厄以凶事。而鳏寡茕独。众所赖焉。可谓变其颓风。永锡尔类。先时邑中有聚党横猾者。实惟二耿之族。几百家焉。公训为纯人。易其里曰大忠正之里。北境黎邱之古鬼焉。或醉父以刃其子。自公到职。蔑闻为灾。官宅旧井。水清而味苦。公下车尝之。莞尔而笑曰。既苦且清。足以符吾志也。遂汲用不改。变为甘泉。蠡邱馆东有三柳焉。公往来憩之。饮水则去。行路勿剪。比于甘棠。乡人因树而书颂四十有六篇。惟公志气塞乎天地。德音发乎声容。缟乎若寒崖之霜。湛乎若清川之月。弹恶雪善。速若箭飞。尤能笔工新文。口吐雅论。天下美士。多从之游。非汝阳三公二伯之积德。则何以生此。邑之贤老刘楚瑰等乃相谓曰。我李公以神明之化。大赖于虞人。虞人陶然咏歌其德。官则敬。去则思。山川鬼神犹怀之。况于人乎。乃咨群寮。兴去思之颂。县丞王彦暹员外丞魏陟主簿李诜县尉李向赵济卢荣等。同德比义。好谋而成。相与采其瑰踪茂行。俾刻石篆美。庶清风令名。奋乎百世之上。其词曰。
激扬之水兮白石有凿。李公之来兮雪虞人之恶。厥德孔昭。折狱既清。五教大行。殷云雷之声。既父其父。又子其子。春之以风。化成草靡。乃影我冈。乃雨我田。阳无骄愆。四载有年。人戴公之贤。犹百里之天。弃余往矣。茫如坠川。哀丧惠博。掩骼仁深。苦井变甘。凶人易心。三柳勿剪。永思清音。
唐尚书右丞相中书令张公神道碑 唐 · 徐浩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四十
有唐既受命。在太宗时。有若梁公房。郑公魏。卫公李。格于皇天。在高宗时。有若梁公狄。格于上帝。在中宗时。有若汉阳王张。扶阳王桓。兴复宗社。在玄宗时。有若梁公姚。广平公宋。燕公始兴公二张。中兴王业。夫以天柱将倾。大盗方起。一振纲目。再阐皇猷。始兴公为之。公讳九龄。字子寿。一名博物。其先范阳方城人。轩辕建国。弦弧受氏。良位为帝华。才称王佐。或相韩五叶。或佐汉七貂。代有大贤。时称盛族。四代祖讳守礼。隋钟离郡涂山令。曾祖讳君政。皇朝韶州别驾。终于官舍。因为土著姓。大父讳冑。越州剡县令。列考讳宏愈。新州索卢县丞。赠太常卿广州都督。皆蕴德葆光。力行未举。地积高而成岳。云久蓄而作霖。是生我公。蔚为人杰。弱不好弄。七岁能文。居太常府君忧。柴毁骨立。家庭甘树。数株连理。王公方庆出牧广州。时年十三。上书路左。燕公过岭。一见文章。并深提拂。厚为礼敬。弱冠乡试进士。考功郎沈佺期尤所激扬。一举高第。时有下等。谤议上闻。中书令李公当代词宗。诏令重试。再拔其萃。擢秘书省校书郎。应道侔伊吕科对策第二等。迁左拾遗。封章直言。不协时宰。方属辞满。拂衣告归。太夫人在堂。承顺左右。孝养之至。闾里化焉。始兴北岭。峭险巉绝。大庾南谷。坦然平易。公乃献状。诏委开通。曾不浃时。行可方轨。特拜左补阙。寻除礼部司勋二员外郎。加朝散大夫。超中书舍人。封曲江县男。转太常少卿。出冀州刺史。以庭闱在远。表请罢官。改洪州都督。徙桂州都督。摄御史中丞岭南按察兼选补使。黜免贪吏。引伸正人。任良登能。亮贤劳事。泽被膏雨。令行祥风。属燕公薨落。斯文将丧。擢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副知院事。时属朋党。颇相排拫。穷栖岁馀。深不得意。渤海国王武艺违我王命。思绝其词。中书奏章。不惬上意。命公改作。援笔立成。上甚嘉焉。即拜尚书工部侍郎兼知制诰。扈从北巡。便祠后土。命公撰赦。对御为文。凡十三纸。初无稿草。上曰。比以卿为儒学之士。不知有王佐之才。今日得卿。当以经术济朕。累乞归养。上深勉焉。迁公弟九皋九章官近州里。伏腊赐告。给驿归宁。迁中书侍郎。丁内忧。中使慰问。赐绢三百匹。奔丧南讣。祔葬先茔。毁无图生。嗌不容粒。白雀黄犬。号噪庭茔。素鸠紫芝。巢植庐陇。孝之至者。将有感乎。既卒哭。复遣中使起公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口敕敦谕。不许为辞。闻命号咷。使者逼迫。及至阙下。恳请终丧。手诏曰。不有至孝。谁能尽忠。墨缞之义不行。苍生之望安在。朕以非常用贤。曷云常礼哀诉。即宜断表。赐甲第一区。御马一。寻迁中书令集贤学士知院事。修国史。初公作相也。奏差择元戎。皆取良吏。不许入请。罢赏战功。减诸军兵。省年支赐。谀臣儳议。事竟不行。明年。公奏籍田躬耕礼节。加金紫光禄大夫。进封始兴伯。每天长节。公卿皆进宝镜。公上千秋录。述帝王兴衰。以为鉴戒。公直气鲠词。有死无贰。彰善瘅恶。见义不回。范阳节度颍王沄奏前太子索甲二千领。上乃震怒。谓其不臣。顾问于公。公曰。子弄父兵。罪当笞。况元良国本。岂可动。上因涕泣。遂寝其奏。武贵妃离间储君。将立其子。使中谒者私于公曰。若有废也。必将兴焉。公遂叱之曰。宫闱之言。何得辄出。御史大夫李公尚隐太府卿裴胄先不礼中官。皆忤上旨。必在殊谴。公全度焉。幽州节度张公守圭缘降两番斩屈突干。将拜侍中。凉州节度牛仙客以省军用。将拜尚书。并触鳞固争。竟不奉诏。平卢将安禄山入朝奏事。见于庙堂。以为必乱中原。固请戮之。上曰。卿以王衍知石勒。此何足言。无何用兵。为虏所败。张守圭请按军令。中留不行。公状谏曰。穰苴出军。必诛庄贾。孙子行令。亦斩宫嫔。守圭所奏非虚。禄山不当免死。再三恳请。上竟不从。边将盖嘉运等上策。密发将士。袭平西戎。公以为不可妄举。结后代雠。非皇王之化也。上又不纳。及羯胡乱常。犬戎逆命。玄宗追叹曰。自公殁后。不复闻忠谠言。发中使至韶州吊祭。其先见之明。有如此者。学究精义。文参微旨。或有兴托。或存讽谏。后之作者。所宗仰焉。上表论事。事多枢密。入皆削稿。人莫得知。常以致君尧舜。齐衡管乐。行之在我。何必古人。由是去循资格。置采访使。收拔幽滞。引进直言。野无遗贤。朝无阙政。百揆时序。庶工允。同侪见嫉。内宠潜搆。罢公为尚书右丞相。初不介意。居之坦然。执宪者素公所用。劾奏权臣。豸冠得罪。借以为累。贬荆州长史。三岁为相。万邦厎宁。而善恶太分。背憎者众。虞机密发。投杼生疑。百犬吠声。众狙皆怒。每读韩非孤愤。涕泣沾襟。开元二十八年春。请拜扫南归。五月七日。遘疾薨于韶州曲江之私第。享年六十三。皇上震悼。赠荆州大都督。有司谥行曰文献公。粤来岁孟冬。葬于洪义里武临原。近于先茔。礼也。夫人桂阳郡夫人谭氏。循州司马府君诲之子也。淑慎宜家。齐庄刑国。佩环有节。纂组皆工。幼作女仪。长为内则。太夫人乐在南国。不欲北辕。克勤奉养。深得妇礼。至德二年十月六日。终于私第。春秋七十七。昼哭䦱门。日月绵远。同茔异穴。卜兆从宜。公仲弟九皋。宋襄广三州刺史采访节度经略等使殿中监。季弟九章。温吉曹等州刺史鸿胪卿。腰金拖紫。三虎为荣。立德行政。二冯推美。嗣子拯。居丧以孝闻。立身以行著。陷在寇逆。不受伪官。及收复两京。特制拜朝散大夫太子右赞善大夫。孙藏器。河南府寿安尉。永保先业。克秉义方。侄殿中侍御史抗。文吏雅才。清公贤操。以兄拯早世。侄藏器幼孤。未建丰碑。乃刻乐石。用展犹子之慕。庶扬世父之美。浩义深知已。眷以文章。礼接同人。惠兼甥舅。薄技效德。无愧其词。铭曰。
凤生丹穴。鹏翥南溟。天乘粹气。地发精灵。杰出我公。扬于王庭。甫称降神。说表骑星。学究经术。文高宗匠。再掌司言。爰立作相。忠义柱石。谋猷帷帐。王纲允。帝采惟亮。退居右揆。出守南荆。元鹤缉翼。青蝇营营。不瞑犹视。虽殁如生。昭昭令名。千古作程。
唐湖州佛川寺故大师塔铭 唐 · 僧清昼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十七
夫万有朝彻。独立而不改。其妙空乎。洎鸿濛以还。民溺情海。安不幻之迹。丧全真之旨。若识浪不作。幻何有哉。我释迦本师。独开宗极。遽而告灭。降蕴魔也。在而言逝。为狂子也。以八万四千正法。首付饮光。饮光以下二十四圣。降及菩提达摩。继传心教。有七祖焉。第六祖曹溪能公。能公传方岩秉策公。乃永嘉觉荷泽会之同学也。方岩即佛川大师也。大师讳惠明。俗姓陈氏。汉太邱长寔之后。世居颍川。显祖某。永嘉南迁。为司徒掾。陈氏受禅。四代祖仲文有佐命之勋。封丹阳公。祖某。双溪谷熟二县宰。考某。兰陵人也。大师虽世有荣阀。而未尝自称。盖处尘世之馀累矣。先夫人初感之日。如持佛戒。足恶履于荤圃。口不尝于鲜器。神梦髣髴。长闻法音。既而诞焉。年渐及丱。方祈舍俗。大人从之。至受具时。即开元七年也。耳未诱于声戒。眼不瑕于色尘。清行剋终。如鉴寒玉。尝谓人曰。昔者繁刑首作。伯成子高遁焉。吾虽不舍律仪。而恶乎净论纷若。心即心之。法至矣哉。西诣方岩。顿开心地。于戏。冥冥其机。赫赫其师。寂乎大空之渊而不疑。放乎万缘之律而不变。天宝年。将有愿于清凉山。淮汴阻兵。师乃旋策。偶与禅侣。西之宛陵。□文于上石为神明。柰何使我苍生。每被血食。岂知此事。殃尔业耶。神曰。非弟子本意。人自为之。礼忏再三。大师乃授以菩萨戒。神欣然曰。若和尚移寺。弟子愿舍此处。永奉禅居。言毕不见。其后果移寺焉。于祠侧获铜盘之底。篆文是吾师法号。更有异器。略而不书。建中元年春。忽顾左右。愀然而叹曰。夫人生百年。盖一念耳。昧者安知揭日月以趋新哉。吾将往净方。尔曹勉之。于时报年八十四。僧腊五十一。以其年正月十一日有疾。其日庭木春悴。山雨画冥。猛虎绕垣。悲啸而去。十二日奄然长往。二月十二日建塔于佛湘川西山。有慈乌满林。举众惊异。受法门人。自湘淮楚。不远而至。有若孤秉律网。默持心印。惠解比邱即其人也。德与物敷。言随性寝。声采不饰。世谓浑金。惠敏比邱即其人也。外学以文。内修心行。迹不疑圣。机能造微。如知比邱即其人也。菩萨戒弟子刺史卢公幼平颜公真卿独孤公问俗杜公位裴公清。惟彼数公。深于禅者也。谢太傅之通于宗要。殷深源之造于精微。常恐大师之言。将坠于地。顾谓小子志之。予曰。必使睹至人之奥。知地位之极。则未敢闻命。若盛美之迹。人所见闻。何尝敢忘。请退而记之。刻诸灵石。词曰。
青山我庐,白云我曹。
吾师处焉,人遐迹高。
迹高伊何,降心鍊魔。
传教方岩,倾珠竭河。
持而不检,放而不过。
匪云异月,如水与波。
见独超超,證法无两。
生死谁羁,我不可鞅。
若摇空轮,如蹴风响。
何为告灭,亦由狂子。
忽示双桐,空棺只履。
佛去川在,人亡寺留。
使吾旧境,寂寞长秋。
泣露草繁,悲风树满。
此物无心,尽如凄断。
门人千万,昔为法来。
悟者不蹙,常情自哀。
祥花雨坠,灵峰昼开。
真子相顾,全身在哉。
唐故给事中赠吏部侍郎萧公墓志铭 唐 · 独孤及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十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公讳直。字正仲。梁长沙王懿七代孙。有唐御史中丞临汝郡守谅之孟子。聪秀英达。忠敏孝敬。志强体和。才方而圆。果于从政。当断不惑。有妙用明识。足以济众利物。与朋友重然诺。见于一贵一贱之际。十岁能属文工书。十三游上庠。十七举明经上第。名冠太学。二十馀以书记参朔方军事。中丞府君之遇谗谪居也。公亦播迁汉东。移尉谷熟。至德二年。乃由廷尉评授监察御史。历河南府户曹京兆府司录参军。其后骤升尚书户部库部司勋吏部四曹郎。自殿中进兼侍御史中丞徐州刺史。广德元年中。一岁四迁。更七职。朝廷难奉使之选。谓非公莫可故也。永泰元年拜太子左庶子。大历三年授给事中。前后居官二十。辟书记支使判官副使行军司马贰使臣之车者八。出入冠柱后惠文冠者六。所从之主。则朔方元帅张怀钦汴州刺史李彦允扬州刺史李成式户部尚书李公峘故相国今户部侍郎第五公琦今相国黄门侍郎王公缙中书侍郎元公载其人也。当乾元上元中。大憝未静。王室之安危。惟方面藩镇是瞻。公所佐之府。必以忠力主画。疑谋危事。谈笑而决。刀笔之所加。应机成务。谈者称其多才。初公居先公夫人之丧。外除犹毁。其后母弟立卒。公期不绝哭。再期悬不乐。食不肉。谈者高其孝友。人有缓急大小之请。必储必副。内姻外姻与所知之丧。必匍匐而救之。赗含加于人一等。谈者服其仁爱。其为庶子(一作至是以为庶子)。给事黄门。出入两宫。优游三公间。皆得其欢心。方谓六卿九伯之位。可坐而拾。命不我与。天孤人望。岁在丁酉二月二日。终于静安里正寝。春秋四十六。谈者叹其名与位与才与时。四者皆并。独寿不至。时辈以为痛。三月二十五日。诏赠吏部侍郎。嗣子策密莒。羸然衔哀。奉丧来归。冬十月甲午。卜葬于洛阳龙门冈先中丞茔之左。礼也。先其期。论撰功烈。以墓铭乞其父友。孝也。余欲塞其孝思之诚。故录其实。以志其大节。不欲华其文也。铭曰。
天地气和。灵芝吐葩。德善下钟。才子承家。为言为行。是构是荷。天子谓公。济美忠文。骆马铁冠。俾佐使臣。周爰海隅。抚循斯民。往践诸曹。亦倅戎车。一麾出守。言隼其旟。乃推(大典作擢)铜楼。复登明庐。竹花梧叶。栖食兹始。曷云不淑。今也遄已。万里可到。中途而止。逝者如斯。化往莫留。瑶林琼树。零落山邱。匪石之贞。曷纪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