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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夏大夫关公碑阴文 唐 · 张谓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七十五
禹叙九功。诞受天命。桀丧一德。悖于人心。为虺为蛇。如豺如虎。既毒螫焉。又吞噬焉。重之以昆吾。因之以妺喜。匹夫丑夏。多士怀殷。万方嚣然。九州危矣。公夏后之诤臣也。以谓为臣之礼。不择其利。食君之禄。不避其害。亦知直言之贾祸。国蹙时危。欲其行之速也。亦知讽谏之徼福。里迂车远。恐其效之迟也。由是犯帝座。排天门。谋成深心。药进苦口。石可转也。不可夺其坚贞。身可杀也。不可掩其忠义。夫生死者。必然之常数。忠义者。不易之大节。位卑则迹远。禄厚则恩深。恩深则义重于生。全义可也。迹远则生重于义。全生可也。夫子世卿之族。舍生即义。贤哉。且伊尹之遇殷汤也。贤与圣合之。贤圣之閒。相去甚近。此其所以行道也。夫子之逢夏桀也。贤与愚合之。贤愚之閒。相去甚远。此其所以丧身也。向若桀昧可革。从公之言。则国不失夏之初。君不失禹之旧。殷汤不能成大业。伊尹不能建元勋。诸侯奉于天子。一姓传于万世。骄君暴怒。乱国淫刑。朝行斧钺之诛。夕睹市朝之变。千载之下。九原之上。殷人比干。携手而游耳。呜呼。先王纳谏而昌。后王拒谏而亡。当其昌也。忠良胜于邪佞。及其亡也。邪佞胜于忠良。故君子慎于语默。审于行藏。岂徒然哉。盖有以也。乾元岁。以戎车之殿。朝于京师。一览吴子之文。再明关公之义。托于匠石。勒于碑阴。亦犹公谷作传之异同。韩毛解诗之先后也。
沔州秋兴亭记 唐 · 贾至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六十八
在阳而舒。在阴而惨。性之常也。履险而慄。涉夷而泰。情之变也。观揖让而退。睹交战而竞。目之感也。闻韶濩而和。聆郑卫而靡。耳之动也。夫其舒则怡。惨则悴。慄则止。泰则通。退则无咎。竞则有悔。和则安乐。靡则忧危。性情耳目。优劣若此。故君子慎居处。谨视听焉。沔州刺史贾载。吾家之良也。理沔州未期月。而政通民和。于听讼堂之西。因高构宇。不出庭户。在云霄矣。却负大别之固。俯视沧海之浸。阅吴蜀楼船之殷。览荆衡薮泽之大。自公退食。游焉息焉。图书在左。翰墨在右。鸣琴洋洋。亦有旨酒。性得情适。耳虚目开。且处动则倦。理倦莫若静。处静则明。惟明以理动。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今沔州灵府怡而神用爽。政是以和。观其前户后牖。顺开阖之义。简也。上栋下宇。无雕斲之饰。俭也。简近于智。俭近于仁。仁智居之。何陋之有。况乎当发生之辰。则攒秀木于高砌。见莺其鸣矣。处台榭之月。则纳清风于洞户。见暑之徂矣。洎摇落之时。则俯颢气于轩槛。见火之流矣。值严凝之序。则目素彩于檐楹。见雪之纷矣。政成讼清。体安心逸。而诗人之兴。常在四时。四时之兴。秋兴最高。因以命亭焉。余自巴邱徵赴宣室。歇鞍棠树之侧。解带竹林之下。嘉其俛仰。美其动息。乃命进牍抽毫以记之。
鲍防员外见寻因书情呈赠(曾与系同举场) 唐 · 秦系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引用典故:三径
少小为儒不自强,如今懒复见侯王。
览镜已(一作自)知身渐老,买山将作计偏长。
荒凉鸟兽同三径,撩乱琴书共一床。
犹有郎官来问疾,时人莫道我佯狂。
寻法华寺西溪联句 唐 · 贾弇
押霰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常愿山水游,灵奇赏皆遍(贾弇。)。
云端访潭洞,林下徵茂彦(允初。)。
枕石爱閒眠,寻源乐清宴(吕渭。)。
探幽渐有趣,凭险恣流眄(张叔政。)。
竹影思挂冠,湍声忘摇扇(鲍防。)。
旁登樵子径,却望金人殿(周颂。)。
萝叶朝架烟,松花暮飞霰(□成用。)。
蝉声掩清管,云色缘素练(郑槩。)。
从事暮澄清,看以得方便(严维。)。
攀崖屡回互,绝迹无健羡(允初。)。
野客归路逢,山僧入林见(贾弇。)。
云林会独往,世道从交战(鲍防。)。
塔庙年代深,云霞朝夕变(周颂。)。
潜流注隈隩,触石乍践溅(□成用。)。
逸兴发山林,道情忘贵贱(郑槩。)。
临流日复夕,应接空无倦(严维。)。
按:周颂,京兆人,天宝进士,永泰中为慈溪令,官至大理寺司直。(据《元和姓纂》卷五、《太平广记》卷三八二、《登科记考》卷二七)
登法华寺最高顶忆院中诸公(从一字至九字) 唐 · 周颂
押侵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身,心(周颂。)。
城郭,山林(□成用。)。
望处远,到时深(张叔政。)。
云崖杳杳,烟树沉沉(贾弇。)。
啸侣时停策,探幽或抚琴。
鲍防得法小枝小叶,怀人如玉如金(严维。)。
月色前庭清静观,梵声初夜海潮音(吕渭。)。
思君子山深不可见,登高顶望远欲相寻(郑槩。)。
何事归舟客兴棹不驶,君不见红莲绿荇沙禽(允初。)。
经兰亭故池联句 中唐 · 严维
五言排律 押先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曲水邀欢处,遗芳尚宛然。
名从右军出,山在古人前。
芜没成尘迹,规模得大贤。
湖心舟已并,村步骑仍连。
赏是文辞会,欢同癸丑年。
茂林无旧径,修竹起新烟。
宛是崇山下,仍依古道边。
院开新地胜,门占旧畬田。
荒阪披兰筑,枯池带墨穿。
叙成应唱道,杯作每推先。
空见云生岫,时闻鹤唳天。
滑苔封石磴,密筱碍飞泉。
事感人寰变,归惭府服牵。
寓时仍睹叶,叹逝更临川。
野兴攀藤坐,幽情枕石眠。
玩奇聊倚策,寻异稍移船。
草露犹沾服,松风尚入弦。
山游称绝调,今古有多篇(桑世昌《兰亭考》十二)。
原注:鲍防、严维、刘全白、宋迪,共三十五人,具姓名。大历中唱和五十七人,元本不注姓名于联句下。
柏梁体状云门山物 唐 · 秦瑀
押阳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状,比也,与比释氏有药草谕品,诗家则六艺之一焉。义取睹物临事,君子早辩不当,有似是而非,采诗之官可得而补缺矣。无以小言默,无以细言弃,相尚佳句,题于层阁,古者称会必赋,其能阙乎。星郎主文,宾赋所以中隽也。
幡竿映水出蒲樯(秦瑀。)。榴花向阳临镜妆(鲍防。)。
子规一声猿断肠(李聿。)。残云入户起炉香(李清。)。
晴虹夭矫架危梁(杜奕。)。轻萝缥缈挂霓裳(袁邕。)。
月临影殿玉毫光(吕渭。)。粉带新篁白简霜(崔泌。)。
玲珑珠缀鱼网张(□允初。)。高枝反舌巧如簧(郑既木。)。
风摇宝铎佩锵锵(秦瑀。)。古松拥肿悬如囊(杜倚。)。
雨垂珠箔映回廊(□聿。)。蔷薇绿刺半缄长(鲍防。)。
五粒松英大麦芒(李清。)。古藤蚴蟉毒龙骧(杜奕。)。
深林怪石猛虎藏(袁邕。)。古碑勒字棋局方(吕渭。)。
山僧行道鸿雁行(崔泌。)。亭亭孤笋绿沉枪(郑既木。)。
蜂窠倒挂枯莲房(允初。)。燃灯幽殿星煌煌(杜倚。)。
按:李聿,玄宗时清漳令,迁尚书郎。(据《全唐文》卷四三五) 崔泌,不详。《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博陵安平崔氏有刑部员外郎崔泌,为湜弟,时代稍早,非是。)杜倚,京兆人。淹玄孙,左卫将军。(据《元和姓纂》卷六)
重阳日赐宴曲江亭赋六韵诗用清字 中唐 · 李适
押庚韵
朕在位仅将十载,实赖忠贤左右,克致小康。是以择三令节,锡兹宴赏,俾大夫卿士,得同欢洽也。夫共其戚者同其休,有其初者贵其终。咨尔群僚,顺朕不暇,乐而能节,职思其忧,咸若时则,庶乎理矣。因重阳之会,聊示所怀。
引用典故:庭燎 万机
早衣(一作依)对庭燎,躬化勤意诚。
时此万机暇,适与佳节并。
曲池洁寒流,芳菊舒金英。
乾坤爽气满,台殿秋光(一作老)清。
朝野庆年丰,高会多欢声。
永怀无荒戒,良士同斯(一作其)情(因诏曰:卿等重阳会宴,朕想欢洽,欣慰良多,情发于中,因制诗序,令赐卿等一本,可中书门下简定文词士三五十人应制,同用清字。明日内于延英门进来,宰臣李泌等虽奉诏简择,难于取舍,由是百僚皆和,上自考其诗,以刘太真及李纾等四人为上等,鲍防、于邵等四人为次等,张濛、殷亮等二十三人为下等。而李晟、马燧、李泌三宰相之诗,不加考第。时贞元四年九月也)。
鲍防碑 唐 · 穆员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三
有唐尚书东海宣公姓鲍。春秋六十九。公从三十六载致政二(一作三)年。历官二十五。凡居达官之长十二。领四岳十三。州牧之寄三。贞元六年秋八月景申。薨于洛阳私第。冬十月旬有七日。从先公于北邙南原(一作郊)。诏赠太子少保。给卤簿鼓吹旌其卒。葬后三年。嗣子宗由。惟中古封树之制。且曰。邱垄与年代相推。几何而平。松柏霜露相薄。几何而尽。将令百代之后。游九原者。徘徊不朽之烈。叹息可作之美。其惟金石刻乎。是用建碑墓。以扬先懿。公讳防字子慎。河南洛阳人。其先盖夏禹之苗裔。春秋时。杞公子有仕齐者。食采于鲍。因以命氏。曾祖标(一作諲)。皇陇州汧阳令。祖仁爽。雅州飞越尉。赠眉州刺史。父思温。彭州唐昌丞。赠工部尚书。皆盛德下位。发祥于公。天宝中。天下尚文。其曰闻人。则重侔有德。贵齿高位。公赋感遇十七章。以古之正(一作名)法。刺讥时病。丽而有则。属诗者宗而诵之。举进士高第。调太子正字。中州兵兴。全德违难。辞永王。去来瑱。为李光弼所致。光弼上将薛兼训授专征之命于越。辍公介之。始兼训之奉光弼也。以顺命为忠。不及于义。公知光弼之不终也。谕而绝焉。东越仍师旅饥馑之后。三分其人。兵盗半之。公之佐兼训也。令必公口。事必公手。兵兼于农。盗复于人。自中原多故。贤士大夫以三江五湖为家。登会稽者如鳞介之集渊薮。以公故也。徵尚书郎。优游公卿间。执政者以代言之司见属。无何。薛兼训寝疾太原。上以北门寄重。轸念于薛。思所以贰而代之者。莫与公比。召对劳赐。宠而遣之。公之至也。人不知其帅之疾。帅不自知其疾。及其代也。由亚尹中丞洎居守专征之倅。各迁其任(一作各还其长)。兵自勇厉至于辑睦。人自安业至于移风。政自无阙至于有典。代宗嘉叹之不足。图写公形。列于别殿。盖麟阁名臣之次也。三载朝觐。属今上嗣位。惟新大政。授公纪律。俾作典刑。拜御史大夫。旋以文武之柄。方镇为大。南国万里。俾之师长。统闽越。转江南。公之抚人也。以家勤之。以子爱之。利用用之。厚生生之。诏加银青光禄大夫右散骑常侍。纪成绩也。真拜右常侍。扈从巡狩。转礼部侍郎。上还镐京。展谢郊庙。公预太常折无文之礼。进封东海公。诏徵贤良。求其谠言。时荐(一作员)仲兄不敢违诏承诏(原注绝句)。实苍生利之。宰臣病之。与公并命考第者。以为异日故事。言或有犯。投之不疑焉。公曰。使上闻所未闻。圣朝之瑞也。擢居甲第。每岁贡士。充于王庭。心为灵龟。事绝请托。京师仍岁蝗旱。务殷人耗。拜京兆尹。诏下风行。令宣政举。威革难理。惠周无告。既而痿痹生疾。陈乞遂閒。上置上将军员以待功臣。先用文儒耆耄。以宠其选。拜右武卫上将军。厥疾加剧。优诏授工部尚书致仕。徙家东周。富天禄。贵天(一作人)爵。乐天命。顺天和。以终夫天年。呜呼贤哉。公德本于孝。才归于用。从王牧人。即戎临事。大略以忠肃慈惠沈毅庄敏为称。喜善怒恶。不必为已。论交任人。必惟其终。入为羽仪。出作藩翰。夔夔然以家人严君之义。属于长兄。盖仆卿之禄。千乘之赋。一以奉之。四时宾客之事。车服器用之费。一以禀之。公与夫人视诸孤群从唯所授。公不敢以礼秩异。夫人不敢以居有私。而敬公和乐之道。于是乎久。御史中丞武威贾全。公之甥也。少长于我。登朝异门。教切义方。慈均天性。故全之报也称天下。甥舅加礼焉(一作加爱焉)。郑滑节度使陇西李融。公之吏也。推以腹心。齐厥忧宠。历佐三道。其间如一。故融之报也类天下。宾主加欢焉。于全也见公之内。如融也见公之外。然则公之行已与人可知矣。夫人兰陵郡夫人萧氏。始佐公贤。终成公贵。及公既没。清风如同。二孤前左卫兵曹参军殿中省进马宗参。以文学世公之业。孝友继公之志。犹曰不足以抒夫罔极。于是发扬垂裕之义。作为铭曰。
穆穆宣公。为王荩臣。终始明哲。优游宠勋。在昔理平。逢时尚文。高唱寡和。长才不群。星河丽天。卉木荣春。羽翰方陆。云雷构屯。乃佐戎师。名屈道伸。乃登天朝。盛美惟新。茫茫南国。赫赫北门。股肱王室。父母生人。执宪承式。尹京作则。春官主文。宗(一作常)伯尚德。出捍牧圉。入趋宸极。望实攸并。谋猷允塞。贤宜翼圣。道厄于命。方叔元(一作员)老。冉耕所病。明明天子。礼优致政。曳履散金。颐真保性。良辰何遽。厚夜何长。归全故邱(一作邙)。巩洛之阳。贞石是勒。德音孔彰。于戏宣公。百世不忘。
与元九书 唐 · 白居易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七十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
月日。居易白。微之足下。自足下谪江陵至于今。凡所赠答诗仅百篇。每诗来。或辱序。或辱书。冠于卷首。皆所以陈古今歌诗之义。且自叙为文因缘。与年月之远近也。仆既爱足下诗。又谕足下此意。常欲承答来旨。粗论歌诗大端。并自述为文之意。总为一书。致足下前。累岁已来。牵故少暇。间有容隙。或欲为之。又自思所陈。亦无足下之见。临纸复罢者数四。率不能成就其志。以至于今。今俟罪浔阳。除盥栉食寝外无馀事。因览足下去通州日所留新旧文二十六轴。开卷得意。忽如会面。心所蓄者。便欲快言。往往自疑。不知相去万里也。既而愤悱之气。思有所泄。遂追就前志。勉为此书。足下幸试为仆留意一省。夫文尚矣。三才各有文。天之文三光首之。地之文五材首之。人之文六经首之。就六经言。诗又首之。何者。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上自圣贤。下至愚騃。微及豚鱼。幽及鬼神。群分而气同。形异而情一。未有声入而不应。情交而不感者。圣人知其然。因其言经之以六义。缘其声纬之以五音。音有韵。义有类。韵协则言顺。言顺则声易入。类举则情见。情见则感易交。于是乎孕大含深。贯微洞密。上下通而一气泰。忧乐合而百志熙。五帝三皇所以直道而行。垂拱而理者。揭此以为大柄。决此以为大窦也。故闻元首明股肱良之歌。则知虞道昌矣。闻五子洛汭之歌。则知夏政荒矣。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言者闻者。莫不两尽其心焉。洎周衰秦兴。采诗官废。上不以诗补察时政。下不以歌泄导人情。乃至于谄成之风动。救失之道缺。于时六义始刓矣。国风变为骚辞。五言始于苏李。苏李骚人。皆不遇者。各系其志。发而为文。故河梁之句。止于伤别。泽畔之吟。归于怨思。彷徨抑郁。不暇及他耳。然去诗未远。梗槩尚存。故兴离别则引双凫一雁为喻。讽君子小人则引香草恶鸟为比。虽义类不具。犹得风人之什二三焉。于时六义始缺矣。晋宋已还。得者盖寡。以康乐之奥博。多溺于山水。以渊明之高古。偏放于田园。江鲍之流。又狭于此。如梁鸿五噫之例者。百无一二焉。于时六义寖微矣。陵夷至于梁陈间。率不过嘲风雪弄花草而巳。噫。风雪花草之物。三百篇中。岂舍之乎。顾所用何如耳。设如北风其凉。假风以刺威虐也。雨雪霏霏。因雪以悯征役也。棠棣之华。感华以讽兄弟也。采采芣苢。美草以乐有子也。皆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反是者可乎哉。然则馀霞散成绮。澄江净如练。离花先委露。别叶乍辞风之什。丽则丽矣。吾不知其所讽焉。故仆所谓嘲风雪弄花草而已。于时六义尽去矣。唐兴二百年。其间诗人不可胜数。所可举者。陈子昂有感遇诗二十首。鲍防有感兴诗十五首。又诗之豪者。世称李杜。李之作才矣奇矣。人不逮矣。索其风雅比兴。十无一焉。杜诗最多。可传者千馀篇。至于贯穿今古。覼缕格律。尽工尽善。又过于李。然撮其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塞芦子留花门之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句。亦不过三四十首。杜尚如此。况不逮杜者乎。仆尝痛诗道崩坏。忽忽愤发。或食辍哺。夜辍寝。不量才力。欲扶起之。嗟呼。事有大谬者。又不可一二而言。然亦不能不粗陈于左右。仆始生六七月时。乳母抱弄于书屏下。有指无字之字示仆者。仆虽口未能言。心已默识。后有问此二字者。虽百十其试。而指之不差。则仆宿习之缘。已在文字中矣。及五六岁。便学为诗。九岁谙识声韵。十五六始知有进士。苦节读书。二十已来。昼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以至于口舌成疮。手肘成胝。既壮而肤革不丰盈。未老而齿发早衰白。瞥瞥然如飞蝇垂珠。在眸子中也。动以万数。盖以苦学力文所致。又自悲矣。家贫多故。二十七方从乡试。既第之后。虽专于科试。亦不废诗。及授校书郎时。已盈三四百首。或出示交友如足下辈。见皆谓之工。其实未窥作者之域耳。自登朝来。年齿渐长。阅事渐多。每与人言。多询时务。每读书史。多求理道。始知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是时皇帝初即位。宰府有正人。屡降玺书。访人急病。仆当此日。擢在翰林。身是谏官。月请谏纸。启奏之外。有可以救济人病。裨补时阙。而难于指言者。辄咏歌之。欲稍稍递进闻于上。上以广宸聪。副忧勤。次以酬恩奖。塞言责。下以复吾平生之志。岂图志未就而悔已生。言未闻而谤已成矣。又请为左右终言之。凡闻仆贺雨诗。而众口籍籍。已谓非宜矣。闻仆哭孔戡诗。众面脉脉。尽不悦矣。闻秦中吟。则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闻乐游园寄足下诗。则执政柄者扼腕矣。闻宿紫阁村诗。则握军要者切齿矣。大率如此。不可遍举。不相与者。号为沽名。号为诋讦。号为讪谤。苟相与者。则如牛僧孺之戒焉。乃至骨月妻孥。皆以我为非也。其不我非者。举不过三两人。有邓鲂者。见仆诗而喜。无何而鲂死。有唐衢者。见仆诗而泣。未几而衢死。其馀则足下。足下又十年来困踬若此。呜呼。岂六义四始之风。天将破坏。不可支持耶。抑又不知天之意。不欲使下人之病苦闻于上耶。不然。何有志于诗者不利若此之甚也。然仆又自思关东一男子耳。除读书属文外。其他懵然无知。乃至书画棋博。可以接群居之欢者。一无通晓。即其愚拙可知矣。初应进士时。中朝无缌麻之亲。达官无半面之旧。策蹇步于利足之途。张空弮于战文之场。十年之间。三登科第。名入众耳。迹升清贯。出交贤俊。入侍冕旒。始得名于文章。终得罪于文章。亦其宜也。日者又闻亲友间说。礼吏部举选人。多以仆私试赋判传为准的。其馀诗句。亦往往在人口中。仆恧然自愧。不之信也。及再来长安。又闻有军使高霞寓者。欲聘娼妓。妓大誇曰。我诵得白学士长恨歌。岂同他妓哉。由是增价。又足下书云。到通州日。见江馆柱间有题仆诗者。复何人哉。又昨过汉南日。适遇主人集众乐娱他宾。诸妓见仆来。指而相顾曰。此是秦中吟长恨歌主耳。自长安抵江西三四千里。凡乡校佛寺逆旅行舟之中。往往有题仆诗者。士庶僧徒孀妇处女之口。每每有咏仆诗者。此诚雕虫之戏。不足为多。然今时俗所重。正在此耳。虽前贤如渊云者。前辈如李杜者。亦未能忘情于其间。古人云。名者公器。不可以多取。仆是何者。窃时之名已多。既窃时名。又欲窃时之富贵。使已为造物者。肯兼与之乎。今之迍穷。理固然也。况诗人多蹇。如陈子昂杜甫。各授一拾遗。而迍剥至死。李白孟浩然辈。不及一命。穷悴终身。近日孟郊六十。终试协律。张籍五十。未离一太祝。彼何人哉。彼何人哉。况仆之才。又不逮彼。今虽谪在远郡。而官品至第五。月俸四五万。寒有衣。饥有食。给身之外。施及家人。亦可谓不负白氏之子矣。微之微之。勿念我哉。仆数月来检讨囊箧中。得新旧诗。各以类分。分为卷首。自拾遗来。凡所遇所感。关于美刺兴比者。又自武德讫元和。因事立题。题为新乐府者。共一百五十首。谓之讽谕诗。又或退公独处。或移病閒居。知足保和。吟玩情性者一百首。谓之閒适诗。又有事务牵于外。情性动于内。随感遇而形于叹咏者一百首。谓之感伤诗。又有五言七言长句短句。自一百韵至两韵者四百馀首。谓之杂律诗。凡为十五卷。约八百首。异时相见。当尽致于执事。微之。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仆虽不肖。常师此语。大丈夫所守者道。所待者时。时之来也。为云龙。为风鹏。勃然突然。陈力以出。时之不来也。为雾豹。为冥鸿。寂兮寥兮。奉身而退。进退出处。何往而不自得哉。故仆志在兼济。行在独善。奉而始终之则为道。言而发明之则为诗。谓之讽谕诗。兼济之志也。谓之閒适诗。独善之义也。故览仆诗者。知仆之道焉。其馀杂律诗。或诱于一时一物。发于一笑一吟。率然成章。非平生所尚。但以亲朋合散之际。取其释恨佐欢。今铨次之间。未能删去。他时有为我编集斯文者。略之可也。微之。夫贵耳贱目。荣古陋今。人之大情也。仆不能远徵古旧。如近岁韦苏州歌行。清丽之外。颇近兴讽。其五言诗又高雅閒澹。自成一家之体。今之秉笔者。谁能及之。然当苏州在时。人亦未甚爱重。必待身后。然后人贵之。今仆之诗。人所爱者。悉不过杂律诗与长恨歌已下耳。时之所重。仆之所轻。至于讽谕者意激而言质。閒适者思澹而词迂。以质合迂。宜人之不爱也。今所爱者。并世而生。独足下耳。然千百年后。安知复无足下者出。而知爱我诗哉。故自八九年来。与足下小通则以诗相戒。小穷则以诗相勉。索居则以诗相慰。同处则以诗相娱。知吾罪吾。率以诗也。如今年春游城南时。与足下马上相戏。因各诵新艳小律。不杂他篇。自皇子陂归昭国里。迭吟递唱。不绝声者二十里馀。樊李在傍。无所措口。知我者以为诗仙。不知我者以为诗魔。何则。劳心灵。役声气。连朝接夕。不自知其苦。非魔而何。偶同人当美景。或花时宴罢。或月夜酒酣。一咏一吟。不知老之将至。虽骖鸾鹤游蓬瀛者之适。无以加于此焉。又非仙而何。微之微之。此吾所以与足下外形骸。脱踪迹。傲轩鼎。轻人寰者。又以此也。当此之时。足下兴有馀力。且欲与仆悉索还往中诗。取其尤长者。如张十八古乐府。李二十新歌行。卢杨二秘书律诗。窦七元八绝句。博搜精掇。编而次之。号元白往还诗集。众君子得拟议于此者。莫不踊跃欣喜。以为盛事。嗟乎。言未终而足下左转。不数月而仆又继行。心期索然。何日成就。又可为之叹息矣。又仆尝语足下。凡人为文。私于自是。不忍于割截。或失于繁多。其间妍媸。益又自惑。必待交友有公鉴无姑息者。讨论而削夺之。然后繁简当否。得其中矣。况仆与足下为文。尤患其多。巳尚病之。况他人乎。今且各纂诗律。粗为卷第。待与足下相见日。各出所有。终前志焉。又不知相遇是何年。相见在何地。溘然而至。则如之何。微之微之。知我心哉。浔阳腊月。江风苦寒。岁暮鲜欢。夜长无睡。引笔铺纸。悄然灯前。有念则书。言无次第。勿以繁杂为倦。且以代一夕之话也。微之知我心哉。乐天再拜。
与崔连州论石钟乳书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七十四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宗元白。前以所致石钟乳非良。闻子敬所饵与此类。又闻子敬时愤闷动作。宜以为未得其粹美。而为粗矿惨悍所中。惧伤子敬醇懿。仍习谬误。故勤以为告也。再获书辞。辱徵引地理證验。多过数百言。以为土之所出乃良。无不可者。是将不然。夫言土之出者。固多良而少不可。不谓其咸无不可也。草木之生也。依于土然。即其类也。而有居山之阴阳。或近于水。或附于石。其性移焉。又况钟乳直产于石。石之精粗疏密。寻尺特异。而穴之上下。土之薄厚。石之高下不可知。则其依而产者。固不一性。然由其精密而出者。则油然而清。炯然而辉。其窍滑以夷。其肌廉以微。食之使人荣华温柔。其气宣流。生胃通肠。寿善康宁。心平意舒。其乐愉愉。由其粗疏而下者。则奔突结涩。乍大乍小。色如枯骨。或类死灰。淹悴不发。丛齿积颣。重浊顽朴。食之使人偃蹇壅郁。泄火生风。戟喉痒肺。幽关不聪。心烦喜怒。肝举气刚。不能和平。故君子慎焉。取其色之美。而不必唯土之信。以求其至精。凡为此也。幸子敬饵之近。不至于是。故可止御也。必若土之出无不可者。则东南之竹箭。虽旁岐揉曲。皆可以贯犀革。北山之木。虽离奇液暪。空立中枯者。皆可以梁百尺之观。航千仞之渊。冀之北土。马之所生。凡其大耳短脰。拘挛踠跌薄蹄而曳者。皆可以胜百钧。驰千里。雍之块璞。皆可以备砥砺。徐之粪壤。皆可以封大社。荆之茅。皆可以缩酒。九江之元龟。皆可以卜。泗滨之石。皆可以击考。若是而不大谬者。少矣。其在人也。则鲁之晨饮其羊。关毂而輠轮者。皆可以为师儒。卢之沽名者。皆可以为太医。西子之里。恶而矉者。皆可以当侯王。山西之冒没轻儳。沓贪而忍者。皆可以凿凶门。制阃外。山东之稚骏朴鄙。力农桑啖枣栗者。皆可以谋谟于庙堂之上。若是。则反伦悖道者甚矣。何以异于是物哉。是故经中言丹砂者以类芙蓉而有光。言当归者以类马尾蚕首。言人参者似人形。黄芩似腐肠。附子八角。甘遂赤肤。类不可悉数。若果土宜乃善。则云生某所。不当又云某者良也。又经注曰。始兴为上。次乃广连。则不必服正为始兴也。今再三为言者。唯欲得其英精。以固子敬之寿。非以知药石角技能也。若以服饵不必利己。姑务胜人而夸辩博。素不望此于子敬。其不然明矣。故毕其说。宗元再拜。
复性书中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三十七
或问曰。人之昏也久矣。将复其性者。必有渐也。敢问其方。曰。弗虑弗思。情则不生。情既不生。乃为正思。正思者。无虑无思也。易曰。天下何思何虑。又曰。闲邪存其诚。诗曰。思无邪。曰。已矣乎。曰。未也。此斋戒其心者也。犹未离于静焉。有静必有动。有动必有静。动静不息。是乃情也。易曰。吉凶悔吝。生于动者也。焉能复其性耶。曰。如之何。曰。方静之时。知心无思者。是斋戒也。知本无有思。动静皆离。寂然不动者。是至诚也。中庸曰。诚则明矣。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问曰。不虑不思之时。物格于外。情应于内。如之何而可止也。以情止情。其可乎。曰。情者性之邪也。知其为邪。邪本无有。心寂然不动。邪思自息。惟性明照。邪何所生。如以情止情。是乃大情也。情互相止。其有已乎。易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祇悔元吉。问曰。本无有思。动静皆离。然则声之来也。其不闻乎。物之形也。其不见乎。曰。不睹不闻。是非人也。视听昭昭而不起于见闻者。斯可矣。无不知也。无弗为也。其心寂然。光照天地。是诚之明也。大学曰。致知在格物。易曰。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曰。敢问致知在格物。何谓也。曰。物者万物也。格者来也至也。物至之时。其心昭昭然明辨焉。而不应于物者。是致知也。是知之至也。知至故意诚。意诚故心正。心正故身修。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国理。国理而天下平。此所以能参天地者也。易曰。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一阴一阳之谓道。此之谓也。曰。生为我说中庸。曰。不出乎前矣。曰。我未明也。敢问何谓天命之谓性。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性者天之命也。率性之谓道。何谓也。曰。率循也。循其源而反其性者道也。道也者。至诚也。至诚者。天之道也。诚者定也不动也。修道之谓教。何谓也。故曰诚之者。人之道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修是道而归其本者明也。教也者。则可以教天下矣。颜子其人也。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说者曰。其心不可须臾动焉故也。动则远矣。非道也。变化无方。未始离于不动故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说者曰。不睹之睹。见莫大焉。不闻之闻。闻莫甚焉。其心一动。是不睹之睹。不闻之闻也。其复之不远矣。故君子慎其独。慎其独者。守其中也。问曰。昔之注解中庸者。与生之言皆不同。何也。曰。彼以事解者也。我以心通者也。曰。彼亦通于心乎。曰。吾不知也。曰。如生之言。修之一日。则可以至于圣人乎。曰。十年扰之。一日止之。而求至焉。是孟子所谓以杯水而救一车薪之火也。甚哉。止而不息必诚。诚而不息则明。明与诚终岁不违。则能终身矣。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则可以希于至矣。故中庸曰。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徵。徵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问曰。凡人之性。犹圣人之性欤。曰。桀纣之性。犹尧舜之性也。其所以不睹其性者。嗜欲好恶之所昏也。非性之罪也。曰。为不善者非性耶。曰。非也。乃情所为也。情有善有不善。而性无不善焉。孟子曰。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所以导引之者然也。人之性皆善。其不善亦犹是也。问曰。尧舜岂不有情耶。曰。圣人至诚而已矣。尧舜之举十六相。非喜也。流共工。放驩兜。殛鲧。窜三苗。非怒也。中于节而巳矣。其所以皆中节者。设教于天下故也。易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易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圣人之谓也。问曰。人之性犹圣人之性。嗜欲爱憎之心。何因而生也。曰。情者妄也邪也。邪与妄则无所因矣。妄情灭息。本性清明。周流六虚。所以谓之能复其性也。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论语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能正性命故也。问曰。情之所昏。性即灭矣。何以谓之犹圣人之性也。曰。水之性清澈。其浑之者沙泥也。方其浑也。性岂遂无有耶。久而不动。沙泥自沈。清明之性。鉴于天地。非自外来也。故其浑也。性本勿失。及其复也。性亦不生。人之性。亦犹水之性也。问曰。人之性本皆善。而邪情昏焉。敢问圣人之性。将复为嗜欲所浑乎。曰。不复浑矣。情本邪也妄也。邪妄无因。人不能复。圣人既复其性矣。知情之为邪。邪既为明所觉矣。觉则无邪。邪何由生也。伊尹曰。天之道。以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者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此道觉此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如将复为嗜欲所浑。是尚不自觉者也。而况能觉后人乎。曰。敢问死何所之耶。曰。圣人之所明书于策者也。易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斯尽之矣。子曰。未知生。焉知死。然则原其始而反其终。则可以尽其生之道。生之道既尽。则死之说不学而自通矣。此非所急也。子修之不息。其自知之。吾不可以章章然言且书矣。
故检校工部员外郎任君墓志铭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三十九
君讳佶。字叔正。乐安人。殿中侍御史元植之孙。灵府功曹日新之子。君少遭父丧。养母以孝称。京兆尹崔光远表试左清道率府兵曹参军。敕摄富平县尉知县事。及克复京师。以功授成都府犀浦县丞。又以优授泾阳县尉。会吐蕃犯都。代宗幸陕州。君召募吏人保守佛寺。寇不敢逼。擢为本县令。充渭北十县团练使。及驾还京。为同列潜搆。功不得论。仆射裴冕冤而奏之。得长安县尉。转本县丞。历太府寺丞。未几。迁监察御史京畿馆驿使判官。中书侍郎元载为潭漕使。请为判官。转殿中侍御史。又检校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判官如故。元载得罪。君左授建州建安尉。及杨炎入相。君以书戒之。由是杨怒而不用。又移虔州司户。再授信州司马。观察使鲍防以为判官权知饶州事。遘疾归。卒于信州。权窆于州西原。有诗两卷。前娶宗王氏女。生男冀。为邠州司法参军。三女各为士妻。后娶杜氏女。生子三人。曰溆曰羡曰并。女五人。长女嫁长洲尉源咸季。次女适权㯋。三女早卒。少女二人未许嫁。溆历佐大府。以吏能有声。为度支振武营田使。得试协律郎。摄监察御史。元和十四年。杜氏卒。溆乃自信州奉府君之丧。合葬于万年杨村。从先人旧茔。溆尝与翱同事岭南府。翱知溆之才。亟荐于时。故溆来请志。铭曰。
士生于时兮。所贵者才。有才无命兮。古今所哀。噫。
元日早朝行(一作鲍防诗,末有师旷应律十句,旌旗不断二句无。) 唐 · 鲍溶
乾元发生春为宗,盛德在天斗建东。
东方岁星大明宫,南山喜气摇晴空。
望云五等舞万玉,献寿一声出千峰。
文章垂彩礼乐正,太白(一作平)下直旌旗红。
旌旗不断(一作直旌断尔)春风前,直如朱绳非尔妍。
鲍防《云门寺济公上方偈序》 任逵《题天章寺偈》 唐 · 浙东众诗人
四言诗 押遇韵
降伏心住,自在心住。
有心且住,无心即住。
鲍防《云门寺济公上方偈序》 同人《护戒刀偈》 唐 · 浙东众诗人
四言诗 押卦韵
剖妄妄绝,决机机坏。
彼坚钢刀,护身闻戒。
鲍防《云门寺济公上方偈序》 缺名《山啄木偈》 唐 · 浙东众诗人
四言诗 押词韵第十五部
尔禽啄木,恶蠹伤木。
愈木无病,巢枝自足。
鲍防《云门寺济公上方偈序》 缺名《斑竹杖偈》 唐 · 浙东众诗人
四言诗 押养韵
护性维戒,扶身在杖。
动必由道,心无来往。
鲍防《云门寺济公上方偈序》 缺名《澡瓶偈》 唐 · 浙东众诗人
四言诗 押皓韵
灵圆取相,尘垢是澡。
定水清净,救彼热恼。
政教何先论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九五、《咸平集》卷一○
《礼》曰:「教犹寒暑」。谓寒暑违于常,则岁功失矣;教喻失于早,则人性塞矣。《语》曰:「性相近,习相远」。故君子慎乎始习;矧以五常之教,欲澄清于人性之初乎。《语》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则众星拱之」。又《礼》曰:「政者,正也」。又政犹蒲卢。详圣人之指归,观当涂之政教,若水火之济用,比辅车之相依。政与教交相用,理与乱无相远,何哉?昔尧、舜之教人以仁义,故比屋可封;桀、纣为政以暴虐,故比屋可诛。夫黎民必以历数之命,大宝之位,归于至圣之君,俾之设教为政,以抚育黎元也。故圣人夕惕若厉,用天之道,而为国之政。然一人不可以独理,必以众贤而赞之。故尧、舜欲教人之播殖,则命后稷以稼穑之政以训之,天下之民由是服勤于农桑矣;欲教人之知礼,则命伯夷以典彝之政以化之,故天下之民由是肃恭于训导矣。申命后夔掌金石之乐,皋陶司小大之刑,左右翼明圣之君,圆方得黎元之性。故唐尧之时,民尽跻于仁寿矣。斯则当至理之世,无为之朝,先于教而后于政矣。洎汤革夏之季世,武王化有商之遗黎,大则以干戈灭凶,小则以鈇钺弭乱,虽应天以顺人,亦逆取而顺守。干戈为三军之政,鈇钺为大理之政,故天下畏罪而悛恶,民心自乱而复理。是则圣王之教犹寒暑也,理民之政犹水火也。水火有象,而寒暑无形;寒暑不可一候而有差,水火不可终朝而斯阙。《礼》曰:「使人迁善远罪而不觉者,礼也」。礼防人之性,抑人之乱,皆于未然,故不见德之日益,必有时而成君子也。君慢于礼而怠于教,人心渍热,虽不见恶之日滋,必有时而灭身也。昔管夷吾,霸齐之一相也,犹云感人之心,若秋云之生凄凉也;悦人之性,犹春景之致和乐也。仲尼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孝者,百行之本,欲人之速于孝悌也。是圣人深于教也。《春秋》者,惩恶而劝善,乱臣贼子闻之而惧,是圣人深于政也。昔伊尹五就桀,欲速于政与教也夫。教之道非一涂,而政之术有常检。非一涂者,喻网罟之众目,必牢笼广施,而然后获禽也。夫常检者,若九逵之坦道,必夷荡而使人知适也。昔群盗弄兵于潢池之中,龚遂单车至,群盗散者,以道教之也。昔五陵诸豪恣横于京邑,而张敞以彩帜获盗而民畏者,以政肃之也。以是论之,上自圣王,而下迨贤吏,操政之柄,立教之本,亦无先焉,无后焉,比乎左右手,辅于躬而适乎用。必若穷至理而取确论,则理清静之朝,劳精于设教可也;正浇漓之俗,则专意于为政可也。《洪范》曰:「强弗友刚克」。又曰:「燮友柔克」。教化先后,斯言可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