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醉箕洪尚书（在哲○并序） 清 · 申佐模
出处：澹人集卷之五燕槎纪行
是岁之六月十日。寔醉箕尚书洪公六十一初度也。前八日而公为广陵之行。广公先尚书衣履之藏也。方行。命子侄毋从。从者一。傔二仆。族戚姻旧若门生故吏。不敢出一言举甲日。可悲也。仆。天地之穷民也。盖公与仆同庚。而中年所历。不幸而有同焉。仆不孝不慈。行负神明。天之降罚也固宜。以公之盛德大仁。而报施之一切相反。可异也。倘所谓天道无知者非耶。公有二侄。贤而有文。必做无疑。又有属毛之子若孙。既胜冠而秀颖隽拔。公之晚年福泽。方未艾也。谨述长篇若干言。既以自悲而悲公之志。申之以颂祷之辞。以證天道之终于有知云。
古者揆度号晬日，杂陈奇玩与纸笔。
五色斑缕四角囊，汤饼糗饵间梨栗。
父母试儿恣所取，要验愚智与钝黠。
后来因之作生朝，置酒欢然岁为率。
造棚太騃寇丞相，佩印或夸曹枢密。
况复东俗重周甲，值辄张宴庆家室。
富家召客费万钱，履舄交错丝筦迭。
内法良酝远方珍，绮馔罗列压橙橘。
贫人效之罄瓶罂，宾主醉舞仪幡佖。
呜乎兹事甚无谓，离缶之嗟日昊耋。
增年非喜减年悲，矧伊劬劳倍衔恤。
叔程有云具庆可，老莱斑衣百不一。
兄弟无故亦足乐，石家建庆联甲乙。
不然子姓列成行，陆氏好畤从歌瑟。
世间完福果有几，此非人人所可必。
我是天地一穷民，赋命险衅难具述。
自在髫龀弱善病，羸残每贻忧惟疾。
才年羁贯不吊天，孑孑孤童斩焉绖。
天只忍痛依为命，训诲恩勤不离膝。
稍长就学资游塾，到老犹绩躬绛紩。
鸡黍供客发几剪，熊蔘警儿捶或抶。
仅及释褐禄不逮，风木恨结三霜毕。
他人有母尝君赐，念我何辜独不卒。
有弟有弟实孪生，食必同桉盥同栉。
孝友文行百胜我，旁通典故深经术。
出游场屋世颇噪，累举于乡操弗聿。
我成进士赤猪冬，弟赴春围反见黜。
灞泪未乾忽兰报，白日无光惨萧飋。
到今我犹为人猗，每一追忆气辄窒。
自从此后废弧辰，走哭深山至日昳。
家人恐我增恸衋，历书故讳月之戌。
馀祸酷烈久未已，罪积于躬鬼所嫉。
庭中宝树一时折，泪枯几于商明失。
譬彼坏木立待颠，败萚震剥寒风㓖。
眼前弱稚视硕果，一线微阳望吹律。
支离寄息人间在，奄见今年届望七。
仰空自语咄咄怪，大块劳我无已汩。
亲朋问年不肯答，故山南望增怆怵。
醉箕尚书我同庚，谬荷谊好如胶桼。
程公大戊敢攀隽，庾威雌甲惭陋质。
尚书家世积累久，挺生应期休徵肸。
申甫降岳作周翰，传说感星赍殷弼。
早岁蜚英历外内，步履台斗班崇秩。
我初及见公家盛，金季玉胤超俦匹。
谢傅中年惨忍道，上苍冥漠谅难诘。
恶主恶客默相对，有涕添眶不禁溢。
梅雨垂垂日如烘，是岁榴夏月初吉。
尚书诏仆戒行李，故旧宾从莫或尼。
阿买色悽绛桃唬，夷然不顾东门出。
东门之外广陵山，桧柏森森拥崷崒。
土窑松灯小村舍，四壁蒸湿多鳖风。
颎颎不寐到明发，莪蔚恸深南山嵂。
澹生闻之辄掩抑，叹息终朝复唧唧。
玄天宰物穆頫下，曲成不遗应纤悉。
盛德如公岂终啬，理宜降福垂冥骘。
翠竹碧梧鹄停峙，名士家中二贤侄。
早晚天衢骋快蹄，千里良驹讵屡跌。
二妙翩翩又奇秀，异日当为法家拂。
馀庆滚滚生麒麟，庭阶渐看兰芽茁。
况今苍生望公起，走卒儿童诵君实。
尧舜在上方求治，明良政须好肩佛。
补苴宜备漏船袽，佐使应贮药笼朮。
君子得舆共推车，皇路坦荡民宁谧。
然后一帆五湖图，稳载茶瓯与书帙。
太平盛事洛社会，同甲耆英又真率。
田翁野老相追逐，炊黍烹藜酿稻秫。
那知贱子又无死，皓首幅巾归蓬荜。
中元颂作魏仲先，五老诗记钱明逸。
善善果报理或然，如是我闻波罗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