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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观堂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五、《鲁斋集》卷五
予之宗人庐陵史君平生嗜《易》,自号玩易老人
晚于所居之西偏敞堂一区,扁曰「静观」。
予时得从容于其间,而思得其义。
盖《易》之道阴阳、动静两端而已。
静而观万物之理,是静涵乎动;
动而顺万物之情,是动主乎静也。
周子曰: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
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
故又曰非不动不静也。
朱子曰:惟圣人全乎天理,其动也静之理未常忘,其静也动之机未尝息。
此周子所谓神妙万物者也。
史君学有渊源,讲动静之理熟矣,观万物之情精矣。
故出而试郡安吉也,当嘉熙庚子岁以歉告,祷雨尽其瘁,啬其用,广其储,梳剔狱讼,动恤民隐,凡可自尽者皆得于理之所当然。
惟此郡苗额悉隶上供,岁仰和籴,例责牙侩。
是时价日穹,用日窘,转籴于大家亦理也。
豪猾诉于漕台使者严止之,告于朝廷,都曹不恤也。
内有兵食之忧,外有饿莩之责,郡复可为乎?
于是再乞祠,三自劾而归矣。
动静者进退之机也,进退审则动静之见定,可以无愧。
淳祐乙巳,再守建昌,未两月盗发广昌之管下,盖顽民蟠据山谷,家植戈矛,平时擅私贩之利,生长于寇略,为患且久矣。
一旦因宪司保伍之令太严,激其啸呼,势渐猖獗。
侯亟作运调,为捕招并行之计,纠合诸寨,请兵诸司,款贼谋,散徒党,结内应,利器械,峙糗粮,应变轇轕,疾如风雨,卒能平荡八千之凶孽,无延蔓之祸,见于诸公之言者尤可證也。
有曰侯谓彼众我寡,法当款之,计以取之,使之不敢远离巢穴,吾事济矣。
此制胜第一机也。
有曰不动声色,密运筹策,张声势,倡隅总,设招诱,解胁党,郡赖按堵,皆由深沈果断,应接得宜,不失事机故也。
有曰子不闻比岁漳浦之盗乎?
此其徒也。
譬之养疽,不溃决不止。
侯能款以计,一举剿之,除数岁酝酿之祸根于旬月间,四境无相煽以动者,功不伟欤?
平寇之策,不过招与捕二说,招所以捕,捕所以招,应机者神,执方则泥,己丑之失必于招也,今日之得招而捕也。
且招且捕,不足以相病故也。
其后郑公逢辰之奏尤为慷慨,皆未足以得侯之心。
盖其静观乎世道久矣,故能以一静独立于群动之表,应仓卒而不惧者,此也。
至于庐陵之功,尤为敏捷。
兵钤挟骄卒,劫制郡将,一日号呶,侯叱之,气詟而退。
钤乃密申诸司,谓卒为乱。
卒知之,不平,碎其车盖,骂辱之。
侯闻于朝,逐去。
卒愤平而惧生,虑宪司之追捕,始谋作乱,阖郡惴惴。
一日刻期纵火,伺者密告侯,止以夜直之卒,出其不意,悉擒之,天风雷雨以助其威。
侯入教场,施行如法,民不知也。
归理簿书狱讼如平时,人咸服其从容。
兵钤竟媒孽以罪罢,邦之人士冤之,方建靖乱大碑以纪其实,作为歌谣以颂焉。
寓公欧阳守道为之序,至今人德之。
凡此三郡之设施,皆以静制动之效。
观其动而用者不失其当,知其静观乎万物之理,岂不精哉!
侯以静而观,予独观夫静而有感焉。
周子《通书》以《蒙》、《艮》二卦终之,何也?
山下出泉,静而清,所以养其未发之善。
《艮》其背者静而止,所以全其已发之善。
一敬湛矣,万想不摇,山光凝而夜月白,野水空而庭草翠,悠然自得,表里俱融,此不特静观也,而深造乎主静之地。
果能如是,有何事业之不可为?
夫子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其勉之哉!
史君名侑,实予之族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