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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皇后纪论 南朝宋 · 范晔
出处:文选卷四十九
夏殷以上,后妃之制,其文略矣。周礼,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以备内职焉。后正位宫闱,同体天王。夫人坐论妇礼,九嫔掌教四德,世妇主知丧、祭、宾客,女御序于王之燕寝。颁官分务,各有典司。女史彤管,记功书过。居有保阿之训,动有环佩之响。进贤才以辅佐君子,哀窈窕而不淫其色。所以能述宣阴化,脩成内则,闺房肃雍,险谒不行者也。故康王晚朝,关雎作讽;宣后晏起,姜氏请愆。及周室东迁,礼序凋缺。诸侯僭纵,轨制无章。齐桓有如夫人者六人,晋献升戎女为元妃,终于五子作乱,冢嗣遘屯。爰逮战国,风宪愈薄,适情任欲,颠倒衣裳,以至破国亡身,不可胜数。斯固轻礼弛防,先色后德者也。秦并天下,多自骄大,官备七国,爵列八品。汉兴,因循其号,而妇制莫釐。高祖帷薄不修,孝文衽席无辨。然而选纳尚简,饰玩华少。自武元之后,世增淫费,至乃掖庭三千,增级十四。妖倖毁政之符,外姻乱邦之迹,前史载之详矣。及光武中兴,斲雕为朴,六宫称号,惟皇后贵人金印紫绶,俸不过粟数十斛。又置美人宫人采女三等,并无爵秩,岁时赏赐充给而已。汉法常因八月算民,遣中大夫与掖庭丞及相工,于洛阳乡中阅视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恣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所以明慎聘纳,详求淑哲。明帝聿遵先旨,宫教颇修,登建嫔后,必先令德,内无出阃之言,权无私溺之授,可谓矫其弊矣。向使因设外戚之禁,编著甲令,改正后妃之制,贻厥方来,岂不休哉!虽御己有度,而防闲未笃,故孝章以下,渐用色授,恩隆好合,遂忘淄蠹。自古虽主幼时艰,王家多衅,委成冢宰,简求忠贞,未有专任妇人,断割重器。唯秦芋太后始摄政事,故穰侯权重于昭王,家富于嬴国。汉仍其谬,知患莫改。东京皇统屡绝,权归女主,外立者四帝,临朝者六后,莫不定策帷帟,委事父兄,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贤以专其威,任重道悠,利深祸速,身犯雾露于云台之上,家缨缧绁于圄犴之下。湮灭连踵,倾辀继路。而赴蹈不息,燋烂为期,终于陵夷大运,沦亡神宝。诗书所叹,略同一揆。故考列行迹,以为皇后本纪。虽成败事异,而同居正号者,并列于篇。其以恩私追尊,非当世所奉者,则随他事附出。亲属别事,各依列传。其馀无所见,则系之此纪,以缵西京外戚云尔。
子房(此篇有为而作。深叹当时谋国之不能。后来果然。知有先见。) 明 · 金安老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希乐堂文稿卷之三
楚汉初角斗,相对如棋奕。
汉手稍收赢(荆公诗。且可随缘道我赢。),于良常有获(于良足矣。今用其字。)。
胜负了一局,岂非功焕赫。
园绮终一下,存亡在此掷(言四皓定储之事。)。
草昧易为力,刀笔亦进策。
燕昵人所难(汉史。父子之间。人所难言。),期期犹莫格(御史周昌谏曰。臣期期知其不可。○格字。格君心之格。)。
于是倘微公,厚彼商山帛(张良。厚币卑辞。以招四皓。)。
秦高与晋献(赵高诈立胡亥。献公惑骊姬废申生。),几何不袭迹。
俯仰安危定,九鼎重盘石。
公功实在斯,迂叟顾莫覈(司马公于资治通鉴。不载四皓事。以为若审有此。是子房为子植党以拒父也。高祖之雄杰。岂四叟所能抗。而大臣力谏之彊。岂不贤于四叟之助。朱子于纲目。据旧史详载。胡氏曰。善乎子房之能纳忠也。至于招致四人。以安太子。则其绩尤伟。而司马公乃致疑焉。是春秋深许首止之盟。而易有纳约自牖之象也。)。
吾谓乃家事(乃翁家事),孰非谟臣责。
戚宠(戚姬)非一朝,陵偪渐必积。
胡为不于几,乃俟强要画(吕后使吕释之。强要留侯画计。)。
悍妇尚主室(吕后),强宗连哙泽(泽。吕后兄。后封悼武王。哙。帝之故人也。佐帝功多。且后弟▒之夫。有亲且贵。党于吕氏。)。
乃翁非甚昏,子弱谁抗嫡(苏论曰。豪奴悍婢。不敢与弱子抗。)。
当时意或尔,不早防其隙。
人心苦难常,妖嬖巧移易(上之关东。戚姬常从。日夜啼泣。欲立其子。)。
区区贵彊相,帝忧何足释(时赵王年十岁。上忧万世之后不全也。赵尧请为赵王置贵彊相。及吕后太子素所敬惮者。乃以周昌相赵。然犹欲易太子。)。
定陶(戚姬。定陶人也。)如植援,暗扇成毛翮。
公其无奈何,晚计终何益。
功成幸天会,至今寒心鬲。
公智岂不及,犹贻论者惜(深许子房招四皓安太子之功。而以帝谟臣。不早防微。逮至几迫。乃俟夫吕后之强要。然后为画。何哉。意或悍后强宗。亦足可恃。而乃翁之明。必不至是。致忽毫釐。而谬之千里者耶。人心乘老而易耗。内宠巧惑而难悟。大臣之请。不得释其蔽。彊相之策。不足慰其忧。当时幸无戚氏之党羽翼构扇于其间。故子房之计。仅得沮之于终。此亦侥倖而成尔。抑扬曲折。屡致丁宁。深惜其不早万全之图也。遐思古昔。俯仰可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