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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上言请斩十常侍 东汉 · 张均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二
窥惟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所以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昏亲、宾客典据州郡,辜榷财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告诉,因起从学道,谋议不辄,相聚为盗贼。
今宜悉斩十常侍,悬其头于南郊,以谢百姓,又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须师旅,而大寇自消袁宏《后汉纪》二十四,「中平元年中郎将张均上书」。末四句作「以谢天下,即兵自消,可一战而克也。又《后汉·张让传》作「郎中中山张钧上书。」可异者微,止是一人。)
闲居赋 西晋 · 潘岳
 出处:文选卷十六
尝读《汲黯傅》,至司马安四至九卿,而良史书之,题以巧宦之目,未尝不慨然废书而叹。曰:嗟乎!巧诚有之,拙亦宜然。顾常以为士之生也,非至圣无轨微妙玄通者,则必立功立事,效当年之用。是以资忠履信以进德,脩辞立诚以居业。
仆少窃乡曲之誉,忝司空太尉之命,所奉之主,即太宰鲁武公其人也,举秀才为郎。
逮事世祖武皇帝,为河阳怀令,尚书郎廷尉平
今天子谅暗之际,领太傅主簿
府主诛,除名为民。
俄而复官,除长安
博士,未召拜,亲疾,辄去官免。
自弱冠涉乎知命之年,八徙官而一进阶,再免,一除名,一不拜职,迁者三而已矣。
虽通塞有遇,抑亦拙者之效也。
昔通人和长舆之论余也,固谓拙于用多。
称多则吾岂敢,言拙信而有徵。
方今俊乂在官,百工惟时,拙者可以绝意乎宠荣之事矣。
太夫人在堂,有羸老之疾,尚何能违膝下色养,而屑屑从斗筲之役乎?
于是览止足之分,庶浮云之志,筑室种树逍遥自得
池沼足以渔钓,舂税足以代耕
灌园粥蔬,以供朝夕之膳;
牧羊酤酪,以俟伏腊之费。
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此亦拙者之为政也。
乃作《闲居赋》,以歌事遂情焉。
其辞曰:傲坟素场圃,步先哲之高衢。
虽吾颜之云厚,犹内愧于宁蘧。
有道吾不仕,无道吾不愚。
何巧智之不足,而拙艰之有馀也。
于是退而闲居,于洛之涘。
身齐逸民,名缀下士
陪京溯伊,面郊后市
浮梁黝以径度灵台杰其高峙
窥天文之秘奥;
究人事之终始。
其西则有元戎禁营,玄幕绿徽。
溪子巨黍,异絭同机。
炮石雷骇,激矢䖟飞。
以先启行,耀我皇威。
其东则有明堂辟廱,清穆敞闲
环林萦映,圆海回渊
聿追孝以严父,宗文考以配天。
祗圣敬以明顺,养更老以崇年。
若乃背冬涉春,阴谢阳施。
天子有事于柴燎,以郊祖而展义。
张钧天之《广乐》,备千乘之万骑。
服振振以齐玄,管啾啾而并吹。
煌煌乎,隐隐乎,兹礼容之壮观,而王制之巨丽也。
两学齐列,双宇如一。
右延国冑,左纳良逸。
祁祁生徒,济济儒术。
或升之堂,或入之室。
教无常师,道在则是。
故髦士投绂,名王怀玺
训若风行,应如草靡
里仁所以为美,所以三徙也。
爰定我居,筑室穿池。
长杨映沼,芳枳树篱。
游鳞瀺灂,菡萏敷披
竹木蓊蔼灵果参差。
张公大谷,梁侯乌椑之,周文弱枝之房陵朱仲,靡不毕殖。
三桃表樱胡之别,二柰曜丹白之色。
石榴蒲陶之珍,磊落蔓衍乎其侧。
梅杏郁棣之属,繁荣丽藻之饰。
华实照烂,言所不能极也。
菜则葱韭蒜芋,青笋紫姜
堇荠甘旨,荾芬芳。
蘘荷依阴,时藿向阳
绿葵含露,白䪥负霜。
于是凛秋暑退,熙春寒往。
微雨新晴六合清朗
太夫人乃御版舆,升轻轩,远览王畿,近周家园。
体以行和,药以劳宣。
常膳载加,旧痾有痊。
长筵,列孙子。
垂阴,车结轨。
陆擿紫房,水挂赪鲤。
或宴于林,或禊于汜。
昆弟班白,儿童稚齿。
万寿献觞,咸一惧而一喜。
寿觞举,慈颜和。
浮杯乐饮,丝竹骈罗。
顿足起舞,抗音高歌。
人生安乐,孰知其佗?
退求己而自省,信用薄而才劣。
奉周任之格言,敢陈力而就列。
几陋身之不保,尚奚拟于明哲。
众妙而绝思,终优游以养拙
明堂赋715年 盛唐 · 李白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四十七 创作地点:四川省绵阳市江油市
昔在天皇。告成岱宗改元乾封。经始明堂。年纪总章。时缔构之未辑。痛威灵之遐迈。天后继作。中宗成之。因兆人之子来。崇万祀之丕业。盖天皇先天中宗奉天。累圣纂就。鸿勋克宣。臣白美颂。恭惟述焉。其辞曰。
伊皇唐之革天创元也。
高祖乃仗大顺。
赫然电发以首之。
于是横八荒。
九阳
扫叛涣。
开混茫。
景星耀而太阶平。
虹蜺灭而日月张。
钦若太宗
继明重光。
廓区宇以立极。
缀苍昊之颓纲。
淳风沕穆
鸿恩滂洋。
武义烜赫于有截。
仁声馺沓乎无疆。
若乃高宗绍兴
拓统锡羡。
神休旁臻。
瑞物咸荐。
元符剖兮地珍见。
应天而顺人。
登封而降禅。
将欲考有洛。
崇明堂。
惟厥功之未辑兮。
白云帝乡
天后勤劳辅政兮。
中宗以钦明克昌。
遵先轨以继作兮。
扬列圣之耿光
则使轩辕草图。
羲和练日。
经之营之。
不彩不质。
因子来于四方。
岂殚税于万室。
乃准水臬
云梁
罄玉石于陇坂
空瑰材于潇湘。
巧夺神鬼。
高穷昊苍。
天语之察察。
拟帝居之将将。
虽暂劳而永固兮。
始圣谋于我皇。
观夫明堂之宏壮也。
则突兀曈昽
乍明乍蒙。
象太古元气之结空。
巃嵷颓沓
若嵬若嶪。
天阃地门之开阖。
尔乃划岝𡿃以岳立。
郁穹崇而鸿纷。
冠百王而垂勋。
烛万象而腾文
窙惚恍以洞豁。
呼嵌嵓而傍分。
又比夫昆山之天柱。
矗九霄而垂云。
于是结构乎黄道。
岧峣乎紫微。
络勾陈以缭垣。
辟阊阖而启扉。
峥嵘嶒嶷。
粲宇宙之光辉。
崔嵬赫奕。
张天地之神威
夫其背泓黄河。
垠漱清洛。
太行却立。
通谷前廓。
远则标熊耳以作揭。
豁龙门以开关。
点翠彩于鸿荒。
洞清阴乎偫山。
及乎烟云卷舒。
忽出乍没。
岌嵩喷伊。
倚日薄月。
雷霆之所鼓荡。
星斗之所伾仡。
拿金龙之蟠蜿。
挂天珠之硉矹。
势拔五岳。
形张四维。
轧地轴以盘根
摩天倪而创规。
楼台崛岉以奔赴。
城阙嵚崟而蔽亏。
珍树翠草。
含华扬蕤。
瑶井之荧荧。
拖玉绳之离离。
㨖华盖以傥漭。
仰太微之参差。
拥以禁扃
横以武库。
房心以开凿。
瞻少阳而举措。
采殷制。
酌夏步。
杂以代室重屋之名。
括以辰次火木之数。
壮不及奢。
丽不及素。
层檐屹其霞矫
广厦郁以云布。
掩日道。
遏风路。
阳乌转影而翻飞。
大鹏横霄而侧度。
近则万木森下。
千宫对出。
熠乎碧光之堂。
炅乎琼华之室。
锦烂霞駮。
星错波泐。
飒萧寥以飕飗。
窅阴郁以绵密。
含佳气之青葱
吐祥烟之郁律。
九室窈窕。
五闱联绵。
飞楹磊砢。
走栱夤缘。
云楣立岌以横绮。
䌽桷攒栾而仰天。
皓璧昼朗。
朱甍晴鲜。
赪栏各落。
偃蹇霄汉。
翠楹回合。
蝉联污漫。
沓苍穹之绝垠。
跨皇居之大半。
远而望之。
赫煌煌以辉辉。
忽天旋而云昏。
迫而察之。
粲炳焕以照烂。
倏山讹而晷换。
跨蓬壶之海楼。
岱宗日观
猛虎失道。
潜虬蟠梯。
径通天而直上。
俯长河而下低。
玉女攀星于网户
金娥纳月于璇题。
藻井彩错以舒莲。
天窗赩翼而衔霓。
扶标川而失足。
拟跟絓而罢跻。
要离歘曤而外丧。
精视冰背而中迷。
亘以复道。
通乎宫垣。
坌入西楼。
实为昆崙。
三事庶尹。
仪躅以出入。
九夷五狄。
顺方面而来奔。
其左右也。
则丹陛㟧㟧。
彤庭煌煌。
宝鼎
歊金光。
流辟雍之滔滔。
象环海之汤汤。
辟青阳而启总章
廓明台而布元堂
俨以太庙
处乎中央。
发号施令
采时顺方。
其阃阈也。
三十六户。
七十二牖。
度筵列位。
南七西九。
白虎列序而躨跜。
青龙承隅而蚴蟉。
其深沈粤密也。
则赤熛掌火。
招拒司金。
灵威制阳。
汁光权阴。
坤斗主土。
据乎其心。
若乃熠耀五色。
张皇万殊。
人物禽兽。
奇形异模。
势若飞动。
瞪眄睢盱。
明君暗主。
忠臣烈夫
威政兴灭。
表贤示愚。
于是王正孟月。
朝阳登曦。
天子乃拖苍王。
辔苍螭。
临乎青阳左个。
方御瑶瑟而弹鸣丝。
展乎国容。
辉乎皇仪。
傍瞻神台。
顺观云之轨。
俯对清庙。
崇配天之规。
钦若肸蚃。
维清缉熙。
崇牙树羽。
荧煌葳蕤。
纳五服之贡。
受万邦之籍。
张龙旗与虹旌。
金戟与玉戚。
延五更。
进百辟。
奉圭瓒。
琛帛
周旋俯偻。
俨容叠迹
乃洁菹醢。
修粢盛。
奠三牺。
荐五牲。
享于神灵。
太祝正辞。
庶官精诚。
大武之隐辚。
张钧天之铿鍧。
孤竹合奏。
空桑和鸣。
尽六变。
齐九成。
偫神来兮降明庭。
盖圣主之所以孝治天下。
而享祀窅冥也。
然后临辟雍
宴偫臣。
阴阳为庖。
造化为宰。
餐元气。
酌太和。
千里鼓舞。
百寮赓歌
于斯之时。
云油雨霈。
鸿溶兮泽汪濊。
四海归兮八荒会。
哤聒乎区宇。
骈阗乎阙外。
偫臣醉德。
揖让而退。
而圣主犹夕惕若厉
惧人未安。
乃目极于天。
耳下于泉。
飞聪驰明。
无远不察。
考鬼神之奥。
推阴阳之荒。
下明诏。
班旧章。
振穷乏。
敖仓
毁玉沈珠。
卑宫颓墙。
使山泽无间。
往来相望。
帝躬乎天田
后亲于郊桑
弃末反本
人和时康。
建翠华兮萋萋。
鸣玉銮之鉠鉠
游乎升平之圃。
憩乎穆清之堂。
天欣欣兮瑞穰穰。
巡陵鹑首之野。
讲武于骊山之旁。
岱宗而祀后土。
掩栗陆而包陶唐。
遂邀崆峒之道。
汾水之阳。
吸沆瀣之精英。
黜滋味之馨香。
贵理国其若梦。
游华胥之故乡。
于是元元澹然。
不知所在。
若偫云从龙
众水奔海。
此真所谓我大君登明堂之政化也。
岂比夫秦赵吴楚。
争高竞奢。
结阿房与丛台
姑苏及章华。
非享祀与严配。
徒掩月而淩霞。
由此观之不足称也。
况瑶台之巨丽。
复安可以语哉。
扬国美。
遂作辞曰。
穹崇明堂。
倚天开兮。
巃嵷鸿濛。
搆瑰材兮。
偃蹇坱⿰(土莽)
邈崔嵬兮。
周流辟雍
灵台兮。
赫奕日星喷风雷。
宗祀肸蚃王化恢。
镇八荒兮通九垓。
四门启兮万国来。
考休徵兮进贤才。
俨皇居而作固。
穷千祀兮悠哉。
游仙二十四首 其十二 中唐 · 吴筠
 押先韵
停骖太仪侧,整服金阙前。
肃肃承上帝,锵锵会群仙。
鸿炉发灵香(一作音),广庑张钧天。
玉醴洽中座,霞膏充四筵。
良期无终极,俛仰移亿年。
言灾异疏宝祐三年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一
臣尝读史,见前代灾异数见,所感虽不同,而所应亦有异。
然未有不趋于亡也。
按,汉建宁以后五十有二年,日食三十四,地震十,大水五,螟蝗四,星孛九,大雨雹三,大雨水二,大疫三,地裂、青蛇见御坐上、大风雨雷电、南宫灵台灾、侍中寺雌鸡化为雄、黑气堕于温德殿庭中、青蛇见于玉堂殿庭中、自六月雨至九月、自四月不雨至十月皆一。
夫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古今灾异之频数,未有甚于此时也。
而究其所以然,则皆召于行事之实。
今五十二年之中,所见灾异乃反过之。
杨赐以为皇天垂谴告之象,蔡邕以为诸异皆亡国之怪,是岂无所感召而然耶?
夷考其时,有西邸卖官之事,有苑囿土木之役,有党人五属之禁,有阉尹专国之谋,有黄巾北宫之寇,有鲜卑寇边之扰,有奸雄窥鼎之谋。
此无他,其气皆属乎阴,其类皆缠乎阴。
属乎阴,则其气盘结于上下而不可解。
缠乎阴,则其类布满于上下而不能解。
故二气五行之流布,日月星辰之运行,风雨霜露之凝结,雷雹虹电之作止,山川草木之变化,遇之则为殃,为眚,为灾,为怪,为变异,为祅祲,捷乎如影响之于形声,盖有不期然而然者。
臣读史至此,未尝不扼腕痛恨于东汉之季年也。
今国家之證候,不幸而类此。
盖自贵德贱货之风不见于上,而天下率以进奉一说为博富贵利达之具。
自茅茨土阶之俭不著于上,而左右率以土木二字为耗财蠹民之藉。
自显忠遂良之德不崇于上,而谀佞诸臣每以哗竞朋比为媒糵忠贤之地。
罔匪正人之论隐而废坏纪纲,亵御者反以宣谕节贴为寻常。
苟子不欲之风泯而负乘致寇,盗贼者每以贪官污吏为藉口。
复境进屯,中国所当举也,自此政不修,而敌国外患反凭藉此以为蹙国驱民之计。
任贤使能,朝廷所当行也。
自疑忌相乘,而奸雄之徒反窃笑此以为睥睨神器之资。
此天命所以去而无惠顾我国之心,天变所以形而无仁爱吾君之意也。
故荧惑挻灾,方躔斗宿,而太白又昼见矣。
火星逆行,方犯权星,而日晕又躔壁宿矣。
榆火更新,甫降飞雪,而夏霜又陨矣。
日近妖怪,时见形象,而讹言又狎至矣。
最是六阳浸大,一阴未生,反作妖孽。
雷,天之号令也,自四月以来,天地闭塞,未闻震虩之声。
日,君之象也,自四月以来,常喷云飞雨,未见阳明之象。
风,物假大之时,资以为长养也。
自四月以后,风来西北,率多肃杀之威。
寒,物归根之时,所资以为芽蘖者也。
自四月以后,阴气乘阳,率多常寒之罚。
汉末之灾异,则叠见五十馀年之中;
今日之菑异,则骈集于三四五月之内。
岂造物运行,常囿于数,而为是适然者欤?
要必有以为之感召也。
感召者何?
臣前所陈七事是也。
请为陛下先言汉之所以失,而后言今日之所当监,可乎?
按,光和元年,初开西邸卖官。
又按中平二年,帝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牣积堂中,又茂才孝廉迁除,皆责助军修宫钱。
以大汉堂堂之天下,所少者非财也,乃汲汲焉如窭人聚财之计。
一时群工,噤无一语,惟吕彊上疏极谏,以为中尚方领诸郡之宝,中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司农之藏,调广民困,费多献少。
奸吏困其外,百姓受其敝。
而帝不之省,于是天下荡然以财贿为可以致富贵,秽德彰闻,恶声流播,此非佳證也。
今日之證,不幸而类此。
盖自宫掖创进奉之局,而排金门、入紫闼者类皆浩瀚无涯之财。
自左右有宣谕之说,而聒省部、挠台府者类皆两造不平之事。
尝退观陛下近事一二,如收换文之御批,以惩假托,空黥徒之窟穴,以洗奸利,天下皆知陛下本心非急于财利者。
然请托之谤犹未洗然者,以左右近习朝夕营求,不能不为圣德之累也。
钱神为妖,阴气为沴,变异之召,其以是乎。
光和三年,作挂圭灵昆苑
又按五年,起四百尺观,又缮修南宫玉堂,铸铜人。
夫以大汉积贮之厚,其力岂不能修一囿?
杨赐以为先王造囿,刍牧皆来,先帝上林,奢约得所。
今废田园,驱居人,蓄禽兽,殆非保赤子之义。
而帝不之省,于是小人哆然趋之,以为无害。
侈心一萌,祸本遂大,此非佳證也。
今日之證,不幸而类此。
盖自卑宫露台之俭不传,而修路寝,修应门,皆极山节藻棁之工。
飞廉桂宫之羡未消,而馆太一、广龙翔,皆极轮奂翚飞之制。
然犹曰壮丽以示威重也,禊祓以事禬祷也。
至于灵台之饰,则侈靡以自奉矣。
妃守之建,则溺爱以自损矣。
尝退观陛下之本心,如捐水衡之积而不取大农之藏,未尝无意于崇俭也。
左右之言一入,遂至穷奢极欲而不能已也。
如封前代妃嫔之域,申功臣墓木之禁,是其本心未尝忍于斫伐也。
七萃之言一售,遂至斩秃丘陇而不知止也。
木妖民怪,随寓为沴,变异之作,其以是乎。
建宁二年,复治钩党,杀前司隶校尉李膺等百馀人。
又按五年,杀永昌太守曹鸾,更考党人,禁锢五属。
夫以大汉巍巍之天下,而日与志士仁人相雠,至禁锢以制其出入,杀戮以绝其后裔,此非佳證也。
今日之證,虽未至于此,然犯颜敢谏之士半在草莱,率作兴事之夫或居槃涧
上方以朋比为用舍,以静激为去取,故所舍所去,未必皆不肖;
所用所取,未必皆忠贤。
藉令絷维以永今朝,亦不过斯须之貌敬。
此其所为,虽未必至于杀前司隶校尉,杀永昌太守,而要其用心之微,往往过于更考党人而禁锢其属也。
忠义齰舌,愤气萦纡,变异之作,其以是乎。
中平元年,杀中常侍吕彊、侍中向栩郎中张钧
二年,封宦者张逊等十二人为列侯。
三年,以宦者赵忠车骑将军
五年,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袁绍等七校尉皆统于
宫闱腐夫,至不足齿,间有者则杀之,与讨贼者则爵之,以壮健武略称者则亲任之,此非佳證也。
北司之势,不幸而类此。
其作威福也,则以僮奴之贱而逐天子之台臣,以交结之丰而庇帅臣之童孺。
其好货财也,则通日进月进之赂,而恩宠或致于侥踰,操献田献钱之讼,而正理率至于抑屈。
中书,政本之所由系也。
宣谕迅速,则指挥叱咤,虽屈大臣之体而不顾。
七萃,殿司之所得辖也。
救焚纷拿,则瓦石抛掷,虽伤主帅之额而不恤。
淩犯阶级,莫此为甚。
使典兵枋,又将何如?
恶毒流布于里闾,威势震慑于中外,人皆知北司有可以致富贵之势,而不知人主实操可致之权;
人皆知北司有可以夺命令之理,而不知朝廷实握宰制之枋。
其口含天宪,手握王爵,虽十常侍之横行,八校尉之布置,曾不是过。
气势翕霍,威震恣行,灾异之作,其以是乎。
中平元年,黄巾贼张角等起先零,及凉州群盗北宫伯玉等反。
明年,寇三辅。
初平三年,黄巾寇兖州
夫天下之祸不生于外,皆生于内。
军司马傅燮上疏,以为邪正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可同器,宜思四罪之举,速行谗佞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
而帝不之省,此非佳證也。
今日之内患,不幸而类此。
荻浦之寇未息,而长兴又扰扰矣。
平江之盗甫平,而宜兴又道梗不通矣。
分据要地,剽掠平民,舟楫为之不通,行人为之俘虏。
人皆曰捕盐之令严,而民无所措手足也。
贪吏之毒流,而民或不能心服也。
政令之不得其平,而民或激而为乱也。
是则然矣。
而愚臣则以为邪正杂揉,是否颠倒,奸赃辱台之臣不戮,而尚志之士反见屈于明时;
骄奢误国之帅不屈,而好修之士反见恶于当世。
騃孺叨荣于从橐,贪帅流毒于名都。
朝廷行事既无以当其心,郡县长吏又有以激其忿,人怀笑侮,家蓄愤闷,一啸呼而锄耰棘矜皆得雠其上,一结约而江泖沟港皆得嗾其类。
衅发萧墙而祸连四海,此傅燮之所以忧。
阴气积稔,怨气充盈,灾异之来,其以是乎。
建宁六年鲜卑寇幽、并,自是寇三边,寇辽西,寇酒泉,寇幽并,入北地,无岁无之。
蔡邕建议,谓边陲之患,手足之疥搔;
中国之困,胸背之瘭疽。
方今郡县寇贼尚不能禁,况此虏而可伏乎?
此非佳證也。
今国家之患,不幸而类此。
山东之兵既窟于旧海,而常为一苇趋浙之谋。
秦、巩之兵复城筑于旧利,而日有进屯图蜀之计。
二兵相望,不在小。
而漠北之敌又遣和议之使,临我边疆。
夫举大兵以侵伐我之土地,而遣使以要我之金帛,是其为心,盖以战为实务,而以和为绐计也。
若姑听其和以为饵,则彼利我钝,未必能出六总管绝漠之师,而受黄金鹅之献也。
若委顺其和以为信,则彼诡我正,未必不堕平凉劫盟之计,而失泾陇邠汧之地也。
妖氛障日,杀气干霄,灾异之来,其以是乎。
初平二年袁绍冀州牧韩馥,自领州,表曹操东郡太守
三年,黄巾寇兖州,杀刺史刘岱
曹操入据之,遣使上书。
自古奸雄窥伺,见我国有疵,则乘权藉势,托公行私,收人心之涣而后遂其所图。
此非佳證也。
今日之势,不幸而类此。
盖大奸屈伏海滨,日夜幸乱以来,逞其持国枋之心。
或飞金羽玉以买游士,或托友嗾仆以结士夫。
人见天下之势浮游而未定也,遂谓仔肩重任无出此奸。
故称功颂德,具见于玉堂策试之文;
拟陈十极,求达于排云叫阍之际。
惟冀君心之易转,岂思国事之可忧?
奸俦窜伏近畿,巧于交结,或贻书故吏,延誉京师
或密嗾旧胥,浚明线道。
人见京兆之任一岁而数易也,遂谓弹压要权无踰此辈。
故达官贵要,每荐引于黼座之前;
刑臣腐夫,亦称道于禁廷之密。
但冀黈听之潜转,岂知宗社之或危?
阴类缠绵,异气充塞,灾异之来,其以是乎。
历观东汉之末證候如此,变异如此,使当时将相大臣忠足以结人主之知,谋足以制天下之动,必能上义下利,以惩天邸之失;
必能清心寡欲,以止土木之役;
必能开诚布公,以除钩党之禁;
必能深思远虑,以遏阉尹之势;
必能爱护根本,以弭黄巾之寇;
必能厉兵秣马,以息鲜卑之难;
必能观时达变,以遏奸雄之谋。
惜乎陈蕃窦武虽能同心戮力以奖王室,而不能济之以谋;
虽能聘召名贤以参政事,而不能待之以定。
自是厥后,刘嚣唐珍张颢等辈尝执国枋矣,然其失在于输西园之钱。
忠谏如阳琳,切直如杨赐,才学如荀爽,虽以时望所推,躐居显位,然皆不免于祸。
由是七事之失不能救正,灾异之来不能消弭,汉业由是而遂衰,汉鼎因之而遂失,非当时大臣之罪欤?
今天下不幸而有七事之愆,若不大加悔艾,痛自绳削,则一祖十二宗之托,其何以永天命于无疆惟休之地乎?
故臣愿上而九重力行好事,勿遂前非,下而庙堂力进忠言,勿顺上旨,监西园之失,而贵德尚义,以化天下;
监灵昆之失,而崇朴尚俭,以先天下;
监党禁之失,而登崇俊良,以福天下。
中常侍之纵横可监也,不宜复蹈故辙,以成虎视之形。
黄巾之寇钞可监也,不宜复循旧规,以稔萧墙之祸。
鲜卑之盗边可监也,不宜复示弱形,以起倖乱之想。
如此则阳明用而天理日明,阴浊消而人欲日止,将见天无变异,民无扎瘥,三光全而寒暑平矣。
不然,无同心戮力之美,而有弥缝宫府之心;
无聘召名贤之举,而有喜用敏锐之意;
无忠谏切直才学之称,而有窾言顺适小智自私之失,则天心已变而难回,天灾已销而复作,岂不重东汉末年之忧哉!
臣区区朴忠,睹此钜异,辄沥忠臣之臆,一纾鲁女之悲。
积愤所形,血泪俱下。
惟陛下以社稷为念,特采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