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正文
东西道810年3月 中唐 · 元稹
 押皓韵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天皇开四极(“天皇”句:参卷2《说剑》注。),便有东西道。
万古阅行人,行人几人老。
顾我倦行者,息阴何不早(息阴:犹息影。《庄子·渔父》:“不知处阴以休影,处静以息迹,愚以甚矣!”后因喻归隐闲居。)
少壮尘事多,那言壮年好。
溪居叟 唐末 · 杜荀鹤
五言律诗 押微韵
溪翁居静处(一作处静,溪鸟入门飞。
早起钓鱼去,夜深乘月归。
见君无事老,觉我有求非。
不说风霜苦,三冬一草衣。
史馆查正言1004年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武夷新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某再拜正言学士足下:顷者前襄阳张令至,辱示手笔,备形慰诲。
耽玩无斁,鄙吝都遣,客尘洞分,神明来舍。
凉若醍醐之灌顶,快如灵曜之炙背。
知识之启迪,为昏愚之归依。
幸甚幸甚!
然障覆重复,义趣深远,或所犹豫,固容咨决。
窃味雅旨,有「簪组非累身」之说,蒙有滞焉。
盖念无始轮回,积劫孤露,偶薰习于种子,获遭值于仁贤,幸于此生,得悟本性。
而前尘外境,如棼丝乱绳,本觉妙心,殆秋毫野马,举为牵制,动即沦胥。
先德亦云道力尪微,必处静而能照;
宗门所谓悟解超顿,须渐修而乃成。
傥或以初殖之德芽,沦无边之爱网,浮沉阴入之界,趋走声利之场,自以了达苦空,脱去事理,谓生死而无怖,谓富贵而傥来,此适足以长无明支,成增上慢。
若夫现三十二应,化千百亿身,居士王臣,随方设教;
猿猴鹿马,与物利生。
此须功行圆成,福智满足,登地證果,乃及于斯。
自馀涉川救人,未免俱溺;
哺糟处世,何能独醒?
载寻善诱之言,盖有造微之旨,岂非虑鄙夫尚迷真谛,犹恋荣名,便令舍去,恐致迷闷?
然固陋之志,亦小异焉。
傥寿量颇延,缘累自薄,当俟夫四五十,须背俗息见,反本循元。
天台之止观,专曹溪之无念,庶于此报,必證菩提。
俟兜率下生,龙华后会,为之主伴,请转法轮,对越人天,亲受佛记。
虽二乘而弗学,岂三界以能安?
慺慺之心,实在于此。
足下众德普会,八部归依,暂显宰官之身,常脩菩萨之行。
济度群品,引翼有情,作十园林,具四誓愿。
传受心印,直指不疑;
演说色空,辩才无碍。
傥矜其可教,望惠之好音。
所期奉以周旋,不敢失坠。
或理参邪见,旨失真宗,未至膏肓,可施针石,亦希提奖,无便弃捐,幸甚幸甚!
秋气变衰,王事鞅掌,强食慎疾,副兹仰瞻。
二轩记元丰三年七月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三、《无为集》卷一○
临颍杨彦武谓无为子曰:我山阳尝构二轩于燕习堂之东北隅
二轩之制,不侈不陋。
聚书万卷,足以示子孙;
洁严豆觞,足以奉宾客
累石以为山,无摧轮折轴之险,而苍翠可爱;
凿石以为沼,无狂风怒涛之畏,而清泚可鉴也。
野芳秀而香不知所从,幽鸟啼而声不知所起。
每闭户宴坐,陶然自得,顿忘身世之累。
行将解绂绶之缚,而归休其间。
因名其一曰觉轩,其一曰息轩
觉性未悟,求悟者指之;
息心自信,求信者言之。
指而言之,非子而谁?
夫并万物而生于天地间,其灵贵于万物者,人之谓也。
鸟兽虫鱼惑于所嗜,嗜而不能自息,此其所以为人获也。
夫学而有见者觉也,自心而休者息也。
不学则不能自觉,无所觉则不能自息。
觉则不惑于所嗜,息则不困于所动,其几于道矣。
昔有人焉,畏影恶迹而去之,走者举足愈数而迹愈多,走愈疾而影不离身,不知处阴以休影,处静以息迹,是岂足以语二轩之意欤?
元丰三年秋七月记。
朝辞赴定州论事状1093年9月26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三、《苏文忠公全集》卷三六、《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东都事略》卷九三上、《记纂渊海》卷六一、《宋史》卷三三八《苏轼传》、《宋元通鉴》卷四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四一、《右编》卷七、嘉靖《真定府志》卷一八、道光《直隶定州志》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八年九月二十六日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左朝奉郎、新知定州苏轼状奏:右,臣闻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
至治之极,至于小民,皆能自通;
大乱之极,至于近臣,不能自达。
《易》曰:「天地交,泰」。
其词曰:「上下交而其志同」。
又曰:「天地不交,否」。
其词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
夫无邦者,亡国之谓也。
上下不交,则虽有朝廷君臣,而亡国之形已具矣,可不畏哉!
臣不敢复引衰世昏主之事,只如唐明皇,中兴刑措之君也,而天宝之末,小人在位,下情不通,则鲜于仲通以二十万人全军陷没于泸南明皇不知,驯致其事。
安禄山反,兵已过河,而明皇犹以为忠臣。
此无他,下情不通,耳目壅蔽,则其渐至于此也。
臣在经筵,数论此事,陛下为政九年,除执政台谏外,未尝与群臣接,然天下不以为非者,以为垂帘之际不得不尔也。
今者祥除之后,听政之初,当以通下情、除壅蔽为急务。
臣虽不肖,蒙陛下擢为河北西路安抚使,沿边重地,此为首冠,臣当悉心论奏,陛下亦当垂意听纳。
祖宗之法,边帅当上殿面辞,而陛下独以本任阙官、迎接人众为词,降旨拒臣,不令上殿,此何义也?
臣若伺候上殿,不过更留十日
本任阙官,自有转运使权摄,无所阙事;
迎接人众,不过更支十日粮。
有何不可,而使听政之初,将帅不得一面天颜而去,有识之士,皆谓陛下厌闻人言,意轻边事,其兆见于此矣。
臣备位讲读,日侍帷幄,前后五年,可谓亲近。
方当戍边,不得一见而行。
况疏远小臣,欲求自通,亦难矣。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又曰:「帝出乎震,相见乎离」。
夫圣人作而万物睹,今陛下听政之初,不行乘乾出震见离之道,废祖宗临遣将帅故事,而袭行垂帘不得已之政,此朝廷有识所以惊疑而忧虑也。
臣不得上殿,于臣之私,别无利害,而于听政之始,天下属目之际,所损圣德不小。
臣已于今月二十七日出门,非敢求登对,然臣始者本俟上殿,欲少效愚忠,今来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便废此言,惟陛下察臣诚心,少加采纳
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万物之情,毕陈于前。
不过数年,自然知利害之真,识邪正之实,然后应物而作,故作无不成。
臣敢以小事譬之。
夫操舟者常患不见水道之曲折,而水滨之立观者常见之。
何则?
操舟者身寄于动,而立观者常静故也。
弈棋者胜负之形,虽国工有所未尽,而初手旁观者常尽之。
何则?
弈者有意于争,而旁观者无心故也。
若人主常静而无心,天下其孰能欺之?
汉景帝即位之初,首用晁错,更易法令,黜削诸侯,遂成七国之变。
景帝往来两宫间,寒心者数月,终身不敢复言兵。
武帝即位未几,遂欲用兵鞭挞四夷,兵连祸结,三十馀年,然后下哀痛诏封宰相为富民侯
臣以此知古者英睿之君,勇于立事,未有不悔者也。
景帝之悔速,故变而复安;
武帝之悔迟,故几至于乱。
虽迟速安危小异,然比之常静无心,终始不悔如孝文帝者,不可同年而语矣。
今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
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
俟得利害之真,邪正之实,然后应物而作。
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上下同享太平之利。
则虽尽南山,不足以纪圣功;
兼三宗之寿,不足以报圣德。
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早,不患稍迟,亦已明矣。
臣又闻为政如用药方,今天下虽未大治,实无大病。
古人云:「有病不治,常得中医」。
虽未能尽除小疾,然贤于误服恶药、觊万一之利而得不救之祸者远矣。
臣恐急进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辄进此说,敢望陛下深信古语,且守中医安稳万全之策,勿为恶药所误,实社稷宗庙之利,天下幸甚。
臣不胜忘身忧国之心,冒死进言。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静斋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九、《潏水集》卷六
动静之理一体而未尝离,静自有动,虽动而静在其中矣。
穹然苍苍,无声无臭,天之静也,而日月运行、寒暑往来、云流雨施、雷震风荡,能使百物兴焉。
草木开发、川奔气腾,地之动也,而注之以四渎而不泄,载之以华岳而不倾,虽资物之生而无改色,受物之归而无改形,能使万类安焉。
达者尽道极理,处乎天地之间,不必远市朝,不必绝视听。
正心顺行,忽焉感焉,应天下之故,反而照之,凝然寂然,旷然𨵙然,无荣辱利害之纷然,而有虚白之皎然,乃不偏滞于一曲也。
山林岩穴之深,江湖鱼钓之逸,独可以寓形也。
与接为酬,日与心斗,神犹受其役焉,然则智何能而及之?
亦曰虚其中而已矣。
若夫亢绝当世,愤然远引,冥冥独行,夫岂知处静之术哉!
姑与夫鸟兽同群尔。
中山君公述治斋于其居,榜之曰「静」,求予为记,因竭其两端而告之,庶几使之不蔽。
漪岚堂记政和六年三月 宋 · 林敏功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九
河南吴熙老江州德化明年,作漪岚堂于廨舍之西,以记见属,时予病未暇也。
未几,临川邹庆锡游庐山,泛九江,登漪岚之堂,归谓余曰:「美哉漪岚,湖山之景萃是矣,不可不记」。
熙老又绘堂之所见,为图相示。
余谓闻庆锡之言,堂已在吾目中,况图之详且尽耶。
昔余尝游于九江,谨风色之变动,循洲渚以栖息。
舍舟而登山,行林樾之茂密,访岩壑之深远,而瞻宫庙之巨丽。
凡目之所见,往往局近而遗远,览此而忘彼,求观山水之全而不可得也。
若夫升堂望焉,则大江汎滥乎其前,而庐山峙乎其左。
日月出没,而太虚为之晦明;
云气聚散,而山川为之舒惨。
长洲断岸,如蚁封鹳垤,则帆樯所托依,而桑麻之膏腴也。
或派于江,或注于湖,弯者如玦,萦者如带,则鱼鳖之游泳,而神龙之潜藏,冯夷之宫,阳侯之室也。
烟消山明,冈岫重复,则倾湍泻瀑之荡潏,雄楼杰阁之基构,而仙圣之都,幽人之庐也。
至于疾风披帷幔,急雨漂几席,方且资尊俎之乐,快耳目之玩,而深山大泽,发屋拔木,毁梁断渡,与夫波涛汹涌,高桅重载,飘流无归,失性命于俄顷者,不知其几何人。
然则堂之景物,四时朝莫之殊,喜惧悲欢之变,指顾之间,莫不咸在,岂逐纤悉而求者不可尽,据会要而观者无所逃耶?
尝观昔之君子,栖迟乎畎亩之中,一日出而应事物之务,远近不遗,而小大毕举,无他焉,执简以待繁,处静以制动,犹之作车室中,而方行天下,则在己者诚有道也。
初,余与熙老居同里闬,熙老虑事必详,临事必惧。
余谓涉世固善矣,而详不若要,惧不若决,熙老不以其言为过。
相去今三年,而观兹堂之设,然后知熙老有进于是哉。
熙老家旧多藏书,近有江南来者,闻其读书益勤,传书益富,是将博极其多而操其约,徜徉其流而穷其原,则其术业又未可量,而以一堂窥熙老余且陋矣。
政和六年三月望日,晋安林敏功记,敏修书,河南吴怡书额。
施彦执 其一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横浦先生文集》卷一八
季文来,备详动止。
且闻处静有味,所得益高,发于言辞,粹然可录。
岂如不才,旧学都废,览镜自照,真可憎鄙,不知何以警之?
乾道对策乾道五年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三、《宋代蜀文辑存》卷六八
臣闻帝王之治守约而不求详,任道而不役智,广览兼听而未尝自用。
夫自用则多失,兼听则多得;
役智愈精,则违道愈远;
而求详太过,则天下之事日繁。
故曰「端其本,万事理」,此古今治道之要务也。
臣窃惟皇帝陛下即大位以来将八年于兹,宵衣旰食,求所以补弊兴滞者无所不用其至矣。
而行之愈勤,邈然望治效而未之见。
今者策臣等于廷,意欲闻切直笃实之言,以药当世之病。
虽臣昧陋,岂敢诵圣德而忘苦言,以负陛下明诏哉!
且陛下之所谓十数条者,臣已详闻之矣。
上之论古帝王因时为治之不同,次之论当今弊政之不一。
而所施之先务,将求所以美教化,省刑罚,清官费,察循吏,厚士风,变民俗,广储以足食,蠲赋以裕人,劝农以辟田畴,任使者以求民瘼。
至于旁搜遗逸、阴察武勇、屯田积谷、择帅安边之事,凡若此类,杂然靡所不思。
陛下之用心可谓勤且劳矣,陛下之为政可谓精且核矣。
然而七八年之间,勤劳而不倦,总核而不置者,凡皆为此,而是十数者之中,未有一二效焉,何哉?
则以陛下未得其本故也。
且陛下睿察太精,宸断太严,求治太速,喜功太甚,夫是以勤劳而无益,总核而无补。
臣非敢空言也,臣意陛下之诸臣发言盈庭,目前之计易入,而久远之计难效,督责之论似切,宽大之言似迂,机智之谋似辨,老成之谋似拙。
如是,则圣德之所向在彼而不在此矣。
凡臣之所欲言者,与陛下之所欲行者异,陛下得无谓臣言为书生不急之常谈而忽弃之?
虚心以察焉,则臣之狂言不为虚语也。
臣窃见比年以来,天变见于上,民心摇于下,饥馑连年,盗贼须时而起,风俗薄恶,纪纲陵夷。
夫此岂细事也?
陛下试反覆思之,今将革弊而弊愈甚,将治法而法益失者,其咎安在?
而左右之臣方且为兵刑财利之说、奋发果敢之论,以此迎合主意,曰如此而可以大有为于时,此岂不大失也哉?
故臣愿陛下操其本,治其要,用人而不自用,然后向之所问十数条者可得而举也。
臣不胜区区,谨昧死上愚对。
臣伏读圣策曰:「盖闻虞舜无为而天下治周文王则日昃不遑暇食,汉文宽厚长者,务以德化民,而宣帝则严总核之政,以法绳下。
此四君者,为道不同,同归于治。
然则劳逸宽猛之宜亦各因其世耶?
朕以菲薄,获承丕绪,循尧之道,兢业万机,罔敢逸豫,亦惟治古帝王是训是式,八年于此矣,而德有所未至,信有所未孚,阙政尚多,虚文尚胜」者。
臣有以见陛下思古之治,酌今之宜,盖将师文王之忧勤,法宣帝之总核,以此举当今之阙政,而扫末世之虚文也。
臣知之矣,而窃有说焉。
臣尝谓舜、文王劳逸之迹虽殊,至其以道自任、以事任人者盖同辙而趋也。
汉文、宣致治之迹虽近,至其宽猛之分,使德胜而汉泽厚,法胜而汉泽衰者,是未可同日而语也。
臣请为陛下陈之。
臣尝读《书》,考虞舜之所以无为而治者,盖当是时,遵尧之道,未尝以一毫私智加其间。
凡天下之事悉举而任之九官,曰「禹,汝平水土」,曰「后稷,汝播百谷」,曰「契,汝敷五教,在宽」,曰「夔,汝典乐,教胄子」,曰「皋陶,汝明刑」,以至垂之工、益之虞、龙之出纳,皆信之笃、任之专。
三载而考绩,三考而黜陟其人。
之所以无为而治者,盖得任人之道故也。
至于文王,岂不然哉?
文王之所以忧勤,日且昃而犹不暇食者,方是时,之虐政迫民于水火之中,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夫是以谨身修政,而至于忧勤焉。
然而文王之政则有在矣:勤于大,不勤于细;
以道为本,以事为末也。
文王之时,所谓「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走,予曰有禦侮」者,盖文王惟知择人而任之,而己不与焉。
盖周公教成王曰:「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谨,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庶狱庶谨,文王罔敢知于兹」。
夫一国之事亦非轻矣,而文王既委之人,则不敢兼且知焉,诚以为任之不专,则责治之无所也。
是舜、文王一道也。
今陛下独知师文王之忧勤,而不能任人以为治。
臣之所以妄意陛下不能任人以为治者,臣以为天子之职莫大于任相,今陛下置相,而独取夫奉职守法、顺旨而易制者充焉。
凡今宰相之事,不过奉行文书条理而已矣,一政事无不从中治也,一听断无不从己出也。
陛下自用,而使宰相循循而入,唯唯而退,臣不知陛下亦安赖是为哉?
且君犹元首,臣犹股肱也,陛下弃股肱而运动,废耳目而视听,臣恐宰相权轻,则近习得以乘间而议政,此大不可也。
东汉之事可鉴矣。
光武惩王氏窃国之祸,矫枉过正,虽寇、邓、之贤,而犹不大任之,以吏事责三公
不十馀年之间,而易置者凡十数,折辱如奴隶,来去如传舍。
子孙承之,终东汉之世,卒以宰相之权轻,而其天下抟弄于后戚宦寺之手,可哀也已!
今日之事,陛下当用老成忠直、识虑过人者,礼而任之,勿问勿疑,而使得专意于当今之大计,则舜、文之治,陛下得之矣。
自古及今,未有不任宰相而能为治,陛下之所宜察也。
若夫汉文以德化人汉宣以法绳下,是二君者,臣不敢以宣帝望陛下也。
臣读史,观文帝之治,温然有三代之风。
劝力田,而务农者众;
除肉刑,而犯法者寡;
惇孝悌,而尺布斗粟之谣可以见民德之归厚
省力役,而红腐贯朽之积可以知治效之必至;
张释之,不用啬夫之辩口,而秦亟疾苛察之风为之衰息;
匈奴俱弃细故,偕之大道,而疮痍之民得以休养。
凡此之务,皆孟子言于战国不见信用者,而文帝乃能行之。
文帝之治纯于德,故能基四百年之业,则其所以结民者至矣。
若夫宣帝之中兴,其一时之政非不美也,然而其役智也察,其用法也深,信赏必罚之间中和之意亡矣。
盖宽饶以忠直见杀,而王成以欺伪见褒。
当是时,有识之士察微而知著者,咸谓德不足辐法有馀,汉之业未有不暂兴而亟衰者也。
王吉路温舒皆长者之言,而谓为迂阔,不见听用。
自今观之,衰汉之业者岂不自神爵五凤之间诛名责实之过哉?
陛下徒察其励精总核之迹,以为算计见效,优于孝文,此群臣之说误陛下也。
臣窃观今日之治,谓之责实,而失实莫大焉。
凡天子欲有为,则群臣以有为之说进。
陛下喜辩给,故朴忠者退,而机巧者自饰于其间。
陛下好才智,故沉厚有谋者或不见察,而轻矫自售者得逞于其内。
陛下重武夫,而儒者为迂阔之具。
陛下思法吏,而忠厚之人蒙不职之罚。
凡此皆宣帝之失也,而陛下又无魏相丙吉之徒为之佐,臣恐有其失、无其治也。
臣非不知陛下之意,盖将举弊政而更新之,然臣窃惟当今事势,虽有缓病,而不可绳之以急政,虽若无法,而不可一之于用法。
以急政救缓病,以用法救无法,臣恐今日之治,行之不得其中,则衰乱继之。
故天下,大器也,器久不用,则蠹空其中;
然而举败器而急持之,则破坏分裂,不可复为全器矣。
病之深者非一夕可攻而复,今者百药皆试矣,怒其不为功,而以毒攻之,使异时良医措手之无所,此甚可思而动也。
故臣愿陛下廓然立乎广大之域,坦然行乎仁义之途,勿邀近功,勿喜小利,急当今之所缓,缓当今之所急,则宣帝之治,陛下当自过之,奈何欲效杂霸之主乎?
臣之所论劳逸宽猛之说如此,陛下勿徒谓各因其时而已也。
陛下自以为德有所未至,信有所未孚,此诚未至且未孚也。
陛下承大统以来,求古帝王之治而训式之,然师文王之忧勤而不师其任人,喜宣帝之总核而不察其杂霸,则德何以至、信何以孚欤?
数年之间,行之不为不力,而阙政尚多,虚文尚胜,则是陛下之已行者未得其道,盍亦反其本而已矣?
此大事也,故臣反覆详言之如此。
臣伏读圣策曰:「敦朴以示化,而踰制者尚繁;
钦恤以祥刑,而抵法者尚众」。
臣有以见陛下欲美教化、省刑罚之意甚切也。
臣闻民无有不可化,而患化之之道未至;
刑无有不可措,而患措之之心未切。
汉之文帝闵秦俗之奢丽无法也,躬为俭约以先之,衣弋绨之衣,惜露台之费。
帝王举动敦朴如此,而当时之民犹且富人大贾而帝服、倡优下贱而后饰者往往有之。
文帝不以罪民也,而愈自黜降,期于必化。
卒之革秦之俗为汉之俗者,文帝敦朴之功也。
今陛下俭约之德,虽远方夷狄皆知之,然而后宫妃嫔以华靡相尚者有矣,岂能皆衣不曳地,如汉夫人乎?
执政侍臣以声色自奉者有矣,岂能皆清俭自守如唐杨绾乎?
刑之于家,然后可以化之于国;
为之于近,然后可以效之于
然则敦朴之化,臣愿陛下力行之而已矣。
唐之太宗见隋乱之初定也,用魏徵之言,勉行仁义,贞观之末,岁断死罪二十九人,几至刑措。
太宗勉强以行仁义,犹足以收刑措之功,向使信封伦之说,一切以鬼蜮待其民,法令密于猬毛,诛罚甚于汤火,则刑者相望、犯者相继,虽有百皋陶,无益于愚民之陷溺而抵死也。
今陛下钦恤之诏虽曰屡下,而诚心不加焉,俗吏不知爱护赤子,而以斩罚煅炼为治,用法酷急,循文刻深,赂贿公行,而无辜蒙戮,至于穷极根诛、网罗挂误者尚多有之。
而陛下又躬行督责之政,奖用武健之吏,以此示之,臣谓刑人之众无怪也。
然则钦恤之意,臣愿陛下允蹈之而已矣。
臣伏读圣策曰:「严入仕之途,而铨曹犹未清;
察长民之官,而循吏犹未著」。
臣有以见陛下欲清冗官、用循吏之意甚至也。
臣闻古之立法者,禁其一必开其一;
古之责吏者,责其实必略其文。
唐陆贽劝德宗爱惜名器,虽虚爵不以妄予,可谓严矣;
至其论考课之法,则曰覈才取吏有三术焉:一曰拔擢以旌其异能,二曰黜罢以纠其失职,三曰序进以谨其守常。
如此,则高课者骤升,无庸者亟退。
其馀绩非出类,守不败官,则循以常资,约以定限。
于法度之外,所建如此,则清吏道之源也。
今日严铨试之法,重任子之举,申实历之禁,革岳祠之倖,行之以渐,议者自息。
然臣独于限员改秩之事,必谓不可,此贤愚同滞之弊也。
当今行陆贽之三术,然后功过白而黜陟明,吏道之不清非所患矣。
故臣曰禁其一必开其一者,此也。
汉龚遂渤海太守,请于帝曰:「勿拘臣以微文,臣请得以便宜治」。
故遂之政非俗吏之所能为。
今也令顾守,守顾监,使上下相承,虚文自营,期于免过,盖目之外有不见,足以外有不履也。
簿书期会之间一不报,则大吏谴至,尚何暇为古循吏之事乎?
陛下惠恤元元,精择守令,不可谓不加意也,臣谓宜于召对之时,察其人忠实可用,则许之以凡爱利之政得自为之。
如此,则循吏之效当不愧于两汉矣。
故臣曰,责其实必略其文者,此也。
臣伏读圣策,叹士风之未厚,悼民俗之未淳,臣独至此而有激焉,曰:此陛下事也。
士风之所以未厚者,是陛下轻之故也;
民俗之所以未淳者,是陛下忽之故也。
夫以士风之未厚为陛下轻之者,臣闻鲁甘齐饵,而孔子行,秦任惠文,而四皓隐,汉杀三良,而二疏去,何则?
此三君者意不在士也。
孔子行而鲁弱,四皓隐而秦亡,二疏去而汉亦衰矣。
盖士重则国重,士轻则国轻。
自古人君轻士,则士散而之田亩,遁而伏山林,非其时也,深藏而不仕。
至于浮薄轻伪之徒贪冒嗜利而无耻者,然后陷爵禄而不知出,触刑辟而不知悔,此士风之所以丧。
上之所以待士者益薄,士之所以自待者益不重而轻,臣不意乃于今而见此也。
近时士人知有爵禄,不知有礼义,岂惟陛下贱之,虽臣亦贱之也,然陛下过矣。
臣闻之,陛下尝谓取人不必由此,至以科举为可废,学官为可罢。
臣不觉中夜叹息,自愤近世士风之不立,至令人主有厌薄吾徒之意,则吾徒之罪也。
然驽马之不进,而因欲废车,秕之不良,而因欲废食,虽陛下亦知无是理矣。
胎卵之不杀,则麟凤来集;
鱼鳖之各遂,则龟龙来游。
陛下勿谓书生为无用赘疣之物,汲汲然求所以长育成就、洗濯磨淬之,严学官之选,重科举之意,则士无贤不肖皆知感激奋迅,求所以报上,而真材实能出矣。
夫以民俗之未淳为陛下忽之者,臣闻汤武兴而民好善,幽厉兴而民好暴,故太公好仁,邠国贵恕,上之所示,下之所趋也。
《书》曰:「敝化奢丽,万世同流」。
商民之化如此,而周之君臣必欲使之有士君子之行如周民焉,然则风俗教化,古帝王之先务也。
今也,士大夫不知有节义廉耻,小民不知有孝慈悌顺,见利则趋,见便则夺矣,刺绣文不如倚市门,伏农亩不如持兵杖。
习之久,则居之也安,风俗如此,可不大哀而救之耶?
陛下朝夕与大臣图议者,皆目前之事之为急。
所谓民俗者,古之君子于此察焉,以观兴亡,以考得失,而今也恬不加省。
如今之俗,荡而不反,则臣将见鄙暴胜而贼民兴,天下一日有急,不知所恃矣。
陛下宜先励士大夫之节,举清远之人,黜贪鄙之士,然后小民可得而济矣。
臣伏读圣策,至有所谓「广储蓄而食未丰,蠲租赋而人未裕」。
臣以为,储蓄虽广而非诚广,租赋虽蠲而非诚蠲。
何也?
臣闻古者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矣。
方是时,公私共之。
《周官》大司徒之职,掌乡里之委积以待凶荒,掌县鄙之委积以恤艰阨。
后世王制既衰,杂以权术,故魏用平籴之法,汉置常平之仓,社仓起于隋,义仓起于唐,其实皆一也,所以制低昂而权歛散,以利民也。
而今也,虽有常平、义仓之名,而无其实。
储蓄之数,虚挂簿书,移用者十三,侵盗者十五。
故旱荒岁饥,则饿殍之民填委沟壑
故臣谓,储蓄虽广而非诚广。
此在陛下申戒有司,专以惠民为急,勿徒曰应法而已,则善矣。
古者取民有制,故民力常宽。
汉之时盖兵戈之馀,故时有所赉予,赐民田租半,赐三老孝悌力田帛人若干匹,岁时有餔,鳏寡有养,此犹有近古之风也。
而当是时,实惠及民,民拜汉之德不忘。
近者陛下加意黎元,去远方虚额之数,放四道夏租之半。
陛下于急迫之时而行宽大之政,此人主之用心也。
然而陛下虽有蠲利之名,而讲利之臣未去;
虽有惠民之意,而扰民之吏犹在。
臣恐实利未必及民,如汉文景之时也。
故臣谓,租赋虽蠲而非诚蠲。
此在陛下逐去聚歛之臣,示天下以爱民之意,则常赋之外不至他歛,民将有息肩之所矣。
臣伏读圣策曰:「有劝民之官,而田不加辟;
任观风之使,而民或告冤」。
此又陛下重民本、求民瘼之言也。
臣观方今虚名之事非一,而守令之劝农为甚;
旷职之吏非一,而监司廉察为最。
自古劝课农桑,积以岁月,使斯民菽粟如水火者,三代而下未有若汉文帝之时也。
当是时,力田有官,一岁而诏数下,诚意如此,不为虚文也。
今日守令以劝农为职,而大抵皆困于钱谷狱讼之间,田莱荒而吏不知,游手末作之人多而官不禁。
方春农时,太守率吏民饮近郊,应故事,事已则退,非真能下问父老,劝勉子弟,察视原野,忧勤水旱,夙夜究心于其间,切于其身也。
臣谓今宜严守令劝农之课,视其殿最而黜陟之,亦在陛下加之意而已矣。
自古遣使郡国以助耳目,然适足以病民而无益者,汉武帝末年是也。
当是时,绣衣直指之出,以督捕盗贼为名,恣为威暴,郡邑苦之。
今朝廷遣观风之使,其意将以求民疾苦而除去之也,吏有害于民,得以按奏。
而今之监司,大抵率无数人称职,私意胜则察举有所不公,宽猛失当则民情有所不适。
今天下凡几道监司不过十数人,此宜使宰相精择其能,不以轻授,陛辞之日,陛下又丁宁而训敕之。
陛下视天下如一身,手足疾痛,则腹心不期而自救。
如此为治,虽幽遐之民,皆获所欲,如在辇毂之下矣。
臣伏读圣策曰:「侧席幽人,而贤才尚遗;
伏轼勇士,而猛将犹阙」。
臣于此窃有疑焉,而不敢不为陛下陈之也。
臣观自三代之衰,世之君子安其富贵,而不复思天下有遗佚不举之民。
汉唐以来,则皆徇其名,而实未尝行其道。
间者陛下诏郡国举山林之遗才,时亦有应诏而出者,陛下辄官之。
臣不知陛下举其人将行其道耶?
抑不知陛下姑采其虚誉,而姑与之虚名而已耶?
臣之来,闻之道路,谓陛下外优儒生,而心实轻之。
如此,则陛下之所谓侧席幽人者,臣未敢以为诚然也。
孔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
今陛下春秋鼎盛,方锐意求治之时,群臣之间正乏所谓野人者。
正言直道,立乎其中,不忌不疑,是非毁誉不能摇,利害轻重不能夺,如此,则凡为陛下立大事、断大议者,必此人也。
今陛下左右讲读之臣,率皆以阿世取媚者为之,养成陛下,至使陛下例以为儒生之说好守古以非今,好言人主之过以自是,其学空虚无用,迂阔难从。
夫是以意常轻之,此何幽人之可致乎?
陛下必先信其道,尊礼其人,然后如臣所谓能为陛下立大事、断大议者出焉,非若世之所谓白首穷经、槁死无用之人而足也。
臣又观,今之将帅不若昔之将帅,今之士卒行伍不若昔之士卒行伍,此陛下之所忧也。
然而陛下伏轼临观之际,将自察之,臣窃以为未也。
本朝得狄青于行伍之间,岂独取其武力而已哉?
陛下愤大辱之未雪,慨然有清中原之心,而目中诸将不足为用,平时寇盗窃发且不能禦,而况此大功欤?
陛下何不忍之岁月,待其可为然后动?
而臣窃闻之,陛下亲擐甲胄,躬试毬马,虽有谏者,每拒而不纳。
臣知陛下之意非溺乎此也,盖将以有为也,然就使一旦有警,陛下岂将亲统六师以督战乎?
夫人主自将,危道也,陛下盍不念太上皇帝险阻艰难之备尝也哉?
臣恐介胄毬马之事不足以示武于敌人,适足以贻笑于黠虏。
陛下无谓伏轼既久,猛将未出,而轻为此举也。
陛下有知人之佐,将为陛下举得其人,未有不能为用者也。
若夫屯田积谷,或谓兵不如农,择帅安边,或谓文不如武,此议者过也。
使屯田积谷能如赵充国之于西边,诸葛孔明之于渭上,曹操之于许,羊祜杜预之于荆襄两淮之间,则何有乎兵不如农?
使择帅安边能如韩琦之于河北范仲淹之于陕西,威德并行,夷虏震惧,则何有乎文不如武?
臣之所虑者,独在屯田无一定之策,而轻试迎合之言;
择帅非可用之人,而徒取轻言之士。
如此,恐误陛下事也。
陛下之所问十四条者,臣悉以陈于前矣,而终策之曰:「救弊之术、时措之宜,子大夫之所讲闻也,其悉心以对,毋枉执事,朕将亲览焉」。
夫救弊之术、时措之宜,前所陈盖具之矣,而臣之拳拳思所以悉心而对者,不过愿陛下本而治,清心而应,勿急近功,以害大事,如斯而已矣。
盖以陛下智出庶物,有轻待人臣之心,才兼众人,有独驭天下之意,先事而察,未审而断,欲为之志嚣然而不宁。
于是有求详之过,有役智之病,有自用之失,故勤劳总核之效不见于十四事者之中。
况使陛下居晦以用明,处静以制动,分职而任之人,择人而付之职,有功则加赏,有罪则加罚,其道岂不甚约而易行也哉?
以陛下英明之主,而七八年之间未有所立者,是陛下即位之初,小人以邪学导诱陛下,劝陛下揽威权以自用,此其所以为失也。
夫古之立威权者诚亦有说。
方时之弊,或在于女后与政,或在于强臣专国,或在于宦寺窃权,或在于藩镇方命,使太阿之柄倒授,堂陛之势逆置。
盖名分僭差,国威潜削之后,于是乎人君乃总权以立天下之大分,汉、唐中兴之君是也。
方时之病,上下姑息,风俗茍且,解纵绳墨,人自为意。
狃恩而不知义,稍疏其恩则生怨;
纵欲而不知法,稍节其欲则思叛。
盖纪纲陵坏,风采消委之馀,于是乎人君乃立威以变易天下之耳目,我艺祖皇帝之创业是也。
然威权用于一时,而德泽垂于万世,盖古之帝王唯恐一失人心,则虽有威权,无所用之。
今陛下独惩近世委靡颓堕之弊,思有以振作之,而小人遂劝陛下以独断自用,此岂为治之祥也哉?
臣愿陛下择忠朴正直之人而委任之,察左右近习之奸而逐去之。
虚心以接物,和颜以听谏,布德泽以结民心,优儒礼以长人才。
谨边备,勿轻用兵;
省国费,勿多取财。
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人疾庄士。
如此,岂惟可以小康,乃大有为之基也。
臣之所谓本者此也。
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今牖户虚矣,幸陛下留意。
臣愚不识忌讳,言涉狂惷,惟陛下幸赦。
臣谨对。
赠立上人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九九、《北涧集》卷六
东阳立上人以书抵余,衮衮数百语,铺陈志义,援引古昔,责我以警策后生。
是以年大为先进,而空疏如木偶者为有道。
则谓之曰:子言是也,信之于我则过矣。
学教矣,是欲以语言文字而达夫道。
今又习禅,则必忘夫言。
忘言之言,岂读诵云乎哉!
且又以他人之言为警策,犹恶影畏迹,而疾骛亟驰,不知息阴处静之为愈也。
况余空疏如木偶,何以酬子之辩而求以称子,则所以益我者至矣。
反其言而忘之,则所以益我者益大。
论听言劄子1240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七、《清献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伊尹之告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
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盖心者一人之私,道者天下之公。
私则徇好恶之偏,而是非或至易位;
公则合事理之宜,而观听皆无异辞。
人主尊临百官,颐指意使,孰敢违忤,逊志之言宜日闻于耳;
而或有逆于心者,岂狂易颠迷,以自取不测之祸哉?
此上人之所当致察也。
唐魏徵有言曰:「臣愿为良臣,不愿为忠臣」。
龙逢、比干盖为臣之不幸者,委质事君,夫岂愿此?
在唐虞时可谓良臣矣,而君臣吁咈,相与警戒,未闻有以逊志相容悦者,而舜犹命之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
盖古者圣帝明王,严谨惧于朝夕,求规谏于臣邻,远佞柔,进忠直。
故言以逆至者药石也,于吾心为逆,而于道为逊。
吾不从心以违道,则私怒不行,而谠言日至。
言以逊至者美疢也,于吾心为逊,而于道为逆。
吾不从心以徇非道,则私喜不用,而谄言莫入,意向转移,朝皆忠臣,上无过举,而天下治矣。
孔伋言于卫君曰:「君出言自以为是,卿大夫不敢矫其非;
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士庶人不敢矫其非」。
君臣既自贤矣,而群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
此天下治乱存亡所系,圣贤所甚惧也。
恭惟本朝以乐谏为家法,以奖直为朝纲。
庆历诸臣侃侃之风,有光史册,扶植元气,培养国脉,以遗后人休者,实在于此。
陛下圣度如天,至仁如,万类不齐,悉归涵育。
每群臣奏对,言稍狂直,未尝不和颜以受之,虽甚忤者,亦未尝加之罪,是以下情毕达,无有顾虑而不敢言者。
当此百度浸隳,大命近止,而此一脉尚存,则天下犹可为也。
近岁以来,蹇谔之风,渐不如昔。
大臣负格心之业者,有将顺而无正救,有祗若而无弼违
是陛下欲继仁祖之盛德,而大臣有愧庆历之诸贤也。
近者骤迁骤黜,而台谏之风采顿销;
朝对夕罢,而直臣之气节复沮。
人言藉藉,皆谓陛下恶逆心而好逊志也。
陛下容德无我,过化不滞,岂应有是,岂非大臣不善弥缝之过耶?
臣恐群臣妄窥上意,阿顺民风,国事日非,孰与谏止?
此其所关,岂止一政事得失而已哉!
臣愿陛下明降御笔,训厉臣工,以来忠鲠之言,以杜谀佞之渐,以寿国家之脉,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范滂传后处静所书)1239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二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宁国市
自古名节之士,未有烈于东汉者。
人之好莫如生,恶莫如死,而孟博乃好义甚于生,恶恶甚于死,虽母子天伦至爱,亦不可夺,是果何为哉!
裁以圣贤处死之道,诚有未中节者。
然其劲心义气,凛凛与秋日争光,照耀千古,不可芜没,殆未易轻訾。
处静喜为长短句,意其丽词软语似无铁石心肠,乃援笔书其传,求予著语。
岂寓言玩世,而胸中所存固不若是耶(《清献集》卷一七。)
处静所书」四字原作大字标题,据文意改为小字。
处静1239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二、《清献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宁国市
如死灰,如焦谷,静矣,而不足于动,动辄差。
持箑老子岂非欲处静于动耶?
子程子有言,「动亦定,静亦定」,非知道者不足以语此。
翁处静1240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二、《清献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余拙于文,于乐府尤所未解。
今观翁君时可之作,如絮浮水,如湿露,萦旋流转,似沾非著,岂非游戏翰墨之妙耶?
余固未解,殆类饰宝玩置窗几间,未尝不以为珍也。
、周辈凄情丽句,后之为乐府者多之,而诸公爱惜文士如金璧,乃寂不挂口,此亦余所未解,时可试评之。
时可处静自号云。
跋刘漫塘墓铭1241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二、《清献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余曩尉金坛,获拜公于漫塘之上,不旬日辄一往,往辄留。
每从容尊酒,抵掌极论古今上下,凡持身、居家、涖官之要,皆究极其指归,而参稽其援据。
退而充然有得,殆若饫甘鲜而怀珠璧也。
金坛迨今三十馀年,公之风裁愈高,朝廷之尊显愈至,天下之仰望愈不可企及,一代伟名,流芳无极。
而予碌碌周行,尘出坱入,恐终不异于庸人。
冀闻砭剂,以起痿蹶,则九原不可复作矣。
又未知尚能不负畴昔之教,他时可复见公于地下否也。
蒙斋铭文,为之雪涕而书。
时淳祐改元六月既望天台杜某。
翁处静文集序 南宋 · 孙德之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四、《太白山斋遗稿》卷上
唐文自皇甫湜孙樵以后,作者不复出,其弊至五季极矣。
我朝大儒一出而麾之,学者始粹然复归于正。
其间名家,无虑数十,如庐陵之粹,眉山之肆,南丰之洁,半山之实,尤杰然特出者也。
近世最推陈、叶,龙川以萦迂巧妙者为到,水心以精深刻峭者为工,可谓极文人之能事矣。
然求于理,有弗概者,则或者不能无异同之论。
朋友翁处静生长笔墨间,某夙所敬爱。
今年邂逅于越,见其临川后所作,布置周阔,培拥深厚,质而不俚,艳而不秽,多而不冗,简而不略,其理趣油然而长,词采烨然而光,不觉暂然汗下,曰:「君之才,固空余子,然亦胡能骤进如是耶」?
盖久而后得其说。
昌黎柳子厚永州,益自刻苦,务纪览,为词章,汎益停蓄,深博无涯,不然,必不能以自力传于后。
君曩在杜清献谪居,其动心忍性,静阅天理,岂不能以子厚之用力于学者而自力耶?
宜其进进而不已也。
予老矣,杜门息影,袖手观心,君之所作,适发予覆,因携而刻之太白山中,与当世文人共之,岂无深知扬子云者!
贺新郎 其二 翁处静桃源洞 南宋 · 吴潜
 押词韵第三部
拍手阑干外。
想回头、人非物是,不知何世。
万事情知都是梦,聊复推迁梦里。
也幻出、云山烟水。
白白红红虽褪尽,尽倡条、浪蕊皆春意。
时可醉,醉扶起。

瀛洲旧说神仙地。
江南、猿啼鹤唳,怨怀如此。
三五阿婆涂抹遍,多少残樱剩
又过雨、亭皋初霁。
惭愧故人相问讯,但一回、一见苍颜耳。
谁念我,鹪鹩志
贺新郎 其三 再和 南宋 · 吴潜
 押词韵第三部
宇宙原无外。
问当年、渠缘底事,强逃人世。
争似刘郎栽种后,长恁玄都观里。
何用羡、武陵溪水。
一见桃花还一笑,领春工、千古无穷意。
儿女恨,且收起。

洞中空阔多闲地。
但人间、羊肠九折,未能知此。
我已衰翁君渐老,那复颠张
看翻覆、雨阴风霁。
挨得清和时候了,舣扁舟、只待归来耳。
处静,解吾志。
处静 其二 元末明初 · 胡奎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处静轩中好赋诗,熏炉茶鼎最相宜。
梦回啼鸟日高处,坐久落花风定时。
卖药仙人多种杏,烂柯樵者亦看棋
援琴试鼓无弦调,流水高山只自知。
百子令 节盦自梁格庄寄赠海棠木瓜樊云门纪以诗属余填词 清末民国初 · 沈泽棠
 押词韵第十五部 出处:忏盦词钞
幽馨细认,照絁衣冷澹,漫烧银烛。
笑伴匏卮秋色嫩,待嫁东风谁属。
铁欲生棱,奁宜渍粉,种异侯门绿木瓜有“仙人铁”之名,海棠木瓜有棱,与宣瓜异。《粉妆楼记》,张泌诗:“良人为渍木瓜粉。”)
心同酸楚,美人遥隔空谷李白诗:“客心已酸楚,况对木瓜山。”)
太息暗换春华,情伤蔓抱,已误芳期卜。
愿报琼琚归永好,艳之绛都词曲翁元龙有“绛都春秋晚海棠”与“黄菊盛开”词。)
绮恨难灰,朱颜有药,莫向仙灵祝(《三国典略》:“木瓜灰能化鱼。”《汉武内传》:“西王母仙家上药,有空同灵瓜。”)
诗肠纵瘦,杖头长此芬馥张功甫海棠词》:“断肠空叹诗瘦。”《广志》:“木瓜子可藏,枝为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