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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重修蒙山开化宝严阁 五代 · 苏禹圭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
太原故郡。大夏名封。
郊野列于参墟。山川开于晋国
俗通马首。坔管羊肠。
称号神京。实为乐土。
皇朝凤举。三百年之遗迹尚存。
圣祖龙飞。一千载之耿光斯应。
士马雄盛。井邑骈罗。
语之八都。并为最也。
而又俗敦释教。重二乘方便之门。
人贵善根。导五浊昏迷之性。
金绳宝树。雁塔蜂台。
大有庄严。钵光像法。
据传记。开化寺北齐文宣帝天保末年
凿石通蹊。依山刻像。
式扬震德。用镇乾方。
成招提之胜因。侔释迦之真相。
人皆回向。时凑福田。
齐后主然油万盆。光照宫内。
仁寿元年隋朝造大阁而庇尊像焉。
仍改为净明寺。洎唐高祖在藩邸时。
至此寺瞻礼回。夜梦化佛满空。
毫光数丈。登极之后。
复改为开化寺。后显庆二年
高宗驾至。出左右行藏。
资缗宝玉。崇严饰之。
会昌甲子岁。敕废大阁。
露尊像。雨滴风摧。
仅六十载。化随消长。
道有污隆。明矣。
乾宁二年武皇虎踞并州
龙潜晋水。遥奉擎天之业。
克安在镐之君。一境烟静尘消。
不修□□千里民稐俗阜。正乐丰穰。
或乃治兵。閒修讲武。
上西山而指顾。●(屾冰非)北礼于慈悲。
痛望真身。而受霜露。
乃下令遣䊷徒管内讲化。计口随年钱收数百千万缗。
更有自施信财者。不可胜计。
复造大阁焉。时也择班输之物己丰多。
斲徂徕之材□藏足。既当农隙。
□乃兴工。□役者荷锸如云。
剡木者运斤震地。工无舍夜。
人不知劳。自乙卯己未
首尾五年。盖成大阁。
兼装佛像。厥功三十万。
所聚财尽矣。莫不兽簇千楹。
星攒万拱。榱题黮黝。
阶□嶙峋。甍宇齐平。
可下观于冈险。□⿰(才閰)偃阔。
宜上摘于星辰。仰之弥高。
观之尤丽。万人瞻仰。
树福于兹。至今五十载矣。
莫禁二鼠。日月般而年代移。
□从四蛇。高阁隳而圣仪毁。
非国王大臣力。其可再修乎。
北平王镇临之五年也。疆境乂安。
人民丰足。衣锦而彰七德。
玉帐论兵。出筹而蕴六奇
金台礼士。𥎌矠不举。
烽燧皆停。暇日游西山。
开化寺焚香。见閤宇倾欹。
佛像崩阙。乃言曰。
纵有僧洒扫供养。岂令人喜瞻礼乎。
遂舍俸钱。重修荐之。
爰求郢匠。俾聚杍材。
功用具充。役工毕至。
是荐大阁五层一百三十间。并添换瓦木。
文彩贲饰。及閤内尊像。
沿寺功德。护法善神。
涂金彩画。大小咸具。
无不毕备。兼创造斗帐四间。
阁上二十四窗。网特盖。
行墙五间。并诸殿宇。
一新其旧。及置阁上麻网一十五扇。
盖将己俸。不挠民财。
况日给于米盐。更时颁于赏劳。
百工无怠。众役惟勤。
踰时而毕。重新鹿苑
载耀鸡园。视高阁于凌云。
悉施藻缋。变睟颜于净域。
别显相仪。浮柱霞栖。
倔□而生玉叶。飞梁虹指。
岧嵽而在金田。美哉轮焉。
焕乎盛矣。四人依仰。
二众焚修。实资奉福之因。
允叶募缘之果。王视其功毕。
大会沙门。庆赞而雷殷梵音。
供养而云笼香燄。成兹胜槩。
乃树贞珉。撰记仁祠。
腼颜主择。禹圭谬尘郗
获厕庾蓬。随簪玳以履珠。
忽承明命。则援毫而涤砚。
须抒謏闻。非敢虚词。
止书实录。庶贻后代。
以纪芳猷。大晋开运二年七月十三日记。
宰臣权军国事诰 后晋 · 汉高祖李皇后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二十七
王室多故。
边境未宁。
内难虽平。
外寇仍炽。
据北面奏报。
强敌奔冲。
继发兵师。
未闻平殄。
劳上将暂自临戎。
宜令枢密使郭威部署大军。
早谋掩击。
其军国庶事。
权委宰臣窦贞固苏禹圭枢密使王峻等商量施行。
在京马步兵士。
委王殷都大提举
宋故前摄大名府户曹参军柳公墓志铭 北宋 · 柳开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河东先生集》卷一四
开叔祖讳夏卿,生叔父讳承陟,幼孤,养于开王父。
好学,夜未尝解衣卧,必张灯傍枕,展卷与册,倦引三四始寐,风号鼠跳,觉起复然。
广顺中,诗者韦鼎来自衡山,从之游,得其旨。
邺人《雅》《颂》之道,到今藉藉犹在。
汉相苏禹圭与开皇考善,始叔父见之,苏曰:「子文学材志过人,盍仕乎」?
叔父对曰:「学以仕也,以某观之,取公为喻。
公,仕之达者也,何利焉?
晨鼓未警先朝矣,暮鼓已严后归矣。
能何惠及物?
能何功宁邦?
能何道佐君?
能何术举善?
能何法除奸?
能何策御戎?
独言必是,谁必从之?
独谋必臧,谁必赞之?
进退拳拳,善恶然然。
动防止思,违忧徇疑。
但不过为妻子作快乐,恣贪欲,亲朋宾仆,外为气势,于身何利乎?
公犹是,矧馀屑屑曰官人者耶?
寸禄如絙缚人,不敢辄举足。
比之心闲身闲,如云鹄飘飘下瞩笼中雉耳!
兄弟之义,国当散之,家当聚之,异是害矣。
某有兄贤孝不贰,读书乐道,终身不仕也」。
叔父年十八病,梦道士自空至,得药吞之,曰:「后三十年当厄」。
即愈,曰:「三十年足矣」。
及期,正月,夫人孟氏卒,乾德三年也。
曰:「是当厄矣,我兄在,往辞之」。
四月至泗州
五月,我皇考殁。
某先姑之婿楚州团练使王逊书来,告叔父曰:「汴流湍猛,舟溯多坏,尔兄之柩,当焚而归」。
叔父报曰:「我兄享禄四十年,乃为天下知,无行负人,忍成煨烬还故园乎?
若无神,舟有败覆,我期抱柩同溺乎」!
即届京师
后八年四月九日,叔父卒。
呜呼哀哉!
叔父先娶叔母刘,死葬冯杜,无嗣,有女李氏,亡矣。
叔父善殖利,好阴施,乡人无告者,往济焉。
厄期外延八岁,疑此致也。
寻其遗稿,中得坏乱可辨者云:「大道昏昏,众物纷纷。
至诚烈烈,群生缺缺,不穷物性,不救物病。
不符时议,不获时利。
所择必精,所为必成。
所任必知,所行必宜。
混混无别,浩浩亦绝。
至私如公,至奸如忠。
至言无疑,至化无欺。
海人乘马,倒矢挽射。
操车渡水,濡必盈轨。
执殳执干,笑语安安。
撤户宵寝,盗至而窘。
欲谋其始,先谋其终。
终若不凶,始乃有功。
不耘不耨,良田不秀。
不锻不鍊,良金不辨。
居上不上,必迷所向。
处卑不卑,为乱之基」。
凡一百五十二言,理有可纪之也,今载之。
叔父字继遐。
至道二年十一月壬申,葬我皇考墓东第二茔庚之位。
铭曰:
坚学笃道,生闲卒老。
垂文杲杲,儆深世表。
丞相文简公行状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西台集》卷一六、《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四、《永乐大典》卷二○二○四
毕氏出自姬姓,周文王第十五子高封于毕,以国为氏。
后汉兖州别驾谌居东平,遂为东平人
谌之五世孙曰众庆,兖州大中正
众庆之五世孙曰憬,仕司卫少卿许州刺史
憬生构与栩。
构为户部尚书谥景公,栩为酆王府司马
栩之曾孙諴,懿宗朝为宰相
而构之五世孙桢,为振武天德营田判官
桢生宗昱,仕至云州云中赠太子太保
娶吴氏,追封邓国太夫人
宗昱生球,仕至本州别驾,赠太子太傅
娶史氏,追封韩国太夫人
球生府君义林,尝以策干汉高祖太原高祖深悦其言而不能用。
相国扈彦琦、司空苏禹圭数以府君太原策中事言于朝,欲召用之而亦不果。
卒于澶州观城县,赠太子太师
娶药氏、祝氏,追封代国、郑国太夫人。
太保郑国,皆文简公贵之赠典也。
文简公讳士安字仁叟太师之子也。
太师而上,世居代之云中。
太师卒于观城,公才二十岁,奉祝夫人居丧以礼闻。
祝夫人取太师手自抄书数箧授公使读,及出太师所撰《清白规检》使行之,夫人曰:「澶之士人,吾略知之矣,孺子无可与游者」。
乃与公之宋。
宋犹澶也,夫人未知所适。
或言郑多士大夫,子弟有贤者,乃自宋复与公之郑,果得处士杨璞及韩丕刘锡从游。
公于是博综群经,通诸子百家之言,究极古今治乱得失、君臣父子、忠孝仁义、治民行己之本末。
祝夫人乃喜曰:「吾固知孺子之可教也」。
乾德四年公举进士,而故晋公王祜方知贡举,见公文大喜,遂以公为第三人。
开宝三年选授济州团练推官,州民王禹偁为磨家儿,年最少,数以事至推官廨中。
禹偁貌不及中人,然公阴察禹偁类有知者,问:「孺子识字乎」?
曰:「识」。
「尝读书乎」?
曰:「尝从市中学读书」。
「能舍而磨家事,从我游乎」?
曰:「幸甚」!
遂留禹偁推官廨中,使治书学为文。
久之,公从州会后园中,酒行,州守为令属诸宾客,竟席,对未有工者。
公归,书其令于壁上。
禹偁窃从后对,甚佳,亦书于壁。
公见大惊,因假冠带,以客礼见之(原注:州守令「鹦鹉能言争似凤」,禹偁对「蜘蛛虽巧不如蚕」。)
由此禹偁寖有声,后遂登第,进用反在公前。
及公除知制诰禹偁先已为舍人,其词禹偁所行也,世以公为知人。
公在济州二年,太祖皇帝闻公名,诏赴阙,面授兖州管内观察推官
太平兴国初,擢大理寺丞三门发运事。
吴越王钱俶入侍,选公知台州
公至临海上言:「钱氏籍其土地、民上之于有司,而赋入之数倍于其旧,盖欲张大以自纳于朝廷。
然濒海之民新得天子之吏,收养安辑,务从便省。
苟徵倍称之赋,恐失民心。
今州县文书具存,宜明诏有司,一取钱氏旧籍为赋入之理,则上之惠泽可以下究,濒海之民亦欣得天子之吏,宜不失职」。
诏下有司行之。
至今浙右之赋有轻者,因公言而用旧籍也。
明年,上遣使采访吴越官吏治状,公居最,以名闻,迁左赞善大夫、知饶州(原注:事见公集《题国清寺诗序》。),改殿中丞,归朝为监察御史,知乾州
祝夫人已老,治家益严,公与陈国夫人事之益尽孝道。
辨色即往问安,因侍侧,食焉而后敢退。
盖尝新其室,墙圬未坚,问安未退,或倚以立,至隐之成迹,而不自知。
至是从京师乾州道远,非祝夫人所便,辞乞下迁,改监汝州稻田务。
雍熙二年诸王出阁,以左拾遗召公兼冀王府记室参军
太宗皇帝延见劳问,赐袭衣、银带、鞍勒、马,迁考功员外郎
端拱中,诏王府官各献所著文章,上读累日,谓近臣曰:「才则吾自见矣,行孰优乎」?
有以公对,上言曰:「卿之言,朕意之所属也」。
遂以本官知制诰
冀王入见,顿首再拜,愿留,上曰:「朕不以爱子而妨用贤也」。
卒不许。
是时宋兴四十馀年,中外几平,文学侍从言语政事之臣辐辏上前,至论德行必以公为称首。
淳化二年冬,上欲召公翰林学士,而执政欲用张洎,因对言:「文学资次不在毕某下」。
上曰:「剧知文学资任不下毕某,第以之德行不及毕某尔」。
执政乃退,公遂为学士
明年,与苏易简同知贡举,拜主客郎中学士如故。
以疾辞职,授右谏议大夫、知颍州
会岁大饥,公发仓廪以赈济,且上言:「州界民转徙逃去者甚众,申诉失时,无以为赋租,故逃。
乞不问有状无状,复额经检未经检,一切赐当年田租,以安流亡」。
书奏不报而被召,乃以状上中书,力言之。
上始诏有司从公请,公虽去,而所活与安存盖千万数(奏疏与上中书状及三司牒见存。)
真宗皇帝将为皇太子,先以寿王尹京
公由谏议大夫开封府判官,及置东宫官属,诏兼太子右庶子,迁给事中
其出入辅导,咨访谋画,从容与皇太子议论,阴为天下之赐者甚众。
而慎重周密,世莫得而闻也。
真宗皇帝即位,遂授尚书工部侍郎秘书直学士、权知开封府
公自为他官时,以严正称。
及为京尹,上亦知人以严正惮公,故宫府常从为廷职授外任者,必遣至公所戒敕而后使行。
会有贵人以攀附居近职,放恣不法,民家子既定婚,辄强买之。
公请对,具言放恣无状,卒得民家子还其父母,使成婚。
公之请对也,事连翰林学士王禹偁,故其人日夜诉公、禹偁于上前。
久之,公罢开封府,以礼部侍郎复入翰林学士
请出,遂以尚书兵部侍郎潞州
禹偁亦罢职知黄州,岁满,召入为翰林侍读学士兼秘书监
契丹谋入边,上以御劄诏百官言事。
时中外久安,承太祖太宗休养生息之后,府库廪庾充实,财赋赡足,虽有边难,而兴造建设恩赐如平日。
公预以为忧,乃言五事应诏,四事论遣将、用兵、使命、转饷,一事指言财用。
大略以「国家谷帛金钱储峙遍于天下,观之平日常若有馀,军旅既兴则虞不足。
盖俄顷之费或至万金,半夜传餐即须千数,散亡抄掠尚未敢论。
臣若不极言其理,则兵未罢而财先匮,何以枝梧?
乞申言有司,惟英雄才武筹策之人,或陷阵摧坚、执俘折馘,与夫疮残死事有功,朝廷并厚其禄廪,丰以货财,府库囷仓无所爱惜。
其如贵近恩泽,僧佛施利,技巧糜蠹,土木修营,左右无厌之求,后宫靡曼之费,愿一切罢去,以赡军需。
非惟事之当然,因可得人之死力」。
书奏,上纳用之。
公善谈论,美风采,疏眉隆准,望之如冠玉。
常写九经子史,字皆方寸,手自雠校,日以为常,无复出处之虑。
而耆年厚德,上益尊礼之。
李沆卒,中书宰相,上欲用公为相,乃先以公为吏部侍郎参知政事
公入谢,上曰:「未也,行以卿为相矣」。
顿首辞谢,上曰:「朕以卿为相,岂特今日?
然国家多事,谁可与卿并为相者」?
公复顿首辞谢曰:「宰相者,非可以假人也,必有宰相之器,然后可以寄宰相之事。
如臣驽朽,岂足胜任?
寇准兼资忠义,临事不惑,此宰相器也」。
上曰:「固朕意所在,而人言其性刚,使气难用,奈何」?
公曰:「尝自任以重,复尚气节,不为流俗所悦,或致人言。
然方今中国之民,蒙陛下圣德,耕桑戮力,安乐无事。
而西北搀枪,独未有宁岁。
器识,朝臣无出其上,通达善谋,能决大事,此正宜用准之也,臣窃以为无难者」。
上曰:「虽然,当藉卿宿德以镇之」。
不三旬,公遂以本官平章事寇准亦同日为相。
而公监修国史,位居上,盖上意也。
契丹入边,北州大略皆警。
公既与莱公为相,始议请上幸澶渊亲征,时景德元年九月也。
莱公欲遂治兵请行,公议犹有所待,与莱公不同。
上一日御便殿,公与莱公议于上前,曰:「累得边奏,契丹已谋南侵。
国家重兵多在河北,若不深策其事,则边防之患盖未息也」。
公曰:「陛下已命将出师,委任责成,议戎辂亲行,驻跸澶渊,以见武节。
澶州郛郭非广,难久聚大兵,设或轻动,则反失机会。
时巡早晚,当俟仲冬」。
莱公曰:「大兵在外,故须陛下亲行澶渊
车驾之发,不宜缓也」。
上乃召二府具所议以状闻,卒用公议。
其后契丹统军顺国王达引兵压境,从骑掠顺安,攻北平寨,侵保州,遂合势以攻定武,所至为官军击却,乃益引兵东驻阳城
初,咸平六年云州观察使王继忠战陷敌中,至是自契丹附奏请议通和,大臣皆莫能任其虚实,上令莫州石普以书答之(原注:上令石普以书答继忠,见王沂公《笔录》。)
而公独以为可信,力赞上羁縻不绝,渐许其通和。
上曰:「自古獯鬻为中原强敌,非怀之以至德,威之以大兵,则犷悍之性讵能柔服
继忠之奏虽至,而敌情不可测也,何以任之」?
公对曰:「陛下以至仁抚天下,德冠古今。
臣尝闻契丹归款之人皆言其国聚谋,以陛下精于求理,军国雄富,常虑一旦举兵,远复燕境。
今既来寇,封略锐气屡挫,虽欲罢去,且耻于无名,故兹勤请,谅非妄也。
继忠之奏,臣请任之」。
上于是始以手诏赐继忠,许其通和。
契丹之众遂击王超大军,超等按兵不动。
乃引兵攻瀛州甚急,瀛州拒之不得入。
欲乘虚抵贝、冀,天雄兵犹二十万。
当是时,已诏随驾诸军赴澶州,用雍王元份留守,而朝论汹汹不定。
公与莱公请对,力陈于上前,上乃驾幸澶渊
契丹之来也,亦知上欲幸澶亲征,不信。
后闻车驾之发,大军会城下,与驾前诸军合数十万,大惧,悔其深入。
然业已南,遂掠德清,寖至澶州城北。
及车驾次卫南,其帅顺国王达出行军,伏弩自发射杀之,其众宵遁。
莱公从上卒至澶州观兵,而曹利用使契丹,得其要领,亦与使人姚东之俱来,遂定通和之约。
至今九十馀年,北州生育蕃息,牛羊被野,戴白之人不见干戈,多出公计议,及荐寇准同为宰相之力也。
先是,上已言兵备未发,太白昼见,有流星出上台,北贯斗魁。
或言兵未宜北,当姑止;
或言大臣应之。
而公适有疾病,欲舁疾从行,真宗手诏固止之。
公乃移书莱公曰:「虽病宜行,上不听许。
大计已定,惟公勉之。
某病非所忧,得以身应星变而就国事,固其愿也」。
数日疾少间,追及澶渊,见于行在。
及从上还,兵罢,乃择要害,因河北诸将易置之。
雄州李允则定州马知节镇州孙全照保州杨延朗,与他守将皆各当其任。
遂通互市,除铁禁,招复流亡,使得契丹牛马皆还之,以示信。
北方稍安,乃广畜积,蠲逋负,因当时之务而为法制,如诸道榷酤之额不得增益,囚已论死而雪活者为劳,与诉不干己事特以重论之类,相次行于天下,至今守之。
而小人多不便莱公,有欲倾之者。
布衣申宗古伐登闻鼓,告莱公安王元杰通谋,朝听大骇,莱公皇恐,未有以自明。
公徐起论于上前,请治宗古,具得其诬罔,遂斩之,莱公复安于位。
未几,夏人赵德明亦款塞内附,西北二方皆定。
于是复置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等数科取士。
而公每见上,惟言去佞谀,近忠正,要在天下无事,人给家足。
故公居位未逾年,而郡国丰登,刑罚衰减。
江南惟袁有二盗,馀皆狱空。
上下晏然,称为至治。
而公素羸多病,一岁间凡四在告,数上章求去位。
真宗皇帝遣使谕公至于七八,公不得已,起视事。
一日将朝,公复自占上台有变,因召家人约束家事,且曰:「吾将得出矣」。
家人不喻。
及至崇政殿门庐,与他执政论所条奏事甚悉。
未入对,疾作。
上闻,使中贵人络绎致问。
及疾甚,上不俟舆辇,步出至殿庐视之,殆不知人。
太医治疗不及,诏内侍省副都知窦神保肩舆送公归私第,薨,年六十有八。
上即日至其家,临哭之恸,赠太傅中书令,废朝五日,制服,百官奉慰。
皇城使爱州刺史卫绍钦监护丧事。
发引日,有司具卤簿鼓吹,大鸿胪持节护葬,谥曰文简
公薨,上谓寇准等曰:「毕某事朕南府东宫以至辅相,饬躬励行,有古人之风。
今其亡矣,深可痛惜」!
公娶骆氏,封陈国夫人
生二子,长曰世长,公薨时为太子中舍,后终卫尉卿
次庆长,公薨时为大理寺丞,后终太府卿
孙九人,从善,终光禄少卿
从古,终驾部郎中
从厚,早卒;
从诲,终检校水部员外郎
从简,终惠州博罗县
从道,终殿中丞
从范,终山南西道节度推官
从益,终太常寺太祝
从周,今为朝散郎、知洋州
曾孙十八人。
公丧,代国夫人事继母祝夫人至孝,以孝闻于当世(原注:王禹偁作公知制诰词,其略云:「文炳国华,行敦天爵。老于儒学,久次周行。且事继母以孝闻,典郡符而治最。谨厚周密,博达谦恭。求之古人,未易多得。」而史传亦载公事继母以孝闻。)
自束发即知修饬为忠臣义士君子长者,而身行之。
至为辅相,终身操行未尝有玷,谈吐未尝有过失。
其谏说人主至切,不为曼词,发言十数,中理而解。
景德中崇文院镂《晋书》百三十卷,板成,欲印赐辅臣宗室。
或上言两晋事多鄙恶,不可流行。
上疑,欲罢之。
公曰:「恶以诫世,善以劝后。
善恶之事,《春秋》备载,岂特晋史」?
上以为名言,遂即印赐。
其他进对开发,多此类也。
平生奉养至自贬约,而赈赡宗族,赒恤故旧甚厚。
未尝问家事,四海之内无田园,亦无居第。
身殁之日,所馀俸禄无几。
比过殡葬,家遂贫。
其丧未终,陈国夫人使人问王文正公家假贷,是时文正已为宰相,乃见真宗皇帝面奏之,且曰:「陛下尝谓毕某清德,有古人之风,群臣莫不闻。
今毕某任官至宰相,而四海之内无田园,亦无居第。
身殁之后,家用不足,则陛下所谓清德,有古人之风者可信矣。
毕某,先臣祜所举之进士也,素与臣通家。
今丧未终,其妻陈国夫人骆氏使人至臣家假贷。
臣备位宰相,所得俸赐有馀。
然毕某之清德,陛下所素知。
其家至假贷为生,窃谓陛下之所宜恤,非臣敢为私惠之时也」。
真宗皇帝闻之,叹息者良久,遂赐钱五百万。
天禧中,陈国夫人卒于家,上念公未已,因诏终其孤俸,使终丧,仍加赐缯帛缗钱,非常比也。
公在朝廷,惟吕端王祜相引重,与寇准王旦杨亿及少所从游韩丕刘锡、杨璞友善,而王禹偁陈彭年乃公门下士也。
公既力荐寇准为相,德公,两女皆嫁公之次子。
韩丕刘锡禹偁彭年遂皆为名臣,惟璞数徵不起,有高节,世人谓之「徵君」,他无妄交者。
开封之对,禹偁黄州,公亦罢职守潞州,人皆咎禹偁,公曰:「元之家贫,安能遽之任乎」?
乃致白金三百两赆禹偁禹偁乃能为黄州之行。
其后济人作堂,绘公与禹偁之像,岁时礼之,号曰「二贤堂」。
公为冀王记室,宫中谓之毕校书
及后为宰相,宫中因事犹以校书名之。
庄献明肃太后垂帘,问毕校书之子孙安在,当时辅臣对:「公有二子,皆在外为郡守」。
太后曰:「毕校书有德行,先帝疾革犹思之,宜善视其子,与迁官」。
二子素不事干谒,闻太后言,亦竟不请问。
执政避匿殊甚,未尝迁也。
仁宗皇帝时王文正之子素作谏官上言:「澶渊之役,寇准之劳居多。
之为相,毕某之所荐也,有功,愿录用其子孙」。
而公之次子为光禄卿十年,不自言,有司迁官。
乃特迁少府监而已。
公多藏古书,博览无所不记。
著为文章诗篇,皆辩丽宏远,指物见意,有古风,不用当时文体,景德中陈彭年次为三十卷。
尤善议论,其论朝廷事议奏甚众,然退辄毁其稿,今稀有存者。
毕氏自居代云中时,贫无产。
及公遭遇,又不治产。
其子去丞相未远,仕宦亦至九卿,尤贫不肯问生事,诸孙亦然。
故毕氏自太师而上,丞相而下,可记者盖七世无田园云。
跋苏氏遗迹后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七、《东观馀论》卷下
洛阳汉、魏、晋、唐旧都,衣冠胄裔类多弗绝,然园第转徙,或非其旧。
五代时苏莒公禹圭之后保其故居,岿焉尚存,而子姓蝉联,以才德闻者娓娓不坠。
显道又能裒汇先世遗迹,宝藏于家,时出视士大夫,以求标显,累世美范尚不亡云。
大观四年十一月望日书。
董元锡书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三七、《象山集》卷一○
元锡旧常有向学之意,而中自画,每切念之,无由奉达。
今因此辄致区区,幸少垂听。
往训中言小人者甚多,不可一概观。
小人字虽同,而其所指乃有相去天渊者。
《论语》所谓:「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又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
又如尹士既闻孟子之言,则曰:「士诚小人也」。
此等则是学不至道,而囿于私见,不能终从其大体,故谓之小人。
《易》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
此则气质乖戾,奸憸凶恶之小人也。
治世盛时,若不格面从化,则刑戮之所不贷。
此两者,善恶雅俗污洁之辨如云泥矣。
元锡平时喜事好修,何至为由后之小人哉?
若由前之小人,则恐非元锡之所能及。
今流俗不学之人,而其质不至于不耻不仁,不畏不义,又不得陶冶于先圣王之教,方凭其私意自以为善,此则是俗人,不得谓之士,不得谓之儒,此辈必不能如尹士自知之明也。
然俗人中,气质又有厚薄、轻重、大小。
平时所惜于元锡者,为其气质偶不得其厚重者,故不能自拔于市井之习,又辄凭之以妄议人之长短,所见日陋。
如来书所谓雠,即陋见也。
知己之说亦陋。
然吾能化陋以为广大,请借元锡知己之说而言之。
元锡诚欲求知己,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哉?
但恐元锡怕逢知己耳。
元锡诚能不安其旧,惟新是图,则本心可以立复,旧习可以立熄,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谁得而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