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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唐 · 权德舆
耒水波纹细,湘江竹叶轻(《耒口》,见《衡州名胜志》)
古时楼上清明夜,月照楼前撩乱花。
今日成阴复成子,可怜春尽未归家。
新妇矶头云半敛,女儿滩畔月初明(以上见《野客丛谈》)
回合千峰里,晴光似画图。
征车随反照,候吏映白云(《石塘路有怀院中诸公》)
乞建内小学教授嘉熙元年九月 南宋 · 李大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七三、《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三三、《续资治通鉴》卷一六九
陛下念祖宗付托之重,肆颁御笔,令宗司参酌彝典,建置内学,选育宗贤。
臣谓取之属籍,必其家庭之习尚,父兄之教诏,薰然有和平之气,蔼然有礼义之风。
师保之官,所以养成其器业,必耆德靖重,有可象,经学通贯,有开明之益。
宫嫔之为保姆,内臣之为承直,亦必年齿老成,禀资纯厚之人。
盖内学之建,非王邸讲授比,当置教官三四员,日轮一人,晨入暮出,不许无故辍讲。
庶宗贤与正人居而德性成矣。
林户曹寒斋(取郑介夫“积雪冒寒斋”之句)1234年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举世争驰势利场,君于冷处看人忙。
不营摩诘散花室,只设苏州听雨床。
种果园林无虎守,勘书窗几有萤光
直须唤起西塘老,来向斋中伴石塘
十叠 其十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绝句 押东韵
珠树无多攀不已,珊瑚有尽采无穷。
海神上诉天公怒,似怕龙宫宝藏空石塘二林,寒斋子也。长名同,次名合,各以绝句示余。喜其后生有志,为作百首。既成,有示余以前辈李伯玉百咏者,客诵而余听之,如汉宫洞箫,梨园羯鼓,居然协律,观(冯本作视)余所作樵歌牧笛尔。惜其太脂粉气,(原作望,据冯本改)简斋便自邈然。余妍(原作奸,据冯本改)词巧思,不及李远甚,特未知使简斋见之,以为何如尔。若李之下字清新,用事精切,(原作巧,据冯本改)音节流丽,有二宋、王仲至晏叔原之风,近世惟姜尧章似之,则有不可掩者。异日得暇,当效李体别课百首。李公名缜云龛(龛下原衍龙之二字,据冯本、卢本删)子也,自号万如居士朱晦庵铭其墓,称其有文十卷,百咏。后村翁书。)
按:以上《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七
答刘嵊县(同祖)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二
某既耄而瞽,眼前故旧或不相闻,况闽浙相望修阻,乃轸记衰朽,函书实篚,远相煖热。
此事古或有之,叔季风俗媮薄,未之见也,读之感慨。
用和才学,乃使之徒劳郡县,催科听讼,鸡鸣漏尽,坐曹未休,彼巍冠广厦、前席宣室者又何人哉?
向使脩斋少留,用和接武于鸳鹭行久矣。
历观前辈文章事业,钜公有必□最,巴东夷陵是也,况当路皆知己乎!
某六根既不全,医禁思索,友劝自嘿,用和亦引张湛「损读书、省思虑」二语,可谓有味之言。
但某读得多少书,思量到甚处,直以福过灾生耳。
近作无人抄寄,石塘有刊本,曾见之否?
录示俪语六篇,惜乎不用之于黄麻紫诰,未免斲而小之耳(《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三。)
矣:原无,据清抄本补。
答洪帅侍郎 其一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三
某一病至九月,翳膜未开,墨暗如故。
虽获空青点试,暂明复昏。
昔卜商有「天乎予之无罪」之叹,仆安敢然,必是修为有获罪于天而不自知者,又不然则是年高质朽,不比少壮。
人有回光返照之理,命也,奈何!
侍郎所教却应酬、省思虑,真药石之言。
某间作小小诗文,亦不甚费思索,但赋性褊狭,被人激恼,时有少忿怒,颇觉伤和,虽搏颊噬脐,悔之无及。
今当书阳岩儆语于座右矣。
石塘《孝诗》已累趣其写纳,得其近书,知已径授之帐犀,直彻电览,不复发来此间,窃想已拉择斋吹送上天,渠兄弟感激二公推毂之恩不容口,必自能奏记摧谢。
某伏蒙攽贶玉面狸、宣瓜、牛酥,皆日用饮食所需,肠属餍。
昔人云一饭必偿,某已去为农,虽欲报德而无路矣。
呵呵。
阳岩去约无妄费,闻灯夕只费二十千,今一旦饷买山钱多至三千万,真欲塞破措大屋子。
某幸有山不必买,但久病,医祷之费不赀,得此钱支吾乏绝,真所谓雪中送炭。
择斋亦遣人来,庾台司存所谓季氏富于周公,而所遗药赀仅及阳岩三分之二,择斋俭德又高于阳岩矣。
石塘闲话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四
六纪百诗,寒斋所著,总曰《石塘闲话》。
盖大藏五千馀轴,传灯千七百人,精英骨髓尽在是矣。
然佛学起于六经诸子之后,其说奇特,孤行于天地间,有何不可?
李习之柳子厚稍引《易》、《论语》、《庄》、《列》之书以印證之,此乃儒者不能自守,求附于佛,非佛之不能自立求助于儒也。
余闻佛之妙在于离言语处,拈花面壁,岂有句义可诠注哉?
其后话头百千,则语录五车,亦太繁矣。
夫方书不为扁鹊设,图诀不为奕秋设。
泥方,凡医也;
按图,低棋也。
善读寒斋书者,更高著眼目。
林同孝诗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六、《孝诗》卷首、《江湖小集》卷九五
寒斋力辞聘召,死于隐约。
子同、合以表其阡、旌其闾为未足也,行其书焉,嗣其学焉。
又摭载籍以来孝于父母者,事为一诗,诗具一意,各二韵二十字,积至三百首,起邃古,迄叔季。
廉耻明,天理未尝泯也。
自圣贤至夷狄异类并录,见天性未尝异也。
事陈而意新,辞约而义博,贤于烟云月露之作远矣。
寒斋之事宝章也,视调胹裼袭之节以康其体,躬场圃井臼之劳以裕其力,人知宝章之勇于退而不知其退之有以自乐也。
合、同之事寒斋也亦然。
昔曾元养参,已不如参之养晰;
石奋诸子恬淡稍不逮,至孙而孝谨遂衰。
石塘之林,奕世家法嗣守之不坠,有古人所难能者。
惜其兄弟具未脱白,修于家、浮沉于闾里而已。
余常恨世儒率华过其实,惟华实相副,其操行盖汉孝廉之盛举也,词艺亦唐进士之高选也。
艮斋谢公尝汇《孝史》五十卷上之阜陵此诗它日必与谢公之史并行。
林合诗卷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后村题跋》卷八
古之善鸣者必养其声之所自出,静者之辞雅,躁者之辞浮,悊者之辞畅,蔽者之辞碍,达者之辞和,狷者之辞激。
盖轻快则邻于浮,僻晦则伤于碍,刻意则流于激。
石塘两生之诗独不然,同用事琢对如斤妙而鼻垩不伤,运思鍊句如韶奏而乐悬皆谐,大率无轻快僻晦刻意之病。
或疑两生年甚少,何以遽造兹境。
余曰:意者声之所出也,人皆有是意而轻出之;
均之为鸣也,顾所以鸣者异焉。
两生之修于家也,以圣贤父兄为师友,以山林皋壤为城阙,以禽鱼花木为宾从,养之厚然后鸣,故其声有和者,有畅者,其尤高者几于《雅》矣。
昔从寒翁知两生工文,未知其诗也。
老汉常忧衣钵无传,今当双手交付。
字子真字子常
惟孝庵后记1262年1月10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子真卜寿藏于灵石寺前有年矣,既而幡然曰:「翁陂田源之阡,距胜仅二里许,吾其可以远去父祖哉」!
遂改卜郭墓山。
其地距胜、翁陂亦二里许。
预规圹室,为冢舍,取寒翁铭坎语扁曰「惟孝庵」。
或问子真曰:「何哉!
子所谓孝者,岂亲嗜芰,祭必荐芰,亲名晋不敢举进士,亲名岳不敢听乐乎」?
子真曰:「非此之谓也」。
或曰:「岂表高阳之里,立曲江之庙,置冢旁之万家乎」?
子真曰:「非此之谓也」。
或请其说,子真曰:「《语》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
观其志将以养其志也,同不天,终同之身若曾子所以事曾晰者,已无及矣。
若夫观父之行,安敢不勉?
盖宗族称孝,乡党称弟,吾翁之家行也。
善者薰阳子之德,不善者畏邵先生之知,吾翁之乡行也。
所著《石塘闲语》,研穷性命之精微,融液之同异,吾翁之言行在焉。
诏书物色,退托于病,朝廷给札,力辞以讷,视荣利如涕唾,此直吾翁细行而世俗之所谓高致者。
至于前不及象山,后不及慈湖□□□,而心学之妙非由师授,独得三贤骨髓。
昔惟灵□□公、今惟东涧汤公知之,同也非曰能之,愿学焉」。
同林氏,子真字也,余录其语为庵记。
新筑石塘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三
水竹穹壤间,如天有雨露无则乾,如地有井泉无则渴,如人有血脉无则夭。
闽下四郡负山而濒海,高者山至崔巍,力耕未止,卑者弥望斥卤,不可种艺。
智者相地形,为陂塘,使水有所蓄泄,以补造化不及之功。
玉融为邑,惟石塘地号上腴,然原田棋布,栋宇栉比,有塘之名,无塘之实,往往涔蹄一泓,仅可供桔槔耳。
塘大姓曰林氏,自龙学公与西塘郑公齐名,四传至观字子光、同字子真、合字子常,并修家政,培世德,凡宝章公厚伦赡族之事绪成之,寒翁寄傲舒啸之所庄严之,垣屋亭榭,完矣美矣,所欠者濠濮间趣。
视四傍多茀地,乃因农隙叶力浚之,周围千二百尺,环甃以石,种荷焉。
竹溪中书林公大书「石塘」二字,径四尺,刻堤上。
亭其东西,临流者曰清浅,在水中央者曰华藏海。
东岸则精舍、草庵秋风亭小孤山、付珠,西岸则宝章公居宅,直北则芙蓉亭、春草亭,遂为一邑伟观。
都人士惊喜曰:昔沮洳硗确,今渺㳽沃衍;
昔蟆跳雀跃,今鹭翘鹤下。
花朝月夕,雩舞棹歌,如浴沂而涉也。
不但耕夫芸叟赖以沾膏润,骚人墨客资以发才藻,亦山经地理家以为合于阴阳向背也。
昔李赞皇谓鬻平泉非吾子孙,以平泉一草一木遗人非佳子孙;
柳子厚谓上世藏书三千卷,在善和宅。
赞皇自不能一夕安平泉善和宅及子厚在已三易主。
今林氏之尊老远矣,而代有象贤,愈蕃而大,樵牧爱护其松楸,郡邑表章其宅里。
予尝访其屋壁旧藏,则手泽如新,曾玄论著篇帙多于祖祢,是岂非盛德之后、积善之家乎!
观,养直子也;
同、合,寒翁子也。
观清白吏,既通朝籍,不忍去亲而仕。
同、合皆布衣,隐约志气修而道义尊,大节可书,筑塘特其细尔。
沅州墓志铭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八
公讳诞,字仲成
其先固始人,八世祖著作平迁福清
曾祖讳伯材,三举进士不第。
祖讳格,特奏名,为建州司理参军,赠通议大夫
父讳遹,元符进士第四人,事高宗皇帝再为中书舍人,终龙图阁直学士,赠少师
硕人范氏,赠齐国夫人
所生母刘氏,赠恭人
公以父遗恩授承务郎,监绍兴府税、漳浦县
亲年高,求监南岳庙
福建路提举司干办公事,待江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阙。
刘恭人忧。
潮阳县,除提领户部犒赏所,知沅州
秩满乞闲,主管云台观,改冲佑观,积阶至奉直大夫,爵开国男
庆元丙辰八月十日卒,年六十九,葬县境大湖山之原。
累赠正奉大夫
公蚤失父、母、兄,刻苦自励,事所生母尽孝,抚教孤侄,恩谊至笃。
为小官,数守职争是非,不肯屈理以徇势。
潮阳时有旨造战舰,州不出一钱,符县白科。
公为书条其不便,守怒,呵责愈峻。
公藏州符不行,束担欲去,会诏寝其事。
潮州常赋外有成丁、船头盐钱,民困苛取,公以樽节赢财代百姓两年丁盐之输。
酒所时,长官欲以利献,公奋然曰:「诸库方告匮,乃以酒本钱为羡馀,是不为明日计乎」?
遂不果献。
尝议欲以诸库分隶诸郡而罢提领一司,后因陛对复言之。
沅逼蛮猺,公之治以恩信为主,而守备亦不废,民夷晏然。
诸台上其治行,公力求祠归,不复出矣。
公清谨严恪,外和内刚,居家莅官,皆可师法,人莫敢干以私,终其身未尝有求于人。
自中年即倦仕进,及三子中第,喜曰:「可以遂吾志矣」。
盖食云台、冲佑之禄凡八年,故人有气力者欲相推引,竟莫能致。
病革,犹整襟危坐,语家人曰:「吾平生无它憾,独挂冠不蚤尔」。
其止足无羡,坚凝有守,亦得之天性,非彊勉然也。
宜人卓氏,孝慈勤俭,闺阃肃和,诲子尤严。
先公三年卒,赠硕人
子男四人:璟,终从事郎、知靖安县
环,今为朝奉郎主管鸿禧观;
瑑,朝奉大夫主管崇禧观,同登甲辰第;
琮,终通直郎、知海丰县
女三人,长适朝奉郎通判临江军郑元清,次适进士陈自立,次适宣教郎、知光泽县
孙男九人:公庆,文林郎、新监镇江府大军仓门;
公永;
公奕迪功郎将乐县主簿
公遇、公衮、公选、公益、公凯、公泰
孙女二人,长适文林郎刘克庄,次适进士郑元善。
曾孙男女十三人。
初,中书公为南渡名臣,登侍从,帅方面,贵显矣。
及卒,田庐萧然,几不足自存。
公以孤童奋发,门户偾而复起,衣冠日盛,遂为大族,然恬靖廉约之风累世不变。
所居县之石塘,言家法者皆宗石塘林氏云。
公殁二十有八年,嘉定癸未克庄始志其墓而为铭曰:
仕以蚤退为贤,家以仅足为丰。
以此诒后,以此治功,庶几于疏仲翁邴曼容之风乎!
大湖之阡,谡谡万松,夸夫过之,必有怍容。
丘夷谷堙,斯铭无穷。
林寒斋墓志铭1246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江宁
淳祐丙午,诏以迪功郎林公遇绝意干荣,杜门乐道,特改合入官,主管仙都观,仍下福州给札,令条其所欲言者。
守帅遣吏致上命,君顿首自言:素孱早衰,因而退处,本无高论,政尔偶然,不足当朝廷优礼。
州以君巽牍上尚书,诏不允。
君又言义无可取,拙不能言,惟有不取不言可以自明,愿得瞑目为山林之民。
其年九月丁巳,以疾卒于家,年五十八。
君世居福清石塘
配陈氏前葬清远里翁陂山之原,二子同、合以其年十二月丙申奉君合葬。
初,宝章公当任子,君不欲仕,公强之,调宁化
不忍去乃翁,乞奉南岳祠。
及宝章公服阕,或为君外移,得建之户掾,辞不行。
舍前有隙地,稍植竹树,疏沼沚,筑室其间,扁以「寒斋」,终其身不复出。
君性本慈孝,晚尤温恭,然教行于家,子弟甥侄皆力于善,肃然若恐其检责也。
自修而已,未尝律人,然行著于乡,比闾族党达于郡国,一有不善,惕然若恐其闻知也。
亲友仕而贵、倦而未归者,必相儆曰:「得无为寒斋之愧否」!
有位者下一令,行一事,必却顾曰:「寒斋不以为厉民否」!
君孑立无同侪,野处无寸柄,而远近翕然宗之,方山之南,蒜岭之北,隐然有元夫钜人在焉。
李公韶佐春官,荐君榻前;
方公大琮除次对,上君自代;
赵公以夫召对,以遗逸举;
杜丞相范议召君,会薨不果;
俄李公召,再荐。
朝廷亦知君,遂有前诏。
是数君子者,虽力相推挽,犹自谓不足以重君,而惟恐君之以为浼己也。
君终岁不出户,而商论世事,酬酢物态,裁量人品,毫黍不差。
束书高阁,隐几永日,而单辞半句流出肝肺者,字字可传。
素羸,自四十以后萧然单栖,日或蔬食,取诸物者狭而望于天者啬,视名与利犹臭腐,身与家犹旅泊也。
其学邃于性理,贯儒、释,兼朱、陆,晚益精诣。
所著有《求心录》,六记百诗,别藁存《穷士》、《贫女》二吟、杂诗文百馀篇,馀悉焚去。
属纩留诗别其故人,遗言以隐服敛。
扬雄陶潜皆好恬静,不慕荣利,然系累世故,濡足不去,超脱俗网,引身高翔。
故先儒书二人之卒,于曰「莽大夫」,于潜曰「处士」,岂非出者危而处者安、留者损而去者全欤!
然则书曰「处士林君之墓」者,非惟君之素志,亦吾儒之家法也。
君弟养直
其世系详见宝章公之志云。
铭曰:
猗君所立,与天壤俱。
超乎画前,复于性初。
以为释耶,则践乎实;
以为老耶,不放于虚。
探千古之秘宝而独得,丛一世之苦淡以自娱。
余所述者,迹之区区,若君之心,不可拟摹,有欲求之,于君之书。
宣教郎林君墓志铭1262年1月10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石塘林氏家世,余前后叙述之详矣。
君讳公永,字养平,焕章公之长子,母夏宜人。
少尤工场屋之文,然志在事外,未三十已罢举。
余来石塘,猝见君手抄所论著,属辞辨丽,于经传子史各有记纂,心惜其才,数扳君出世,君泊然不应。
容管,玺赦,命君持表入贺,君逊与仲弟公奕,余然后知君天性冲退,非矫励然也。
盖五十年间,余出而仕,仕而归,必道君里,访问亲朋,或前晦后裕,或昔显今窭,惟君隐约清贫如故。
昔人以久幽不改为贤,君近之矣。
扁所居室曰「然轩」,阖户下帷,罕识其面。
式之将宰将乐,安舆来迎,黾勉就养,深居一室,县僚欲展升堂之拜,力辞而止,其谨如此。
式之满归,君喜曰:「吾不复出矣」。
式之通守括苍,固请侍行,君曰:「吾语汝云何」?
式之遂不敢强。
君萧散简远而于慈爱最隆,焕章公寿过伏生乃卒,君亦耳顺,执丧毁瘠,哀动邻里。
其处姻族,敬长而拊幼,家庭之论,月旦之评,翕然宗之。
景定辛酉,年七十九矣,孙甸老早慧而夭,君哭之恸,痰作遂笃。
将卒,犹问:「今日金紫公忌,祀事已具否」?
语终而逝,八月初十也。
娶卓氏,故甫守骏之孙女,以贤淑称,先君三十一年卒,君葬之于善福里上周山之原。
二子奉君合祔,十月十三日也。
君一生栖遁,晚以子升朝封承事郎,告下,君曰:「君命也」。
一裹章服拜受,即庋之高阁。
寻以建储及禋沛转宣教郎,而卓氏赠孺人
子二人:式之通直郎通判潮州军州事,在廉吏之目;
文之,有才子之名。
孙男四人:畴老渭老、甸老、㽦老。
孙女四人,长适迪功郎徽州州学教授立翁,次适从事郎、潮州军事推官刘同祖,次适迪功郎、新漳浦主簿俞震之,其次尚幼。
《传》曰「木水之有本源」,朱子二家,亦曰「原深木固,莫出匪贤」,此论殆为君家世发也。
铭曰:
昔有何氏,盛于典午,充也骠骑,幼道第五。
千载之后,伏诵斯语,君亦第五,幼道之伦。
伯犹褐衣,仲已朱轮。
不于其身,于其后人。
罗晋伯墓志铭1267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进贤罗氏上世有德于里人,其后愈蕃而大。
君名字晋伯
曾祖俊杰,祖谔,奕世长者。
父应,积善,以耆年授迪功郎
母万氏,封孺人
君蚤从骊塘蟾塘二危公蒙堂柴公中守东谷欧阳公镇学,游乡校有能赋声,秋赋辄不售。
迪功年寖高,君叹曰:「吾亲老矣,干蛊非子职乎」!
遂罢举求志,专以训子娱亲为乐。
迪功夫妇命服坐堂上,君率子孙莱衣斓斑拜舞堂下。
即所居东偏万竹中作楼,丛书万卷,取昌黎诗语扁曰「经训」。
古心江公万里记之,其文高而雅,其味深而长,称君薄己厚人,昏夜赴急,场屋不偶,曰以付儿曹。
同时耆旧李公义山雷公宜中皆尝登临赋咏。
初,迪功卜居石塘,及君子弟既众,内外千指,君乃于石塘西南樵峰、云麓、石溪各为创宅一区,高深大小一准石塘,几研图史必均。
居邻从父宝章公必元,宝章命君幼子同祖为孙,并新宝章公旧宅,又于林壑佳处为对山阁、清閟堂,蹑云、披锦、临清等亭。
遇好风佳月,以两鹤导,侍宝章公,从族戚宾客,为竟日款。
宴集必设棋枰为乐。
宝章笑曰:晋伯与人无竞,惟棋力争」。
酒酣,倡为歌诗,客属和必喜,或诗未成,必鼓旗傍噪,满座鬨堂。
四方士来访者,皆倒屣下榻无倦色。
咸淳丙寅得脾疾,菊节犹觞客竟席。
越三日,语家人:「无他苦,但觉气息微倦,勿以粥药强我」。
十五日晨兴,奄然而逝,里人哭之恸,士友莫不反袂相吊。
享年七十一。
娶赵氏,前卒。
子男五人:一性,承信郎、前饶州乐平县酒税;
一初,登仕郎
一正,登仕郎湖南漕贡进士
一理,登仕郎江西漕贡进士
同祖,继宝章公之子,修职郎信州永丰主簿
一初后公二十日卒,一正前二年卒。
女三人,进士杨矩登仕郎吴璧、进士道夫,其婿也。
孙男九人:渊夫、大方、大圆、木有、阳生、大信、大年、德孙,馀未名。
渊夫阳生登仕郎
女七人,进士陈珽、将仕郎赵友澄,其婿也,馀未行。
曾孙男女一人。
明年某月某日,一性等遵治命,葬君于娄山。
前葬,一性等奉斛峰李公伯玉状君言行,问铭于余。
太史公伯夷孔子而彰,颜回附骥尾而显。
君以疋士不出闾巷,而古心记君之楼千言,谓君据经守古,立于高远不可浼。
斛峰状公之行千六百,谓君居乡,富者敬其贤,贫者饮其惠,为恶者有所惮而不敢发。
又云不矫亢以为高,不诡随以为卑,遇事纠结,他人抟手无术者,君迎刃而解,惜其不少见于用。
古心大宗师也,斛峰名法从也,君可谓能自附于青云之表矣。
余曩与宝章公同僚,晚铭其阡,又铭君贤配赵夫人之藏,今复铭君。
铭曰:
蔡中郎,文字崛奇。
碑版流传,价重色丝。
惟于林宗,曰无愧辞。
岂功名人,有醇有疵。
彼高尚者,散发采薇。
终身不鼓,琴无或亏。
吾铭晋伯,髣髴似之。
书楼岿然,贻厥之基。
白玉蟾嘉定十五年十二月 宋 · 杨长孺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四
长孺伏以寒尽春生,好雨知时,恭惟白君逸人身寓世间,心超物外,尊候神介,动止亿福。
长孺顷守三山,想莱采于老子之宫,识英豪于题壁之句。
初以为仙侣,不以为今人也,徐而问之,乃知其为今人,而似仙非凡者也。
闻在泉南,无从觌面,但忍渴望梅岭尔。
退休山林,于石塘刘和夫处见辞章翰墨甚富,诹孤云野鹤甚详,虽未觌面,如已觌面。
戊寅年笔架山中二十八咏,今五年矣,御风骑气,知在何许?
颛使程富骤至,辱惠以书,且寄之诗,又以草圣《千文》示之。
惊喜下拜,如从天而下,又何必见紫芝眉宇然后为晤对耶?
论交自此始矣。
古风一首,绝句三篇,别纸呈似,用酬来贶。
未领其意,勿以俗人待我,是幸是望。
见教二记,展碑快读,云锦之文奇古,道院之文博洽,不胜叹服!
珍而藏之,复命第达空函,当发大笑。
逸人知我者,姑此为戏耳。
右,谨具申呈。
壬午十二月□日,朝散大夫直华文阁主管亳州明道宫杨长孺劄子。
按:《琼琯白真人集》卷六,道藏辑要本。
钱塘县尉司 南宋 · 袁肃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四、《咸淳临安志》卷五四、雍正《西湖志》卷一七
官府之居于仕宜,山水之乐于隐宜,二者不可得兼也。
居官府矣,簿书嚣尘之间,适与山水会,盖亦有之。
然或瞰岩而倚麓,或阻涧而临流,是一丘一壑,非山水奇观也。
至于户庭之旁四壁而群峰献状几席之上,旁睨而巨浸扬澜,又亦有之。
然地灵不足以动大君之品题,景物不足以发名胜之吟赏,则亦未为山水之遭也。
间有遭焉者,旷而遐,野而僻,非能依神京之枢极,近金城之觚棱也。
幸而密迩都邑矣,栋挠弗支,庭茀不治,而山水精神藐若不接,过者太息。
若今钱塘尉治,不惟适与山水会,而又饱湖山之奇观焉。
不惟奇观足以娱目,而又有裕陵真仙之褒,和靖、后山诗人之咏,南轩名堂之胜焉。
不惟品题吟赏之有遭,而又依天子建都为赤尉焉。
不惟跬步修门,而又有如余君子大之贤能,使所居官大,复创公宇,足以称赤尉之居,发山水之秀焉。
吁!
其可谓兼仕宦、隐居之两全者矣。
由嘉泰而上,废兴颠末,壁记略具。
宝庆元年冬余君实来,睹治舍倾颓,慨而曰:「今朝廷百司庶府粲然惟新,吾秩虽卑,岂可因陋不改为耶」?
已而职修务简,亟请于府尹尚书袁公。
公喜为开端厚助,乃经之营之,筑石塘二十寻,以护其趾。
为屋五十楹,加于旧址五之二。
厅事门庑,既崇既敞。
堂曰擢桂,曰平湖,轩曰清风,延宾之室曰真仙,楼曰英游,其下曰咏物,皆因前人命名。
又名其亭曰水云。
经始于二年仲秋,越六旬告具。
季冬之月,余往过焉。
轮奂翚飞,恍然改观,君因俾记其事。
余谓风景系乎人,不系厥居。
今夫京邑繁盛,可以畅情舒啸,惟有湖山之乐,居闉阇而时至者鲜矣,列簪绅而时至者益鲜,惟渔童、樵叟旦暮寝食乎其中而不知味也。
尉居于斯,可以知味矣。
然盗屏奸薙,则静对湖山,神怡意适而有快于心。
其或无以获乎上,无以安乎下,则虽境清居洁,心郁郁而不暇顾者多矣,继是而有欲知山水之味如余君,盍姑内省其职乎?
职举而居葺,岁久如一日也。
楼以英游名,实取东坡帅杭率宾僚来游故事。
尚书既祠坡仙矣,三年仲春,与客莅止,君方赞帅幕,主宾欢洽,而又踵前闻人旧游,不知坡仙时为尉者,真见知如此否乎?
故并书之,使来者信余君之获乎上而安乎下也。
后村先生大全集序咸淳六年九月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二
后村先生以文章名当世。
初,集本未刊时,四方之士随所得,争传录之,而见者恨未广也。
戊申备数守莆,方得前集,刊之郡庠,于时纸价倍常。
后村两自京还,石塘小孤山二友始求公近稿(下缺)二十年共成后、续、新三集。
今此书传流遍江左矣,后村(下缺)任送终之责,各尽其心。
季子季高既成负土之役,又(下缺)为一部而汇聚之,名以《大全》,共二百本。
其本差小,将(下缺)诵也。
将成,先以寄余。
余曰:太白没,伯禽尚幼,遂以文稿(下缺)阳冰;
乐天因佳儿蚤夭,自以文集录为三本,分寄圣善(下缺)诸上人。
珍爱其文如此,而不能有子以传之,死生之际。
遗憾盖可知也。
先生之文既行于世,而季高又拳拳及此,先生之无遗憾,谪仙醉吟所不及多矣。
季高名山甫先生第三子也。
咸淳六年岁庚午秋九月日,竹溪林希逸书。
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首,四部丛刊本。
福清县重造石塘祥符陂记咸淳四年十一月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七、《鬳斋续集》卷一○、《永乐大典》卷二七五五、《闽中金石志》卷一○
陂之名何始乎?
其在《夏书》,已有所谓「九泽既陂」者。
求之《水经》,则自楚人期思而后,天下不知其几,无非贤守令为民为之。
然废兴不常,作其始者固难,而复其旧者尤不易。
汝南鸿隙,大陂也,翟子威废之。
濯龙之梦、黄鹄之谣,皆怨者托其言以求复,卒至邓晨而后作,用力凡数年,其难可知矣,况今人乎!
玉融石塘陂,昔县宰郎公简所作,碑亡矣,志有之。
水之源始于闽长邑,南下五十馀里,至邑之西湖,迤行及篮尾,则由小桥而东注矣。
滨江为堤,直抵古放生湖,其汇始大。
又行七八里,则湖之尾焉。
溉田五千馀亩,为邑上腴。
以其作于祥符也,以祥符名之。
中尝湮圮。
嘉泰甲子张侯大任实兴之,既而时敝时葺。
至景定癸亥,啮于洪流,始大坏,故邑东诸洋皆无所仰,雨至莫留,旱则立槁,民甚病之。
役大费夥,莫适为谋。
戊辰,贤令尹实来,谂于众而知之,曰:「邑虽贫,是乌可已」?
作意复之。
寓公大姓亦乐为之相。
有草曰荟,湖昔所无,是岁忽生,售镪六万,令捐以助役。
堤之基非沉以巨舰不可,适有禦人没舟者,令即给之。
富者役者,输财竭力,惟恐后,令又时出而谕劳之。
孟秋始事,良月讫工,糜金钱六十万、工六千。
中役两几败,后中秋三日洪发,前重阳八日海涨,诸堤岸多漂没,而此独存,人以为令尹一念所格,闻者皆加额焉。
是堤也,南台庙东,旧逼江,移而改筑,以丈计之六十五,基尺三十,其上半之。
湖尾为丈二十,基尺八十,高半之,其上损四之一。
邑人始疑其难,既成而喜,来请记。
余亦喜为之书曰:祥符古陂,于邑之东。
既废而久,湖与江通。
昔壤之腴,今废而涸。
贤哉令尹,为民更作。
堤成未半,潮怒溪淫。
屹如有相,神监其心。
繄令之心,惟民是福。
天亦应之,嘉禾瑞粟。
我歌屡矣,况此役乎。
令尹之德,与长江俱。
波流泱泱,禾黍旆旆。
昔谁之如,贾渠召埭。
令尹薛氏,名某字某,永嘉人
是岁实为咸淳四年十有一月林某记。
衢州石塘桥院记 南宋 · 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八、《蒙斋集》卷一二
石塘旧设梁,坏不时葺,病涉日甚。
余欲命僧掌其事,佥言:旁有二刹,曰药师,曰能仁。
药师岁收田租可百石,仅给一僧,僧耄矣,不为众与,畴其助之;
而能仁僧道融魁岸有才干,乐施者必众。
莫若并药师归于能仁,而专属诸道融
余遂招道融与语,道融欣然愿自力。
乃为置簿籍,给官书,上其事仪曹,为永久虑,从众也。
《传》曰「与人同欲尽济」,余固喜于从众者。
方事之未定也,道融观众所向;
今定矣,众将于道融观焉。
勉之哉!
异时或有朵颐其旁,欲败乃事,道融其执仪曹符以往,必有明有司为公议津梁者,道融其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