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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智顗 其九 隋 · 杨广
 出处:全隋文卷六
弟子总持和南:垂诲述江州浔阳、庐山、东林寺、峰顶寺,须令弟子并为檀越主。
山岭盘秀,下属江湖,香炉层峰,上亏云日,仙人之所戾止,隐沦于焉不归。
况乎慧远法师,胜依结构,谢客梁元,穿池重阁,景师息心,神应峰顶。
智者憩历,踵武前贤。
师严道尊,实深随喜。
所恨寡薄,无益将来,庶藉熏修,方证常乐
兼陈二寺,偏近驿道,行人往来,颇成混杂。
须勒彼州,令去公私使命,不得停止。
即付所司,依事颁下。
谨和南。
三月一日(同上。)
与禅阁寺僧书 隋 · 杨广
 出处:全隋文卷六
春序将谢,道体何如?
僧众清善。
匡山佛寺兴自慧远法师法师师于弥天道安师于佛图澄,妙德相承,莫之为最。
江东龙藏,悉本雁门
雁门上人创迹庐阜,自梁及晋,止有东林。
陈晚浇漓,别生禅阁。
僧徒好异,岂称至和?
智者爰居,还须合一。
想均愿海,更无异味。
行人将送过指此相闻。
杨广和南。
三月二十一日(同上)
智顗疏请讲法华经 隋末唐初 · 僧吉藏
 出处:全隋文卷三十五
吴州会稽县嘉祥寺吉藏稽首和南:伏闻山号山罪嵬,道安登而说法;
峰名匡岫,慧远栖以安禅。
未若兹岭宏丽,接汉连霞。
浚壑飞流,冲天灌日。
赤城丹水,仙宅隩区。
佛陇香炉,圣果福地。
复经擅美,孙赋称奇。
智者栖凭,二十馀载。
禅慧门徒,化流遐迩。
昔同寿英彦,才解通经;
法净俊神,正传禅业。
若非道参穷学,德侔补处,岂能经论洞明,定慧兼照?
至如周旦没后,孔丘命世;
马鸣化终,龙树继后。
如内外不坠,信在人弘,光显大乘,开发秘教,千年之兴五百,实复在于今日。
南岳睿圣,天台明哲,昔三业住持,今二尊绍系,岂止洒甘露于震旦,亦当震法鼓于天竺,生知妙悟!
魏晋以来,典籍风谣,实无连类。
释迦教主,童英发疑;
卢舍法王,善财访道。
敢缘前迹,谛想崇诚。
谨共禅众一百馀僧,奉请智者大师,演畅、《法华》一部。
此典众圣之喉襟,诸经之关键。
伏愿开佛知见,耀此重昏,示真实道,朗兹玄夜。
庶以三千国土,来禀未闻;
百劫后生,奉遵大义。
筑场戒节,析木将临。
摇落山庄,玄黄均野。
桂岩玉蕊,菊岸华荣。
弥切声闻之心,颇伤缘觉之抱。
吉藏仰谢前达,俯愧询求,兢惧唯深,但增战悚。
谨请。
开皇十七年八月二十一日(同上)
尚书右仆射蔡国公 隋末唐初 · 释法琳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
法寺释法琳致书尚书右仆射蔡国公足下。
法琳草衣野客。
木食山人
尤类曲针。
诚同腐芥。
不被知于当世。
合缄口以终身。
既德愧内充。
誉惭外满。
非唯孤负慧远
实亦带累道安
是以毕志青溪。
归心紫盖。
覆船岩下。
永味经书。
鬼谷池前。
长观鱼鸟。
岂谓复辞林薮。
更入嚣尘。
久客秦川。
俄离楚塞。
萍流八水。
叶坠三阳。
口腹之弊已淹。
仲叔之情何寄。
卧灵台而起恨。
游白社而兴嗟。
南巢之恋倍增。
北风之悲逾切。
壈坎。
禀命迍邅。
空咏七哀。
徒吟九叹。
抚躬吊影。
运也如何。
加以病在膏肓。
风缠腠理。
累年将息。
未觉有瘳。
至于照雪聚萤
筋力已谢。
九流七略。
难甚缘山。
万卷百家。
沓犹行海。
前因傅子。
斐然。
仍以未竭邪源。
今者重修辨正。
颇为经书罕备。
史籍靡充。
虽罄短怀。
罔知克就。
仰惟仆射公运筹策之才。
阿衡之任。
知人之器。
远迈山涛
接士之心。
还方赵武
风姿爽朗。
识度含宏。
既握灵蛇之珠。
爰佩荆山之玉。
所以弼谐庶绩。
燮理文昌。
德镜搢绅。
誉形朝野。
加以门称笔海。
世号儒宗
不忘素昔之怀。
曲赐忧怜之访。
寒灰更煖。
朽木翻荣。
王粲阅书。
取资蔡氏。
相如达赋。
必赖杨侯
意者但是诸子杂书。
及晋宋已来内外文集。
与释典有相关涉处。
悉愿披览。
谨以别录仰呈。
特希恩许。
轻陈所请。
悚息何言。
邪见信心。
古来共有。
善人恶党。
今日宁无。
前以傅子谄言。
略呈小论。
既蒙上达。
褒扬。
戢在中心。
但知惭德。
三都赋未值张华
无人见赏。
今破邪论不逢君子。
谁肯为珍。
比者海内诸州。
四方道俗。
流通抄写。
赞咏成音。
回邪见之心。
发愚人之善者。
岂非明公之力也。
必能利物。
薄有冥功。
仰用庄严。
并将回向耳。
请公为宏护檀越。
沙门慧净诗英华序 初唐 · 刘孝孙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五十四
释教之为义也大矣哉。智识所不能名言。
视听所不得闻见。马鸣龙树。
宏圣旨于前。慧远道安
阐微言于后。至于绍高踪而孤引。
踵逸轨以遐征。谁之谓欤。
慧净法师即其人矣。法师淳和禀气。
川岳降精。神解内融。
心机外朗。髫年对日。
丱岁参元。擢本森梢。
干云阶乎尺木。回澜淼漫。
浴日导乎蒙泉。而慧炬夙明。
禅枝早茂。临阅川而轸虑。
眷定水以怡神。●81A1彼劳生。
悟兹常乐。三乘奥义。
涣矣冰消。二谛法门。
怡然理顺。俄而发轫东夏
杖锡西秦。至于讲肆法筵。
聆嘉声而响赴。剖疑析滞。
服高义而景从。明镜屡照而不疲。
洪钟待叩而斯应。穷涯盈量。
虚往实归。诚佛法之栋梁。
僧徒领袖者也。予昔游京辇
得伸景慕。寥寥净域。
披云而见光景。落落闲居。
入室而生虚白法师导予以实际。
诱予以真如。挹海不知其浅深。
学山徒仰其峻极。尝以法师敷演之暇。
商榷翰林。若乃园柳天榆之篇。
阿阁绮窗之咏。魏王北上。
陈思南国。嗣宗之赋明月。
彭泽之摛微雨。逮乎摛藻。
任沈遒文。足以理会八音。
言谐四始。咸递相祖述。
郁为龟镜。岂独光于曩代而无继轨者乎。
近世文人。才华间出。
周武帝震彼雄图。削平漳滏。
隋高祖韫兹英略。龛定江淮
混一车书。大开学校。
温邢誉高于东夏。徐庾价重于南荆
王司空孤秀一时。沈恭子标奇绝代。
凡此英彦。安可阙如。
自参墟启祚。重光景曜。
大宏文德。道冠前王。
薖轴之士风趋。林壑之宾云集。
故能抑扬汉彻。孕育曹丕
文雅郁兴。于兹为盛。
余虽不敏。窃有志焉。
既而舟壑潜移。悼陵谷而迁贸。
居诸易晚。恻人世之难常。
固请法师。暂回清鉴。
采摭词实。耘剪繁芜。
盖君子不常矜庄。删诗未为斯玷。
刘廷尉所撰诗苑之后。纂而续焉。
颍川庾幼孙。学该坟索。
行齐京兆山甫
耿介有奇节。弋猎综偫言。
法师周旋。情逾胶漆。
睹斯盛事。咸共赞成
生也有涯。庾侯长逝。
永言怛化。不觉流襟。
顷观其遗文。久为陈迹。
今亦次乎汗。贻诸后昆。
法师式遵旧章。纂斯鸿烈。
予聊因暇日。敬述芳猷。
郢唱楚谣。同管弦而播响。
春华秋实。与天地而长存。
遂使七贵揖其嘉猷。五众欣其慧识。
凡预能流。家藏一本。
释法恭为戒师书 初唐 · 濮王泰
 出处:全唐文卷九十九
道安晦迹襄阳。声驰秦阙。
慧远栖心庐岳。名振晋京。
故知善言之应。非徒千里。
明月所照。不隔九重。
法师笠泽上仁。震维高德。
律行净于青眼。威仪整于赤髭。
传灯之智不穷。法施之财无尽。
弟子摄此心马。每渴仰于调御。
垦此身田。常戴怀于法雨。
若得师资有托。冀以袪此六尘。
善导启行。庶无迷于八正。
谨遣咨祈。伫承慈诱。
大照禅师塔铭 盛唐 · 李邕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六十二
奂上人至。
传诸大德意。
令弟子撰和上碑。
但重元门深。
□四海大君者。
我开元圣文神武皇帝之谓也。
入佛之智。
赫为万法宗主者。
我禅门七叶大照和尚之谓也。
是以从无因得。
不出三界。
清泰运。
昭宣圆。
常洽著菩萨之本心。
密住依国王之信力。
四生于涅槃者。
不其广欤。
和上讳普寂
俗冯氏。
长乐信都人也。
其先毕公高之后。
毕万入晋。
受邑于魏。
支子食采冯城。
因而得姓。
洎亭为韩上党守。
在赵为华陵君。
异汉征西将军
思义骠骑将军
家于河南
今为河东人也。
祖居士讳道相。
经德营道
晦用藏密。
居士讳会均
艮背园庐。
飞遁乡邑
和上生而茂异。
长而开明。
神清体闲。
气和志远。
栝树虽小。
其根巳深。
河源则微。
其流可大。
欣愿去结。
永言依僧。
尝以德业书绅。
艺术从学。
负笈梁许。
抠衣
博总经籍。
殚极天人。
以为洪范九畴。
周易十翼。
虽奥旨元邈。
然大略回疑。
不若别求法缘。
幽寻释教。
时大梁璧上人以义解方闻。
敷演云会。
遂听法华经唯识起信等论。
巨石投水。
其入甚多。
修坂走丸。
所适弥远。
重依东都和上受具。
转奉南泉景和上习律。
超契心地。
忽见光明。
随止作行。
得亲近处。
于是贞观嵩阜。
隐居半岩
布褐一衣。
麻麦一食。
中夕叹曰。
文字是缚。
有无是边。
盍不以正戒为墙。
智常为座。
发广大愿。
修具足慈。
他方七宝之山。
路远难到。
自境四念之地。
身乐且安。
犹曰密印者谓之师。
先觉者谓之达。
吾当求矣。
此其时哉。
将寻少林法如禅师
未臻止居。
巳承往化。
追攀不及。
感绝无时。
芥子相投。
遇之莫遂。
甘露一注。
受之何阶。
翌日。
远诣玉泉大通和上
膜拜披露。
涕祈咨禀。
良马易进。
良田易平。
加之思修。
重之勤至。
宝镜磨拂。
万象乃呈。
玉水清澄。
百丈皆见。
衡山之石。
更悟前身。
新丰之家。
自然本处。
此者五岁。
约令看思益。
次楞伽。
因而告曰。
此两部经。
禅学所宗要者。
且道尚秘密。
不应眩曜。
和上旁求僻陋。
宛在园林。
夹江之间。
之下。
鮀蜃每作。
虺蜮交驰。
顷差他人。
必辞痼疾。
和上愿充僧使。
便得经行。
心无所存。
背无所倚。
都忘禅睡。
了悟佛知。
两马一车。
进念同辙。
一鸟二翼。
定慧皆空。
此者复二年。
大通和上深赏重之。
人未之兰若。
今将自之。
大通止曰。
嵩山亦好。
至于再。
诺而居焉。
长安年。
度编岳寺。
神龙岁。
请不哭泣而不言。
缁素坠心。
栋梁落构。
以为四害腾口。
谁者能缄。
五欲乱绳。
谁者能截。
乃合谋悉意。
闻香求花。
鸟随风。
轮随迹。
咸请和上一开法缘。
使四园可游。
八池可浴。
则僧非聚食。
人异散心。
愿闻乐器之音。
用滋毛孔之润。
和上曰。
夫净灯可以照胜宅。
助风可以持宝城
今何为乎。
且千车之声。
不入于耳。
万人之请。
谁听其言。
神龙中
孝和皇帝诏曰。
大通禅师降迹阎浮。
情存汲引。
戒珠圆澈。
流洞鉴于心台。
定水方澄。
结清虚于意府。
原其行也。
既无人而无我。
测其理也。
亦非断而非常。
然而示彼同凡。
奄随运往。
形虽已谢。
教乃恒传。
其弟子僧普寂
夙参梵侣。
早簉法筵。
得彼髻珠。
获兹心宝。
释迦流通之分。
终寄于阿难。
禅师开示之门。
爰资于普寂
宜令统领徒众。
宣扬教迹。
俾夫聋俗。
咸悟法音。
考功员外郎武平一奉宣圣旨。
慰喻敦劝。
和上犹逡巡辞避。
不获巳仍曰。
广大者莫极于虚空。
我性相能遍。
元妙者莫深于开示。
我定慧能传。
未或不从应身。
而建四生法主
未或不登正觉。
而启一佛度门。
曷敢当仁。
以膺求我。
且正见了见。
转次既殊。
浣家锻家。
习性亦别。
草席遇水而紧。
草绳遇水而舒。
地水火风。
青赤白黑。
八万烦恼。
八万解脱。
翳憍慢之山。
金椎难碎。
贪恚之毒。
龙珠不消。
诸生当诵戒经。
以传正受。
开元十三年
恩诏屈于敬爱寺宴坐。
逮十五年。
上将幸于京师也。
优诏曰。
慎言义福宜从驾。
和上留都兴唐寺安置。
由是法云遍雨。
在其根茎。
妙音尽闻。
惟所围绕。
其始也。
摄心一处。
息虑万缘。
或刹那便通。
或岁月渐證。
总明佛体。
曾是闻传。
直指法身。
自然获念。
滴水满器。
履霜坚冰。
故能开方便门。
示直宝相。
入深固藏。
了清净因。
耳目无根。
声色亡境。
三空圆启。
二深洞明。
是故闻者斯来。
得者斯止。
自南自北。
若天若人。
或宿将重臣。
或贤王爱主。
或地连金屋。
或家蓄铜山
毂击肩摩
陆聚水咽。
花盖拂日。
玉帛盈庭。
和上洗然若虚。
旷然若谷。
不见施者。
不知受焉。
遂龙象之所崇。
惟塔庙之所供。
但趫猿自息。
醉象皆调。
闻是名者。
不生四趣。
蒙其润者。
便过四禅。
则有学富蓬山
经通贝叶。
百家奥旨。
三藏真言。
目如曜星。
舌如飞电。
莫不杜口折角。
失客革心。
二十七年秋七月
诲门人曰。
吾受托先师。
传兹密印。
远自达摩菩萨导于可。
可进于璨。
璨钟于信。
信传于忍。
忍授于大通
大通贻于吾。
今七叶矣。
波罗密是汝之师。
奢摩他门是汝依处。
当真说实行。
自證潜通。
不染为解脱之因。
无取为涅槃之会。
诸生殊不知其故。
呜呼。
八月二十四日有弥留。
怡然坐灭于都兴唐寺
享寿八十九。
夏五十二。
闻哀行哭。
临堂抚膺。
云雾冒山。
江河奔海。
沸渭坌入。
阴沈弥望者。
至于百万。
皆曰。
天地德。
不踰昼水。
神明之祐。
未际入流。
今之我闻。
异于汝说。
沐浴智慧之海。
超腾生死之河。
崇化先。
痛深物表。
情可理割。
义可事诠者。
尝以前圣后贤。
示迹开教。
降生所以传法。
归尽所以同凡。
久留则厌闻恐其慢易。
终去则追远欲其怀思。
忘其身而神迁益高。
间其法而事稀弥重。
始终权实之化。
不断不绝。
究竟诱进之益。
无去无来。
河南尹裴公名宽
飞表上闻。
皇情震悼。
诏曰。
大士遗荣。
岂贵于名称。
前王表德。
必在于袖崇。
同德兴唐寺故大德僧普寂
资于粹灵。
是为法器。
心源久
戒行弥高。
既来理而悟空。
每导凡以宗圣。
慈悲所应。
汲引盖多。
冀永年
式宏像教。
遽从迁化。
用谢浮生。
言念于此。
良深悯惜。
宜稽其净行。
锡以嘉名。
示夫将来。
使高山仰止。
可号大照禅师
归本居葬日。
量借威仪手力。
上将变易之岁。
累告门人曰。
久居山水。
缘亦在焉。
及泥日。
天竺兴唐缁似。
皆请卜而厝之。
表而祈之。
唯岳寺一方。
地震雪下。
少室偫巘。
树折霜封。
九月八日
恩私果令归葬。
二十一日。
金棺发轫。
卤簿启行。
或两都倾城。
或四方布路。
持花者林指。
执绋者景移。
三条之中。
泣泪如雨。
重城之外。
号叩若雷
䌽云二时。
自都达岳。
白露数里。
弥川遍空。
二十四日。
穸于岳寺之旧居。
礼也。
门人等修罗死慈。
岛人死义。
血现于体。
绳系于床。
佥某拾衣。
一心起塔。
尘多折轴。
箭重回舟。
衔石而海水可填。
而佛恩难报。
二十八载十一月十五日
恩旨许焉。
仍委寺主慧远上座崇泰都维那昙庆等。
载令构缉。
二十九年十一月十九日
恩旨迁藏海寺于和上河东旧宅。
廓为寺焉。
建塔追崇福也。
且爰自六叶。
式崇一门。
未诵戒经。
或传法要。
大通以凡例起谤。
将弃我闻。
深解依宗。
遽求圣道。
所以始于累土。
渐于层台。
摄之孔多。
学者弥广。
故所付诸法。
不指一人。
西河
有疑夫子。
郑元北海
自袭马融
至于密意除知。
慧心入境。
如因日照。
方见日轮。
终以佛光。
乃明佛道。
岂伊邕也。
而敢议之。
大弟子惠空胜缘等。
相与追过去。
示方来。
一以抒宿心。
存妙用。
一以奉慈训。
宏教门。
腾净行于松阡。
刻师资于石字。
其词曰。
三界渺茫。
四生沈痗。
尘境延歊。
荫欲攻内。
明镜虚受。
大慈圆对。
法鼓震惊。
魔军消溃(其一)
千佛转觉。
七叶相承。
护持俗谛。
应现真僧
长河皎月。
静室明灯。
梵经滋广。
禅林蔚兴(其二)
童稚初心。
儒释兼致。
梁陈咨禀。
伊洛勤匮。
虽臻阃域。
犹执文字。
古城元远。
空门深邃(其三)
逝将分赴。
曾是幽求。
玉泉谷口。
甘露山头。
慧日一照。
浮云四收。
给园都邑
鹫岭嵩邱(其四)
大通往生。
后觉来问。
妙法终启。
苦言未顺。
愿发他心。
稍宏本分。
固让固请。
不矜不训(其五)
德音光被。
皇华荐臻。
曲荷天奖。
昭宣法轮。
总总缁素。
憧憧搢绅。
以智慧水。
洗烦恼尘(其六)
慈摄云奔。
檀施山积。
无相无愿。
不受不斤。
龙象兴补。
塔庙光益。
香花户庭。
护念泉石(其七)
同人将灭。
依宗阐教。
草系尔师。
宴居尔照。
闻哀行哭。
惟艾及少。
命鸟无翼。
慈舟失棹(其八)
渥恩痛悼。
追谥哀荣
塔遂嵩岳
仪从洛城
灵舆顾步。
天乐凄清。
追攀雾委。
感动雷惊(其九)
入室来思。
登坛永慕。
密教不纪。
后生何趣。
石塔兮若割。
仰金字兮如注。
杖亿劫兮昭阳。
与四法兮安住(其十)
天宝元年二月十五日建。
湖州杼山皎然 唐 · 僧福琳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十九
释皎然
名昼
姓谢氏
长城人
康乐侯十世孙也。
幼负异才。
性与道合。
初脱羁绊。
渐加削染。
登戒于灵隐戒坛
守直律师边听毗尼道。
特所留心。
于篇什中。
吟咏情性。
所谓造其微矣。
文章俊丽。
当时号为释门伟器哉
后博访名山法席。
罕不登听者。
其兼攻并进。
子史经书。
各臻其极。
凡所游历。
京师则公相敦重。
诸郡则邦伯所钦。
莫非始以诗句牵劝。
令入佛智。
行化之意。
本在乎兹。
及中年谒诸禅祖。
了心地法门。
武邱元浩会稽灵澈为道交。
故时谚曰。
霅之
能清秀。
贞元初
居于东溪草堂。
欲屏息诗道。
非禅者之意。
而自悔之曰。
借使有宣尼之博识。
胥臣之多闻。
终朝目前。
矜道侈义。
适足以扰我真性。
岂若孤松片云。
禅座相对。
无言而道合。
至静而性同哉。
吾将入杼峰
与松云为偶。
所著诗式及诸文笔。
并寝而不纪。
因顾笔砚曰。
我疲尔役。
尔困我愚。
数十年间。
了无所得。
况汝是外物。
何累于人哉。
住既无心。
去亦无我。
将放汝各归本性。
使物自物。
不关于予。
岂不乐乎。
遂命弟子黜焉。
至五年五月
会前御史中丞李洪河北负谴。
再移为湖守。
初相见。
未交一言。
恍若神合。
素知公精于佛理。
因请益焉。
先问宗源。
次及心印。
公笑而后答。
他日言及诗式。
具陈以宿昔之志。
公曰不然。
因命门人检出草本。
一览而叹曰。
早年会见沈约品藻慧休翰林庾信诗箴。
三子所论。
殊不及此。
奈何学小乘见。
以宿志为辞耶。
遂举邑中词人吴季德
常侍均之后。
其文有家风。
予器而重之。
陆鸿渐为莫逆之交。
相国于公頔颜鲁公真卿命裨赞韵海二十馀卷。
好为五杂俎篇。
用意奇险。
实不忝江南谢之远裔矣。
清净其志。
高迈其心。
浮名薄利。
所不能啖。
唯事林峦。
道者游。
故终身无惰色。
又兴冥斋。
盖循燋面然故事。
施鬼神食也。
旧居州兴国寺
起意自捐衣囊施之。
尝有军吏沈钊。
德清人也。
从州出。
乘马到骆驼桥
月色皎如。
见数人盛饰衣冠。
钊怪问之。
如何到此。
曰。
项王兴国寺然公修冥斋。
在此伺耳。
钊翌日往覆。
果是鬼物矣。
又长城赳胥钱沛行役。
泊舟吕山南。
见数十百人行。
并提食器。
负束帛。
怡然语笑而过。
问其故。
云赴然师斋来。
颜鲁公为刺郡。
早事交游。
而加崇重焉。
以贞元年终山寺。
有集十卷。
于頔序集。
贞元八年正月
敕写其文集入于秘阁
天下荣之。
观其文也。
亹亹而不厌。
合律乎清壮。
亦一代伟才焉。
昼生常与韦应物卢幼平吴季德李𦹛皇甫曾梁肃崔子向薛逢吕渭杨逵
或簪组。
或布衣。
与之交结。
必高吟乐道。
道其同者。
则然始定交哉。
故著儒释交游传。
及内典类聚。
共四十卷。
号呶子十卷
时贵流布。
元和四年
太守范传正会稽释灵澈同过旧院。
就影堂伤悼弥久。
遗题曰。
道安已返无何乡
慧远来过旧草堂。
余亦当时及门者。
共吟佳句一焚香。
其遗德后贤所慕者。
相继有焉。
栖贤寺 五代 · 朱遵度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九十三
夫太华维嵩。
作镇周秦之地。
峨嵋剑阁
临邛蜀之区。
曷若峻极于天。
庐山列五岳之次。
欲光于世。
栖贤居四绝之右。
其或秀生贤哲。
气噫风雷。
五岭而压三秀。
岷江而潴蠡泽。
泉飞黄石
千寻之长剑倚天
云吐炉峰。
一炷之檀烟上汉。
梁与尘寰不接。
紫霄信日月可亲。
怀山襄陵。
文命导百川而届此。
千乘万骑。
汉皇驭六飞以躬临。
既如此。
庐山不得不称其岳也。
若乃五乳峰左。
涧西。
屏展层峦。
状五老飞星之所。
门临三峡
大禹龙之声。
香积具而谷震文魮
毳侣宾而风传金锡。
龙潭当户。
甘泽与法雨齐飞。
禅客临轩。
师子共象王接武。
又如此。
则栖贤不得不名其绝也。
按张僧鉴浔阳记云。
姬周初。
匡俗先生屡逃徵聘。
结庐此山。
真人羽化于紫烟。
弟子指山为庐岫。
又按张密九江新旧录云。
栖贤寺本在州南二十三里。
齐永明七年
咨议张希之造。
隋末始废。
唐宝历初
给事中李渤
以庐宫是栖隐之所。
遂舍旧宅。
以建精蓝。
奏置旧废寺额。
仍请先归宗智常禅师以居焉。
檀越处仁信之域。
睹空王而发心。
菩萨启圆顿之门。
驭五乘而接物。
绍远公之能事。
唐代之伟人。
当其海众云臻。
法幢峰立。
如声召响。
目击道存。
应物随缘。
薪尽火灭。
法须有主。
代不乏贤。
谢山和尚闻法鼓销声。
虑慧日长没。
出彼林下。
来此山中。
而后照觉禅师再光祖席。
佛岩大士继阐宗风。
今筠长老去来不住。
彼我两亡。
解龙济之髻珠。
得清凉之心印。
源本清而任挠。
镜鉴物而忘疲。
莲社叹三草将枯。
密云不雨。
黄屋念释门无主。
百堵谁兴。
眷彼名山。
在乎宸断。
应明诏者。
其惟师欤。
繇是虔奉纶言。
遂成素志。
遽辞丹阙。
深入白云。
师乃乘般若舟。
游一真性海。
悯狂子病。
灌一味醍醐。
接引大心众生。
俱入华藏世界。
处偫华而不自异。
即烦恼以为菩提。
宾至如初。
栋桡毕葺。
龙集辛酉
天子省方。
千官扈从。
万乘启行。
大明升冲。
六合皆照。
东风扇律。
四海维新。
龙舟才舣于星湾。
天步俄登于云岫。
心存亿兆。
岂思石椁之坚牢。
志在寰瀛。
不问瑶池之远近。
瞰双崖而壁立。
听惊湍而雷吼。
桥横虹断。
危若飞动。
乃顾谓筠公曰。
吾爱天下生灵。
视如巳也。
岂可使出尘之士。
来往而履险乎。
勿惮暂劳。
须求永逸。
目顾颐使。
规模立成。
仍宣御库钱二十万。
以充其费焉。
既而云罕未移。
勾陈尚驻。
览布金之胜槩。
揖漱玉之清湍。
茶烟袅而乳窦飘香。
禅悦味而虚室生白。
实释门之盛事。
为信史之美谭。
玉辂言旋。
缁徒蒇事。
众人役役。
因善价而沽诸。
伐木丁丁。
俄梓材而如积。
屹若神化。
皆从圣谋。
朱栏修且直。
大厦壮而丽。
马师皇过此。
免更乘龙。
邓隐峰经行。
不劳飞锡。
新桥依旧以三峡为名。
又于桥之北建驻銮亭。
寺之后改观音岩为宴圣岩。
皆先皇驻跸之所也。
召伯听讼。
国风歌其勿剪。
叔子去荆。
岘山存乎堕泪
况明明哲后。
垂二十载。
覆焘于烝民者哉。
遵度大袖褒衣。
以登晋用。
闻先归宗之出世。
恨不同时。
李给事之为人。
各逢明主。
而又于筠长老有林泉之旧。
因御命如潇湘之游。
云欲立贞珉。
将直书其实。
以文见托。
不敢多辞。
其词曰。
庐山天柱。
五老峰前。
地如灵隐
寺号栖贤。
山中何有。
百物生焉。
寺中何有。
俊哲居焉。
江湖会同。
天文星纪。
控越连巴。
东南之美。
鼓震雷动。
触石云起。
何必崇朝。
滂沲万里。
芙蓉积翠。
帝子三宫。
九峰峨峨。
秀出云中。
龙潭水黑。
锦谷霞红。
吉甫生周。
不独惟嵩。
十八名贤。
首称慧远
江州使君
书读万卷。
禅师知常。
竹林(一作木)之院。
一言道合。
法无关键。
指兹旧院。
建彼祇园。
上栋下宇。
宝幢胜幡。
师子一吼。
孰敢兴言。
以心印心。
如篪如埙。
那含如来。
圆寂觉路。
世界无边。
非佛不度。
迦叶慈悲。
悯众生误。
了真妄源。
绝生死怖。
谢山钦因。
依绍能仁。
心如太虚。
本绝埃尘。
龙济实相。
传之于筠
清凉法海。
秋月一轮。
圣主知贤。
诏居兹寺。
入七叶岩。
法王位。
为述正言
与悟息意。
四执无着。
是不思议。
龙集作噩。
时维小康。
翠华顺动。
眷被山光。
造舟为梁。
八鸾锵锵。
云湿宝軿。
谷散天香。
三峡嵌空。
双崖如刺。
直下百尺。
飞流喷玉。
桥危飞动。
路险巴蜀。
念彼游人履兹深谷。
将易旧制。
俄成久图。
既壮且丽。
皆遵睿谟。
莫测天心。
苍生是虞。
欲使万物。
安如覆盂。
亭思驻跸。
纪圣游。
南方徯后。
碧嶂难留。
唐祚千叶。
唐年万秋。
惟山与寺。
配天齐休。
往生西方略传新序 北宋 · 释遵式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
维西方净土者,琼林宝网,珠阁瑶池。
超亿刹于玉毫,耀千光于沙界。
诸佛同赞,群贤所宗。
遍吉、曼殊,咸愿生乎其国;
天亲、弥勒,皆誓往于彼方。
大圣尚然,况常徒者也。
至若散因定业,少善多福,截五道而长骛,眷九品高升
直到萨云,无复退转。
故彼佛本愿云:设我得佛,十方众生,至心信乐,欲生我国,乃至十念。
若不生者,不取正觉,唯除五逆,诽谤正法(五逆者,出佛身血、破和合僧、杀阿罗汉、杀父、杀母也。)
今既幸无逆罪,不谤大乘,岂有愿求而不遂也?
况复《十六观经》云:下品下生者,具足诸罪,四重五逆,谤方等法,地狱火现。
十念称佛,地狱猛火,化清凉风,即生彼土。
斯则又许逆罪之辈,十念得生,况无者乎?
推此而言,宜各自信,凡愿生者无不遂心。
天台智者临终赞曰:四十八愿,庄严净土。
华池宝树,易往无人。
火车相现,一念改悔,尚得往生,况戒慧熏修,行道力故,实不唐捐。
又本愿云:十方众生,闻我名号,系念我国,回向欲生。
若不果遂者,誓不成佛。
又应校量业行久近者,十念信乐,尚生彼国,况复一日生信乐者?
况复一月一年一生而信乐者耶?
又应校量灭罪轻重者,一念灭八十亿劫生死重罪(重罪者,即前五逆也。)
一念称佛,灭罪既尔,况复十念所灭罪耶?
况复一日一月一年一生念佛所灭罪耶?
重逆尚灭,况轻罪乎?
又应校量念佛功德比馀善根优劣之相者,经云:若人以四事极好之物,供养三千大千世界满中阿罗汉辟支圣人,所得福德,不如有人一合掌,一称南无佛陀。
如彼大千圣福,假使百分千分百千亿分,算数譬喻,皆所不及一称佛名者,功德无量。
一称佛名,功德尚尔,况复十念佛者,况复一日一月一年一生念阿弥陀佛者,所得功德耶?
复次应知,念佛之人现世安隐,众圣守护,离诸灾厄。
且近校量今时风俗,竞祭鬼神,求其福祐,望得安稳。
信邪杀命,造罪结冤,必无福庆而可利人,虚招来生地狱罪报。
《易》曰: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
杀生害命,祖承祭法,非一朝一夕,岂非积不善耶?
殃咎何疑也?
若言杀生非不善者,古今帝王何故仁慈化世,胜残去杀,禽鱼遂性,令登寿域,咸称善耶?
然祭祀之法,天竺韦陀、支那祀典,既未逃于世论,真俗流之罪经。
周公虽称事神,不达汇征之道;
仲尼焉能事鬼,盖迷六趣之源。
老子》既混于九流,《庄子》未移于百氏。
唯释宗所辨,曲尽其理。
天趣在上,人居其次,修罗处中,鬼畜斯下。
今以人事鬼,其犹俛首就足,抑君奉民,何逆之甚也?
又鬼有邪力,事之既久,物党方类,死堕其中,世其迷哉!
且三界大师万德慈父,归之者罪灭,向之者福生。
诸经具说,若能暂归三宝、受持一佛名者,现世当获十种胜利:一者昼夜常得一切诸天大力神将、河沙眷属隐形守护。
二者常得二十五大菩萨,如观世音等,及一切菩萨常随守护。
三者常为十方诸佛昼夜护念,阿弥陀佛常放光明,摄受此人。
四者一切恶鬼,若夜叉、若罗刹,皆不能害,一切毒蛇、毒龙、毒药,悉不能中。
五者一切火难、水难、冤贼、刀箭、牢狱、枷杻、横死、枉死,悉皆不受。
六者先所作罪,皆得消灭;
所杀冤命,彼蒙解脱,更无执对。
七者夜梦正直,或复梦见阿弥陀佛胜妙色像。
八者心常欢喜,颜色光泽,气力充盛,所作吉利
九者常为一切世间人民恭敬供养,欢喜礼拜,犹如敬佛。
十者命终之时,心无怖畏,正念欢喜,现前得见阿弥陀佛,及诸圣众持金莲台接引,往生西方净土,尽未来际,受胜妙乐
诸有智人,请观念佛所获现世福利功德,岂同世人祠祀之法,现无福利未来受苦耶?
又复当信一切大乘经典,皆赞西方庄严净土,劝令往生。
若《华严》、《方等》、《般若》、《法华》、《涅槃》诸部诸经,皆示行相及赞功德。
又诸菩萨、天亲、龙树,皆各造论,称赞净土。
又此方诸法师禅师,各造论著疏,光赞西方。
道安法师《往生论》六卷,慧远法师造《观经疏》一卷,天台智者造《十疑论》、《观经疏》、《弥陀经疏》各一卷,道绰禅师撰《安乐集》三卷,善导和尚立五会教劝人念佛,造《观经疏》一卷,《二十四赞》、《六时礼文》各一卷,怀感法师得《念佛三昧》,造《决疑论》七卷,慈悯三藏撰《净土慈悲集》三卷,慈恩法师造《弥陀经疏》二卷,镇国沙门澄观造《经疏》一卷。
有谁闻此众圣称扬敦劝往生而不信乐?
除及不肖人痴瞑无智者
斯更复引自古及今,西天东夏道俗士女、往生高人三十三条显验之事,具示将来诸有贤达,愿共往生也(《天竺别集》卷中。又见《乐邦文类》卷二。)
慧:《乐邦文类》作「定」。
武陵集叙庆历二年十月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镡津文集》卷一二
慧远和尚以有道称于四方,在天禧乾兴间,其名甚振,学者无远近归之,如水沛然就下。
予少闻之,恨不识其人。
晚游吴,得其语于勤、暹二师。
观其发演详悉,应对次序,语言必文,不以凡近杂出,虽出入大经大论,傍及治世文书、老子庄周之说而不疑。
閒究其意义所归,而与佛法奥妙,似乎不可以智穷。
神而明之,其庶几乎!
始,达磨大师以佛心印至中国。
会梁天子耽有为,不省其言。
达磨北入嵩山,面壁终日,默坐九年
华人之疑稍解,而达磨之道遂传矣。
以故后世传高僧者,以禅观定其所传。
又后世学者无远识,颇信传者为然,其言亦不思之甚也。
达磨之道,岂止于禅观而已矣?
夫禅者静也,观者观也,圣人教初学者使静思虑以观其道也。
达磨所传,承于高足弟子大迦叶。
昔如来将化,以正法眼可以言语发,不可言语到,故命大迦叶以心相传,所谓正法者也。
大教之所以出,众经之所以明也。
得乎此者,虽以万端言之,其所言未始杂也;
不得乎此者,虽绝言而守之,其所守未始不惑也。
和尚之言,其得正法之谓也,禅观焉能尽之?
和尚出于云门大师三世,云门出于大鉴禅师八世,大鉴出于达磨六世,达磨出于迦叶二十八世。
呜呼!
去圣人益远,学者疑惑错谬。
当其时,和尚去云门大师未百年,独抱正法与其人相望,毅然引学者以其正法眼藏,以正其传授
学者真若得止,以息狂走,其于教道而德亦至矣。
既没,弟子辈缉其言,以其所居之地名之曰《武陵集》。
庆历壬午岁孟冬二十日序。
通进司上书康定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欧阳文忠公集》卷四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九、《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二、《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一、《群书考索》后集卷五五、《永乐大典》卷八四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五、《三续古文奇赏》卷九、《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六二、《右编》卷二五、《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四、嘉靖《宁夏新志》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十二月二十四日宣德郎、守太子中允、充馆阁校勘欧阳修谨昧死再拜上书于皇帝阙下。
臣伏见国家自元昊叛逆关西用兵以来,为国言事者众矣。
臣初窃为三策,以料贼情。
然臣迂儒,不识兵之大计,始犹迟疑,未敢自信。
今兵兴既久,贼形已露,如臣素料,颇不甚远。
故窃自谓有可以助万一而尘听览者,谨条以闻。
惟陛下仁圣,宽其狂妄之诛,幸甚!
关西弛备而民不见兵者,二三十年矣。
使贼萌乱之初,藏形隐计,卒然而来。
当是时,吾之边屯寡弱,城堡未完,民习久安而易惊,将非素选而败怯,使其羊驱豕突,可以奋然而深入。
然国威未挫,民力未疲,彼得城而居不能久守,虏掠而去可邀击其归。
此下策也,故贼知而不为之。
戎狄侵边,自古为患,其攻城掠野,败则走而胜则来,盖其常事。
此中策也,故贼兼而用之。
若夫假僭名号,以威其众,先击吾之易取者一二以悦其心,然后训养精锐为长久之谋。
故其来也,虽胜而不前,不败而自退,所以诱吾兵而劳之也。
或击吾东,或击吾西,乍出乍入,所以使吾兵分备多而不得减息也。
吾欲速攻,贼方新锐;
坐而待战,彼则不来。
如此相持,不三四岁,吾兵已老,民力已疲,不幸又遇水旱之灾,调敛不胜而盗贼群起,彼方奋其全锐,击吾困弊,可也。
使吾不堪其困,忿而出攻,决于一战,彼以逸而待吾劳,亦可也。
幸吾苦兵,计未知出,遂求通聘,以邀岁时之赂,度吾困急不得不从,亦可也。
是吾力一困,则贼谋无施而不可。
此兵法所谓不战而疲人兵者,上策也,而贼今方用之。
今三十万之兵食于西者二岁矣,又有十四五万之乡兵不耕而自食其民。
自古未有四五十万之兵连年仰食而国力不困者也。
臣闻元昊之为贼,威能畏其下,恩能死其人。
自初僭叛,嫚书已上,逾年而不出,一出则锋不可当。
执劫蕃官,获吾将帅,多礼而不杀。
此其凶谋所畜,皆非仓卒者也。
奈何彼能以上策而疲吾,吾不自知其已困;
彼为久计以挠我,我无长策而制之哉!
夫训兵养士,伺隙乘便,用间出奇,此将帅之职也,所谓阃外之事而君不御者,可也。
至于外料贼谋之心,内察国家之势,知彼知此,因谋制敌,此朝廷之大计也,所谓庙算而胜者也,不可以不思。
今贼谋可知,以久而疲我耳;
吾势可察,西人已困也。
诚能丰财积粟,以纾西人而完国壮兵,则贼谋沮而庙算得矣。
夫兵,攻守而已,然皆以财用为彊弱也。
守非财用而不久,此不待言,请试言攻。
昔秦席六世之彊,资以事胡,卒困天下而不得志。
汉因文、景之富力,三举而才得河南
隋唐突厥吐蕃常与中国相胜败,击而胜之有矣,未有举而灭者。
秦汉尤彊者,其所攻,今元昊之地是也。
况自刘平陷没,贼锋炽锐,未尝挫衄。
攻守之计,非臣所知。
天威所加,虽终期于扫尽,然临边之将尚未闻得贼衅隙,挫其凶锋。
是攻守皆未有休息之期,而财用不为长久之计,臣未见其可也。
四五十万之人坐而仰食,然关西之地物不加多,关东所有莫能运致。
掊克细碎既以无益而罢之矣。
至于鬻官入粟,下无应者,改法权货,而商旅不行。
是四五十万之人,惟取足于西人而已,西人何为而不困?
困而不起为盗者,须水旱尔。
外为贼谋之所疲,内遭水旱而多故,天下之患,可胜道哉?
关西之物不能加多,则必通其漕运而致之。
漕运已通,而关东之物不充,则无得而西矣。
故臣以谓通漕运、尽地利、权商贾,三术并施,则财用足而西人纾,国力完而兵可久,以守以攻,惟上所使。
小琐目前之利既不足为,长久之谋,非旦夕而可效。
故为长久而计者,初若迂愚而可笑,在必而行之,则其利博矣。
故臣区区不敢避迂愚之责,请上便宜三事,惟陛下裁择。
其一曰通漕运。
臣闻今为西计者,皆患漕运之不通,臣以谓但未求之耳。
京师在汴,漕运不西,而人之习见者遂以为不能西。
不知秦、汉、隋、唐其都在雍,则天下之物皆可致之西也。
山川地形非有变易于古,其路皆在,昔人可行,今人胡为而不可?
汉初,岁漕山东数十万石,是时运路未修,其漕尚少。
其后,武帝益修渭渠,至漕百馀万石。
隋文帝时,沿水为仓,转相运置,而关东、汾、晋之皆至渭南,运物最多,其遗仓之迹,往往皆在。
然皆尚有三门之险。
唐裴耀卿又寻隋迹,于三门东、西置仓,开山十八里,为陆运以避其险,卒溯河而入渭,当时岁运不减二三百万石。
其后刘晏耀卿之路,悉漕江淮之米以实关西
后世言能经财利而善漕运者,耀卿为首。
江淮之米岁入于汴者六百万石,诚能分给关西,得一二百万石足矣。
今兵之食汴漕者出戍甚众,有司不惜百万之分而及之,其患者,三门阻其中尔。
今宜浚治汴渠,使岁运不阻,然后按求耀卿之迹,不惮十许里陆运之劳,则河漕通而物可致,且纾关西之困。
使古无法,今有可为,尚当为之,况昔人行之而未远,今人行之而岂难哉?
耀卿初理漕时,其得尚少,至其末年,所入十倍,是可久行之法明矣。
此水运之利也。
臣闻汉高祖之入秦,不由东关而道南阳,过郦、析而入武关。
曹操等起兵诛董卓,亦欲自南阳道丹、析而入长安
是时张济又自长安出武关,奔南阳
则自古用兵往来之径也。
臣尝至南阳,问其遗老,云自邓西北至永兴六七百里,今小商贾往往行之。
初,汉高入关,其兵十万。
夫能容十万兵之路,宜不甚狭而险也。
但自雒阳为都,行者皆趋东关,其路久而遂废。
今能按求而通之,则武昌汉阳复、襄阳、梁、洋、金、商、均、房、光化沿汉之地,十一二州之物,皆可漕而顿之南阳
南阳为轻车人辇而递之,募置递兵,为十五六铺,则十馀州之物日日入关而不绝。
沿汉之地山多美木,近汉之民仰足而有馀,以造舟车,甚不难也。
前日陛下深恤有司之勤,内赐禁钱数十万以供西用,而道路艰远,辇运逾年,不能毕至。
至于军装输送,多苦秋霖,边州已寒,冬服尚滞于路。
其艰如此。
夫使州县纲吏远输京师,转冒艰滞然后得西,岂若较南阳之旁郡,度其道里入于武关与至京师远近等者,与其尤近者,皆使直输于关西
京师之用有不足,则以禁帑出赐有司者代而充用。
其迂曲简直,利害较然矣。
此陆运之利也。
其二曰尽地利。
臣闻昔之画财利者易为工,今之言财利者难为术。
昔者之民,赋税而已,故其不足,则铸山煮海,榷酒与,征关市而算舟车,尚有可为之法以茍一时之用。
汉、魏迄今,其法日增,其取益细,今取民之法尽矣。
昔者赋外之征,以备有事之用。
今尽取民之法,用于无事之时,悉以冗费而糜之矣,至卒然有事,则无法可增。
然独犹有可为者。
民作而输官者已劳,而游手之人方逸;
地之产物者耕不得代,而不垦之土尚多。
是民有遗力,地有遗利,此可为也。
况历视前世,用兵者未尝不先营田
汉武帝时,兵兴用乏,赵过为畎田人犁之法以足用。
赵充国攻西羌,议者争欲出击,而充国深思全胜之策,能忍而待其弊。
至违诏罢兵而治屯田,田于极边,以游兵而防钞寇,则其理田不为易也,犹勉为之。
后汉之时,曹操屯兵许下,彊敌四面,以今视之,疑其旦夕战争而不暇。
然用枣祗韩浩之计,建置田官,募民而田近许之地,岁得谷百万石,其后郡国皆田,积谷无数。
隋、唐田制尤广,不可胜举。
其势艰而难田,莫若充国
迫急而不暇田,莫如曹操,然皆勉焉。
不以迂缓而不田者,知地利之博而可以纾民劳也。
今天下之土不耕者多矣,臣未能悉言,谨举其近者。
自京以西土之不辟者,不知其数。
非土之瘠而弃也,盖人不勤农,与夫役重而逃尔。
久废之地,其利数倍于营田,今若督之使勤,与免其役,则愿耕者众矣。
臣闻乡兵之不便于民,议者方论之矣。
充兵之人遂弃农业,托云教习,聚而饮博,取资其家,不顾无有,官吏不加禁,父兄不敢诘,家家自以为患也。
河东河北、关西之乡兵,此犹有用。
若京东、西者,平居不足以备盗,而水旱适足以为盗,其尤可患者。
京西素贫之地,非有山泽之饶,民惟力农是仰。
而今三夫之家一人、五夫之家三人为游手,凡十八九州,以少言之,尚可四五万人不耕而食,是自相糜耗而重困也。
今诚能尽驱之使耕于弃地,官贷其种,岁田之入与中分之,如民之法募吏之习田者为田官,优其课最而诱之,则民愿田者众矣。
太宗皇帝时,尝贷陈、蔡民钱,使市牛而耕。
真宗皇帝时,亦用耿望之言,买牛湖南而治屯田。
湖南之牛岁贾于北者,皆出京西,若官为买之,不难得也。
又宜重为法以困所谓私牛之客者,使不客于民而乐为官耕,凡民之已有牛者使自耕,则牛不足而官市者不多。
且乡兵本农也,籍而为兵,遂弃其业。
今幸其去农未久,尚可复驱还之田亩,使不得群游而饮博,以为父兄之患,此民所愿也。
一夫之力,以逸而言,任耕缦田一顷,使四五万人皆耕,而久废之田利又数倍,则岁谷不可胜数矣。
京西之分,北有大河,南至汉而西接关,若又通其水陆之运,所在积谷,惟陛下诏有司而移用之耳。
其三曰权商贾。
臣闻秦废王法,启兼并,其上侵公利,下刻细民,为国之患久矣。
自汉以来,尝欲为法而抑夺之,然不能也。
盖为国者兴利日繁,兼并者趋利日巧,至其甚也,商贾坐而权国利。
其故非他,由兴利广也。
夫兴利广则上难专,必与下而共之,然后通流而不滞。
然为今议者,方欲夺商之利,一归于公上而专之。
故夺商之谋益深,则为国之利益损。
前日有司屡变其法,法每一变,则一岁之间所损数百万。
议者不知利不可专,欲专而反损,但云变法之未当,变而不已,其损愈多。
夫欲十分之利皆归于公,至其亏少十不得三,不若与商共之,常得其五也。
今为国之利多者与盐耳。
自变法已来,商贾不复,一岁之失,数年莫补。
所在积朽,弃而焚之。
前日议者屡言三说之法为便,有司既以详之矣,今诚能复之,使商贾有利而通行,则上下济矣。
解池之盐,积若山阜,今宜暂下其价,诱群商而散之,先为令曰三年将复旧价,则贪利之商争先而凑矣。
者生于山而无穷,盐者出于水而不竭,贱而散之三年,十未减其一二。
夫二物之所以贵者,以能为国资钱币尔,今不散而积之,是惜朽壤也,夫何用哉?
夫大商之能蕃其货者,岂其锱铢躬自鬻于市哉?
必有贩夫小贾就而分之。
贩夫小贾无利则不为,故大商不妒贩夫之分其利者,恃其货博,虽取利少,货行流速,则积少而为多也。
今为大国者,有无穷不竭之货,反妒大商之分其利,宁使无用而积为朽壤,何哉?
故大商之善为术者,不惜其利而诱贩夫;
大国之善为术者,不惜其利而诱大商。
此与商贾共利,取少而致多之术也。
又今商贾之难以术制者,以其积货多而不急故也。
利厚则来,利薄则止,不可以号令召也。
故每有司变法,下利既薄,小商以无利而不能行,则大商方幸小商之不行,适得独卖其货,尚安肯勉趋薄利而来哉?
故变法而刻利者,适足使小商不来,而为大商贾积货也。
今必以术制商,宜尽括其居积之物,官为卖而还之,使其货尽而后变法。
夫大商以利为生,一岁不营利,则有惶惶之忧,彼必不能守积钱而闲居,得利虽薄,犹将勉而来。
此变法制商之术也。
夫欲诱商而通货,莫若与之共利,此术之上也。
欲制商,使其不得不从,则莫若痛裁之,使无积货。
此术之下也。
然此可制商耳,若盐者,禁益密,则冒法愈多而刑繁。
若乃县官自为鬻市之事,此大商之不为,臣谓行之难久者也。
诚能不较锱铢而思远大,则积朽之物散而钱币通,可不劳而用足矣。
臣愚不足以知时事。
若夫坚守以捍贼,利则出而扰之,凡小便宜,愿且委之边将。
至于积谷与钱,通其漕运,不二三岁,而国力渐丰,边兵渐习,贼锐渐挫,而有隙可乘,然后一举而灭之,此万全之策也。
愿陛下以其小者责将帅,谋其大计而行之,则天下幸甚。
臣修昧死再拜。
龙昌期庆历五年八月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六九、金石苑
将仕郎国子四门助教龙昌期:朕以益京师远,俗剽地大,选于诸臣,而得彦博镇抚之。
今乃以汝为益州之讲说,则远方之经术用矣。
夫为政而以经术为首,朕于是知彦博为能办治蜀矣,岂不休哉!
可特授守秘书省校书郎、充益州州学讲说,散官如故,仍放朝谢。
庆历五年八月日。
神宗皇帝即位使辽语录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
臣襄等昨奉敕差充皇帝登宝位北朝皇太后、皇帝国信使副,于五月十日雄州白沟驿。
十一日接伴使副泰州观察使萧好古、太常少卿杨规中差人传语,送到主名国讳官位,及请相见。
臣等即时过白沟桥北与接伴使副立马相对。
接伴副使南朝皇帝圣体万福,臣等亦依例问其君及其母安否。
相揖至于北亭,规中以其君命赐筵,酒十三盏,问臣等年几,各答以实。
臣等复问接伴使副年几,好古称年四十三岁,规中称年三十三岁。
规中问臣愈兄弟凡几,答以当房十二人。
又问臣咸融兄弟凡几,答以十人。
臣坦问受礼何处,规中言在神恩泊,此去有三十一程,已差下馆伴副太常少卿杨益诫大使即未闻。
规中问臣坦南朝府大臣别无除改。
臣坦答参政欧阳侍郎以眼疾恳请出镇亳州枢密副使吴奎侍郎参知政事
又问文相公曾相公枢密副使有无移动,答云并如旧。
又问冯馆使甚处相逢,臣愈答曰雄州相见。
送三司人茶绢银楪子等(已后赐筵及逐州迎接,依例皆有䌽等送祗应人,更不入录。)
行次有易州容城县董师义、涿州新城县赵琪归义县王本立道傍参候。
至新城县驿有入内左承制宋仲容来问劳,臣等依例即时具公裳排备茶酒土物出厅伺候。
过来传谕,次接伴使副差人送到坐位图子,欲依南朝遣留番使副史炤等坐位,要移臣襄坐放西北宾位。
臣等寻据随行通引官旧曾入国人程文秀供录结罪状称,近于去年十月内曾随主辰番使邵谏议傅谏议等入国,沿路置酒管待,使臣并是邵谏议主席,与今来接伴使副所送到图子坐位不同。
臣等亦令通引官文秀依生辰番使坐次画到坐位图子,差人传语接伴使副,合依当所供去图子,依生辰番使邵谏议等近例坐次施行:左番大使合坐于东南,与使臣当头坐位相对,以伸主礼;
接伴使合坐于西南,与右番大使相对,亦自不失主位,各无相压。
往还计会十馀次,接伴使副不肯过位。
臣等再差人传语接伴使副,称使臣衔命事大,茶酒事末,且请先来传谕,然后商议坐位,不宜以末事久留使命,深属不便。
接伴使副却称南朝生辰番使邵谏议坐位不依得积年久例。
臣等答云:「昨来邵谏议等管待使臣,自是接伴使韩閤使、馆伴使刘侍郎安排坐位,非是当所创生仪式,若非久例,因何韩閤使等前番并不理会」?
接伴使副却差人传语,为使臣不饮,辞免茶酒。
臣等方受问劳,授仲容谢表,送与土物(已后差来使臣,并依例授表,送与土物,更不入录。)
十二日到涿州知州太师萧知善及通判吏部郎中邓愿郊迎,并饮于南门之亭,酒十一盏(已后逐州送迎并饮于门外之亭,更不入录。)
十三日,知善等出饯酒五盏。
规中问臣咸融,富相公今在何处,答以见判河阳三城。
又问臣等张升相公,答以昨判忠武军,近已致仕。
将次良乡县,本县尉南应、范阳县梁克用道傍参候。
臣等送接伴使副私觌物(已后七次依例送接伴使土物,并有回答,更不入录。)
十四日,行次遇雨。
规中言:「北界春夏已来久愆雨泽,国信使副至新城涿州,俱得甘雨。
今日到燕京,若更沾足,煞是好也」。
又问臣咸融:「南朝曾得雨否」?
答以「自春及夏,屡得雨泽」。
过河滩,臣坦问好古:「此是桑乾河否」?
答云:「然」。
燕京副留守中书舍人韩近郊迎,置酒九盏。
臣襄为治平元年曾于陈桥接伴,赐近等御筵。
近先问臣襄:「昨者持礼到陈桥,蒙谏议迎接,多幸复在此相见」。
臣襄答云:「奉别已三年矣」。
臣襄问:「同番大使萧禧观察今在何处」?
近云:「见持礼宿永年馆」。
臣等送接伴使副下都总管土物(已后共五次依次送土物,并有回答,更不入录。)
燕京留守耶律仁先送臣等酒食。
十五日,臣等送留守私觌物中京留守依此,更不入录。)
西头供奉官韩资道赐臣等酒果,东头供奉官郑嗣宗赐筵,三司使礼乐尚书刘云伴宴,酒十三盏。
劳臣等云:「盛暑道远,冲涉不易」。
再三劝臣等饮酒,称两朝通好多年,国信使副与接伴使副相见如同一家。
臣襄答云:「所谓南北一家,自古两朝欢好,未有如此」。
答言:「既然如是,今日敢请国信使副尽酒」。
臣襄答云:「深荷厚意,但恨饮酒不多」。
又问吕侍郎胡侍郎莫只在朝否,臣襄并答以实。
又言奉使南朝,是吕侍郎馆伴。
又称本家有十二人曾奉使南朝,今者又差伴筵,缘契如此,各请饮尽甚好。
臣等并随量饮,以答其意。
臣等送云及私觌物(已后逐州并依例送赐筵副留守等私觌物,更不入录。)
十六日,近出饯酒五盏。
宿望京馆。
臣襄、臣咸融等依例回厨,请接伴使副过位,及犒三节从人。
酒十三盏。
规中云:「今日甚热,接伴观察龙化州,不识此热也」。
十七日顺州,有怀柔县刘九思道傍参候,知州太傅杨规正郊迎,置酒七盏
规正即宰相哲之长子,规中之兄。
问臣等道涂跂履不易,臣襄答以多幸得少卿接伴,又此披见太傅
十八日,规正出盏酒五盏。
过白絮河,到檀州,有密云县李易简道傍参候,知州常侍吕士林郊迎,置酒七盏
宿密云馆,有入内供奉官秦正赐臣等汤药各一银合子,臣等排备伺候。
过来传谕,次接伴使副准前要欲依南朝遣留番使副坐位,臣等执定依生辰番使邵谏议等近例坐次,不敢移易。
前后计会十馀次,却有公文称,是臣等久滞使命。
寻具公文回答,称:「自新城至此,两次差到使臣,尽被贵所滞留,直至夜深,不令过位,非是当所住滞」。
黎明,接伴使副方引正来赐臣等汤药,不赴茶酒。
臣等将授表,次正辄引避,被臣等再三传语,欲就接伴使副致表,方肯收接。
十九日,士林出饯酒五盏,宿金沟驿。
臣坦、臣愈等依例回厨,请接伴使副过位,及犒三节人如望京馆。
规中问臣坦:「荔支生何处」?
答:「生南方极热之地」。
又问臣愈:「父曾任甚官」?
答以终于马军副都指挥使
又问:「曾伴射否」?
答以累次伴射。
二十日至古北口馆,二十一日至新馆,过望云岭,接伴使副与臣等互置酒三盏。
二十二日至卧如馆,接伴使副送臣等麂一只、酒四瓶,臣等依例回答(已后茍有送物,并量事回答,更不入录。)
二十三日过摘星岭,臣襄问:「此结实否」?
规中言:「惟东楼接女真高丽者有之」。
宿柳河馆。
二十四日,登摸斗岭,接伴使副与臣等互置酒如前。
宿打造馆。
二十五日,过会仙石,接伴使副请会食。
七盏,规中问臣愈:「刘怤太保今在何处」?
答以见在阙下。
宿牛山馆。
二十六日登松子岭,接伴使副与臣等互置汤
宿鹿夹馆。
二十七日至铁浆馆。
二十八日至富谷馆,中京留守相公韩迥遣人送臣等酒果,接伴使副送臣等麝脐各一及松花等。
二十九日至长兴馆。
六月一日中京副留守大卿牛玹郊迎,置酒九盏。
玹问:「涂中可煞炎暑」?
臣襄答以自过北沟古北口,一路得雨稍凉。
玹言:「本京久旱,夜来得雨,盖因国信使副所感也」。
规中亦言可谓随轩。
宿大同馆。
二日,有左承制君祐赐臣等酒果,东头供奉官郑全翼赐筵,度支使户部侍郎赵微伴宴,酒十一盏。
微问臣襄:「蔡内翰今在何处」?
答以丁母忧
又云微奉使南朝,是蔡内翰馆伴。
兼言往年欧阳修侍郎来贺登位,是微接伴。
三日,玹出饯酒五盏。
宿临都馆。
四日至锅窑馆,接伴使副为初伏日,请聚食酒七盏
规中问臣等:「自入山路至北,煞远不易」?
臣坦答以若直路下来时莫近。
臣襄言:「比之向南州军,此来为远。
若据帐前至汴京,莫只祇汴京杭州远」。
又问:「杭州属甚处」?
臣襄答以属两浙路
又问臣襄住处,答云:「福州福建路,去汴京四千馀里」。
又问:「福建以外更有甚路」?
臣襄答以更有广南东西二路,去京师万里。
接伴使副送臣等水晶棋子各一副,苁蓉、郁李仁等。
五日山馆。
六日崇信毡馆。
七日至广宁馆,道过小城之西,居民仅二百家。
好古云:「此丰州也」。
又经沙陁六十里,宿会星馆。
九日至咸熙毡馆(已后并是毡馆,并不入录。)
十日潢河,好古云:「潢河上源出于龙化州界」。
将至黑崖馆,臣坦问:「此去上京几何」?
指东北曰:「三百里。
又自潢河之南去只数十里」。
十一日,自黑崖馆至三山馆,接伴使副请聚食,酒七盏
规中问臣融:向传「范防禦(音同高宗讳。)当甚处」?
答以见判三班院
十二日至赤崖馆。
行次,遇遣留礼信使副史炤孟阳李评李琦,暨送伴使副耶律世达、梁援于中路馆。
臣等与遣留使副回复,各置酒三盏。
接伴、送伴使副却请臣、臣襄等四番使副一处会饮,酒巡亦如前石馆。
十四日至中路馆,接伴使副展辞状与臣等相别,却有馆伴使副太傅耶律弼、太常少卿杨益诫来迎,与臣等相见。
左班殿直、阁门祗候李思问赐臣等酒果,左承制刘达赐筵,酒十一盏。
益诫问臣坦、臣融、臣愈乡贯,并答以京师人
至顿城馆,有左承制阁门祗候祈纯古来问劳,臣等排备伺候。
过来传谕,次馆伴使副依前送到坐位图子,欲依南朝遣留番使例坐次,臣等却送与生辰番使邵谏议等坐位图子,请依此近例坐次。
往还计会亦十馀次。
馆伴使副差人传语云:若不依南朝遣留番使例坐位,使臣要回阙下。
臣等答以茶酒事末,不宜为此以反使命,请馆伴使副裁度。
当所伺候多时,早请过位。
馆伴使副却回传语云:「使已回去也」。
十五日黎明,馆伴使副与臣等自顿城馆二十里诣帐前,引至客省,与大将军客省使耶律仪赵平相见,置酒三盏。
益诫言:「昨日以坐位未定,已白两府,云未欲奏知,且令益诫再来商量。
若不依此坐位,恐闻南朝」。
臣襄答以「生辰番使近例,不敢更改。
如闻南朝有邵、傅二谏议在相次」。
閤门舍人更不阅仪,便引臣等两番使副入见。
臣襄致国书于其母,面传圣辞,置酒三盏。
又诣其君帐前,臣坦致国书于其君,传圣辞如前,并问南朝皇帝圣躬万福。
臣等恭答之。
置酒五盏,仍赐臣等衣带及三节人有差。
十六日,有东头供奉官李崇赐臣等生饩,亦以坐位不便,不肯过位。
十七日赴曲宴,酒九盏。
馆伴使副差人赍诏,赐臣等生饩及三节人有差。
臣等依例恭受致表。
十八日,有右班殿直阁门祗候韩贻训赐臣等酒果,右班殿直阁门祗候马初赐筵,太尉夷离毕萧素伴宴,酒十三盏。
素问张掞,臣坦答以见克群牧使
益诫刘永年,臣咸融答以见任岱州。
十九日,有西头供奉官韩宗来赐臣等签食并酒,亦不过位。
馆伴使副差人赍诏,赐臣等生饩及三节人有差。
臣等恭受致表。
馆伴使副请聚食,酒八盏。
二十日,有供奉官阁门祗候耿可观赐臣等酒果,韩宗赐射弓筵,枢密副使太师耶律格伴宴,酒十三盏。
格问臣等韩相公富相公莫只在朝否,并答以实。
赐臣等弓马衣币及三节人有差。
二十一日,入至客省帐前,置酒三盏。
臣襄与益诫言:「大行皇帝发引在近,望与建白,若回程剩蹉数驿,尚可辞得灵驾,此臣子之心也」。
益诫然之。
遂辞其母及其君,逐帐置酒如初,授臣等信书,赐衣各三对及弓马衣币,各三节人有差。
是夕馆伴使副置酒三盏,与臣等解换。
益诫言:「两朝欢好,信使每至此会,最为惜别,各请饮尽」。
臣等并多谢之。
又言:其君七月上旬渐往秋山打围,九月下旬燕京住,各受礼。
南朝生辰正旦使来,绝近便也。
二十二日,发顿城馆至腰馆,有右承制鲁滽赐臣等酒果,左承制君卿赐筵,翰林学士给事中王观伴宴,酒九盏。
馆伴使副弼、益诫、送伴使副好古、规中与焉。
言:其君好儒释二典,亦尝见仁宗皇帝《三宝赞》,钦叹久之。
臣襄言:「仁宗皇帝深于理性,尝有御颂赐僧大觉禅师怀琏,殊臻妙理。
亦赓和,未能过之」。
宿石馆。
二十三日至赤崖馆,送伴使副送臣等颗盐各一盘。
二十四日三山馆,送伴使副请聚食,酒五盏。
二十五日至黑崖馆,二十六日至咸熙馆,二十七日蹉会星馆,至广宁馆。
规中问臣五台京师远近,答以三十馀程。
规中言:「与本界云州相对,不及二百里」。
云州西京也。
二十八日至崇信馆,送伴使副送臣等鹿脯各十五条。
二十九日山馆,三十日蹉锅窑馆,至临都馆。
七月一日中京大定府少尹大监李庸郊迎,置酒九盏。
宿大同馆。
二日,送伴使副请臣等同游镇国寺,次至大天庆寺,烧香素食,依例送僧䌽。
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王崇彝就馆赐臣等筵,左承制阁门祗候王緌赐酒果,度支使左丞李翰伴宴,酒十一盏。
问臣等首厅公是谁,臣襄答云韩侍中
又历问两府大臣翰林学士是何人,臣襄并答以实。
三日,庸出饯酒五盏。
蹉长兴馆,至富谷馆,送伴使副送臣等麋角、松实
四日至铁浆馆。
五日行次,规中言:「近祭奠大使回来传语,说南朝河北路秋稼煞好」。
宿鹿峡馆。
六日至牛山馆。
七日过聚仙石,送伴使副请会食,酒七盏
宿打馆造。
八日至柳河馆,送伴使副送臣等鱼一盘。
九日蹉卧如馆,过遍厢岭,送伴使副与臣等互致酒,各三对。
宿新馆。
臣襄、臣坦等依例排备,请送伴使副过位,及犒三节人,酒七盏
规中言:其君已离神恩泊三日矣。
往岁燕京受礼,南朝大使(音同高宗讳。)少卿,今已八年矣。
十二日檀州知州给事中李仲燕郊迎,置酒五盏。
十三日燕出饯酒五盏。
将到顺州知州太傅杨规正郊迎,置酒五盏。
十四日,规正出饯酒五盏。
蹉望京馆,至燕京析津府少尹少府少监程冀郊迎,置酒五盏。
宿永平馆。
十五日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马世章赐臣等筵,西头供奉官刘侁赐酒果,步军太傅伴宴,酒十一盏。
留府送臣等生饩、折绢、绫罗等,及三节人有差。
十六日,冀出饯酒七盏
宿良乡县
十七日涿州知州太师耶律德芳通判吏部郎中邓愿郊迎,置酒五盏。
宿涿州馆。
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郝振来问劳,不赴茶酒,馀并如仪。
是夕,送伴使副置酒十三盏,与臣等解换。
十八日德芳等出饯酒九盏。
新城县
十九日北沟,有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马世延来赐臣等筵,酒九盏,使臣不赴茶酒,馀并如仪。
行次,送伴使副酌送于白沟桥之北,臣等酌送于白沟桥之南,酒各三盏。
又至于桥中,皆立马相对,酌酒换鞭传辞并如前例。
是夕宿雄州(辽海丛书本《使辽语录》。)
尹公亭记熙宁元年正月1068年1月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二、雍正《湖广通志》卷一○五、光绪《德安府志》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君子之于己,自得而已矣,非有待于外也;
然而曰「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者,所以与人同其行也。
人之于君子,潜心而已矣,非有待于外也;
然而有表其闾,名其乡,欲其风声气烈暴于世之耳目而无穷者,所以与人同其好也。
内有以得诸己,外有以与人同其好,此所以为先王之道,而异乎百家之说也。
为州,去京师远,其地僻绝。
庆历之间起居舍人直龙图阁河南尹公洙以不为在势者所容谪是州,居于城东五里开元佛寺金灯院。
尹公有行义文学,长于辨论,一时与之游者,皆世之闻人,而人人自以为不能及。
于是时,尹公之名震天下,而其所学,盖不以贫富贵贱死生动其心,故其居于随,日以考图书、通古今为事,而不知其官之为谪也。
尝于其居之北阜,之间,结茅为亭,以茇而嬉,岁馀乃去。
既去而人不忍废坏,辄理之,因名之曰尹公之亭,州从事谢景平刻石记其事。
至治平四年司农少卿赞皇李公禹卿为是州,始因其故基,增庳益狭,斩材以易之,陶瓦以覆之。
既成,而宽深亢爽,环随之山皆在几席。
又以其旧亭峙之于北,于是随人皆喜慰其思,而又获游观之美。
其冬,李公以图走京师,属予记之。
盖尹公之行见于事、言见于书者,固已赫然动人;
而李公于是又侈而大之者,岂独慰随人之思于一时,而与之共其乐哉?
亦将使夫荒遐僻绝之境,至于后人见闻之所不及,而传其名、览其迹者,莫不低佪俯仰,想尹公之风声气烈,至于愈而弥新,是可谓与人同其好也。
则李公之传于世,亦岂有已乎?
故予为之书,时熙宁元年正月日也。
按:《元丰类稿》卷一八。又见《曾文定公集》卷九,《南丰曾先生文粹》卷六,《山堂肆考》卷八一,《八代文钞》第三二册,《文章辨体汇选》卷五六五,《名山胜概记》卷二七,《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二六九、考工典卷一○七。
叔祖左领军卫将军致仕王公行状1057年 北宋 · 王令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四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王氏旧望太原,自公之五世祖居魏之元城县,不知其始何溯也。
以至公,皆元城人
曾祖某,仕某朝,至閤门通事舍人
祖庭温,开宝中仕为泰宁军节度副使
考奉諲,右班殿直,赠左武卫大将军
公讳乙,字次公
其少孤,长能自奋以学,连以进士上,辄罢。
下游于江、淮间。
景德中,诏求秘书于天下,公适有之,去献之京师
上书言:「臣父常得事许王府,雅于先帝有一日之幸,臣实其子」。
天子下其书问验。
三班借职,巡睦、衢、婺三州私茶盐,改三班奉职,温、台、明、越四州巡检
用举者,监越州西兴镇兵马。
转运使荐公才可益就用之,改苏湖秀州青龙镇巡检
于是上居东宫,公上书言:「太子方少,陛下为择师傅皆贤,诚甚盛美,独左右小臣行能未闻有以过人。
夫师傅之进有时,则太子与小臣居乃常,茍但无过,犹嫌不能有益,一有不正其习,可不慎哉!
愿陛下择于朝廷贤有闻者,益求其比,以辅成太子」。
书奏,不报。
故事,士之出两川仕朝廷者,虽老犹不听归,公独上言曰:「陛下幸以其材任官,何独犹疑之如此?
蜀地维险,陛下临之盖甚惠,仕者又皆其贤,人情不宜有他。
且蜀去京师远,老者不可载之与俱,则去离父母,生婴终身之忧,死弃万里之外,臣诚恐孝爱之士,终不为国家用也。
臣愚以谓听还之,甚便」。
天子许两川之士复归,又得离其旁近官,自公言始。
又言:「奸贪吏如李溥边肃,材虽有过人,幸复听用之,犹不可使为州以近民」。
又言:「比年制度寖益复古,而朝廷大臣,下至九品吏,皆无庙,与士庶人同祭于寝,非所以严鬼神,长恩爱,厚孝实于天下也。
幸以次限之立庙」。
不报。
恩加左班殿直
乾兴初,朝廷新逐宰相,大臣用事,指己之不便者以为党,逐之。
宣徽使曹玮,素名忠正,亦在谴。
公以疏争曰:「曹玮忠臣,先帝用以为陕西河北三路部署,以藩陛下。
盖察其材任之也,岂顾不知其忠邪?
陛下新即位,亦当引类聚以自助,何遽散逐之?
臣固知非陛下意,而大臣敢以奸乱国也。
赏罚天下之所信,陛下可自取用之,毋听大臣自便」。
书奏,一时皆为之惊。
改监楚州商税,请废北神堰置闸,岁省役二十一万一千三百丁,米一万八千石,诏以公言为闸果便,加右侍禁
大臣荐之,加閤门祗候,监定州兵马,改提举黄河埽岸。
上书言将帅微弱。
所养非所用,不可应一旦。
其略曰:「臣观三代之政,至于久而不能无弊,况其下邪?
自唐末大乱,盛强者争起,以分天下,所在阻兵以自守。
国家得之于战争之后,上下厌兵久矣。
太祖皇帝稍敛将帅而夺之权,行之既久,其弊微弱,卒有四夷叛而起者,恐非边将之能应,况天下之势弱甚,陛下独不监秦邪?
夫北狄之盛日久矣,极盛必衰,其外有黑水强大之敌,下有中山广平强弗顺之族,臣观其势,不能无变。
假如五单于复分于今,有若呼韩邪附而愿归者,不从之则合而为患,从之,则为朝廷计者将安出耶?
夫人之材能不同,则上之用舍各异。
夫骈胁多力,臂强走悍,刺坚而中深,此人之能也,可为人用而不能用人。
今置将不问其材谋何当,一以能使之,臣见其败军也。
夫以能将能,以指使指,不若臂之使指也。
臣视在边之将,诚论其材谋,几能如臂指之不同耶?
夫军事至重,陛下既遣将,又置监军监军茍知兵,尚安俟将;
茍不知兵,徒与将衡决,于事无益也。
夫兵趋时如飘风,搏利如飞鸟,机发于心,变见于目,身走赴之,一跌则后矣,其为岂一一以书传耶?
使皆上闻报可而后用之,是兵乃陛下与大臣自用也,安用将居千里之外哉?
必如疑之则勿用,不疑而用之,一切可听其自为,无以寸尺绳之。
如是而不效,更覆其军,可皆斩之无赦,以惩艾其后,敢以非其任而当此者,使知其果死也。
夫茶盐取之山海,其出无穷,陛下茍听民之有力者,行其利于天下,卒使输粟益边,则边实可备也」。
不听。
天圣中,遣御史河北聚籴以备边,公独言:「河北少,又近边,不宜籴以空民食。
不若以茶盐募江、淮入谷河阴,良便」。
事下三司议,以为非是。
公奏曰:「臣言诚甚利,三司徒以臣贱,故沮之。
臣愿身至三司,辩其非是」。
状已,而发利害十事,三司不能折其一,诏以公议当是,从之果便,由是三司始害公能。
右侍禁,监杭州驻泊兵马,公自言曰:「臣始□入谷河阴,尝与三司使胡则有曲直,后盖自以事,独疑以臣故罢之,是岂能无忿于其心?
今知杭州,而臣官属之,后应有以报臣也」。
书上,改真州驻泊,加东头供奉官,以病乞监滁州商税,改泗州照塔
用举者,改扬州驻泊兵马。
坐免,复起为东头供奏官,监光化军商税,复閤门祗候
荐者言公能,幸他用之,改淮南西路都巡检使,恩加内殿崇班
连上书,请民牛听耕逃闲田;
请振饥民,以息寇贼;
请罢荆湖路酒课,以便民,限民出钱偿官,则民不触罪;
请如杀牛马之赏更倍之,以购杀人者,则罪辄得。
又言:「铸铜为钱,其利甚薄,两母一子,今铜复竭,宜禁民锡杂铜铸之法,其什三宜能支一切」。
皆不听。
上书言:「臣方少时,尝愿尽其能以进效,今老矣,愿解所官」。
上以为左领军卫将军,听致其仕。
书方下,卒于海州,年七十有三。
公内刚外徇,居于人交欢然,及加以直,虽强其力不可以势得也。
故公之所在,虽严贵人多惮之,于其所职,每列以是非争之,每摇而不动,去而其下以此多思之,皆能道其行事,以叹其后反不然者。
然其直,亦其平生终不以进退得失之故以自枉,故仕尝材名矣。
大臣屡荐之,卒不用。
其言之又多废者,亦以此。
然公益自得不悔也。
尝从容与客言曰:「义固有必直,虽天子,敢以死争不惮。
即如非义,虽贱人,吾屈矣,然则,吾守亦约矣」。
居家慈,其族多赖以养。
公先娶林氏,早卒。
后娶刘氏。
于公之卒,林已葬,今用刘氏合葬焉。
子三人:越石秦州观察判官
子建、仁杰,皆举进士
女二人:长嫁进士招度,次嫁项城主簿宋适。
孙三人:之翰、彦晖、彦卿。
将以某日葬公真州扬子县某乡某原,谨状公之行事,将求世之有道者铭之。
谨状(《广陵先生文集》卷二○。)
滁州商税:原误置于「皆为之惊」句下,据四库本、标点本乙。
朝奉大夫常君墓志铭建中靖国元年九月1101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三、《鸡肋集》卷六五
元祐元年冬补之守齐,太学生商河常瑰以书来曰:「瑰宜见,未有间也。
今瑰举首则见历山,行则一日至齐矣。
其引物连类,慨然想见前古之英,而悼今世之不及者」。
补之异焉,复书曰:「足下学问非黄而泽以欺暗获售者比也,幸教之,甚厚」。
明年春补之去,瑰不果来。
又七年,补之还朝,瑰复自商河以书来曰:「先大夫没,无以铭,敢累子」。
补之曰:「《礼》,知生而不知死,吊而不伤;
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
今我非大夫旧,不可谓知,然吾有与人游三十而莫我知,吾亦莫之知也。
大夫官有闻,其子信我于未见,我亦未见而信之,不可谓不知也。
铭其可辞」!
常,姬姓河内人
君讳谔臣,字彦辅,其系盖出于唐相国衮。
五代之乱,犹仕不绝。
检校职方员外郎德方者,始东徙棣州,今为商河人
曾祖讳峻,安丘县主簿,赠太子中允
祖讳仲容,不仕。
考讳亿,乾宁县,赠左朝议大夫
而妣,桃源县太君刘氏也。
君幼警悟不群,十二岁失怙恃,已能自发愤,昼服事兄所不懈,夜则取室中书读之,至音句无所从质,稍长始能自是正,遂通《书》、《礼》、《左氏春秋》,及出入他书传甚博。
嘉祐中,朝廷厌诗赋之弊,诏置明经科,视进士
君一上中高等,授试校书郎朝城县
凡府遣其校督尉事,尉皆礼答,至君不然,乃故慢君。
君杖遣之,守奇其能,不罪也。
刘旻诉盗杀兄,令以状属君,君疑焉,问安在,曰:「去矣」。
亟追还之,嚬蹙曰:「尔贼而兄,何盗也」!
惊立伏,曰:「不亲杀,实使牧者白现杀之」。
君曰:「其然」!
即自往捕,而白现已叩头马前矣,曰:「何敢逃」?
鞫治伏辜。
或告井中有死妇人,出尸验之,民聚观籍籍,莫知谁何。
一人持籋立后,君熟视之,色动,遽语吏收持籋者。
其人惶惧自露,尝为其家儿剃发,因诱妇人,取赀而杀之。
皆大惊。
再调汝阴县主簿,用举者充国书库官,又权主簿
自朝廷新学校,有司喜事,果于行法,有不可,君辄持之。
后起大狱,其不及者,皆君之持而不果者也。
光禄丞,知蓨县事,民至终年不见吏过门。
至当输租若钱,揭而书之县门,皆如期至。
吏既无所取民,民自谓今但输常岁半也。
有争田者,君阅其诉,不问,忽回语一吏曰:「若得何等馈,乃教为此」?
吏叩头不能匿,人亦莫测其故。
古邑,城门堑深,夏潦溺人。
君董夫河上,归以其羡工塞堑,为大道,再宿而成,民大便之。
岁旱,里妇产魃,讹云龙母,官迎致舍,谨祠之当雨。
吏白宜如故事。
君不听,取妇系庭下,责以妖,状曰:魃能神,三日不雨,杖而母!
会即日雨,岁亦大稔。
堋口镇,时天下初行市易,吏或禁民私卖买。
君独谨大货,薪苏鱼鸟听民贾,息入亦羡。
又岁课茶息数万缗。
前此,文书多,暮不得休。
君从容至午,则闭局去,放意山水以为常,而课亦登。
堋口濒江,岁暴涨,坏民庐,君募工为石岸三里,居民以安。
通判成都府
成都京师远,守贵官体,大吏相习,不知有监司,至参佐取充位事,无复可否。
君奉法不挠,革其因循,威甚行。
通判登州,前守尚气喜事,君数裁抑之,事以适平。
后守一切委事于君,君谢不能而阴赞之,政亦不弛。
均州事,均僻,佐守喜以无事自处,弊日积。
君首按流吏一人。
有大吏乔老舞文,罪莫得,畏君明,摧敛不敢踵故,然竟不自安。
一日,丐去为浮屠,州大称治。
德州,又知博州
博有河患荐饥,君劳来甚恩,囹圄数空,方议决积水、缮城壁为长利
无几何卒。
元符三年秋八月癸亥也,年六十有五。
光禄丞易宣义郎,七迁为朝奉大夫,勋骑都尉,服五品。
娶李氏,封金堂县君
男:珏、瓛、珫、璹,前卒;
瑰仲,琥季也。
瑰再应得任子恩,以与琥及弟之子希闵,今皆郊社斋郎
女归左侍禁俞涣。
瑰等卜以建中靖国元年秋九月庚申,葬君于商河县龙兴乡之原,以金堂祔。
君为人刚洁,乐善嫉恶,出于天性,然其归忠厚。
尝读尚书张乖崖公《谈录》,抵卷曰:「是皆吾所力能者,吾不用耳」。
遇人贵贱殊绝,无低昂亲疏意,然未尝一言求于人。
元祐中丞相刘公挚左丞梁公焘,皆尝遣人致君,且用之。
君闻命,辄避去。
后哲宗召对便殿,曰:「卿何从识许将黄履」?
君方知为二公所荐也。
徐进曰:「臣老,不足为陛下用矣」。
因罢去。
其为诗、颂、书、记、铭、序一百三十篇。
好佛学,晚益幻视世间。
为文字如其说,千言立成,无留碍。
其亡不乱,有舍利出柩,上下光明异甚。
然尝闻之,佛但以无心通达一切法,其神变末也。
其言曰:「若作圣解,则受群邪」。
为夫莫知而议者,故略云。
铭曰:
天下蚩蚩,皆以事为师;
事求有功,则以智出奇。
中民荣之,去其本绝驰。
反而观内,夫世安足为?
舍所为事以学道,必至寸功不施。
而无名之累,一朝之息,可以宅万世。
是故德人以所过为蜕。
猗欤,大夫庶其是!
资政殿学士同知枢密院事观文殿大学士聂公墓志铭绍兴十八年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四、《卢溪文集》卷四二
绍兴十八年某月某甲子,资政殿学士同知枢密院事、赠观文殿大学士聂公葬于抚州临川县某乡某里之原。
公之子昂以公布衣时有盛名于太学,而同时登博士之堂,相与摩肩于桥门璧水之上者某尚知公为最旧,当时老师宿儒、英豪之士,与公并时骋声名,相继登朝廷,为显人,今皆无在者,乃前期以状泣授使者曰:「我先君殁于边境抢攘之时,至今墓铭无词以刻」。
又因公之婿黄君掞以来请铭,乃不敢辞。
公平生遭遇,蒙褒宠眷赉之渥,与尝所建言行事,兵火多失其传,独其世次官封始终大略可考耳。
公讳山,字贲远,渊圣皇帝改赐名昌,世为抚州临川人
自高曾以来不求仕进,公虽幼警异,父以常儿畜之。
及稍长,自能好学,卓荦不群,乡闾先生欲共奖养成就之。
谓乡校不足以发奋,乃与筠阳龚端游太学,而两人皆极贫,包腰负箧,徒步来京师,羁旅道中,讽诵不辍,见者以为异人。
诸公博士阅其程文而惊伟之,数与太学上游并试,而常角出其上。
方天子兴辟雍,一道德,而取士皆出于学校,四方英俊之所聚,而识与不识,一时名士皆争与之交,公亦与人倾倒无不至,而公之名闻天下矣。
太学上舍,与贾安宅等同日释褐,除相州教授
又为广亲北宅宗子学正,徙编修国朝会要所检阅文字
近臣荐公上殿,改宣教郎,除秘书省校书郎
尚书右司员外郎,以直龙图阁荆湖南路计度转运副使
方天下惰于久安,吏不习事,事多废职,而公为人精敏劲果,于职未尝苟。
其在秘书也,患群书散乱不属,取昭文、集贤、史馆之书,各归其库而标目之。
徽宗驾幸省中,阅其书如开群玉之府,而见圭璋琮璜之状,各有次第而可数也,称叹久之,由是骤擢右司
湖南京师远而财用狭,岁久积逋不复帑,公责诸郡补发,是岁漕万户而下。
天子以公长于理财,召为大府卿,遂除户部侍郎,为大辽馆伴使,兼定一司敕令,又兼侍讲
未几除开封尹,兼侍讲,充神霄玉清万寿宫判官
神州浩繁,治常屈于豪右,而公遇事果敢,无所回惮。
又尝以事忤蔡京王黼,乃复为户部侍郎,即以徽猷阁待制出知安州
已而提举西州太平观,又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衡州安置。
后二年,召赴阙,实宣和七年也。
显谟阁直学士、知开德府
值北边有警,改差亲征行营司参谋官,又改差随军转运使
又除户部尚书兼领开封尹,拜延康殿学士淮南路发运使,复为户部尚书兼领开封尹,遂拜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
方议和好,乃以公为大金军前河东国信使,公亦自请行,以身试不测之虏,而一介行李卒不返。
今上即位之明年,除资政殿学士提举西京崇福宫
又二年,始知公至绛州及于难,靖康丙午闰十一月十二日也,享年四十有九。
讣闻,上震悼,赠典有加,禄其子孙内外亲属而官之,太常谥曰荣悯
曾祖讳经,太子少保
祖讳荣,赠太子少保
父名用之,朝请大夫,是时年八十七矣。
公娶邹氏,封永嘉郡夫人
子男二人:昂尝任鸿胪寺丞,升前庐陵县
孙男五人:尧臣舜臣皆某官,周臣、晋臣、唐臣尚幼。
女三人:洞真脩水黄尚书之孙掞,安福县主簿
葆真适艾庆嗣玉真黄旦,二君皆用公恩泽补右迪功郎
有文集三十卷,编次《历代史门类》二百卷,藏于家。
呜呼!
士患无才或不逢时,观前世有为之士,投功名之会者众矣,一离谴逐,或终身不复显。
公起儒生,陟禁近,虽非意遇谗,值天下多事,复起而膺大任。
人谓以公之才而遭此时,必可以任世之重而有功于天下者,至是莫不叹其志未极其用,而惜其命止于斯也。
当时议者尚或咎公,当本兵之地而以身任河东之役,此不犹愈于畏怯回挠,而以死生祸福为一身顾计者乎?
受命以出,有死无霣,公则有焉。
于是为之铭曰:
公幼自奋,硉矹瑰奇。
崛起田里,名震京师
上方向学,锄颣媷茀。
云汉昭回,下饰万物。
公于此时,奕然有声。
桥门环听,铿铿说经。
由是取进,大官大职。
忽离谗逐,谤焰未熄。
天子念之,访于江湖。
锋车星发,召登西枢
众方危惧,公不退转。
勇于徇国,遂及于难。
一心险夷,公谋则早。
处此诚难,后世可考。
新归墓表1186年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止斋先生文集》卷四八、乾隆《温州府志》卷二八下、民国《瑞安县志》文徵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瑞安市
新归墓表者,为林氏作也。
初,唐奥先生林介夫葬其考妣于新归、唐奥而庐于旁。
唐奥在瑞安县治之北二十里,新归在唐奥西三里。
先生而下再世,葬梓奥,其孙讳孙,始祔唐奥之墓。
东百步,曾孙讳仲损又祔墓。
西一里所,凡从先生考妣葬新归者三世。
于是玄孙帱载将奉其母柩合焉,余乃为之表。
吾乡去京师远,自为吴越,而士未有闻者。
熙宁元丰之间,宋兴且百年,介夫明经笃行著称当世。
赵清献公与其子㞦景仁所遗诗,次其岁月,则先生名动京师矣。
部使者郡守、丞往往造其庐,问起居况何如、肯仕否耶。
先生方婆娑泉石之间,作萱堂以养母,未暇出也。
客至斥床,瓦豆具酒蔌以延之。
请与出游,则佳山水无不至者,而特罕趋郡。
是时《三经新义》行天下,学者非王氏不道,《春秋》且废弗讲。
先生少从管师常学。
师常孙觉莘老为经社者也。
先生故不为新学,以其说窃教授乡。
诸生龚原深之,尝以《易》学行世。
比见先生,乃矍然顾恨识《春秋》之晚也。
于是永嘉之学,不专趋王氏。
其后《春秋》既为世禁,先生竟不复仕。
周公恭叔刘公元承元礼兄弟、许公少伊相继起,益务古学,名声益盛。
先生居然为丈人行。
恭叔之铭沈子正也,曰:「河南程正叔关中吕与叔,与介夫同为世宗师」。
少伊亦云尔,且曰:「非《诗》、《书》勿谈,非勿为者」。
以二公所同尊诵如此,然而海内之士,知有程、吕,而先生独教行于其乡,人以其所居里称之,不敢以姓字,他无所概见焉,岂非其居势使然欤?
要之,永嘉渊源,不曰先生之力哉?
先生讳石,卒于建中靖国元年
考讳定,妣戴氏。
三子:讳晞颜字几老
晞孟字醇老
晞韩,蚤卒。
几老、醇老皆游京师,从龚氏学,亦不得寿。
家无壮子弟,失其行事。
醇老一子曰孙字乔年者,最知名。
乔年少孤,母曹氏改适城南张公子充,尝举八行为国子学录,所谓草堂先生也。
生张孝恺,字思豫
二子长,甚相欢。
其尚气节,襟度易直,与人倾尽,仪容修整,又甚相似。
然皆事母孝,乔年曰:「吾母也,吾弟盍从以如我」?
思豫曰:「吾母也,吾兄盍从以归我」?
率不十日半月,必相往还。
盖二人者在母旁,伛偻怡怡唯谨,退而论经史或世务,即不相取下,语声惊四邻。
乔年有《诗》、《易》学,晚而好《尚书》。
其为文雅洁,而善道实事最厚,陈公少南子从之游。
女以嫁其张仲谨。
乔年雅不乐举进士少南先达,复以说《春秋》触忌讳,流落岭表以死。
乔年遂与沈东美、谢叔望诸君修先生故事,保丘墓,善风俗,自号兑光居士
然至感愤为诗,每一篇必曰忧边云云。
绍兴之季,后进多宦达,及言高尚有旧隐典刑,但曰乔年,其所蕴抱,人未必尽知之也。
娶叶氏、谢氏,皆逮事曹夫人。
乔年乾道四年十有一月戊辰卒,享年七十四。
叶氏先四十三年而卒,谢氏后十五年而卒。
各一子,其一人叶氏出者,是为损,字炳之
余及识其人,恂恂而有守,能世其家者也。
东美之子,夫妇自以家法相宾友,人之见炳之者,则曰「是似乔年」,见沈夫人者,则曰「是似东美」也。
其亲戚相驯染,率恩勤似两家。
吾里中人,时节相问馈不绝,有吊庆事,父兄子弟皆至,忻戚尽其情者,必两家也。
乔年以事出,母空穷不恤,炳之与妇沈服勤米盐,以尽岁晚之欢。
初,萱堂成,士大夫多乐道之者;
炳之祖子孙,事其亲如一人,谓之萱堂林家云。
炳之乾道七年三月癸卯卒,年四十有九。
沈氏以淳熙十二年十有一月戊寅卒,年六十有四。
三子:帱、载、鼎,鼎早卒。
一女,适新福州古田主簿徐宏
其一人谢氏出,今仲愚也。
二子:昕、充。
盖新归墓,先生之卜葬其父也以嘉祐,母以元符,相距四十年。
后七十有一年,为乾道四年十有一月甲申,而乔年祔;
又五年,为乾道八年十有二月丁酉,而炳之祔;
十有二年,为淳熙十年十有一月乙酉,而谢氏合于乔年之穴;
又四年,为淳熙十有三年四月癸酉,而沈氏合于炳之之穴。
凡一百二十有九年之间,三兆六柩。
而几老之子讳寿孙,字推仁,孙兴祖字庆之;
醇老少子讳时可字叔遇,孙讳诚之,皆以序从葬墓下,而不得其行事,故不著,馀则祔梓奥。
陈某曰:元符至今百年间,天下亦多故矣!
自公侯将,五世希不失者。
有以布衣而燕及其后。
载也从余学,又以文行见推于其友,人以为林氏必大也。
呜呼!
以势利者如彼,以德者如此哉!
刘雷震太学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巽斋文集》卷八
予行次东冈,友兄刘成季为予言监补榜至同姓复可,今以雷震名中选矣。
复可赴试时过予而后行,今闻其中,喜可知也。
复可未归,予留成季家三日,今日过复可叔祖叔秀,则闻复可在吾郡城中矣,吾与侄演如潭,不能待也。
复可向留吾斋日久,今将入天子之学,爱之能无告?
予十馀岁时,受书父兄之侧,则知汉董仲舒所谓太学贤士之关矣,心以为太学所养必皆天下之贤士,甚向之。
后见唐何蕃正色叱六馆士,何为者一而之外如彼?
甚矣,使人为缝掖短气也。
然则我朝之学果有异于汉、唐之学乎?
唐如彼汉仲舒所云,又方言之,而未有其地与其人,是千百年间使人望于太学者甚轻,不轻而重,则予于我朝望之切矣。
然三百年间,士之出其中者又何可以一言断?
太学不能成就天下之士,士之有成就,必自爱而后可。
向时予数故旧在太学间,谓予言斋舍读书之暇甚少,予骇问其故,曰:「读书毋于斋舍乎望也?
四方望京师远者数千百里,庐陵非甚,犹千七百里,每一往返,费日盖两月矣。
至而留焉,有应试之费日,有谒报之费日,有游宴之费日。
应试强于师者也,谒报游宴强于友者也。
三费日之外,澄心静念以亲书卷者无几,然而不得亲吾圣人之书,而不得不亲所谓时文之学者又十分常七八,是岂吾所愿学哉?
不可以已也」。
予闻斯语而悲之。
今复可年甚少,读书无已处,而在复可则如食方举匕时也,日力夺于彼得无忧乎?
虽然,在人而已。
应试不可以已,此外掩关安坐,惟圣人之书是亲,又谁得而夺之?
天之赋人以才,将以何为?
忍小用之,是自贼也。
太学造士之法今固不古,然原国家立此之初意,岂使我取声名、得官爵而已哉!
负国家立此之初意,则又不特自贼而已,是将使国家遂无可恃以造士之地,其罪何如哉!
予爱复可以少年而入此,又惧复可万一为此夺,不得终其慕向实学之本心也,偶留叔秀小斋,案上有砚墨笔纸,故书此寄才甫兄弟,使候其归而以送之,以见予区区爱助之心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