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以同而异论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六、《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七
《易》以火泽为暌,以炎上者上、而润下者下。有烹饪之道而乖隔不相济,此所以谓之暌也。圣人之意,重用暌之时,欲天下之事不由暌而终乖,而必由暌而后通于正也。乃大为之辞曰:「天地暌而其事同,男女暌而其志通,万物暌而其事类」。天地、男女、万物莫不由暌而会通,则暌之时可以谓之大矣。象曰:「上火下泽,暌。君子以同而异」。所谓同者,有为共底于道之谓也。所谓同者,所趋就之势不能钧一之谓也。有为共底于道,而趋就复可以钧,与其趋就虽不钧,而所底不必合者,皆非所谓暌也。惟其趋就必不可钧,而其心靡然交合,而遂不以死生、贵贱、荣辱之势毫毛介于衷,而为之揣摩而难易之,安然而处,确然而为,期于必成而后已,是必如天地万物之暌离殊远,而生成之理,兼济广达,而无有阂塞也。若其事之施,则君臣、父子、兄弟之间,莫不有是道焉。考古之君臣之间盖有之矣。受不君,微子去之,箕子奴之,比干死之。死之所以示为臣也,奴之所以传大法也,去之所以存商祀也。三者皆仁也,庸匪同乎?迹如是,庸匪异乎?考古之父子之间亦有之矣,伍奢将即死地,尚赴其难,而员舍之以行,卒至仇报而耻雪。二子之心皆爱父也,庸匪同乎?迹如是,庸匪异乎?考古之兄弟之间亦有之矣,太伯知文王也,避而与季历,历不违而居之。是其意皆欲天下之得圣人也,庸匪同乎?迹如是,庸匪异乎?是二者诚共底于道,而趋就之势不可得而钧也。真不以死生贵贱荣辱之势惑其心,戾其诚也,其知暌之道乎。君子观暌之象,当暌之义,则必以同而异为己任而不疑也。释是说者,以同为通理而异为职掌,其亦拘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