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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弟庐陵王长史褚向志铭 南梁 · 谢举
四言诗 出处:全梁文卷四十五
弘治推华,子嵩惭重,酒归月下,风清琴上(《梁书·褚翔传》。)
真宗哀册文乾兴元年九月 北宋 · 丁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三○(第二册第一○七八页)
维乾兴元年岁次壬戌二月庚子朔十九日戊午真宗文明章圣孝皇帝崩于延庆殿。
三月庚午朔四日癸酉,旋殡于殿之西阶
十月丁酉朔十三日己酉,还座于永定陵,礼也。
桂殿飙回,蓬壶景灭。
舜方之先还有期,禹服之来宾永诀。
孝子嗣皇帝臣祯,云望如疑,天瞻逮绝。
号弓之慕山长,执綍之哀川咽。
杳御辩之霓轩,攀上霄之电辙。
哽恋清光,仰怀鸿烈。
爰申命于宰衡,冀恭扬于圣哲。
其词曰:穹旻立极,华夏归德太祖膺之;
四海文命,黎民时雍,太宗绍之。
三叶嗣典,重熙继明。
道大天大,奉之作程。
曰慈曰俭,守之立诚。
无私临照,得一清宁
岐嶷多能,温恭跻圣。
三善克修,万邦以正。
问寝皇欢,承颜帝庆。
尹兹千里,表乃四方。
惠均闾闬,颂洽康庄。
纂承厥初,光宅爰始。
物物来斯,师师仰止。
渊默雷声,风清草靡。
行天子之孝,以之感人;
用百姓为心,以之致治。
事无过举,言必度思。
对越后帝,载悚载祗。
肃雍陵庙,是飨是宜。
执契居尊,握图布政
百度允釐,万方惟命。
驭朽为怀,靡矜全盛。
烹鲜是师,庶臻大定。
哀念必罚,心乎在宽。
恭慎出令,虑乎行难。
是作中典,训兹理官
开三面,克宥黎元。
属想希微,神惚恍。
乐只无何,寂兮罔象。
端拱穆清,独观昭旷。
轸虑邦本,周爰率宾
以刀劝穑,如伤视民。
薄歛里,全袪算缗。
延登俊良,柬擢翘秀。
尽副乐育,无遗英彀。
七德爰武,五兵匪佳。
惠养生植,柔怀迩遐。
纳赆无恨,通欢有加。
戍卒馀闲,野农休息。
展豫观风,宣条问俗。
渥赐耆艾,抚存茕独。
亡国之后,保其旧族。
死事之孤,隆其赋禄。
游心艺学,著意典坟。
际天博达,冠古多闻。
雅尚立言,覃精垂训。
汗简光华,刻金英润。
登高必赋,遇物有成。
圭璧六府,丝篁七情。
五射神传,八法天纵。
星镝啼猿,烟毫舞凤。
不二妙本,正一渊宗
世举照,为人指蒙。
囿游以时,燕处以礼。
出则怡怡,居则济济。
严恭真圣,崇奉神灵。
钦明图典,蠲荐德馨。
徼福苍黔,祈禠太紫。
十极鉴观,百嘉效祉。
玉水发源,珠星循轨。
两歧,周木九穗。
奇木交柯,宝芝连理。
端命至众,乾文独薄。
锡处皇祚,呈祚帝阍。
积德下著,殊勋上存。
简易可久,清净是敦。
治定功成,奉符展寀。
上仪聿修,盛德斯在。
景从庶邦,风占寰海。
骖驭飞龙,轩墀卿霭。
六辔遵途,讴歌接响。
群后述职,衔轴相望。
清跸踌躇,湛恩旷荡。
祗款郊丘,祀事孔严
弭盖洛宅,山园载瞻。
孝思卒获,容物具兼。
举燎坎牲,兹体至大。
配侑祖宗,无旷三载。
尧樽共乐,汉饮多欢。
驾肩怿怿,比户安安。
尽美升闻,至真临降。
亲视睟容,恭瞻宝仗。
赐饮瑶浆,延陪黼帐。
琢玉腾文,镕金肖像。
犹龙上圣,指乡。
聿增徽称,冥答丕祥。
琳馆肇新,琅函斯秘。
玉帝宝册,瑶坛禋类。
永惟主鬯,崇建元良
大本有系,斯人用康。
夙夜寅威,若靡宁处。
旰昃勤劬,遘兹弗豫。
方垂囊兮穆如,忽脱屣兮弃去。
呜呼哀哉!
悠悠穹苍,哀哀父母。
幅员土宇,廓然兮无睹;
亿兆生聚,茫然兮何怙?
同轨遏密,穷荒缟素。
恸剑舄于宫车,怅衣冠于云路。
呜呼哀哉!
太筮袭吉,容成戒期。
望丧陵而惨惨,登毕陌以迟迟。
铭旌露泣,卤簿风悲。
俨时巡之仙仗,护川逝之宸仪。
呜呼哀哉!
攀鼎龙兮莫皇,瞻幄凤兮何有?
霜封窆繂,尘飘翣柳。
苍梧兮不还,日濛谷兮莫就。
哭象物以断魂,拜鸟耘而回首。
惟盛德与大功,同天长地久
呜呼哀哉!
三王不相袭礼赋(功与时异,无袭于礼。)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宋景文集》卷三
王既殊号,礼非一同。
念典章而革故,因损益以殊风。
天、地、人而异正,继昭大统
忠、质、文而参尚,各定元功。
至训攸闻,前经可叙。
盖以教逐民变,礼沿世举
矧三代之攸闻,匪一隅之所与。
前圣后圣,采章由是而惟新;
彼时此时,名器从兹而异处。
是曰救弊,非专改为。
昔异今教,今非昔时。
尔乃车辂更象,旂常异仪。
万邦为之承式,百世由兹可知。
骊翰骍牲,迭举常尊之制;
子丑寅朔,平推相胜之辞。
盖由夫夏之道,不可行商之时;
商之风,不可易周之治。
周安商教则伪而荡,商从夏俗则愚而肆。
必在深察国体,一新民志。
归乎治而则同,抗其同而乃异。
闇朝阳之制祭,不一其仪;
立坐酬而享尸,各祗乃事。
岂不以政必有敝,起敝者赖乎圣谟;
道必有失,正失者归于永图。
盛王所以斟酌,大礼于焉散殊。
俾至治之我有,欲争心之汝无。
时辂冕则异制立勋,作之者圣;
柏栗乃因宜建社,无得而踰。
若然则揖让干戈,各归乎允执;
声明文物,安得而相袭?
视前迹以交胜,表大勋之既集。
亦由日移月运,各异象而明生
暑往寒来,不同时而岁立。
用能鸿名交至,美化迭居。
汤纂禹绪,周变商馀。
百王仰止,万物依于。
鲧冥稷之恢祖功,并隆毖祀;
夏濩武之昭乐缀,参美前书。
诚哉改作嗣兴,鼎新光启。
傥胶柱于旧典,曷转圜于治体?
三王之作也,岂徒然哉?
君子谓之知礼。
石工部扬休墓志铭嘉祐三年八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二、《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一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君讳扬休字昌言
其先江都人,唐兵部郎中览之后,徙京兆
七代祖藏用,右羽林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
明于历数,既致仕,召家人谓曰:「天下将有变,而蜀为最安处,又多佳山水,吾将避地焉」。
乃去,依其亲眉州刺史李滈,遂为眉州人
于时大历十一年也。
藏用生广季,广季生韶。
韶生绦,明三家《春秋》。
绦生誧,蜀保胜军巡官
誧生元璨,孟昶世举学究登科。
元璨生济,即君父也,累赠尚书工部员外郎
母王氏,追封永昌县太君
初,永昌卒时,君始生九年,号殒不自胜,予客见惊异,已知其至性矣。
既长,谨愿朴茂,乡人爱喜之。
凡四举进士,皆为选首。
景祐中,中甲科,授同州观察推官
代还,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开封府中牟县
县当国之西门,使车往来之冲也。
地瘠卤,民贫,赋役烦重,富人往往隶太常为乐工,以倖免役,凡六十馀家,以故民益困。
君奏请罢,以宽下户。
事虽不报,而民知爱。
进本省充秘阁校理监裁造院
太常博士开封府推官
大享明堂,转尚书祠部员外郎,入三司度支、盐铁二判官
开封府尝失盗,出知宿州
始至,表州民荣知止孝行,加赐粟帛。
籍衣冠子弟恃荫为民患者七人,徙置他州,风教大行,一境肃然。
是时侬智高岭南,历十馀州,如履虚邑。
君即建言:两川城圮,久不修,请增筑以备非常。
既而鄙上声言,智高由邛部川寇蜀。
蜀民恃以不摇者,以有城也。
顷之,召入为三司度支判官修起居注
初,记注官与讲读诸儒偕侍迩英坐,君奏:史职当立左右,密迩德音,以详记录者,不可坐。
寻改判铁盐勾院
刑部员外郎知制诰判太常寺
温成时祀降香,乃御封臣署。
君奏:此太庙、皇后庙之礼,由有司不时以闻,致此误。
记注官入侍迩英温成封香,去臣署,皆君之请也。
判三班院,充宗正寺修玉牒官,迁工部郎中
未及谢,以嘉祐二年十一月二日卒于京师之第,享年六十三。
上遣中使赙其家,录其孙夷庚、夷吾将作监主簿
君积阶朝散大夫,勋骑都尉,爵平原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娶孙氏,生二子:令伯岳州平原县主簿
康伯,未仕。
孙三人:夷庚、夷清、夷吾
夫人先君十二年以亡。
君以中牟旧治也,为吏民所爱,乃葬夫人三异乡王朱村,而自铭其墓曰:「后嗣贤,吾不知矣;
不肖,则揭而西归,从祀享之便」。
故二子亦以明年八月二十二日奉君之柩合葬于夫人之墓。
君举进士二十四年而后登第,登第十八年而掌诰命,为侍从臣。
平居泊然若无所为者,聚古图书、养猿鹤以自娱。
与家人言,未尝及朝事。
既殁,发其褚,得尝所奏封数十篇,其大略请依古增谏臣至七人,以广言路;
五经博士,使学者专其业;
御史出为按察,以防壅蔽;
复齿胄之礼,以强宗室;
郡守县令,重农桑,禁奢侈。
皆当世可行者,而弗得行,世亦未尝以能言待君也。
呜呼,君亦不幸,赍志以没矣。
然平生无疾,因使契丹,道感寒毒,得风痹。
既还,小愈,即拜疏谒告,请归别坟墓,且言异时不复祔先茔也。
乡人荣其归,图其像于佛祠,以劝子弟之为学者。
殁之日,棺衾之用莫不先具,其达于理者夫!
所著《南郊野录》六卷、《燕申编》二卷、《角上丛编》五卷、《西斋文集》十卷,其诗及杂文、制诏又千馀篇。
予与君同年登科,又同官,其孤求铭,其可辞乎?
铭曰:
自羽林徙蜀,距今二百六十馀年,中间虽仕,仕不遂,且不得时。
至君时,天下无事,仕而为天子掌书命,可谓显矣。
然其蕴不克尽用,其命也夫!
其可哀也夫!
论举选状嘉祐六年八月二十一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七九、《司马公文集》卷一九、《国朝诸臣奏议》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四
右,臣窃以取士之道,当以德行为先,其次经术,其次政事,其次艺能。
近世以来,专尚文辞。
夫文辞者,乃艺能之一端耳,未足以尽天下之士也。
国家虽设贤良方正等科,其实皆取文辞而已。
近以祫享赦节文:「应天下士人有素敦节行,兼通学术,久为乡里所推者,委转运使提点刑狱同加搜访,每路各三两人,仍与本处长吏连署结罪,保举闻奏」。
所举之人,朝廷命本州敦遣,至则馆于太学,待遇甚厚。
考试之际,不糊名誊录
既而署等补官,皆过所望。
此诚合先王取士之道。
臣谓国家将除积久之弊,立太平之基,天下士大夫皆靡然向风矣。
行之未几,忽闻朝廷一切罢之,无不怅然失望。
臣诚戆愚,不识所谓。
若以所举之人,多非实有材行,则当治举将之罪,别加搜访,岂可以一二人谬滥,废天下之举贤?
是由因溺而废天下之舟,因噎而废天下之食也。
且人之毁誉,或出爱憎,虽复圣贤,不能自免。
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
恐国家亦未可以此遥断否臧,遽行黜陟也。
就使其人平昔所行,诚有亏缺,古之人或举于渔盐,或举于盗贼,岂可不容其改行自新,而终身弃之乎?
且人之行能,迭有短长,若不弃瑕录用,而以一节废之,则失之多矣。
臣愚以为天子抚有四海,海内之士不可一一身察之也,必资举者,然后能尽天下之才。
既用举者之言,授之爵禄,茍不严为禁约,以防其私,则请托欺罔,无不至矣。
窃以孝者,士之尊行;
廉者,吏之首务。
故汉世举士,皆用孝廉,行之最久,得人为多。
臣欲乞应天下知州府军监任内,听举孝廉一人;
大藩听举二人,转运使提点刑狱任内,听举三人。
并须到任及一年以上,方得奏举。
夫乡举里选,虽为古法,今之为吏者,不得久于其任,士之素行或不能尽知。
若本部无人可举,即听举别部之人素所知者,以充其数。
其在京两制以上,听岁举一人,其举状逐时送下贡院,置簿收掌
每遇科场诏下,即委贡院选择其日,以前举主最多者取三十人申奏,降指挥下本贯敦遣赴阙。
若举主数同者,即以发状先后为次(谓若俱有三人举主,则取第三状日月在前者。),仍于进士奏名额内减三十人,候到阙日,或陛下临轩亲试,或委中书门下试经义策一道、时务策一道,但以义理优长为上,不取文辞华美。
若所对经义乖戾圣意,及时务全不通晓,方行黜落。
其及第授官,并与进士第一甲同,在明经之上。
仍于告身前列坐举主姓名,其所举之人若犯私罪情理重,及正入己赃,未及第者,举主减三等;
已及第者,减一等坐之,并不以赦原。
其公罪及私罪情理轻者,举主不坐。
其未举以前,若曾犯罪,除公案见在,證验明白外,举主亦不坐。
即因势要属请求举,及为人属请并受属请而举之者,并科违制之罪,受赃者并以枉法论。
即敦遣不至者,更不就除官。
若累经敦遣不至,即乞朝廷临时裁度,特加聘召,不为定制。
又国家置明经一科,少有应者。
及诸科所试大义,有司不以定去留,盖由始者立格太高,致举人合格者少。
臣欲乞今后明经所试墨义,止问正文,不问注疏。
其所试大义,不以明经诸科,但能具注疏本意,说解稍详者为通。
虽不失本意,而讲解除疏略者为粗,馀并为不通。
若能先具注疏本意,次引诸家杂说,更以己意裁定,援据该赡,义理高远,虽文辞质直,皆为优等,与折二通。
若不能记注疏本意,但以己见穿凿,不合正道,虽文辞辨给,亦降为不通。
明经以六通、诸科以四通以上为合格。
若合格人少,即并取粗多者;
合格人多,即减去通少者。
试官临时相度,令合元额。
又旧制,明经以《周易》、《尚书》为小经,今欲乞以《周易》、《尚书》、《毛诗》为一科,三《礼》为一科,《春秋》三《传》为一科,皆习《孝经》、《论语》为帖经。
说书一科,议者多以为不当废,欲乞与明经并置。
但每次科场止取十人,奏名在诸科额内。
试中受官,并与诸科同。
若自以本科及第或出身者,更不得就试说书
如此,则求贤之路广,请托之源绝,浮伪之风息,得人之颂兴矣。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朝请大夫太子少傅致仕赠太子太保孙公行状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
公讳抃,字梦得,其系出于富春盖吴将武之后裔也。
七世祖曰朴,始徙富春,籍于长安
在唐武宣世举进士宏词,连取甲第。
大中五年,从辟剑南西川节度使杜悰府为掌书记
其子曰长儒,摄彭山县,既以秩满罢,因家眉山
大治居处,又构造重楼以贮书,日延四方豪彦,讲学其间,于时号为「书楼孙家」。
自尔子孙不复东归,遂占眉山名数。
高曾以来,历五代丧乱,晦遁不出,力田以自给,取足而已,不求赢蓄,清白之范,其来盖远矣。
初名贯字某
生五岁,习为诗,便有老成风格,其警句往往传于人口。
未冠,作《祥符宫赋》五千馀言,成都尹淩策闻其美才,召至府与语,甚奇之。
将荐于朝,以其年少而止。
其后累从进士,乃更今讳。
天圣八年春,再上拔鼎科,一命大理评事通判绛州军州事。
初,太师在蜀名知人,生五子,待公独异。
尝谓曰:「尔器韵沈远,后当显赫于时,但成名差晚,吾不得一见为恨耳」。
至是,太师已薨谢,而公每因拜官,则感涕怆慕累日,痛不逮养。
明道初,恭谢推恩,改著作佐郎
未几,召试学士院,进太常丞直集贤院,监左藏金银丝绵疋帛库,以杞国太夫人丧去位。
公在眉山为大族,中外戚属以百数,而贫无依者又众,闻公归,皆来取给,公竭资以赒其费,又为之娶妇嫁女者数家。
服终还台,判尚书祠部,擢为开封府推官赐绯衣银鱼。
居岁馀,府胥冯士元以奸赃败,穷治甚急,事连前后尹佐自二府台省者十馀人,而公无分毫絓累。
由是清慎之誉闻于时。
考课升太常博士,移判三司开拆司提举催驱公事,同修起居注
庆历二年二月,召试中书,换右正言知制诰
占谢日赐金紫服。
判登闻检院,权知审官院,迁起居舍人判尚书刑部
出疆为贺契丹生辰国信使
公为人端重,不妄举动言语,与敌人接,有问乃答,敌人尤加礼奉,且谓人曰:「孙公真恬静笃实之士也」。
使还,判国子监,权纠察在京刑狱
五年二月,召入翰林学士判太常寺兼礼仪事,权判尚书都省磨勘诸道转运使提点刑狱课绩,充宗正寺修玉牒官
六年权知贡举,再迁尚书礼部郎中,遭所生母崇国太夫人忧,援近例愿终三年丧,优诏从之。
公除,召还复旧位,提举在京诸司库务
皇祐二年,以大飨明堂恩转吏部
明年,兼侍读学士,权判流内铨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
五年五月,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制下,谏官论奏公朴谨,非纠绳才,不当居此官。
公即日手疏自讼曰:「臣观方今士人趋进者多,廉让者少。
以善求事为精神,以能讦人为风采。
捷给若啬夫者谓之有议论,刻深若酷吏者谓之有政事。
谏官所谓才者无乃谓是乎?
若然,诚臣不能也」。
仁宗深察其言,诏趋赴台视事。
寻差知审官院,公辞以台长不可兼事局,恐于言责不得专。
诏如其请,仍著为永式,再加给事中
公践两禁十二年,朝廷得失、天下利害事非所职者,未尝建言,亦不与人谈议。
或诮其循嘿,公曰:「事有分齐,岂可越职横说」。
及为中丞,每闻朝廷有措置未合理者,与人言有不厌者,及群臣争之未见听者,皆即时拜疏或请间言上,再三开陈,得请而后已。
人由是知公韫积厚而操守固也。
是时,内侍守忠以在事累久,特恩遥领武宁军节度使,公奏言:「自以来,节度使将领剧任,专制军事,国家安危成败之所系,非中官所得处其任。
太宗王继恩平剑南有大功,当时论赏,止于进顺州防禦使,别立宣政之号以宠之。
守忠继恩之功,而辄居将帅之任,恐为四方非侮,则国威沮矣」。
朝廷卒为之追改成命。
至和元年春贵妃张氏薨,仁宗伤悼,即日追册为皇后赐谥曰温成,且有建陵立庙之议。
公言「兹事体大,宜命近辅与礼官参讲,然后施行,不当亏紊典礼」。
又合诸言事者共争,章至十馀上,辄留中不报。
他日率同列进见,帝不为顾。
遂列拜于御座之侧,公独伏不起,久之,帝乃语。
因复得进言不可之状,而忤旨益甚。
左右股栗,有欲仆地者。
公凝立不慑,帝亦为之改容而遣之。
当时虽不尽用公等议,然其后罢立忌,去庙乐,改园陵使为监护葬事,车驾幸奉先寺不入庙致奠,皆公启之也。
明年秋丞相司徒女使死,移开封检视有疮疻,传言嬖妾张氏笞杀之事以闻,上诏近侍置狱推劾、追取證左,皆不至,既而趣上案,遂罢狱。
公十上疏,论其悖谬曰:「大臣箠杀女使,事至微末,然而诏狱废置皆用执中之请,此于国体大有所损。
何则?
执中要行,则朝廷虽近侍之臣,亦须遣去案问;
执中要罢,则本家仆妾之类,不容略行追取。
挟恩怙权,取必于上,此而可恕,则孰有不可容者」?
司徒卒缘是罢政事,而公亦连上章求解台秩出补外郡。
优拜翰林学士承旨,贴侍读、修撰之职,仍领太常礼仪、都省提举醴泉观公事,又迁尚书礼部侍郎判昭文馆,再修玉牒。
公在台满二岁,凡言朝廷天下事章数十上,大指以持纪纲、厚风俗、辨人材、宽民力为先急,未尝搜抉人之隐慝小过与不可明白之事。
其论大体若言古渭州不可复置,以失信于外邦而启其窥觎之心;
凡边防疆埸之事,当令两府通议,议定然后奏禀施行;
无令旧相守边,恐事体太重则番夷致猜;
藩方无得辟通判官以全兼郡故事;
方无事时,宜预择兵官,则缓急有警可用;
近边士兵,可因旧名而稍增其数,则干强而枝附。
此其尤著者。
疏入多即施行,或著为令。
其馀或行或否,或密疏不传者,不可悉知也。
其论人物,若云杨畋是文武干,州郡不足见其材,宜擢近职,置之湖、岭间,藉其威名以靖徼外;
张温之清方有器识,心计绝人,宜召对便座,询以时政得失,及财计利害,必有补于朝廷;
胡瑗孙复博通经术,可任以讲劝之职;
赵瑜、刘贻孙世授兵法,可委以边防之寄;
卢士宏汉州薛向鄜州,皆有善状,或清介以得人心,或干敏能捍大患,宜俱升以繁剧刑狱之任,则廉吏知劝而才臣思效;
曩者王益柔杨南仲陆经、齐唐、葛闳辈皆以纤芥之累,久妨进用,失弃过奖善之义,望与湔涤任用,则清时无遗贤之诮。
是数人者,不久朝廷擢任几尽,时论咸称其器识焉。
三年仁宗暴得风眩不豫,罢朝,禁门晏开者几旬日,虽执政大臣,亦不得进见,但通名于内东门参候起居,止于中使宣谕「圣躬渐安」而已。
庭中惶惑,莫测其端。
公时为近臣班首,因率同列就幕幄中见宰相曰:「主上违豫,臣子当朝夕省问,今大臣隔绝不得见,是上之安否虚实未可知也,事系宗社,诸公不宜坐以待命」。
宰相即用公言,叩阍请入禁中侍疾。
由是中外之情稍安。
未几,诏两禁杂议榷磁湖铁冶事,议罢奏稿已具,而司谏吴及、监察沈起重取更定数字。
同列意二人者有所挟,即时劾奏其事。
吏持案白请名于公,公曰:「二人者信有罪矣。
然我辈从而举劾,不亦伤风谊乎」?
、起卒坐是出补外官。
后帝闻公尝有是语,曰:「老成人终不同」。
嘉祐三年契丹国主宗真卒,遣使告哀,公为馆伴使。
先是,宗真之使来,叙两朝通好岁久,请交贽御容,欲使子孙得识圣人形表。
朝廷初不能夺其议,既许之矣。
异时契丹使先以画像来,未报聘而宗真殂殁,新主复遣泛使来请,朝论以先主时事,欲却不与。
公遽至中书白曰:「国家怀柔远方,所仗者信义而已。
且彼以好来求圣容,既许而不与,其失在我不在彼矣」。
或曰:「不许之意有人臣难言者,直虑强邻厌诅不道耳」。
公曰:「此特巫师女子之谈,非所以折冲销难者也。
况圣人应期运,系天命,乃反有所畏耶?
且彼一来不予,至于三四,极于十数,朝廷度终能拒之乎」?
其后以使者再至,乃予之如公之言。
公领太常前后几十年,言礼事甚众,每有大议,则使诸博士各陈所闻见,然后择其合于义理者裁定而奏之。
大抵守经据古,不欲辄有更异。
初,仁宗追悯故后郭氏以微过废,卒久无祠所,诏于景灵宫神御殿,岁时追享。
上封者言神御不当建,或曰当祔于庙,诏并下礼官
公与僚属同执非是而献议曰:「先朝建立神御殿已是非礼,然由尊奉祖考,不失孝思之义。
今为后妃而置之,其于失礼又甚。
倘陛下追念郭氏殂谢,况已追复位号,不若因而赐以谥册,祔于皇后庙,则恩意至而典礼存焉」。
复下两制合义,久之未决,然卒罢神御不建。
四年,诏将用十月袷享于太庙,群臣有建言皇后四室,先时每遇禘袷,升于太室,盖有司摄事失于寻讨,今皇上躬行盛典,义当革正。
又引唐《郊祀录》、《续曲台礼》为据,请遣近臣致享如奉慈庙。
公即与二三同列奏駮,以谓《春秋传》所云「未毁庙之主皆升而合食于太祖」,有别祀事乎?
又曰:「祭从先祖后庙合食,自祖宗以来,行之已久,不宜用疑文偏说轻有更改。
况天子甫欲斋戒,固当奉承先宪,正所谓『有其举之,莫敢废也」』。
时论者纷然,诸博士亦是上言者。
中旨用公等奏为定,合食如旧。
明年,日蚀正月朔旦,诏公祷祠于太社。
公举《春秋》经传文,止用币而去牲,又伐鼓以责阴气。
时宰称其得礼。
公久在禁庭,主眷日厚。
每燕见所闻问,必端简而前曰:「天子所以享南面之尊、延卜年之庆者,惟兢恪可以对上穹,惟勤俭可以惠下民」。
止此而已,未尝一语涉面谀朋比者。
至和中,帝切于求治,尝问前代之所以治与其所以乱。
公从容言曰:「臣以谓治乱之由无他故,惟在用人而已。
得其人则治,失其人则乱,从古然也」。
帝曰:「今世非无贤,又非不用,然而治不及古,何也」?
公曰:「有贤而不用,与无同;
用而不尽其才,与不用同。
惟明主留意,则贤无不用而世无不治也」。
帝曰:「今之贤而未用、用之而未尽其才者谁人乎」?
公曰:「知臣莫若君,此必上简天心,非下臣所敢私论。
但愿陛下不以一事不效而遽去之,则贤才无不为陛下用矣」。
帝再三嘉纳之。
是后数进退大臣,复用宿名重望,已更任使者,大厌群议。
帝由此益器重公,遂有大用意。
是时程延州戡台官言罢枢副宰臣进拟,例以三司使御史中丞知开封府一人补其员。
上曰「朕思得旧人之久职者」,既而语及公,命即以本官充枢密副使同修枢密院《时政记》。
时嘉祐五年四月也。
其十月,知辰州窦舜卿以定彭氏蛮事,朝廷喜其能,议迁一官。
公曰:「唐开元中所以号太平者,以不赏边功也。
舜卿信有才,他日进擢无所不可,若用蛮事迁职,诚恐边臣生事于邻敌以希恩赏,以此四境不得安息也」。
遂止,降诏奖谕之。
上书者请峤外增置土军,为南寇备,公曰:「茍取其知山川乡导,则州得百人可矣。
如增广其数,徒糜廪庾费,其实不足以待敌。
前日智高之乱,成功者乃陕西骑兵耳,南军何预焉」?
率仍旧不复增置。
公为枢密不尽八月,以本官参知政事同修中书《时政记》,都大提举三馆秘阁公事,同译经润文。
一日政府集厅议,擢李参三司使
公时以故后至,预闻之,徐曰:「方今民困弊久矣,宜得敦厚而有学术之人使主邦计,庶几可以宽民保众。
茍急于趣办应猝之才,则诛敛掊克,无所不至,如此民何所措手足乎」?
前议遂格。
明年御史捃公过失,不当久在政事,章入不报。
或有谓公曰:「事起无名,盍自辨于上」?
公曰:「吾老矣,退乃其分。
自念平生不欲攻人之短,今幸得备执政,不能敦厚风俗,宜有愧矣。
而反欲与新进士竞口舌于上前耶?
况知我者君,此曹其能洿我乎」?
遂疏求罢。
帝益嘉之,超拜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同群牧制置使
公在讲筵前后十三年,故事,凡进读群书,前代乱亡忌讳之语皆掠去不解。
公以为不然,每至其处,必再至敷衍,且曰:「兹事所以书之于策牍者,示来代之明戒也。
茍临文避讳,则书传载之何用」?
自是遂尽读无避。
明年夏今上即位
户部侍郎
治平元年二月,以太子少傅致仕。
于是公年方六十九,将还政之前,有语公曰:「《礼》七十老而传」。
人或过之而不去,公乃未至而告休,斯不近于矫时乎」?
公曰:「强力而仕,不能而止,士君子之通义也,奚必年至而后去乎」?
遂连上表得请。
其年十一月初六日薨于其坊之私第。
上闻讣,为之罢朝垂拱一日,制赠太子太保
法赙之外,再遣中使赐黄金百两,以恤其家。
恩录其子孙洎异姓若干人。
公为人内方外温,动由至诚,不憙矫饰以邀取名誉。
然而端严谨重,至老不懈。
虽少年强力之人,殆无以过。
与人无适莫,亦不肯茍合,端居似不能言者。
及遇事,则毅然自信,不为高下易其心。
初在翰林,尝至中书白事,系鞋登政事堂,时陈司徒作相,见之不悦,且责厅吏不以告。
公曰:「学士宰相以客礼,自有故事。
况某以公事来,若有私祷,则足恭下颜所不惮矣」。
司徒不能平。
及为中丞司徒复冠台宰
每裁处大事,多出独见,同列无敢抗者。
公屡言其失,曰「幸陛下以臣章示执中,使之凡事须众论允协,然后奏白行下」。
司徒见章益不喜。
一日赐燕都亭驿,坐席俯相近,酒间司徒微语公曰:「观中丞日近封章,意颇不见容。
老夫耄矣,行当引去」。
因指其座曰:「此中丞即日之地,幸无亟相侵也」。
公俛首不答,退而语人曰:「陈公之言甘,其心可见也」。
未几,会诏狱起,卒用公言罢相。
及其薨也,太常定谥,博士以其当国日奉行贵妃册礼,及不能正温成赠葬事,请谥荣灵
公曰:「司徒端方刚劲,素闻于时,自为小官,已有建储预政之策,作相虽无謇谔之誉,然其至公不党,亦近世少及。
加以恶名,诚为太过。
谥曰恭可也」。
博士又曰:「谥者节一端美恶,宜取其大者。
司徒过显,虽有畴昔之善,不能掩也」。
公曰:「不然。
程丞相武后临朝事以说章献,此岂不耶?
而不失美谥,司徒有是乎」?
或曰:「公昔日屡疏其短,而今诔其善,何前后之不类也」?
公曰:「宰相越法,予为中丞,言之职也。
死者美恶,予在太常,谥之当以至公,岂可挟一时之事而废其平生之大节乎」?
复持议如前。
后请于朝,覆议者数四,卒以公言为定。
其持心平恕如此。
临事周慎谦畏又过人远甚,自历两禁,至登二府,四方问讯有非时至者,辄藏去不启封,曰:「此必有求于我,自度不能副其情,不若勿发之完也」。
亦不妄与人缄牍,或必须为之,无高下亲疏,皆手书亲襞,虽疾病亦不假请于人。
书体端楷,尝谓章草近于轻倨,故不为也。
非公事稀历权要之门,至于侪辈往返亦有时,故在朝与相亲者无几人。
一受人之知,造次不忘于心。
初,闻吏部张文孝公薨,哭之终日不已。
子弟辈疑而问之,答曰:「吾自立朝,未尝有相推引者。
惟张公拜文学士日,表我自代,此知我者也。
今其亡也,故至于伤恸耳」。
于相知犹尔,于朝廷可知也。
性尚清简,自少惟读书为文,馀无他好嗜。
音律、棋射、书画之类,无一留心者。
晚年亦稀复佔毕,文章论议则平昔所学,皆自足用。
其所接宾客,惟儒生士人,其外技艺、缁褐、卜祝辈无一及门者。
居无事,时独坐一室,移晷不出,妻子亦罕见其面。
尤恶谈人是非,有来言毁誉者,则答以他语。
去乃指谓人曰:「巧佞之徒,宜礼而远之,慎不可听其言也」。
接人至简约,不事屑礼。
或时供具,酒不过七行,家人以为不可。
公曰:「古人三爵,吾已过之,何谓不可」?
素不善治生产,在贵近日久,所得俸赐甚厚,随入随费,婚姻葬祭外,则以均赡宗旧。
故家无馀资,室无玩好,京城无善邸第,后房无姬媵。
其所以奉养之具,宛若寒素。
或勉以为子孙计者,公曰:「吾为子孙计岂不足耶?
幼而教之诗书,长而任以爵禄,若而曹但能忠于君,孝于亲,义于宗族,廉于公家,不为奸欺憸险之行,守此足以保数世安佚矣」。
及还政家居,惟幅巾野服,与宾客谈医药修饵之说,不复语他事,其风尚可见矣。
公累阶朝散大夫,勋至柱国,封爵为乐安郡食邑三千三百户,实封六百户。
公仕宦过三十年,未尝有毫发玷,议论多阔略细故,务全体要。
所上章奏无冗长虚饰之词,其言至质略,而意主切当。
奏对语直而实,故人主以朴厚目之。
以此颇见信纳,前后八被诏谳囚徒,开引情实,白于上前,有自殊死而得末减者多矣。
平生喜荐士,得人最多。
其荐御史得今中丞唐公天章吴公,皆一时之杰。
自馀显言密启者,盖又多矣。
属文简重,不务刻摘章句,于训辞尤为得体。
庆历初夏英公蔡州枢密使召至阙,谏官连疏其短,追寝恩命,移判亳社,到职上表自辨,付学士答诏。
学士皆难其辞,公即取笔作草上之,有「弭谤言莫如尽忠勤」之语,诸公伏其切于事情。
而英公衔之尤深,至语所亲曰:「予与孙公素无嫌,而批章见诋如此」。
公闻之,亦不以为悔。
其他大手笔则有升祔献、懿二后赦文。
初进稿,仁宗读之,至「为天下母,育天下君。
不迨九重之承颜,不及四海之致养。
言念一至,追慕增深」,为之歔欷称叹者累日。
又奉诏撰《寇莱公旌忠碑》、《丁文简公崇儒碑》,叙事明白,气格浑厚,自成一家之体。
有文集若干卷藏于家。
公娶太原王氏,封某郡夫人,同郡大姓也。
三姊皆适土豪,生子者又相聘娶,公以儒者独不得继好。
及贵,而三家者始来求婚,公亦不拒,又为之保任其子及孙入仕者数人。
于是乡人益称其长者。
少孤,兄弟群处,惇睦尤至。
他日析居,公尽推美田宅与诸兄,惟取其薄恶者。
曰:「数口之家,得此足以奉先人之宗祀矣」。
与朋友交,得丧休戚,一以均之。
初举进士,时善厚属郡宋辅。
洎拔州解,同时东上,至长安,辅以疾不能兴,公亦留止为诊医药。
过浃旬,辅曰:「试日甫近,子当急往,毋以我为累也」。
公曰:「与君偕来,义不得先。
君若罢举,我亦与君俱西矣」。
又数日,辅疾愈;
遂俱行,并擢第。
此又见其内行之有素,宜乎爵茂而宠优也。
子男子四:长曰珏,国子博士
次佑辅,大理评事,早亡;
次哲、次林,并太常寺太祝
女子四:长适戎州僰道县献卿,早亡;
次适太子中舍彭敏行;
次适尚书都官员外郎勾谌;
次适太常寺太祝奉国
孙男子七人:五为京司及试衔官,二未仕;
女子五人:二已出适,三尚幼。
男子皆谨厚能守家法,女子俱从名家仕族,可谓有后也。
某获游公之门有年数矣,又尝辱称荐于朝,以恩旧故熟闻公之绪言美行。
今又得其孤所录遗事甚备,谨䌷次始末,直言以上有司,谨状(《苏魏公文集》卷六三。又见《名臣碑传琬琰集》卷四五。)
允协:库本作「复熟」。
王判院 南宋 · 廖行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省斋集》卷六
某不佞,自束发读书,不喜为记诵章句,而独深求古人之用心,究其大归而要其可用之实,亦颇见梗概。
皋、益、伊、傅,其平居讲习之事古书不可多见,自其谋谟训诲、措诸事业者以溯其心,彼岂尝试文字间而无所根本,遽能及此!
后世学者不雠于是,始有两途之说。
或者假以自盖其非而行之于事,论学者必上之。
夫古人日用之常顾不如是也。
某窃有志于此久矣,向者束于举子事业,反复思之,非是无进身之阶,独不能为媚时之习,坐是久困场屋,垂三十年。
自分无以投当世所好,此心耿耿,每亦自信曰,岂今之世举无一知己者欤,其遇不遇则天也。
去年春又挟其说以试于南宫,盖五至矣,人皆谓其益复不合而乃遇焉,莫知其故。
徐而闻之朝廷,颇以一律靡丽为厌,而钜公硕学典司文衡,确然以纯实忠信为务,振淹拔滞,往往留意于古。
顾某区区,获预春风桃李一根之数,果其不媚时而适有遇欤,亦不可知也,是以未敢有所私谢,诚重此举耳。
夫以文衡鉴裁之公,于其谢与否固所不计,而某独怀是,以为苟知己者,古人不忘报也。
天幸吏铨应选,调尉巴丘,试吏且数月,稍稍采知闾阎吏治之实。
湖乡自更抢攘,凋敝未复,官府一切政事丛脞,巴丘为甚,戎备废阙,仅给使令,胥吏猥慢,不闲绳尺。
某第随力之所至而葺之,不敢矫,亦不敢惰。
然此特一尉之责,无大休戚,就令某能称职,亦细故,身不足为门下报。
窃惟阁下以将明之材,被临遣之宠,人皆曰奉使有指,正以督视邮置,郡县承望,竞以治传舍、覈文书为务。
唯恐一旦英节按行,二事有阙,文移急于星火,工役烦于督责,仅可美观矣。
某独以为邮置之事则有司存,平时专之以巡辖之官,督之以提点提举之职,固不废也。
上有隆指,属之节下,夫岂能知之!
且古者天子遣使以循行天下,于周为盛,送之以礼乐,而《皇华》之诗歌焉。
其诗果何谓哉?
五善之意,叔孙重拜而不敢慢。
方周盛时,天下之人才、政事、风俗、财力莫壅于上闻,制治保邦,曾无遗虑,皆贤人君子之功。
今观《烝民》之诗,其诵仲山甫悉矣,古事大抵若此。
汉世以逐捕盗贼而出绣衣,以邛笮请吏而遣中郎,君子皆不以为宜。
汲长孺颇知大体,谓越人相攻不足以辱天子使者
河内之行,以家人失火不足忧,而便宜发振水旱之伤,宁矫制为之,武帝亦贤焉而弗加罪。
古人用心学者宜考之。
方今圣天子在上,内外各安其职,未尝辄命一使,传舍文书之事,岂其烦四牡驱驰数千里之役哉!
窃料节下是行,九重眷顾东南之地远于朝廷,人才之通滞,政事之当否,风俗之美敝,财力之息耗,须循行省察之,而不欲以是名者,殆谨于命使,以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姑借邮置为名尔。
节下以鹓行之尊,日侍清光,必德意之知,志虑之洽。
乃今乘轺拥节,为天子命使,《皇华》之善、《烝民》之贤能,正其平居讲学事出而施之,其用端有在矣。
且某一介,犹知守所学,不惮于出位,苟有所见辄言之,而在位者亦尝采其一二。
顾于门下思所以展诸生之报,尤不可惮已,辄以其尝所为白事之文,或可备访问之万一者若干事为一编先之,为此说献于节下
伏惟观风问俗之馀,试一览之,亦可以见某不敢徒梏于目前以应典逃责,盖尝有意于斯世,庶几无负门下,则陆氏一庄万有一不遂荒尔。
干冒战越。
十论 其十 周秦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八四、《缘督集》卷一五
天下之事,惟圣人为能作始,又能善后。
苟非圣人,而曰我能作始,又能善后者,非狂则诬也。
《传》曰:「其作始也简,则其将毕也必巨」。
师、商之失,其作始者也,故简;
文、宣其将毕者也,故巨。
巨则巨矣,而仅能善其后,未为已甚。
吾观周之季以弱政济弱势,秦之季以强政济强势,未尝不怪其陨越之晚。
何者?
强弱之弊,前未有若是其已甚者也。
甚则如之何?
权焉而已矣。
权则如之何?
称焉而已矣。
故治天下之患,莫大于使人亲而不尊,亲而不尊则狎;
尤莫大于使人尊而不亲,尊而不亲则孤。
周自夷王下堂之后,靡靡乎日趋于弱矣,而其子孙鲜知以猛政济焉,甚者行一切之令,以偷一时之安,故其末流,诸侯恣行,至于坐召天子而不顾,是谓狎。
秦自孝公变法之后,凛凛乎日趋于强矣,而其子孙莫知以宽政济焉,甚者行三夷之诛,以快一时之怒,故其末流,奸臣卖国,至于矫诏杀其太子而无救,是谓孤。
方其未也,天下之于周也,如婴儿之于父于母于乳保也,至相亲也,不知狎之患生,则亲失其为亲。
其于秦也,如人之于天于神于雷霆也,至相尊也,不知孤之患,则尊失其尊焉。
圣人之治天下,不徒使人亲也,不徒使人尊也,曰必其交相称焉而后可。
不然,则狎与孤之道也。
其始狎也,天子之见诸侯,不过下堂而已矣,未甚屈也,甚则诸侯得以坐召焉。
其始孤也,始皇之斥太子,不过使监军而已矣,未甚害也,甚则奸臣得以矫杀焉。
呜乎悲夫!
晋文公,周之臣也;
扶苏始皇之子也。
以臣之卑而敢以私故召其君,以子之亲而不敢以死故请于父,强弱之弊,前岂有若是其甚者哉!
盖尝论周之弱,始于夷王之下堂,而其弊至于河阳之狩。
盖所谓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者也。
世举曰:周以东迁削。
汝谓夷王自侮如此,不东迁不削乎?
秦之强始于孝公,欲令行于其臣与民,而其弊至于扶苏之祸。
盖所谓言悖而出,亦悖而入者也。
世举曰:秦以穷兵亡。
汝谓孝公悖而出如此,不穷兵不亡乎?
虽然,亦有轻重焉,未可例论之也。
周失之弱,不过见侮于诸侯尔,未得罪于民;
秦失之强,民斯疾视之矣。
未得罪于民,则难拔,民疾视之,则易摇,盖其势然也。
加之夷王之后,又幸而有宣王者出而振之,故其末流虽不免于削,犹缓也。
秦则不然,孝公已强矣,继之以惠王,又继之以始皇,皆抱薪救火者也,故其亡也亟。
假设宣王之后,时得一贤君如宣者出,孝公之后,时得一贤君如汉文者出而剂量之,则诸侯虽有侮我者,要不过吴王之类;
奸臣虽有悖我者,要不过王成之类也而止尔。
周岂至若是靡,秦岂至若是烈哉!
故吾尝谓:欲惩周秦之弊,必自文、宣始。
且文之自侮也已甚,特未下堂;
宣之悖出也已甚,特未惨夷尔。
吴王之侮之也已甚,特未坐召;
王成之悖而入也亦已甚,特未矫诏尔。
虽然,涓涓不已,终成江河。
假设文、宣不能巧持于末,则汉之为汉,乌保其不周、秦耶!
虽然,与其巧持于末,不若拙戒于初。
故吾又谓欲惩文、宣之弊,必自师、商始。
师之过于道,商之不及于道,其间不能以寸,而孔子斥言之,若其失有不胜讳然,意者逆数其末流之弊,必至于周、秦也夫!
而世未有推之者,虽推之未有悉之者。
呜呼!
不有吾论,则方其师、商也,安知其后不周、秦也?
改知成都拟上殿劄子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三、《昌谷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一
臣以朴樕小才,误蒙亲擢,度越常等。
厕迹禁路,曾未两月,复玷异恩,宠以次对之美职,分以西土之阃寄。
臣实何人,可当此选?
闻命以来,日夜忧惧,不敢常人自视,以异数为喜。
亦不敢典故自比,以辞免为高。
心诚求之,思所以仰副圣主眷遇之意。
窃以立功立事之世,非可以禄位决进退也。
朝廷清明,四方无事,自一命以上,皆得以行其志,菽水可以奉其亲,吏事可以振其职。
及纷纭之际,国论不一。
司马光枢密副使犹不受命,种师道尽护诸将,讫无成功。
世变愈下,艰难愈急。
家国之事,有不可胜言者。
有志之士,犹尚以禄位言哉?
直当论可否耳。
自古阃外之臣得以尽其所学,非谓一己之见足以尽知天下之事,一夫之力足以尽制诸将之勇也。
恃朝政以为根本,假威令以为事权,执赏罚以为劝惩,资佐属以为辅助,又须在王所之善士以为之主,妒功嫉能之士不挠其政,如此而见义不勇,可以坐不任责之罪矣。
司寇于鲁者,不若乘田委吏之为省事
为卿于齐者,不若抱关击柝之为专职。
国论之所不系,则守官者犹得以守道也。
若事关大体,与国论相表里,有文王之令闻,而后中国可以守;
宣王之修政,而后猃狁不足虑。
当艰难之时,宵衣旰食,一日万几,君以惰堕责其臣,臣以丛脞戒其君。
开心胆以延见士民,惜寸晷以响应奏报,则传导于下者无愧辞,叫号于外者有近效,谓阃外之臣,恃朝政以为根本者此也。
若使法令变更,农末俱病,处置失宜,军民胥怨,发为播告者厥指或匿,形于论疏者旷日不报,则所当恃者无所恃矣。
郭进诛御马直,谓之专杀可也,而太祖不责;
张美强取民女,谓之无检可也,而太祖不问,恐阃外之权于此少沮也。
况于公事之所当行,缓急之所倚重,居阃外之职者谓之节制,行阃外之事者谓之便宜,人才出类者可以承制用,将佐失律者可以逗挠诛,已奏者不必待报,未奏者不必诘问,谓阃外之臣假威令以为事权者此也。
若使将帅跋扈,深自交结,州县轻率,不相关白,互有申请者尚决于胜负,转相诟詈者或俟于调停,则所当假者无所假矣。
赏当其功,虽喝转十官者不以为僭;
罚当其罪,虽戮及全队者不以为滥。
居阃外之职,正当视国事如家事,惜官物如己物。
不以一毫弥缝亲旧,不以睚眦报复雠怨。
势要之力所不能移,阔褊之书所不能夺。
阃外之不得其人,逐之可也;
假赏罚以行其私,罪之可也。
不逐不罪,则其说必所当行,其求必所当与,谓阃外之臣执赏罚以为劝惩者此也。
若乃高爵授之,而以不肖之心疑之,闻喝转则举朝伸舌,行法令则旁观失色,官命未改,踪迹摇动,则所当执者无所执矣。
唐方镇全在幕属,不必一一参军事也。
或议论宏伟,可以助名教;
或文采雄壮,可以草表檄;
勇能专将者,可以备策论;
才堪应变者,可以广智虑,谓阃外之臣资佐属以为辅助者此也。
若使如今世举削与今世权局,发书者称有旧而已,不问其才具;
投诚者求寸进而已,不揣其能否,则所资者无所资矣。
孔子入卫,主于颜雠由而后进;
孟子入鲁,尼于臧仓而见沮。
勿谓圣贤行志直情,独立而无所附丽也。
颜雠由之徒诚未易得,彼臧仓者世常有之,不可不察也。
士大夫有志事功,已畏其少,若又痛加沮格,谁肯任事?
往者事变尚浅,踪迹尚秘,虽诡辞浸润,不过系一二士大夫出处。
比年两军相加,肝脑涂地,战死骁将指为降番,亲获酋帅诿曰虚诈。
变乱人心,绝灭天理。
万一山东忠义识破事体,两端首鼠,有翻然事新之意,此何时也!
旁观胆落,独欲以阃外之事,责办于阃外之臣,不其难哉!
臣蒙恩所领郡只是一路安抚,且又与西南外境为界,不近北边,事不相关,不应遽启此论。
然念富平之败扰及果、阆、兴元之溃径至遂、普,设使江淮有警,则蜀道岂可安迹?
关外有警,则剑南岂可高卧?
而况吐蕃部落,连及威、茂,云南遗种,渐迫黎、雅。
臣顷年尝转漕关外,讨论四蜀事体,知成都脆弱之卒不足以有用,汉中单寡之兵不可以独立。
制帅之与总所,位置非宜,将来职事间,必有抵牾;
官军之与忠义勇悍无礼,将来调发处,必有不逊。
以至兵财递铺间探等事,所当改弦者,不一而足,尝作《病夫议》以告当路。
以为同此思虑而后可以同所见,同此忠赤而后可以同所行。
若以为不可,而欲择其中一二事间行之,或过时失事,而欲取已陈之旧说徐行之,二者皆不及事,而欲责建议者之非计,非所闻也。
今四年矣,事变已见,而臣适当是选,吻合于过时失事之说,臣实惧焉,用敢详其说以告陛下。
张咏之守益州也,迟半岁而不行,知蜀道未定,不可以遽进也。
太宗以面对许之,以便宜从事谕之,知蜀远难,决不可以隃度也。
又敢仿是说以复于陛下,惟陛下留神,取进止。
果州流溪县通直郎致仕君墓志铭1228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 创作地点:湖南省怀化市靖州县
某少闻诸父兄,曰:「吾乡蒲江其俗质实而近本,以除塾馆士、教子务学竞相标尚。
高、魏氏所馆多贤,屈指姓名,尤称彭山二宋君」。
某避席请曰:「其略可得闻欤」?
曰:「元发名蕴,绍庭名希祖
元发未冠即有声乡曲,经史百家,触手成编,为文尚体制,耻华靡,里父师折辈行与交。
父久客梁、洋,元发奉母持家,训诸弟,人不知其为贫。
绍兴二十九年,朝廷以四科取士,元发在选。
乾道四年,与季弟元璧及从游者又联与宾贡。
淳熙五年,与绍庭及前东关令华祖,皆元发从父弟也,同举进士
其后元发流溪绍庭石泉军教授,士论惜之」。
「其教曷以」?
曰:「使人精讲力践,不专以语言文字为利禄计。
流溪君又尝馆于同郡之杨、崇庆之成,得其师法者后多可称」。
予时闻而识之。
流溪君卒之年而予始仕,不及与君接也。
嘉定十二年五月庚申,君之二子少章、秉国以治命葬君于彭山县鼎鼻乡安东里考君之墓侧,裒稡行实,将求铭于予。
少章即世,厥十年,秉国造庭待问,道荆州,以书抵靖曰:「先君之葬也缓,不肖孤无辞于罚,必子之诸父群从也知先君者,墓道之铭,故惟子请,傥有以自赎」。
予追感前事,不复以晚陋辞。
宋氏系出微子,为京兆大姓。
隋末有讳远,以直谏谪隆山,则今眉之彭山也,墓在县北十里。
子孙散处于,而彭山之名数日蕃,别为五院。
五院之后曰为善,赠中散大夫,则君之五世祖也,始卜居县之西郊曰翠微庄。
四子,仲曰岳,举进士,官朝散大夫秘书丞
绍圣中,安、章用事,以台官荐之,固辞。
嘉州,未满秩,致其事里居。
中散后,世举进士,翠微宋氏由是为眉之闻家。
曾大父周士宣教郎成都府郫县
大父亘古。
父煇,以恩授迪功郎致仕。
妣杨氏,封孺人
生三子,君为长,逮事大父左右无违,即以迪功郎应灵县簿
祖考妣犹在殡,君食息弗置,将谒告归营宅兆。
迪功曰:「是能养志矣。
虽然,家事也,第居,吾归视其成」。
凡亲所欲为,率先意成之。
县仰给鬻井,民有逋课莫能偿。
君摄令,问故,则曰「井堙已久,徒系我于此,故积负益多」。
君纵遣,听自为约,皆如期毕输。
民有怙赀数犯法,君至,亦以瓜果尝试,君笑却之,由是无敢一毫恣肆。
迪功卒,解去。
服除,主射洪县簿,以才选摄户曹,兼佥厅,前后守勾龙公佃、朱公时敏皆异席咨之。
邑有录民男女于神祠,曰舍身,君白刑狱使者厉其禁。
踰年定差不报,改赤水县簿
司农卿杨公经与君居同乡,学同舍,时为川秦马使,视君谒入,愀然曰:「如吾元发而官不遂,朋友之责也」。
即以上诸朝,于是三仕为簿正。
前后荐书皆不请而获,升从政郎,调果州流溪县
未上,户部郎官冯公震武总蜀计,以同年进士招君为属。
君条蜀利病,其一曰:「今疆埸不警而激赏绢者科歛如故,此何为者耶」!
冯公感其言,节末用,定经费,岁免绢三之二。
果之诸邑旧无经界,民并缘贸易为奸,流溪负钱帛万计而业亡税存者无以输。
君讨论发擿,宿逋尽入,贫者得释。
俗嚣于讼,取其险健者折之。
部使者诸县毋以役人入乡督赋,倚之保正,小不应程辄笞掠,君听令以庸代役。
常平司委君发廪救荒,郡欲以七分粜而三分赈,君反而行之,郡弗能诘。
尝以酺羡为县创谯楼,或请刻石纪之,君谢曰:「吾职当尔也」。
去官,中道感疾,明年病,致其仕而卒,实庆元六年三月丙寅,年六十有五。
寻转通直郎
配刘夫人,朝请大夫讳高之孙,石泉军录参况之季女,家世宦达,闲家谨俭,上恰下顺。
后君一年八月癸卯卒,合葬于君之兆,视夫爵当封孺人
二子:长即少章,次秉国,举绍定三年进士,授迪功郎
三女,长适杨行之,次程文仲,季侯森,皆业儒。
适程与侯者皆卒。
孙男五人,曾来、申之、曾显、坤之、曾贤。
孙女四人,外孙男女九人。
君襮严而里夷,家俭素而赒恤弗吝。
常曰:「士非无贿之患,不能行其志之忧」。
临终戒二子曰:「吾自幼立学不妄语,不欺暗,教人子如己子,理官事如家事。
虽忧患困踬,然所为无不可语人者,一夕之枕晏如也。
以是遗汝曹,勉之哉」!
遗文有《论语略解》二十卷、《尚书讲义》五十卷、《膴仕编》十卷、《翠微编》以亲友酬唱合八卷,藏于家。
铭曰:
一心存存,万善攸集,岂惟子孙赖之,使国人弟子咸有所矜式。
宋氏之祀,其永永无极。
贤者之孝二百四十首 其一百七十五 褚翔(有至行母病祈祷中夜闻空中弹指声及旦疾愈) 宋末元初 · 林同
五言绝句 押庚韵
谨母昧方寸,是处有神明。
夜半为亲祷,空中弹指声。
晚菊 元 · 王恽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秋涧集卷十四
竹瘦松枯怨岁寒,为谁含露发幽妍。
早花尽秀开何益,晚节能昌固自贤。
采撷落英悲楚客,破除秋色静斜川。
不辞潦倒东篱下桃李成蹊世举然。
存德堂为西溪何纯赋并引 明 · 罗伦
四言诗 出处:一峰文集卷十
见山先生忠于宋吾祖武冈府之同道也太虚先生隐于元吾祖松野先生沧洲先生之同道也罗与何世同道者余故赋之
于维见山,赫赫武功。
不显其忠,武岗攸同。(一章)

允文太虚,沧洲维则。
炳文之德,昭我南国。(二章)

见山之族,太虚之孙。
缵戎列祖,积德弥敦。
式我后昆。(三章)

诗不有言,德輶如毛。
民鲜克举之,维何氏世举之。
谁其风之,作颂媲之。
彝正甫与之。(四章)
观物赋 明末清初 · 张显光
 出处:旅轩先生文集卷之一
理岂难知,一而万万而一者。
分而言,道与物物与我也。
合而言,我亦物物亦道也。
人能不局于形气,眼可通于四方上下。
屹空中之楼阁,人豪于聚奎之乾坤。
早从方外而得一图,庖牺心事兮此焉存。
卦六十四兮圆而方之,宇宙乎其中。
几年冬不炉夏不扇,纵横错综兮鞭霆驾风。
年五十学尽乎天人之情,欲求己滓兮无可得。
不出乎安乐窝户庭,悠悠兮天地万物。
观夫苍苍然者动而圆,日月星辰其斯备。
膴膴然者静而方,水火土石之攸比。
天以变兮暑寒昼夜,地以化兮雨风露䨓。
爰交感而互应,物纷纭于九垓。
纵分而性情形体,横别而飞走草木。
物大小于焉千万,人贤愚于以兆亿。
体备于耳目口鼻,用悉乎气味声色。
十与十二相乘而变化,可毫分而缕析。
世皇王帝霸之相承,经易书诗春秋之迭作。
应之以圣贤才术,尽之以道德功力。
大而元会运世,小而岁月日辰。
迭终始而往来,治乱兴亡之可分。
一而二二而四,十六而天地之数穷矣。
消而长者天道,因而革者人事。
曰有权存乎其间,非圣神其孰尽。
于以观之,物虽微而孰遁。
大自天地,小至毫忽。
近自吾身,远至六合。
无非物兮,理在我而无阙。
统言之而曰道,散言之而曰理。
形器之则物也,推步之则数耳。
会在我而此心,一以贯兮包括。
是尧夫之观物,其诸异乎众目。
心与身兮,物与世举
观万之以一,岂特水鉴。
能一乎物形,玆可以物情之能一。
于是孰天孰地,一方寸兮何古何今。
一胸中兮,无高深其不致。
宁微细而未稽,观之兮何为。
反而会诸吾身,性可尽兮命可顺,心而仁兮物皆春。
使当年获尽其蕴抱,庶见夫内圣外王之大业。
可杜南人之构乱,岂有靖康之巨孽。
竟作无名之一公。
吁嗟乎数耶命耶,观物只足以为独乐。
不能使万物各所,天下一家。
然皇极经世之一书,当与天地而终始。
先生孔子,因孔子而知伏羲。
又因伏羲而知天地,先天学发明于万世。
钥实启于邵子,而今天地昔日之天地。
万物昔日之万物,此理之在此心,又何异夫今昔。
知易理为知天,余未暇于数学。
万物静观皆自得,程伯子亦有是说。
数不外乎理中,愿从事于穷格。
物求所以然兮,事求所当然。
由是而往兮,可以尽性至命。
道理尽处,数在其中。
穷神知化,亦何外乎此敬。
西禅寺 清末民国初 · 王闿运
对联 出处:湘绮楼联语卷一院宇
湖南无十方丛林,一方大缺典也。普明上人尝议以西禅寺公之法侣,示寂后,法裔秀枝师愿成之。栋宇狭小,香田租少,惧不副众望,运本寺中道徒,犹惴惴焉。乃有碧崖和尚以无边宏愿,行不思议功果,且拾且募,不三年成百万大工,斯实海内希有之事。于今世举一事而先咨嗟者,识力为何如也?工成庆费,因题柱志愧。
弹指见华严,看天马云开,一角小山藏世界;
观心礼尊宿,听木鱼晨叩,十方古德应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