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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序(案《新序》三十卷,见存。十卷不录,录其佚文。) 其五十一 西汉 · 刘向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九
晋襄公之孙周为晋国,休戚不倍本也(五十六,已上皆《文选注》。)。
春秋正义序 隋末唐初 · 孔颖达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六
夫春秋者。记人君动作之务。是左史所职之书。王者统三才而宅九有。顺四时而理万物。四时序则玉烛调于上。三才协则宝命昌于下。故可以享国永年。令闻长世。然则有为之务。可不慎欤。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则必尽其敬。戎则不加无罪。盟会协于礼。兴动慎其节。失则贬其恶。得则褒其善。此春秋之大旨。为皇王之明鉴也。若夫五始之目。彰于帝轩。六经之道。光于礼记。然则此书之发。其来尚矣。但年纪绵邈。无得而言。暨乎周室东迁。王纲不振。楚子北伐。神器将移。郑伯败王于前。晋侯请隧于后。窃僭名号者。何国不然。专行征伐者。诸侯皆是。下陵上替。内叛外侵。九域骚然。三纲遂绝。夫子内蕴大圣。逢时若此。欲垂之以法则无位。正之以武则无兵。赏之以利则无财。说之以道则不用。虚叹衔书之凤。乃似丧家之狗。既不救于已往。冀垂训于后昆。因鲁史之有得失。据周经以正袖贬。则一字所嘉。有同华衮之赠。一言所黜。无异绣斧之诛。所谓不怒而人威。不赏而人劝。实永世而作则。历百王而不朽者也。至于秦灭典籍。鸿猷遂寝。汉德既兴。儒风不绝。其前汉传左氏者。有张苍贾谊尹咸刘歆。后汉有郑众贾逵服虔许惠卿。各为诂训。然杂取公羊谷梁以释左氏。此乃以冠双履。将丝综麻。方凿圆枘。其可入乎。晋世杜元凯又为左氏集解。传取邱明之传。以释孔氏之经。所谓子应乎母。以胶投漆。虽欲勿合。其可离乎。今校先儒优劣。杜为甲矣。故晋宋传授。以至于今。其为义疏者。则有沈文何休苏宽刘炫。然沈氏于义例粗可。于经传极疏。苏氏则全不体本文。惟傍攻贾服。使后进之士。钻仰无成。刘炫于数君之内。实为翘楚。然聪惠辨博。固亦罕俦。而探赜钩深。未能致远。其经注易者。必具饰以文辞。其理致难者。乃不入其根节。又意在矜伐。性好非毁。规杜氏之失凡一百五十馀条。习杜义而攻杜氏。犹蠹生于木。而还食其木。甚非其理也。虽规杜过。义又浅近。所谓捕鸣蝉于前。不知黄雀于其后。按僖公三十三年经云。晋人败狄于箕。杜注云。郤缺称人。时未为卿。刘炫规云。晋侯称人。与殽战同。按殽战在葬晋文公之前。何得云背殡用师。以微者告。箕战在葬晋文公之后。非有背殡用师。何得云与殽战同。此则一年之经。数行而已。曾不省览上下。妄规得失。又襄公二十一年传云。邾庶其以漆闾邱来奔。公以姑姊妻之。杜注云。盖寡者二人。刘炫规云。是襄公之姑。成公之姊。只一人而已。按成公二年。成公之子公衡为质。及宋逃归。按家语本命云。男子十六而化生。公衡已能逃归。则十六七矣。儿年如此。则于时成公三十三四矣。计至襄公二十一年。成公七十馀矣。何得有姊而妻庶其。此等皆其事历然。犹尚妄说。况其馀错乱。良可悲矣。然比诸义疏。犹有可观。今奉敕删定。据以为本。其有疏漏。以沈氏补焉。若两义俱违。则特申短见。虽课率庸鄙。仍不敢自专。谨与朝请大夫守国子博士臣谷那律故四门博士臣杨士勋四门博士臣朱长才等对共参定。至十六年。又奉敕与前修疏人及朝散大夫行太常博士上骑都尉臣马嘉运朝散大夫行太学博士上骑都尉臣王德韶给事郎守四门博士上骑都尉臣苏德融登仕郎守太学助教云骑尉臣随德素等对敕使赵宏智覆更详审。为之正义。凡三十六卷。冀贻诸学者。以裨万一焉。
第五表 唐 · 独孤及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八十四
臣某言。臣去年十一月某日。又诣银台门下上表陈情。至今积旬。未奉恩旨。屏营无地。哀惶疚心。臣某中谢。臣蕞尔朽质。叨奉明恩。违天固辞。岂不知罪。实由恃陛下蒸蒸之德。故敢守臣子区区之意。伏以忠孝之道。礼生于情。资亲事君。爱敬同等。臣生处圣代。齿力未衰。致身日长。效节途远。独慈亲违弃。永往莫追。先王制礼。居丧之纪有限。昊天不吊。欲报之德罔极。而今茹痛缄哀。冒宠干责。虽欲僶俛从事。使臣何以为心。盖三年之丧。金革无避。自鲁公伯禽晋襄公始也。实以徐戎秦师之役。有为为之。非是则否。故孔子对子夏问曰。以三年之丧从利者。吾不知也。今朝无徐秦之难。臣非金革之任。窃陛下名器。是从利于丧也。食稻衣锦之责。舍臣谁归。凡曲全万物。使不失性。天地之仁也。鞠育煦妪。知寒热疾痛。父母之慈也。兼而有之。明君之惠也。臣是以又持悃款。昧死上言。窃希天父之恩。不夺臣子之志。泣血待命。惟陛下省察。臣无任。
秦昭和钟铭跋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三四、《六一题跋》卷一、《集古录》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秦昭和钟铭》,曰:「秦公曰:丕显朕皇祖,受天命奄有下国,十有二公」。按《史记·秦本纪》,自非子邑秦而秦仲始为大夫,卒,庄公立,卒,襄公、文公、宁公、出公、武公、德公、宣公、成公、穆公、康公、共公、桓公、景公相次立。太史公于《本纪》云,襄公始列为诸侯;于《诸侯年表》,则以秦仲为始。今据《年表》始秦仲,则至康公为十二公,此钟为共公时作也。据《本纪》自襄公始,则至桓公为十二公,而铭钟者当为景公也。故并列之,以俟博识君子。治平元年二月社前一日书。
治戎论(中)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九、公是集续拾遗、《皇朝文鉴》卷九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九、《经济类编》卷六九、《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六
夷狄之于中国,言入而不言胜,是何也?凡以义却之也。十二公之事,二百四十二年之久,天下之广,兵革之变,夷狄之患甚众,然而有入中国者矣,狄之卫。未有言败中国者也。非无其事而不言,盖有其事而不书焉耳。夫夷狄者,至贱也,至乱也,至不肖也。中国者,至贵也,至治也,至有义也。《春秋》之说,不使贱加贵,不使乱加治,不使不肖加有义。是故夷狄之来寇,适不幸而不胜,《春秋》书之;适幸而胜,虽有其功,不得有其名。故言其入而不言胜,其义犹曰,可以有入中国,不可以有胜中国云尔。其名犹远之,况其实乎?其言犹恶之,况其类乎?此《春秋》之指也。问者曰:「夷狄一耳,《春秋》恶其胜,不恶其入,何也」?曰:非不恶其入也,入非夷狄之所能制,凡在中国之禦与不也。其禦之具素修,则夷狄不能入;其禦之具不素修,则夷狄入。然而所谓禦之者,非至而禦之之谓也,先其未至也。先其未至者,非城郭完、甲兵足之谓也,政而已矣。故《春秋》之禦戎也,外而不内,疏而不狎,毋示之色以动其目,毋示之声以动其耳,毋示之货以动其欲,毋示之侈以动其俗,毋示之怠以动其体。动之端见,则兆之至矣。夫夷狄、中国,其天性固异焉。是故谨吾色毋出于礼,以示不可以淫纵为也;谨吾声毋出于雅,以示不可以淫滥入也;谨吾货毋出于义,以示不可以贪婪有也;谨吾俗毋入于侈,以示不可以荒悖服也;谨吾体毋入于怠,以示不可以偷惰居也。彼其还观中国,则若鸟之窥渊,兽之窥丛,虽有攫拿之心者,知不可往焉而止矣。故圣王服戎而非战也,禦戎而非抗也。《春秋》患人之莫能知义,故顺其理而著之,曰:「公追戎于济西」。夫不言其来而言其追,犹曰:噫嘻,千乘之国,万夫之长,亦大也已矣,不能使之勿来,而顾以追之为功乎?此其意也。是故《春秋》虽甚贱夷狄,而不讳其入,责中国也;虽甚责中国,而犹没其败者,绝异类也。夷狄之败中国,唯姜戎达于经,僖三十三年。非姜戎贤也,晋襄公帅而与之俱也。夫知圣人者患其不学,学之患其不思,思之者患其不广,思而广之,安有不得哉?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因而推之,是亦曰:督战,吾犹人也,必也使无战;禦寇,吾犹人也,必也使无寇。是一贯也。
和子瞻凤翔八观八首 其二 诅楚文 北宋 · 苏辙
押词韵第十二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诅楚楚如桀,诅秦秦则纣。
桀罪使信然,纣语安足受。
牲肥酒醪洁,夸诞鬼不祐。
鬼非东诸侯,岂信辩士口。
碑埋祈年下,意绕章华走。
得楚不付孙,但为刘季取。
吾闻秦穆公,与晋实甥舅。
盟郑绝晋欢,结楚将自救(事见《吕相绝秦》。)。
使秦诅楚人,晋亦议其(明蜀本作秦)后。
诸侯迭相诅,祸福果谁有。
世人不知道,好古无可否。
何当投泾流,浑浊盖鄙丑。
题污池驿壁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九、《潏水集》卷六
污池密接二殽,昔秦穆公使孟明、西乞术、白乙丙讨郑,蹇叔谏而不听,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禦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其北陵文王所避风雨也,必死是间,予收尔骨焉」。夫越两国,经千馀里,无名以讨人之国,固难成功。又不假道,以取周、晋之怒,为牛商所绐,不及郑而还,因遂侵滑。滑,晋邑也,故晋襄公命先轸举师而要之,果败于殽,秦之师徒尽丧,三将尽虏而为囚。且始不从蹇叔之谏,穆公之罪也;闻蹇叔之言,过险而不戒,又专滑之役以来晋师,三将之罪也。穆公后虽切追咎而作誓,孟明以女子而得归,后虽焚舟洗耻,膏血涂地,生民何尤焉!昔秦人所由之途在二殽之间,至魏武西讨巴汉,恶其险而更开北山高道。今往来又非魏武所开,南连荆山之麓,地寒多雨,泥垽泞滑,土冈百重,登陟险阻,驿舍相远,行者过此,无不起滞留之叹焉。
春秋左氏传杂论一 其十四 陈教卫伐晋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九
晋师围戚,六月戊戌,取之,获孙昭子。卫人使告于陈。陈共公曰:「更伐之,我辞之」。卫孔达帅师伐晋。君子以为古。古者,越国而谋。
右文元年。是役也,晋襄公伐卫,先且居曰:「效尤,祸也。请君朝王,臣从师」。晋侯朝王于温。此近于转败而为功,其举得矣。卫求救于陈,陈救之,教卫伐晋,以示有馀,虑胜而会可也。而传言「君子以为古,古者越国而谋」。夫越国而谋,其举固有可否。不然,凡邻国以利交而权合者,皆古也,可乎哉?杜预尊传,于传之失不直攻之,以为合古之道而失今事霸主之礼,故国失其邑,身见执辱,卫之祸,陈启之也。预之言乃庶乎古。
春秋左氏传杂论一 其十五 狼瞫君子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九
战于殽也,晋襄公缚秦囚,使莱驹以戈斩之。囚呼,莱驹失戈,狼瞫取戈以斩囚,禽之以从公乘。遂以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而立续简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获死所(云云。)。吾以勇求右,无勇而黜,亦其所也。谓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阵,以其属驰秦师,死焉。晋师从之,大败秦师。君子谓狼瞫于是乎君子。
右文二年。瞫之失右也,苟自谓黜而宜,则亦安之;苟自谓黜而非宜,则亦有君命矣,先轸何所受怨哉?自以未获死所而驰秦师,岂死所也哉?若耻无勇乎,则挺然以身投兕虎,亦勇也,是匹夫之刚也。狼瞫而君子,孰非君子?
春秋左氏传杂论一 其十六 晋归孔达于卫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九
晋人归孔达于卫,以为卫之良也,故免之。
右文四年。此晋襄公事也。春秋之时,诸侯以彊并弱,得一士而可以弱一国,人所贪而不舍者也,何有于良?盖孔达尝帅师伐晋,不量力而干霸主,故卫不得已而执达以说晋,而襄公乃矜其国之良而舍之,犹有文公之馀烈,贤哉!
春秋左氏传杂论一 其十七 赵孟杀公子乐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九
晋襄公卒,灵公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孟曰:「立公子雍(云云。)」。贾季曰:「不如立公子乐(云云。)」。赵孟使先蔑、士会如秦逆公子雍。贾季亦使召公子乐于陈,赵孟使杀诸郫。
右文六年。赵孟,晋贤臣也。立君,国大事也。己为政,与大夫谋,而贾季实干命。不能讨季而止乐,乐至而又杀之,乐何罪哉?徒曰既不立,则虽欲无杀不可得,虑后患,可也,然晋于是乎始衰矣。
秦昭和钟铭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一、《东观馀论》卷上
此钟盖庆历中叶翰林清臣守长安所得,上之大乐,考之音中大吕。胡恢题云:「《世家》言秦侯至穆公十三世,而中閒出子遇杀,岂不得列于世数邪」?欧阳文忠题云:「据《史记·年表》,始秦仲,至康公,为十二公,此钟则为共公时作也。据《本纪》,始襄公,至桓公,为十二公,此钟则为景公时作也」。子按《本纪》,周孝王命非子曰:「昔柏翳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赐姓嬴。今其后世亦为朕息马,朕其分土为附庸」。邑之秦,使复续嬴氏祀,号曰秦嬴。嬴生秦侯,次公伯、秦仲、庄公、襄公、文公,靖(《史记》作竫。)公不立,宁公、出子、武公、德公、宣公、成公、穆公、康公、共公、桓公。以铭所谓十二公考之,若以非子始为附庸,则至成公为十二公;若以秦仲始为周大夫、襄公始为诸侯,则如欧阳说,至康公以桓公为十二公。然据铭云「不显朕皇祖,奄有下国,十有二公」,言皇祖奄有下国,盖谓如有土之君,则当以非子为始,虽曰附庸,盖亦国也。况有周锡命分土之文,得不为奄有下国乎?自非子至成公十有二世,则是钟为成公作无疑矣。又所谓十有二公,盖自始祖而下至今为公之数,而欧阳公以为十二公者先公也,而言作钟者为十三世,亦非也。案铭之首称「秦公曰」,则知见为君者固自称公。春秋时列国皆然,不必言先公方谓之公也。
迂论五 其一 论晁错王恢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晁错为景帝谋,以谓汉封诸侯王,连城数十,地广势强,不遵法制。削之必叛,然祸小而应速;不削亦叛,然祸大而应迟。故卒削之。而七国连衡而起,以诛错为名,景帝弗察,纳爰盎之说,斩错以谢七国。此景帝之过举也,而世以错为愚。王恢与韩安国论难于武帝前,以谓匈奴击之为便,于是诱匈奴入塞,汉兵匿马邑旁,俟其至击之。匈奴未入塞,觉悟引去,汉兵皆罢。武帝以恢议用兵而不能击其辎重,弗斩之无以谢天下,遂下恢狱。此武帝之过举也,世谓恢为无谋,首将受其咎。昔唐宪宗欲讨叛镇,其党大惧,遣客狙杀宰相武元衡,伤裴度,群议汹汹,而宪宗慨然曰:「吾专任裴度,足以破贼」。卒平淮西。观此则知宪宗之贤于景帝远矣。秦穆公用孟明以伐郑,晋襄公帅师败诸崤而获之,既归,穆公待之如初,其后卒报晋,而君子以为能用善。观此,则知武帝之不及穆公远矣。错以忠、恢以无罪死,而世又不能知之,是可悲也夫!
打马命辞十一则 其九 宋 · 李清照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九
昔晋襄公以二陵而胜者,李亚子以夹寨而兴者。祸福倚伏,其何可知?汝其勉之,当取大捷。
百司入局服制奏(绍兴七年正月二十八日) 宋 · 楼炤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四、《中兴礼书》卷二三六
按《礼记·曾子问》曰:「『三年之丧卒哭,金革之事无辟也者,礼与』?孔子曰:『昔者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注云:「伯禽封于鲁,徐戎作难,丧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即无易服之文。唯《春秋》记晋襄公始有墨缞之制。今来百司成服休务之后,便合入局治事,即未审合从是何礼制。候指挥侍从官讲议到《仪礼》闵子骞腰绖从事,则古人执丧,未尝易服也。国朝以来,遵用此制。今若遵守祖宗旧制,丧制之内入局不易服,无可疑者。
圣传论十首 其四 文王 宋 · 刘子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七、《屏山集》卷一、《诸儒奥论策学统宗》前集卷二、《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三
天有力故行健,地有力故博载,日月有力故运照而不息。惟人亦然,瞩洞幽眇,目之力也;听别洪纤,耳之力也;握持运掉,手之力也;趯荡趍跄,足之力也。惟心亦然。人知充其力于四体,而不知充其力于一心。心之力藏于恍惚,发于精微。失其养则凋耗弱懦,不能胜微;得其养则运量酬酢,动无与抗。心苟无力,何事能集?文王其圣流之冠冕乎,何其力之大也!商纣季世,事之方殷,以眇然之躬,忧勤经理,日昃而食不御焉。他人观之,其中襟岂能顷刻静谧耶?然而不磷不缁,养成圣德,渊懿纯一,曾不以胶胶扰扰为妨,自非操之有道,未易能也。夫事物之交,茫然自失,小者出入而不纯,甚者放僻而不反。于是有避世自全,远尘见独者,其心非不定也,一有接焉,又愦愦矣。盖力之大也,由其心之精也,以火鍊金则金精,以事鍊心则心精,乌贵乎烈然谢事哉!心之不精,非特外物汩之也,亦中襟受之也。中茍不受,彼将安寄?均曰性也,惟圣人能性其性,彼不能者,情杂之也。均曰神也,惟圣人能神其神,彼不能者,意杂之也。情性神意,混为一区,若同而异,若异而同,遇事纷然,迭为主宰,乌知其为雌雄者,盖由鍊之不精也。是以方寸之地,精之则为灵明虚净之府,杂之则为尘垢滓秽之囊。慎其所养,动无与抗,故心有兼人之力者,应对起居而不乱,力又倍者喜怒哀乐而不乱,又倍者死生忧患而不乱。文王羑里之囚,死生忧患之至矣,而从容演《易》,安时处顺,无异凝旒端冕,南面而居,盖其平昔涵养之功,正在事物变迁之际,与之循习,无所骇异也。昔晋文公欲为襄公择傅,胥臣曰:「文王在傅不勤,处师不烦,非专教诲之力也。彼言禀之于天,从容自合云耳」。殊不知圣禀虽异,未有不因涵养而成者,譬之甘泉珍木,涤其源则益清,培其根则滋茂,此文王之纯亦不已也。胥臣又曰:「若有邪质,教将不入,犹矇瞽之不可使视听也」。既不知圣之所以圣,又不知愚之所以愚,绝学弃类,伤教为大。予读《国语》,未尝不叹息于斯也。且善潜心文王者莫如孔子,孔子之圣,固天纵之也,而造次颠沛,未尝舍是,自志学至从心,十年一化。大圣自脩犹节节而进,况他人乎?
与奉议叔论墨缞书 南宋 · 陈渊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默堂集》卷一九
昔晋襄公伐秦,墨衰绖,晋于是始墨,君子讥之,则墨衣之制盖非古也。今卒哭之奠,不待安厝,而以百日为断,固已失礼。既百日则遂从事,庆吊并行,又益失礼。而以墨衣为贽谒之服,虽君子由之,比之昔人,非不得已,此何义也!故渊不欲具墨衣,虽然,庆吊无与焉可也。三年之丧亦已久矣,骨肉之戚且尊者,不可以久不见也。顾今俗不族居,虽至亲而异家者多矣。家异则情异事异,盖有老者、病者、事之可庆贺者,皆讳凶服入其门。然则虽欲请见问候,其势或不可,则亦将墨其衰绖以从俗乎?抑以丧服请见,不我见则莫之恤乎?乞裁酌其中而辱教之,令可行也。渊俯伏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