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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库 明朝
周翰明 1366 — 1429
字维翰
永乐三年举于乡。
次年,会车驾临太学,献赋称旨,入林,预修永乐大典,除翰林典籍
先是文渊阁所储古今书籍,岁久多失诠次,维翰为理葺,历二载,甲乙秩然,诸书要旨,辄能记忆。
简讨,预修两潮实录,简牍繁衍,维翰穷殚心力,书垂咸而病垂殁。
帷问史成若何,语不及家事。
维翰为文,务宗,出入唐宋诸大家,下笔千百言,须臾而成。
有文集藏于家。
陈束明 1508 — 1540
字约之
为儿时,已奇慧绝伦,日诵数千言,试之对,辄应声就数,又奇中诸公大奇之。
稍长,出从里中,师所讲授经义,先生率卧勿听,乃益汜滥百家,上下之间。
所为古文词,颇自引重,视同辈俱娖娖不足伍。
既中进士,入翰林,与唐应德王道思诸人益刻厉为古学。
性亢洁,不喜逢世。
张、受上殊宠,朝士尽奔走,顾独慕先生名、欲相款引、终不一折节。
岁时上寿遣吏投刺,驰马过其门。
诸老恨之入骨,呼为轻薄小黄毛,同辈亦多姗螫者。
乃出为湖广按察佥事、置蛮剧之地以重困之。
彼意先生徒能负气持虚言弹射必不肯自抑。
精会计听断,修举吏事。
逮其败当即摈之。
先生独能励志,益举其职,终无词罢免,稍迁视学河南
既历劬瘁,常郁闷无聊,再疏求去不得,竟纵酒属疾,呕血数升而死,年才三十有三。
道思适同藩入枕其股而哭之,与吾乡周大卿共经纪其丧。
应德不远千里哭之,越中为刻遗集行世。
僧祩宏明 1535 — 1615
莲池
字佛慧
仁和沈氏子。
父号明斋
母周氏。
师生而颖异。
试屡冠诸生
于科第犹掇之也。
顾志在出世。
几案间。
辍书生死事大以自警。
一日阅慧灯集。
失手碎茶瓯。
有省。
乃视妻子为鹘臭布衫。
于世相一笔尽勾。
作歌寄意。
弃而专事佛。
虽学使者力挽之。
不回也。
从蜀师性天剃度。
昭庆无尘玉律师受具。
即单瓢只杖游诸方。
北游五台
感文殊放光。
至伏牛。
坐炼呓语。
忽现旧习。
京师
遍融笑岩二大老。
皆有开发。
东昌府
忽有省。
作偈曰。
二十年前事可疑。
三千里外遇何奇。
焚香掷戟浑如梦。
魔佛空争是与非。
时以母服未阕。
怀木主以游。
每食必供。
居必奉。
金陵瓦官寺
病剧。
几为主者舁就茶毗。
病间。
归得古云栖寺旧址。
结茅默坐。
悬铛煮糜。
曾绝粮七日。
倚壁危坐而已。
胸挂铁牌。
题曰。
铁若开花。
方与人说。
久之檀越争为构室。
渐成丛林。
清规肃然。
为诸方道场冠。
而师始启口说法。
弟子日进。
六时观念。
中夜警策。
慈颜温谕。
无异花开见佛矣。
师以精严律制。
为第一行。
沙弥要略具戒便蒙。
梵网经疏。
以发明之。
又从参究念佛得力。
遂开净土一门。
著弥陀疏钞。
融会事理。
指归唯心。
又以高峰语录。
最极精锐。
乃并匡山永明
及古德机缘中吃紧语汇一编。
名曰禅关策进。
以示参究之诀。
自是道风大播。
朝野归心。
大司马宋公应昌
太宰陆公光祖
宫谕张公元忭
大司成冯公梦祯
陶公望龄
并一时诸缙绅先生
次第及门。
道者
以百计。
靡不心折。
尽入陶铸
观兴浦庵偈所谓。
一朝踏破香岩钵。
双报君恩与佛恩。
始知东昌悟真
戴角虎。
不但称理而谈已也。
师持论严正。
诂解精微。
监司守相。
下车就语。
侃侃略无少屈。
诸贤豪候参者。
无加礼。
皆忘形屈势。
至则空其所有。
非精诚感物。
何能至是哉。
侍御左公宗郢
问念佛得悟否。
师曰。
返闻闻自性。
性成无上道。
又何疑返念念自性耶。
仁和樊公问。
心杂乱如何得静。
师曰。
置之一处。
无事不办。
坐中一士曰。
专格一物。
是置之一处。
办得何事。
师曰。
论格物。
只当依朱子
豁然贯通去。
何事不办得。
或问。
师何不贵前知。
师云。
譬如两人观琵琶记。
一人不曾经见。
一人曾见。
而预道之。
毕竟同观终场。
能增减一出否。
侍郎王公宗沐问。
夜来老鼠唧唧。
说尽一部华严经。
师云。
猫儿突出时如何。
王无语。
师代云。
走却法师
留下讲案。
又书颂云。
老鼠唧唧。
华严历历。
奇哉王侍郎
却被畜生惑。
猫儿突出𦘕堂前。
床头说法无消息。
无消息大方广佛华严经。
世主妙严品第一。
师直摈曲说。
语无回互。
而世所宗。
天主寔义。
又期立论破之。
净慈僧性莲
请师讲圆觉经。
听者日数万指。
大釜日炊两度。
众犹不给。
募赎寺前万工池
放生。
因盟朝士
天圣故事者二纪。
后师八十诞辰。
又增拓之。
合城中上方长寿两池。
皆为放生设。
著放生文。
行于世。
海内多尊奉之孝定慈圣皇太后
崇重三宝。
偶见师放生文。
甚嘉叹。
内侍赍紫袈裟斋资。
往供。
问法要。
师拜受以偈答之。
师极意悲幽冥苦趣。
自习𦦨口。
时亲设放。
尝有见师座上现如来相者。
观力之使然也。
师天性朴实
简淡无缘饰。
虚怀应物。
貌温粹。
无崖岸。
而守若严城。
画丛林。
日用量。
施利厚薄。
因果覈。
罪福明。
虽粒米茎菜。
未尝虚费。
五十年中。
不设化主。
养老病供众僧。
海内衲子
担簦负笈而至者。
肩摩毂击。
食指日以千计。
稍有盈馀。
辄散施诸山。
库无储蓄。
别有供师者。
咸纳之。
以为衣药贫病施。
略无虚日。
简私记近七载中。
实用五千馀金
师生平惜福。
尝著三十二条自箴。
垂老躬自浣濯出溺器。
终身衣布素。
一麻布帏。
乃丁母艰时物。
今尚存。
他可知已。
师以平等大悲。
摄化一时。
非佛言不言。
非佛行不行。
非佛事不作。
佛嘱末世护持正法者。
依四安乐行。
师实以之。
憨公云。
观从上诸祖。
单提正令。
未必尽修万行。
若夫即万行以彰一心。
即尘劳而见佛性者。
古今除永明
唯师一人而已。
先儒称。
寂音为僧中
予则谓。
师为法门之也。
万历乙卯六月
入城。
别诸弟子首及宋守一等遍。
及故旧。
但曰。
吾将他往矣。
人皆莫测。
还山。
具茶汤设供。
与众话别云。
此处吾不住。
将他往。
众罔知。
七月朔
晚入堂坐。
嘱大众曰。
我言众不听。
我如风中烛。
灯尽油乾矣。
次夜入丈室。
示微疾。
瞑目无语。
弟子围绕。
师复开目云。
大众。
老实念佛毋捏怪。
毋坏我规矩。
众问谁可主丛林。
师曰。
解行双全者。
又问目前。
师曰。
姑依戒次。
言讫面西念佛。
端然而逝。
师。
生于嘉靖乙未
世寿八十一。
僧腊五十。
师自卜寺左岭下。
遂全身塔于此。
其先耦汤氏。
亦后师祝发。
建孝义庵。
为女丛林主。
先一载而化。
亦塔于寺外之右山。
师得度弟子广孝等。
为最初上首。
其及门受戒得度者。
不下数千计。
而在家无与焉。
缙绅士君子及门者。
亦以千计。
而私淑者无与焉。
其所著述。
除经疏外。
有戒疏事义问辩。
疏钞事义。
楞严摸象记。
遗教节要。
水陆仪文。
竹窗随笔。
二笔三笔。
四十八答。
净土疑辨。
往生集。
崇行录。
名僧辑略
正讹集。
知录
云栖纪事。
山房杂录等。
二十馀种行世。
沈明臣
先生起田间,少负异才,喜读书,尚廓落大节,慕谢太传、王猛之为人。
云间公恺来为郡守先生始束发,上书万言,沈公诧为奇士。
已补诸生,数试于乡,不利,专以诗自豪,文章疏宕可喜。
会东方用兵,少保胡公宗宪督府,闻浙东有名士二人,辟致幕下
其一先生,一山阴徐渭也。
少保豁达好士,微有酒失,善嫚骂,先生岳岳不少阿。
少保亦雅惮先生,遥望见为离席。
少保行部七闽,燕将士烂柯山上,酒酣乐作,请先生作铙歌十章,坐上诗立成,酾酒高唱,至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
少保起捋其须曰:何物沈郎,雄快乃尔。
即命刻石山上。
尝从少保大王峰,置酒上客四座有云:某所歌姬绝丽者。
少保已被酒,趋命健儿为取来。
须臾报姬至,先生即起曰:吾辈兴阑,明公可以行矣。
少保为强登车去。
其持正率如此。
少保死,请室中,先生走哭墓下,持所为诔遍告士大夫,颂其冤状,由是沦落湖海间,益跌宕自放。
太仓,一通谒弇州,高坐论诗,直气凌其上。
弇州虽阳许为布衣之杰,然实心惮之。
先生性喜衣绯,常客吴中
绯衣行道上,倾吴市人聚观。
余太常先生戴罽冠,被朱衣,游行吴阊,啸呼若狂。
当是之时,实惊吴儿亦善言先生豪矣。
既久,倦游归里门。
张大司马方主文盟,最推重先生
岁时伏腊,非先生至不欢。
先生家诸从子侄一相国、二方伯,俱从先生受诗。
初起有盛名,及司马既殁,先生更为耆夙,每持刺报客,自称老友
一时山林失职之士,单门高才俱辐辏其门,遂尽倾司马客先生
初出其诗七千有奇,使从子九畴删定,录四千馀首行世。
晚年诗益多,每杖策历佳山水,过先辈隐居,宿精舍,小饮草市酒家,辄索素纸题诗,老言愈高妙,率弃去,不复具草,人多匿为已有者。
遗文四百馀篇藏于家。
先生既垂老,尚思出门,诸公共相慰留。
先生曰:使吾有薄田百亩足自老,奚好游耶?
诸公俱曰:诺,请为先生图之。
因共出钱,为置善田百亩,给朝夕。
先生遂得高卧丰对楼不出。
年近八十,卒于家。
先生家在南村栎社,人称为栎社长;诸从尊为句章公,学者称嘉则先生
先生以文行高东海,裒然居首。
龚芝麓万历中布衣以诗豪者,天下有三人:其一为先生也。
曹能始石仓诗选,录丰对楼集最多,为词苑第一。
先生诗已见于世矣。
然余间读先生所为序传记数篇,其文原本,叙事有法,不作同时诘曲语,可谓卓然大家。
屠长卿亦曰:先生文益疏宕有奇气,生平魁玮大节,不愧其为文。
世人徒知先生以其诗,且不尽也。
又曰:近世作者或乏长材。
乃诡而跳诸偏枯,以为险绝而务掩其短。
每撰一篇杜门首,蒙𧝉被搆思累月,颖为秃而出。
号于人曰:吾能钩玄尚奇。
然按覆其旨,犹夫人尔。
则胡不遵大路趋。
而崎岖走间道为。
必若先生
斯所谓遵大路而趋者也。
长卿言专抑里中一古文家,而独推先生
其言最有功学者,即先生之文可知矣。
余尝数求丰对楼遗文四百篇,在其族人某家,余友曾尽见之,即往从借钞。
而某已持此本,献一当事,竟失于兵火中,惜哉惜哉。
先生在当时,喜以文宠同辈,及所传叙先贤行事最详。
万之际,阙焉无徵,俱先生遗文散佚所致也。
先生殁后,百年中名贤高逸,仅能购其诗,存其名氏,而其生平大节,绝无可考遍。
询诸故老所闻,略一二。
盖斯文之事,坛墠久虚,遂使世逾近而文献逾失徵,殊足叹也。
梨洲黄先生谓余曰:及今不为采录,则后此益不可问矣,是皆吾辈之罪也。
黄先生遂归选姚江诗,余亦有甬上耆旧诗之选,故特于丰对楼遗文有三叹息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