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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将军司马裔碑 南北朝 · 庚信
出处:全后周文卷十三
公讳裔,字遵胤,河内温人也。昔颛顼之命,始则南正司天,重黎之后,又以羲和掌历。夏阳适晋,得随会而同奔;东海避秦,与毛公而俱隐。其后金行受命,玉笥南迁,帝系极于舆图,中朝至于江表。
曾祖楚之,晋太傅、录尚书、扬州牧、会稽文孝王之次子,元显之幼弟也。元显见害之后,桓玄篡逆之初,爰自龆龀,客身屠钓,河内道左,抱剑长号,代郡城前,恸悲灵祭。江淮志节之士,汝颍风尘之客,感激一言,咸多依附。既而云生伏龟,星出鲸鱼,太白经天,蚩尤映野。公乃收合馀烬,泣血登陴,临武牢之关,据成皋之坂,拥众万家,归于魏室。魏明元皇帝遥授平南大将军、荆州刺史,袭封琅琊郡王,尚河内公主,命王承制,从宾国之仪。于时宋兵凭陵,旗鼓侵逼,虎牢不封,金墉无援。魏太武皇帝授王使持节、侍中、安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给前后部鼓吹。元戎启行,志雪冤耻,登坛慷慨,三军掩泣。黄河漕粟,已出石门,白马连旗,将临野坂。既而云中柝起,代郡烽燃,反旆南辕,途穷北略。赠征西大将军,都督梁、益、秦、宁、荆、兖、青、豫、郢、洛十州诸军事,扬州牧,司徒,谥贞王。祖金龙,封琅邪镇西大将军、仪同三,司吏部尚书,赠司空,谥康王。父悦,镇南将军、豫州刺史、渔阳庄侯,以荆河刺举,时值乱离,衅起萧墙,遂终非命。
公遗腹载诞,流离寇逆,复壁襁负,深山拥树。程婴之匿赵武,从役家臣;王成之藏李燮,为佣酒市。遭太夫人忧,苫草坟茔,以终灰燧,形骸毁瘠,逾于丧礼。年十有五,始干家事,楹前凿柱,即取遗书,石上开松,仍求故剑。出身司徒府参军,除中坚将军、员外散骑常侍。值魏室多难,所在蜂起,孟津以北,无复封畿,嵩山已南,即为锋镝。公建议修武,立栅温城,函谷西封,河桥北断,长亭籍马,并入武城,百里租车,咸输温县。
太祖文帝缔构关都,经纶夷阻,招携以礼,怀远以德。马文渊之择主,去陇坻而归身;窦周公之入朝,在河西而奉诏。大统七年,蒙授平东将军、北徐州刺史。十年,河内故义四千余家,愿立忠诚,须公衣锦,乃授使持节、领河内太守,加前将军。怀州拓境,两镇奔波;柳泉转战,三城授首。十三年,太祖召山东诸立义之将,能率众入关者,有加重赏。公率先而至,领户千室。即以为封,固辞不受。其菽粟之赐,或以指囷;马牛之赏,将同量谷。朝廷以华阳西极,汉水东流,叹孟达之奔兵,怪刘封之失策。魏前元年移镇汉中,除白马城主,领华阳郡守。昔称导漾,今闻上潴,烟沈冰井,雨歇云门。其年授大都督,加散骑常侍、柱国、蜀国公。开金牛之道,通牧马之关。公卷甲北塞,悬车束马,遂得策预葭萌,勋参绵竹。封龙门县开国子、蒲州刺史,仍领新州,寻授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大中正。
隆周受图,天保大定,以公才望,仍为旧臣,遂乃义深追远,恩隆继绝,即改封琅琅县公,邑五百户,仍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巴州诸军事、巴州刺史。武成二年,被敕赴援信州。鱼复道阻;屡却岑彭,荆门水急,几沉吴汉。公乃月峡先登,瞿唐直上。天子以公操履忠勤,仪刑亮直,乃征为大御伯,寻转大御正,邑一千一百户。枢机近侍,出纳丝言,所谓多识旧章,殿中无双者矣。
四年,大将军东讨,公所领义众,先守枳关,授都督怀州诸军事、怀州刺史。偃师张幕,河阳牧马,虽接战于富平,已连营于官渡。五年诏追还,拜始州刺史。更讨信州,贼山彰、寻宝渝恃险。峡路,五尺絙约,才通县水,三门桥飞济渡。既而风行草偃,谷静山空。前后平十一城,获九千余口,马归平乐,金输水衡。天保二年,除信州刺史,都督信州诸军事。朝发白帝,暮宿江陵,气振巴丘之兵,威警建平之戍。五年,迁潼州刺史、益州柱国公,降帝子之重,镇天井之星,延阁拟于丛台,岷山方于代郡。公仰禀雄谟,参谋远略,故得身预舞阳之功,位极长平之宠。六年,授使持节、大将军、大都督、西宁州诸军事、西宁州刺史。方欲关沫若,徼牂牁,见夜郎之侯,习昆弥之战;而飞鸢堕水,马援去而无归;金马骋光,王褒行而不反。呜呼哀哉;七年正月十日薨,春秋六十有五。诏赠使持节、大将军,怀、邵、汾、晋四州诸军事,怀州刺史。
夫人襄城公主,魏献帝之曾孙,赵穆王之季女。王姬肃恭,褕翟典礼,四教竞庄,三星令淑,有光隆虑之贤,足表平阳之盛,生则从夫以秩,死则同穴以礼。建德元年八月十二日,合葬于武功三时原,大夫墓树以柏,诸侯坟高于雉。吁嗟滕公,来居此里。诏谥定公,礼也。
公资忠履孝,蕴义怀仁,直干千寻,澄波万顷,逢蒙射法,力牧兵书,星辰高下之占,风雨逢迎之气,故得师出以律,天幸将军者也。至如官曹案牍,未常烦壅,戎马交驰,不妨余裕,足使四岳弥峻,三台更明。在朝四十一年,身经一百余战,凡任四郡,历八州,未尝以货殖经怀,去如始至。渭南千亩之竹,更惧盈满,池阳二顷之田,常思止足。身殁之日,家无余财,素车白马,狭室崎岖,黄肠玄甲,阶庭仄陋。有诏冬官为营寝室,朱邑祭酹无所,汉后是以赐金;陈表妻子露立,吴王为之开馆。呜呼哀哉!
世子侃,孝家忠国,扬名显亲。是以勒此丰碑,惧从陵谷,殖之松柏,不忍凋枯。铭曰:
钦若历象,平秩寅宾。少梁奔华,地入咸秦。族夷兴马,书穷获麟。玉镜云始,金行乃构。象浦通关,龙沙开候。上糁石起,河阳水斗。五马南浮,三星东宿。太傅作牧,奄有江沲。司徒避乱,承制荆河。既劳推毂,犹思枕戈,龙媒被野,苍兕凌波。庄侯季年,祸机相接。诞公遗嗣,崎岖怀挟。山窜赵武,家藏李燮,伍员道阻,燕丹路遥。南奔楚塞,北避秦桥。水流登垄,寒风度辽。有功都护,则重嫖姚。怀书上马,习礼从戎。阵图六甲,兵占八风。藏松宝剑,射柳雕弓,推诚贾复,屈节廉公。八翼频飞,六条亟秉。勇此仁义,行兹宽猛。持印山开,沈黎盗静,取甲无丘,均田不井。懋功赐爵,上将赏官。军中受诏,塞外登坛。方图参合,更鏖皋兰,渝山毒水,僰道灾氛。地亡都尉,滩悲使君。谷寒无日,山空足云。北风吹旐,秋霖泣军。遣奠双设,铭旌两布。泌水同坟,平阳合墓。悲哀嗣子,攀号靡诉。恸甚风枝,悲深霜露。自此何世,从斯几年。麒麟欲斗,华表中燃。地形楼起,松心盖圆。茫茫丘垄,代代英贤(《文苑英华》九百四)。
命新除牧守面辞敕 唐 · 苏颋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五十四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敕。自古帝王。莫能独理。爰树侯伯。所以分政。则今都督刺史之谓矣。盖欲亭之毒之。纳于富寿。不夭不札。以致和平。朕受天眷命。作人父母。殷鉴远图。罔知攸济。顷者都督刺史。惟良是求。而寂寥厥声。孰副虚想。岂六条察举。未询事以考言。将三载黜陟。不责实而求当。遂令进之则易。吏烦于送迎。退之则难。人务于苟且。岂所谓安孤老长子孙之意耶。汉宣由是兴言。刘广为之长叹。诚有旨也。今事谋伊始。邦政惟新。俾凝庶绩。思改前弊。自今已后。都督刺史每欲赴任。皆引面辞。朕当亲与畴咨。用观方略。到任之后。宜待四考满。随事褎贬。与之改转。诸州上佐。五品已上。应改转限。亦宜准此。夫类其才则适用。久其事则有恒。致用执恒。未闻不致于礼也。咨尔在位。可弗勉哉。
贺古乐器表 盛唐 · 王维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二十四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维言。伏见今月七日中书门下敕牒。道士申太芝奏称。伏奉恩旨。令臣往名山修功德。去载六月二十日。于南海葛洪居处。至诚祈请。中夜恍惚见一老人。云是茅山罗浮神人。常于七曜洞来往。昔曾于九疑山桂阳石室中藏天乐一部。岁月久远。变为五野猪。彼郡百姓捉获。汝可往取献皇帝。每祈祭。但依方安置奏之。即五音自和。天仙百神。应声降福。所求必遂。寿命延长。臣奉神言即往桂阳寻问。百姓云。天宝二载。村人常见有五野猪。逐之。便走入石室。就里寻觅。化为石物五枚。众共惊异。臣取以扣之。音律相和。与神人言不异。今将奉进者。臣闻阴阳不测之谓神。变化无方之谓圣。唯神与圣。感而遂通。伏惟开元天宝圣文神武应道皇帝陛下居皇建之极中。得混成之大道。奉先天之圣祖。元化协于无为。育率土之群生。至仁侔于阴骘。然犹精意不倦。圣祀逾崇。遍礼群仙。思祐九服。故得厖眉皓发。遥同入昴之人。真诀元言。来告驭风之客。栖身七曜。以俟唐尧。藏乐九疑。不传虞舜。留兹石室。思献玉墀。凭野豕以呈形。表洞仙之属意。且神物思变。古亦有之。龙跃平津。实为宝剑。凫飞叶县。空馀素履。器非上品。人才下仙。犹能精诚聿修。神变浚若。况殊庭致贶。天老效祥。愿授至尊。以享上帝。亦既考击。动谐律吕。韶濩惭其九奏。云咸失其八音。翠凤入于洞箫。殊非雅韵。朱鹭传于鼗鼓。敢比仙声。天地同和。神祇降福。无穷之寿。永抚宝图。无疆之休。以康庶绩。实由至德斯感。大道元通。神人亲告于休徵。灵仙不秘其空乐。稽之古昔。实未见闻。臣等限以留司。不获随例抃舞。不任踊跃喜庆之至。
隋论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三、《圣宋文选全集》卷一九、《皇朝文鉴》卷一○○、《经世八编》卷一三八、《四续古文奇赏》卷一二、《古文渊鉴》卷五四、《经济类编》卷六、《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一六六
治天下者不可为之以吏治,吏治可以苟天下之安,而不可久也。纯以王道而治者,三代是也。吏治与王道杂然而用者,汉、唐是也。纯用吏治者,隋文是也。自禹至于桀,自汤至于纣,自武王至于赧,三代长久各数十世,安而少变者几二千年。自高祖至于孝平,自光武至于献帝,自高祖、太宗至于僖、昭,兹二姓者,或四百年,或三百年,不及于三代之长,而有过于历世之祚。若隋文帝之有天下,于时亦可谓之治平而寡事矣,然才三世二十九年而亡,其故何也?吏治与王道之效不同也。故三代用王道而长,汉、唐杂之以吏治而不及于三代,隋文专以吏治而不及汉、唐,是非王道与吏治厚薄之效耶?夫隋文九年灭陈而天下始一,奋劢于为政,每一坐朝,或至日昃。五品以上,引之论事,宿卫之人,传飧而食。至于兵革不用,天下游食之人户口岁增,过于两汉。其富庶而康乐如此,常人之所谓太平,而识者皆知其不能久也。何者?无礼义以维持其政,无忠信以固结其臣,教化不足以导其民,纪纲不足以防其后,一切以辨敏勤察为能,处三王之位而卑卑焉任智数覈文法,此特吏才之尤者耳,非王者之为也。故王隆谓其终以不学为累,而房乔于清平之时而独知其将亡。彼或用王道而常为百世虑,国祚之永,人可得而近测之哉。尝观于三代,其为治之旨皆本于仁、义、礼、乐,先教化而后刑名,厚道德而薄功实,其始虽若迂远,而其成以至于兵寝刑措,暴炙百姓之耳目,浸渍涵糅百姓之骨髓,其势蟠大胶固,如置方石于平土之上。天下之形,可以渐乱而不可以亟坏也。末世中君,德既不及于古,才亦不至于道,所用者皆俗人,而所尚者皆细法,争于功用,勇于击断,谓簿书刀笔之间,可以为治。语之以王道,则项背而窃笑。彊者为之,及其盛犹可以自守,有势鏬则己心纷然,内外皆为之扰动,奸豪乘其弊而起,其挠天下如驱群羊,而荡王业如振欹器耳。是故民众而益乱,地大而益危。呜呼!彼安知三代有长久难动之法乎?后之王者,鉴于三代、两汉、隋、唐之事,亡恃吏治之安,而留意于王道,斯可以长有天下之民矣。
续后汉书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八、《平园续稿》卷一三、《续后汉书》卷首、《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一八、《古文集成》卷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八一、《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三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曹氏代汉,名禅实篡,特新莽之流亚。丕方登坛,自形舜、禹之言,固不敢欺其心矣。今已千载,好恶岂复相沿?而苏轼记王彭之说,以为涂巷谈三国时事,儿童听者闻刘败则颦蹙,曹败则称快,遂谓君子小人之泽百世不斩。兹岂人力强致也欤?陈寿身为蜀人,徒以仕屡见黜,父又为诸葛亮所髡,于刘氏君臣不能无憾。著《三国志》以魏为帝,而指汉为蜀,与孙氏俱谓之「主」。设心已偏,故凡当时祫祭高帝以下昭穆制度皆略而勿书,方且乞米于人,欲为佳传。私意如此,史笔可知矣。其死未几,习凿齿作《汉晋春秋》,起汉光武,终晋悯帝,以蜀为正,魏为篡,谓汉亡仅一二年则已为晋,炎兴之名,天实命之,是盖公论也。然五十四卷徒见于《唐艺文志》及本朝《太平御览》之目,逮仁宗时修《崇文总目》,其书已逸,或谓世亦有之,而未之见也。幸《晋史》载所著论千三百馀言,大旨昭然。刘知几《史通》云备王道则曹逆而刘顺。本朝欧阳修论正统而不黜魏,其宾客章望之著《明统论》非之,见于《国史》。近世张栻《经世纪年》直以先主上继献帝为汉,而附魏、吴于下方,皆是物也。今庐陵贡士萧常潜心史学,谓古以班固史为《汉书》,范晔史为《后汉书》,乃起昭烈章武元年辛丑,尽少帝炎兴元年癸未,为《续后汉书》。既正其名,复择注文之善者并书之。积勤二十年,成《帝纪》、《年表》各二卷,《列传》十八卷,《吴载记》十一卷,《魏载记》九卷,别为《音义》四卷。惜乎寿疏略于前,使常不得追记英贤宪章于后,以释裴松之之遗恨也。昔周东迁,浸以微弱,至春秋时仅存王城,而吴、楚强大,绵地数千里,皆僭称王,圣人断然以夷狄予之。昭烈土地兵甲甚非周比,兴于汉中,适与沛公始封国号同。天时人事,决非偶然,孔子复生,必有以处此。乃为首探魏文当日之心,次举苏氏百世之说,以合习氏之论,而證旧志之非,作《续后汉书序》。庆元六年庚申二月望。
答何叔京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四七、六四
人之本心无有不仁,但既汩于物欲而失之,便须用功亲切,方可复得其本心之仁。故前书有「仁是用功亲切之效」之说。以今观之,只说得下一截。「心是本来完全之物」,又却只说得上一截。然则两语非有病,但不圆耳。若云心是通贯始终之物,仁是心体本来之妙;汩于物欲,则虽有是心而失其本然之妙,惟用功亲切者为能复之,如此则庶几近之矣。孟子之言固是浑然,然人未尝无是心,而或至于不仁,只是失其本心之妙而然耳。然则「仁」字「心」字亦须略有分别始得。记得李先生说孟子言「仁,人心也」,不是将「心」训「仁」字,此说最有味,试思之。
颜孟气象,此亦难以空言指说,正当熟读其书而玩味之耳。
「体用一源」者,自理而观,则理为体,象为用,而理中有象,是一源也。「显微无间」者,自象而观,则象为显,理为微,而象中有理,是无间也。先生后答语意甚明,子细消详,便见归著。且既曰有理而后有象,则理象便非一物。故伊川但言其一源与无间耳。其实体用显微之分,则不能无也。今曰理象一物,不必分别,恐陷于近日含胡之弊,不可不察。
「天命之谓性」,有是性便有许多道理总在里许。故曰性便是理之所会之地,非谓先有无理之性而待其来会于此也。但以伊川「性即理也」一句观之,亦自可见矣。「心妙性情之德」,「妙」字是主宰运用之意。又所引孝德之本虽不可以本末言,然孝是德中之一事,此孝德为本而彼众德为末耳。今曰性理之本,则谓性是理中之一事,可乎?又云天下之理皆宗本于此,则是天下之理从性生出而在性之外矣,其为两物,不亦大乎?记得前书所引程吕答问者似已尽之,更乞详考。
光武之事,始者特疑其可以义起耳,非以为正法当然也。所论立伯升之子以奉私庙,此最得之。但成、哀以下,即陵为庙,似已允当。盖彼皆致寇亡国之君,又未尝命光武以兴复,自不当更立庙于京师也。如汉献帝、晋怀帝又不同,盖昭烈、元帝尝受二帝之命矣。此等事乃礼之变节,须精于义理,乃能于毫釐之间处之不差。若只守常执一,便不相应。如温公、伊川论濮园事之不同,亦可见矣。
龟山「人欲非性」之语自好,昨来胡氏深非之。近因广仲来问,熹答之云云。此与广仲书随其所问而答之,故与今所谕者不相似,不能尽录。然观来教谓不知自何而有此人欲,此问甚紧切。熹窃以谓人欲云者,正天理之反耳。谓因天理而有人欲则可,谓人欲亦是天理则不可。盖天理中本无人欲,惟其流之有差,遂生出人欲来。程子谓善恶皆天理(此句若甚可骇。),谓之恶者本非恶(此句便都转了。),但过与不及便如此(自何而有此人欲之问,此句答了。)。所引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意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