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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心禅师塔铭元符三年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六、《山谷全书·正集》卷三二
师讳祖心黄龙惠南禅师之嫡子。
见性谛当,入道稳实,深入南公之室。
许以法器,为之道地,云峰文悦发之;
脱略窠臼,游戏三昧,翠岩可真与之。
住持黄龙山十有二年,退居庵头二十馀年。
元符三年十一月十六日中夜而没,葬骨石于南公塔之东。
住世七十有六年,坐五十有五夏。
赐紫衣,亲贤徐王之请也;
号宝觉大师驸马都尉王诜之请也。
初,南雄州始兴县邬氏子为儒生有声,年十九而目盲;
父母许以出家,忽复见物。
乃往依龙山寺僧惠全,全名之曰祖心云。
明年与试经业,师独献所业诗,试官奇之,遂以合格。
闻虽在僧次,常勤俗学,众中推其多能。
久之,继住受业寺不奉戒律,且逢横逆,乃弃去,来入丛林。
初谒云峰,云峰孤硬难入,见师,慰诲接纳。
师乃决志归依朝夕。
三载,终不契机,告将去,曰:「必往依黄蘖南禅师」。
师居黄蘖四年,虽深信此事,而不大发明,又辞而上云峰。
谢世,于是就止石霜,无所参决。
因阅《传灯》,至「僧问:『如何是多福?
一丛多福』?
曰:『一茎两茎斜』。
僧云:『不会多福』。
曰:『三茎四茎曲』」。
此时顿觉亲见二师。
归礼黄蘖,方展坐具,南公曰:「汝入吾室矣」。
师亦踊跃自喜,即应曰:「大事本来如是,和尚何用教人看话下语,百计搜寻」。
南公曰:「若不令汝如此,究寻到无用处,自见自了,吾则埋没汝也」。
师从容游泳,陆沈于众,时往咨决云门语句。
南公曰:「知是般事便休,安用许多工夫」。
师曰:「不然。
但有纤介疑在,不到无学,如何得七纵八横,天回地转」?
南公肯之。
已而往谒翠岩,翠岩贬剥诸方,诸方号为真点胸,见师即云:「禅客从黄蘖师兄处来,未见有地头者。
个岭男子却有地头,汝能久住,吾亦不孤负汝师」。
依止二年,翠岩没后,乃归黄蘖。
南公分坐,令接后来。
南公迁住黄龙,师往就泐潭晓月讲学,盖月能以一切文字入禅悦之味。
同列或指笑师「下乔木,入幽谷」者,师闻之曰:「彼以有得之得护前遮后,我以无学之学朝宗百川」。
中以小疾,求医章江院,转运判官夏倚公立雅意禅宗,见杨杰次公,而问黄龙之道,恨未即见。
次公曰:「有心首座章江,公能自屈,不待见南也」。
公立闻之,亟至章江,见师在僧堂后持经,问曰:「非心公耶」?
对曰:「是」。
揖坐而叹曰:「达摩一宗将扫地矣」!
因剧谈道妙。
至会万物为自己,及情与无情共一体,有犬卧香案下,师以压尺击香案曰:「犬有情即去,香案无情自住。
情与无情,如何得成一体」?
公立不能答。
师曰:「才入思惟,便成剩法,何曾会物为己」?
公立于是参叩郑重。
南公入灭,僧俗请师继坐道场,化俗谈真,重规叠矩,四方归仰,初不减南公时。
然师雅尚真率,不乐从事于务,五求解去,乃得谢事闲居,而学者益亲。
谢景温师直潭州,虚大沩以致师,三辞不往,又属江西转运判官彭汝砺器资起师。
器资请所以不应长沙之意,师曰:「愿见谢公,不愿领大沩也。
马祖、百丈以前无住持事,道义相求于空闲寂寞之滨而已。
其后虽有住持,王臣尊礼,谓之人天师
今则不然,挂名官府,如有户籍之民,直遣五百追呼之耳,此岂可复为也」?
器资以此言反命,师直由是致书,愿得一见,不敢以住持相屈。
师遂至长沙
盖于四方公卿意,合则千里应之,不合则数舍亦不往。
其于接纳,洁己以进,无不摄受。
容有匪人,不保其往,至于本色道人,参承咨决,炉鞲钳椎,厥功妙密,故其所得法子冠映四海。
虽博通内外,而指人甚要,虽直以见性为宗,而随方启迪。
故摭内外书之要指,徵诘开示,使人因所服习,克己自观,悟则同归,归则无教。
诸方訾师不当以外书糅佛说,师曰:「若不见性,则佛祖密语尽成外书;
若见性,则魔说狐禅皆为密语」。
南公道貌德威,极难亲附,虽老于丛林者,见之汗下。
师之造前,意甚闲暇,终日笑语,师资相忘。
四十年间,士大夫闻其风而开发者甚众。
惟其善巧无方,普慈不简,人未见之,或生慢疑谤,承颜接辞,无不服膺。
庭坚夙承记莂,堪任大法,道眼未圆,而来瞻窣堵,实深安仰之叹。
乃勒坚珉,敬颂遗美。
其详则见于师之嫡子惟清禅师所撰行状。
铭曰:
鹿野孤园,众千二百,空寂而住,时至乞食。
法王启齿,三界为家,皆是吾子,实无等差。
宴坐经行,无资生物,病而须乳,侍者行乞,泐潭百丈,住成法席,国不入禅,禅不入国。
末法住持,以食为宗,王官作牧,驱羊西东。
师尝一出,岁行十二,钟鱼轰轰,如垢不靧。
脱梏以往,娑婆林丘,龙蛇混居,雷藏电收。
抱道在旁,不谁不汝,及其震惊,万物时雨。
师之于道,曰行太空,誉日之明,劳而少功。
云庵真净和尚行状崇宁二年十月1103年10月15日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九、《石门文字禅》卷三○、《云庵真净禅师语录》附录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靖安县宝峰
师讳克文黄龙南禅师之的嗣,陕府阌乡郑氏子。
生而颖异,在龆龀中,气宇如神人。
与群儿戏,辄相问答,语言奇怪,闻者骇愕不能晓,则复轩渠笑悦而去,奕世缙绅。
既长,喜观书,不由师训,自然通晓。
事后母至孝。
母嚚,数困辱之,亲旧不忍视其苦,使游学四方。
旅次复州北塔寺长老归秀道价方重于时,词辩无碍,因侧聆坐下,感悟流涕,愿毁衣冠,为门弟子。
秀笑曰:「君妙年书生,政当唾手取高第荣亲,乃欲委迹寂寞,岂亦计之未熟耶」?
对曰:「心空及第,岂止荣亲?
又将济之,委迹寂寞,非所同也」。
秀奇其志而纳之,服勤五年如一日。
年二十五岁,试所习为僧。
明年受具足戒。
即游京洛,翱翔讲肆。
贤首、慈恩性相二宗,凡大经论,咸造其微,解帙捉麈,词音朗润,谈辩如云,学者依以扬声。
燕居龙门山,偶经行殿庑间,见塑比丘像,蒙首瞑目,若在定者,忽自失,谓同学者曰:「我所负者如道子画人物,虽曰妙尽,终非活者」。
既焚其疏义,包腰而,平易艰险,安乐劳苦,诸方大道场,多所经历,自重其才,以求师为难。
尝至云居谒舜老夫,机语不契,不宿而去。
至德山应禅师方夜参,雌黄先达,有六祖不及云门之语,失笑,黎明发去。
云峰悦禅师之风,兼程而往。
湘乡已化去,叹曰:「既无其人,吾何适而不可?
山川虽佳,未暇游也」。
因此行寓居大沩,夜闻僧诵云门语曰「佛法如水中月是否」,云:「清波无透路」。
豁然心开。
南禅师已居积翠,径造其庐。
曰:「从什么处来」?
曰:「沩山」。
曰:「恰值老僧不在」。
曰:「未审向什么处去也」?
曰:「天台普请岳云游」。
曰:「若然者,亦得自在去也」。
曰:「脚下鞋是甚处得来」?
曰:「庐山七百钱唱得」。
曰:「何曾得自在」?
师指曰:「何曾不自在耶」?
南公大骇,参依久之。
辞去,至西山翠岩,长老顺公与之夜语,自失曰:「起临济者子也,厚自爱」。
而师亦神思豁然,德其赏音。
及南公居黄龙,复往省觐,南公尝谓师曰:「适令侍者卷帘,问渠:『卷起帘时如何』?
曰:『照见天下』。
『放下帘时如何』?
曰:『水泄不通』。
『不卷不放时如何』?
侍者无语,汝作么生」?
曰:「和尚侍者下涅槃堂始得」。
厉语曰:「关西人真无头脑」。
乃顾旁僧。
师指之曰:「只这僧也,未梦见在」。
南公笑而已。
隆庆禅师与师友善,方掌客,閒问曰:「文首座何如在黄檗时」?
南公曰:「渠在黄檗时,用钱如粪土。
今如数世富人,一钱不虚用」。
自是为同时饱参者所服。
南公入灭,学者归之如云,所至成丛林。
熙宁五年筠州大愚太守钱公弋来游,怪禅者骤多,众以师有道行,奔随而至。
钱公即其室,未有以奇之。
翌日命斋,师方趋就席,有犬逸出屏帷间,师少避之,钱公嘲之曰:「禅者固能伏虎,反畏犬耶」?
师应声曰:「易伏隈岩虎,难降护宅龙」。
钱公大喜,愿日闻道,乃虚圣寿寺,命师居之。
师方饭于州民陈氏家,使符至,遁去。
钱公系同席数十人将僧吏,求必得之而后已。
有见于新丰山寺者,即奔往。
陈氏因叩首泣下曰:「师不往,吾党受苦矣」。
曰:「以我故累君辈如此」。
因受之,遂阐法焉。
未几移居洞山普和禅院
元丰之末,思为东吴山水之游,舍其居,扁舟东下,至钟山丞相舒王
王素知其名,阅谒喜甚,留宿定林庵。
时公方病起,乐闻空宗,恨识师之晚。
谓师曰:「诸经皆首标时处,《圆觉经》独不然,何也」?
曰:「顿乘所谈,直示众生,日用现前,不属今古。
只今老僧相公同入大光明藏,游戏三昧,互为宾主,非关时处」。
又曰:「经云:『一切众生,皆證圆觉』。
圭峰易『證』为『具』,谓译者之讹,其义如何」?
曰:「圆觉如可改,则维摩亦可改也。
维摩岂不曰『亦不灭受而取證』?
夫不灭受蕴而取證,与皆證圆觉之义同,盖众生现行无明,即是如来根本大智。
圭峰之言非是」。
公大悦,因舍第为寺以延师,为开山第一祖。
又以神宗皇帝问安汤药之赐崇成之,是谓报宁。
岁度僧买庄土,以供学者,而自撰请疏,有「独受正传,力排戏论」之句者,叙师语也。
又以其名请于朝,赐紫方袍,号真净大师
金陵江淮大会学者,至如稻麻苇,寺以新革,室宇不能容。
士大夫经游无虚日,师未及嗽盥,而户外之屦满矣,殆不堪劳。
于是浩然思还高安,即日渡江,丞相留之不可。
遂卜老于九峰之下,作投老庵。
绍圣之初御史黄公庆基出守南康,虚归宗之席以迎师。
曰:「今老病如此,岂宜复刺首迎送?
为我谢黄公,乞死于此」。
其徒哀告曰:「山穷食寡,学者益众,师德腊虽高,而精神康强。
康山自总祐二大士之后,丛林如死灰,愿不忘祖宗,赴舆情之望」。
不得已乃行。
先是,黄公尝望见师于丞相广坐中,师既去,丞相语公曰:「吾阅僧多矣,未有如此老者」。
故公尽礼力致之。
庐山诸刹,素以奢侈相矜,居者安软暖。
师率以枯淡,学者困于语言,醉于平实,师纵以无碍辩才,呵其偏见,未期年翕然成风。
三年,今丞相张公商英出镇洪府,道由归宗,见师于净名庵。
明年迎居石门
崇宁元年十月示疾,十六日中夜沐浴更衣趺坐,众请说法,师笑曰:「今年七十八,四大相离别,火风既分散,临行休更说」。
遗戒弟子皆宗门大事,不及其私,言卒而殁,寿七十八,腊五十二。
茶毗之日,五色成焰,白光上腾,烟所及处,舍利分布,道俗千馀人皆得之,馀者尚不可胜数。
塔于独秀峰之下。
师纯诚慈爱,出于天性,气韵迈往,超然奇逸。
见人无亲疏贵贱,温颜软语,礼敬如一。
主持丛林法度甚严,有犯令者,必罚无赦。
以故五坐道场,为诸方所法。
得游戏三昧,有乐说之辩。
词锋智刃,斫伐邪林,如堕云崩石。
开发正见,光明显露,如青天白日,人人自以谓臻奥。
至于入室投机,则如铜崖铁壁,不可攀缘。
性喜施,随有随与,杖笠之外,不置一钱。
行道说法五十馀年,布衣坏衲,翛然自守。
江西有大缘,民信其化,家家绘其像,饮食必祠。
嗣法弟子自黄檗道全、兜率从悦而下十人馀。
此其平生大概也。
至其道之精微,皆非笔墨可能形容。
窃尝论之,其弃儒冠而入道类丹霞,奔经论之学而颖悟类南泉,寻师之艰苦,凛然不衰类雪峰,说法纵横、融通宗教类大珠,至于光明伟杰、荷担宗教类百丈。
此非某之言,丛林学者之言也。
呜呼,兼古宗师之美而全有之,可谓集厥大成、光于佛祖者欤!
崇宁二年十月十五日,门人某谨状。
示方机宜夷吾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五、《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三
祖师云:「心地随时说,菩提亦只宁。
事理俱无碍,当生即不生」。
欲知此个道理,但将平昔坐禅处得底、看经教处得底、语录上记得底、宗师口头言下领览得底,一时扫向他方世界,却缓缓地子细看他。
德山何故见僧入门便棒,临济何故见僧入门便喝,若识二大老用处,则于日用触境逢缘处,不作世谛流布,亦不作佛法理论。
既不著此二边,须知自有一条活路。
不见临济一日侍立德山,德山良久蓦回顾云:「老汉今日困」。
临济云:「这老汉寐语作甚么」?
德山拟拈拄杖要打,临济便掀倒禅床。
尔看他了事汉,等闲蓦路相逢,自然各各有出身之路。
后来云峰悦禅师拈云:「此二员作家,一拶一捺,略露风规,大似把手上高山」。
虽然如是,未免旁观者丑。
且道谁是旁观者,良久喝一喝?
妙喜所见,云峰亦未免和泥合水,好与这两个老汉一状领过,一坑埋却,且道过在甚么处!
夷吾居士夙植德本,信得此段大事因缘,及虽在尘劳中,能自省察,虽未得一刀两段直下,坐断报化佛头,然却自有个信入处,如虎生三日气已食牛,欲行千里一步为初。
最初一步已进得不错,直须扩而充之,决定知得三世诸佛败阙处,六代祖师败阙处,妙喜败阙处。
然后打开自己库藏,运出自己家财,拯济一切,岂非在家菩萨之用心哉!
勉之勉之。
惟尚禅师塔记绍兴庚申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三、《咸淳临安志》卷八五、嘉靖《海宁县志》卷九、乾隆《海宁州志》卷六、《海昌备志》卷一二
圣王之道,有非文字所能书,言语所能传者,是故未有六经,而为圣帝,禹、稷、为贤臣。
学不到文字言语外,而守章句,泥训诂,欲以用天下国家,犹趋燕南征,适越北乡,虽膏车秣马,风餐雨宿,徒自苦耳,于圣王之道漠如也。
孔子指二三子以「无行而不与」之说,孟子指齐宣以「是心足以王」之说,此岂可文字语言中求哉!
岂惟吾儒,释氏与其徒说法凡四十九年,其为书五千四十八卷,不为不多矣,而临绝之际,乃拈花注目,传正法眼藏于迦叶,彼前日科分派别,皆为无用。
然文字言语不可欺世,而迦叶之传易以罔人,惟天资高明,不肯自昧者,乃可以真得末后之学。
惟尚禅师姓曹氏临安盐官人也。
其上世有仕宦者,而世绪不详。
少苦腹疾,百药不治,父母怜之,乃祈佛出家。
七岁礼庆善寺元辨为师,又十年披剃,即遍历丛林,求文字言语外法。
首参净慈本,本可之,不留;
再参明祖圆,圆如本也,又不留;
三参佛光正,正如圆,又不留;
四参梁山会,会如正也,又不留。
四参识超绝,门庭穿穴,纵横微眇,老禅宿德,有不能屈者,印證许可,前后相继。
而师心不自欺,故未几而舍去,谒尊宿凡五六十人。
最后参普照英,得法于法云秀,而见保宁勇。
得法于天衣怀,而见浮山远
虽与本、会同云门,派同天衣,而机锋颖脱,独出乎诸人之上。
英似其师,故用处迥与诸方异。
师操平昔所得,入英之室,如圆枘方凿,一皆不契。
然师意惬焉,谓当如是。
一日,举南泉斩猫语问英,师胸中话端凡数条,以谓不出是矣。
英乃曰:「须是南泉」。
超然出师意外。
师进止所获,退失故步,茫昧倘恍,不知所向,心愤口悱,虑衡色作,神情逼迫。
未及云堂,豁然冰断,尽见古今机用,乃知异时所有,皆在私心浮虑中。
因喟然叹曰:「今日方平生事毕,不负初心矣」。
再入见英,方举手,师用大愚机以筑之。
自此高视四海,藐焉无人。
闻黄龙新坐断江西,无敢撄其锋者,师乃自荆南杖锡而往,又子胡斫碑之机以见之。
既乃退归故乡,宴坐墓庐,炉香瓶水,与世相绝。
然师名横厉天渊,韫晦莫遂,邑大夫郡太守迎请住寿圣院。
院本雪峰结庵故地,灌莽榛棘之所都,狐狸蛇虺之所宅。
师住八年,勇者出力,富者出财,殿宇巍峨,堂庑明洁,一变为化人之居,厥功大矣!
师视如涕唾,推而不有,遂就归旧隐。
未几,更荐福为禅居,郡县凡三请,乃出就。
未半岁而病,病复,归旧隐,未数日而逝,享年六十有七,实绍兴庚申七月三日也。
寿圣不忘师德,迎葬于院之西偏。
师机锋峻密,作用孤高,如云峰悦,如法昌遇,学者莫测其端。
虽度弟子十有六人,四方来者,前后凡数百辈,然其道无传焉。
至于戒行精洁,节概刚严,使人见之,凛然如入宗庙中,自幼至老,如一日也。
门弟子了观以师与予善,状行业来谒铭,予不得辞也,乃为之铭。
铭曰:
道在方寸,文字莫宣。
可以神会,难用语传。
伟哉禅师,识超几先。
挽而莫留,欻然逝川。
横翔意外,高视大千。
节如霜筠,机如电鞭。
呜呼往矣,其谁继焉。
灵隐佛海会中五比丘行丐求法语 南宋 · 释咸杰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九、《密庵咸杰禅师语录》卷下
行脚高士,跳出荆棘林,踏翻狮子窟,周行无辙迹,四顾绝遮拦。
见佛祖如生冤家,闻禅道如风过树。
向祖师门下尚未得其髣髴,何况末上立志不坚?
扶篱摸壁,隈隈𣯧𣯧。
二十四气,一时发现。
随群逐队,也道拨草瞻风。
见善知识,轻轻拨著,便见魂飞胆丧。
若无定龙蛇眼目,如何辨别?
岂不见云峰悦大愚芝,首闻大家相聚吃茎齑之语?
便乃倒戈卸甲,然后历试诸难,初无玄妙语与之商确,只云佛法未怕烂却。
考其心肝,见其壮志,过如铁橛子,遂引入堂司。
一日坐后架,桶箍爆堕地,激发本地风光,明见本来面目。
走到方丈,口似磉盘,知他底里如何。
密庵口门窄,不能为汝说皈。
到荆棘林中,老瞎秃必为道破。
与经山遁庵无言首座禅师 宋 · 释晓莹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
十一月七日丰城曲江感山云卧庵主晓莹上状,问讯径山遁庵无言首座禅师友兄:日者禋兄居上蓝时,蒙以函翰附其递至,展绎真旨,开慰之深,何啻执热而濯清风?
第以相望阔远,殊乏雅便,无繇略具禀报,可胜愧怍。
唐顾况有言:「一别二十年,人堪几回别」?
与兄之违异,偻指则踰其数,又七寒暑,其何以堪耶?
追怀畴昔,道义琢磨之益,炯炯此心,恍如隔世矣。
窃承坐分法施,开悟多众,苟非辣手段,大钳锤,未易及此。
故尝以祇夜寄意于歆艳曰:「径山突兀上云烟,高遁山颠绝世缘。
握以黑蛇分半座,却将毒气喷人天」。
其实祖室重寄,有在于是,钦仰钦仰。
即兹冬仲,寒冷寖严,必然觉体于四威仪中,日享龙天恭敬之福,为乐无涯涘也。
愚自量命薄才疏,跨短步窄,难追逐诸友高躅于业林,未免禀志遵分,于乾道辛卯,缚屋荒山。
既高寒孤迥,老病不堪,至淳熙戊戌冬,以徒弟隶名感山小寺,而徙居焉。
寺基税钱三十有一,并无常产,唯破屋数间,如玉川子洛城之居耳。
亲旧怜其谋生计拙,奉养清甚,相与出资,创小轮藏,庶几财法互陈,补其日给。
岁在癸卯,徒弟遽殁,遂自任其洒扫之责,而量柴头、数米颗之外,无他念装怀,且图睡快而已。
禋兄谢事上蓝,既到山间,乐其幽寂,为留十有一月,应南源命而迁青原祖席,缘法颇盛。
亦有二三衲子,不孤其竹篦用事。
所用竹篦,乃大慧老师在阳来报恩,为兄弟入室者。
无著尝作铭纪其由,铭有引曰:「大慧老师以竹篦揭示佛祖不传之妙,几四十年,遂使临济正派勃兴焉。
至于居患难中,亦不倦提击,所以梅州报恩有竹篦在堂司也。
江西莹仲温尝掌其职,得之而归,岂特为丛林千载之荣观邪?
无著妙总谨稽首为之铭曰:「南山,不削自异。
状若黑蚖,喷喷毒气。
如尺之捶,用之无匮。
锻圣烹凡,经天纬地。
得之,尤宜保秘。
照映丛林,千古不坠」。
愚涡沈乡井,收得诚为闲家具,溘然后定被摩那辈将去拨火,何如于未盖棺前,以竹篦及无著亲写之铭,并归于禋兄,所幸其用得灵验,想兄闻而必为之喜也。
其山头兄弟与兄契分厚,而过江西,愚得复见者,唯古冈永兄。
仰山命,时取道丰城,来庵所相访,因送其入院,其后迁大沩二年而示寂。
长溪晦兄住香城,亦至山舍,及董大沩,阅一月而委顺。
建昌圆兄自鹅湖仰山,迂路相寻,亦送其至临江
慧力无何领院事七日而西迈。
然晦、圆二兄世缘不假借如此,在其分上又何憾焉?
王光兄道福如是之盛,向来朝游夕处,而不识韦皇是贵人者多矣。
自其出世,收书三四,其在灵隐,故尝问之以书曰:「兄今羽凡骨为飞仙,起故鱼为云龙之时,如演、圆二兄尚未闻人天推毂,何邪?
兄虽不藉其齿牙馀论,而道香德风,自然蔼著」。
其所以问之者,庶其不忘持天下丛林之公论也。
今丛林无公论,奈何奈何!
净慈密兄以书见寄,󷕯诚尽意,不替畴昔。
道正赖其主盟,为本色衲子所归,岂谓去遽尔踰葱岭而去,兄必为短气耳。
况江湖朋旧彫○,如霜叶脱木,亦无几矣,殊使人怆然也。
今华藏琏兄住保安日,有书来云:「祖咏之兴善已数年,在临安时缀集大慧始末,作《年谱》一册,不肯上径山前辈看详,急于刊行,亦多疏脱」。
愚于是答其书,纠其《年谱》之谬,今试为兄略举数端。
《谱》云:「师再至荆南张无尽问以,古之圣君,而释典不言,何也?
师云:梵王帝释说法因缘为对」。
其所取简脱如此,适足以增排佛者之诮。
若据当时所问所答,极有理趣,而老师尝于绍兴九年间尹侍讲彦明说,尹首肯者再三,即非对以梵王请佛说法因缘。
愚以其详具于《云卧纪谈》,兹不欲缕陈。
又赞草堂像,则是十年宝峰化主求之于径山,其时草堂尚无恙,故有「小根魔子还知否,此是吾家真白眉」之句,乃非十三年作于衡阳也。
李参政泰发所赠绝句,其引云:「适衡,闻州郡欲免旬呈,师毅然不可,曰:无以我累人。
此意岂流俗泛泛者所能窥之哉?
感叹成小诗曰:十亩荒园旋结茅,挑尽到同蒿。
圣恩未许还磨衲,且向阶前转几遭」。
盖十一年冬间,非二十年也。
大慧初到衡阳,庵于城中廖司户西园,其谱改「十亩」作「十里」,在衡阳城岂容十里园邪?
又改「同蒿」作「蓬蒿」,且蓬非可食之菜。
参政公之诗,如唐高力士峡州荠菜而寄意焉。
其《谱》中有作说疏谬处,谩为兄略言其数段。
如云「为南方烟瘴之郡,医药极少,东归而不沾霈泽者六十有三」。
既无「人」字,则是何物?
若是人而死烟瘴,盖为法忘躯之士,既非罪责,岂可不沾霈泽邪?
徐师川昭州,有诗曰:「岭外昭州最瘴烟,华人罪大此为迁。
老夫无罪缘何事,也向昭州住半年」?
其死于梅州六十有三人,可比类徐公在昭州也。
又云:「师居梅州衲子追随于荒寒寂寞之滨,丐一言,冀一盼,以为终身慰幸,足可下视诸方」。
若尔,则适足取笑诸方。
以老师参徒非标志,于宗门本分事乃《东山颂》,今者丛林走大声之谓也。
又云:「绍兴甲戌梅州,以临济《正宗法语》付法宏首座、道先侍者」。
宏既不得其死于阳,而先亦死于径山,侍寮宏、先既死,则《正宗法语》付之谁邪?
今不得《正宗法语》付授,而嗣法者则何以藉口?
此所谓华词损实耳。
圜悟在蜀,尝以衣并钵寄来泉南与老师,是时老师有偈曰:「付来铁钵盛猫饭,磨衲袈裟入墨盆。
祖宗活计都坏了,不知将底付儿孙」。
老师既施为如此,何必独收《正宗法语》付宏、先也?
又云:「兄与琏密禋于老师《语录》节其纲要,离为五册」。
既节则是删繁去冗,然其间不无去取,似不当揭示于世,徒使丛林增阿难眊矣之叹也。
又有按事出《武库》者,却不叙《武库》所出端由,今略叙《武库》之权舆。
绍兴十年春,信无言数辈在径山,以前后闻老师语古道,今聚而成编。
福清真兄戏以《晋书·杜预传》中『武库』二字为名。
至十一年四月间,老师升座,而张侍郎与法会老师因说张魏公之兄昭远圜悟,而圜悟谓其为铁刬禅。
山僧却谓侍郎禅,为神臂弓,未免以偈见意曰:「神臂弓一发,穿过千重甲。
子细拈来看,当甚臭皮袜」。
次日侍郎请升座,而台州了因禅客致问曰:「神臂弓一发,千重关锁一时开;
吹毛剑一挥,万劫疑情悉皆破。
犹是生死岸头事,作家相见时如何」?
师曰:「拖出这死尸」。
进云:「和尚为谁恁么道」?
师云:「棺木里瞠眼」。
进云:「此未是学人问处」。
师云:「你问处又作么生」?
进云:「把手上高山」。
师云:「非你境界」。
进云:「毒蛇头上,也要揩痒」。
师云:「你不是这般人」。
进云:「若不登龙门,焉知沧海阔」?
师云:「争奈已遭点额」。
五月间,侍郎遭台评,被及老师,有衡阳之行。
盖是时朝廷议兵,而神臂弓之论颇纷纭,所以侍郎《答何中丞书》有「除帅在月末」之语。
已而张徽昭远有偈,嘲老师曰:「小庵庵主放憨痴,爱向人前说是非。
只因一句臭皮袜,几乎断送老头皮」。
由是山头识者莫不以「武库」二字为忧,故千僧阁首座江州能兄揭榜子于阁门曰:「近见兄弟录得老师寻常说话,编成册子,题名《武库》。
恐于老师有所不便,可改为《杂录》,则无害焉」。
其后又伪作李参政汉老跋,而以绍兴辛酉上元日书于小溪草堂之上,其实老师则不知有《武库》。
及于绍兴庚午衡阳,见一道者写册,取而读,则曰:「其间亦有是我说话,何得名为《武库」》?
遂曰:「今后得暇说百件与丛林结缘,而易其名」。
未几移阳。
至癸酉夏,宏首座以前语伸请,于是闲坐间有说,则宏录之。
自大吕申公执政,至保宁勇禅师四明人,乃五十五段而罢兴。
福州礼兄亦与编次,宏遂以老师洋屿众寮榜其门,有「兄弟参禅不得,多是杂毒人心」之语,取禀而立为《杂毒海》,宏之亲录为德侍者收,礼之亲录在愚处。
礼之录,其中尚有说云盖古和尚,丛林谓慕固者,颂狗子无佛性话曰:「赵州狗子无佛性,终日庭前睡不惊。
狂风打落松子,起来连吠两三声」。
老师曰:「此吟狗子诗也」。
礼之小楷,笔力精劲,殊有风韵,盖出之于晋宋法帖耳。
又《谱》中于二十年收四句诗,而不叙其由,但云皆预谶岭海之意。
诗曰:「雁回始觉潇湘远,石鼓滩头莫怨天。
一住十年秦楚隔,木弓重续旧因缘」。
盖是雪峰闻兄于绍兴十二年从衡阳来临安,见有以西蜀费孝先之术设肆,而为人决休咎,闻因以老师问焉,故有是诗也。
衡阳回雁峰,潇湘有石鼓滩,而辛酉庚午阳则十年。
或云梅木为弓,未详所出。
若以卦诗较老师衡阳之事,可谓奇中矣。
又《谱》中收而使人不可晓者,如云华药寺庆忏钟楼,小参说偈,戏操闽音,用其里语,后以杜牧之诗「惊起暮天沙上雁」为断句。
愚尝闻筠阳瑫兄说仰山钟楼壁间,旧有题云「突然架起一间屋,中心悬个铁琅珰。
惊起暮天沙上雁,海门斜去两三行」。
以老师与竹庵仰山时,尝登楼读而为笑。
及于华药小参,举以为法乐,若谓海门为谶,则老师未尝过海门,何谶之有哉?
又《谱》收《祭圜悟文》、《不动轩记》,已见于泉南刊《舟峰文集》,则是其代,亦不必收为老师作也。
至于「临示寂遗奏」四十二字乃亲迹,而却不收,遂收愚所录嘱嗣法委曲之语。
然愚是时于丧司职在掌记,所以于语之结尾明说是口授,侍者令录以为别,此所谓老夫常谈,何足收邪?
又《谱》云师隆兴癸未三月,闻王师凯旋作偈,有「氛埃一扫荡然空」之句。
然偈初欲以进而未果,真迹在贤兄处,贤卒而流落,为仰山权兄收,偈前有「臣某甲上进」五字。
「氛埃一扫荡然空,百二山河在掌中。
世出世间俱了了,当阳不昧主人公」。
若此偈可全收,而却不尔。
《谱》末云:「夺食驱耕,断桥塞路,盖游戏耳」。
若以是为游戏可乎?
此所谓妄言伤正也。
前辈曰夺食驱耕手段辣,兹可见宗师体裁耳。
又云:「其所摄化,倾仓倒廪,堕珥遗簪,唯恐不适师意」。
则人情相奉,而非归依至道,从其摄化也。
其堕珥遗簪,则是遗失堕落,而非韩文公所谓「越商胡贾脱身献」耳。
《谱》中间有按塔铭而并无按正续传,至于有数段,按师谓侍者,若是说话,初无定论,既非上纸笔,何可言按?
俗谚所谓口说无凭也。
又《谱》跋云:「采摭正续传所不载者,集为年谱」。
及观谱之所取,尽出于正续传,何得为不载邪?
兴国军安兄作建康,出队先驰归谓愚曰:「老师缘太师有亲戚命升座,乃言:我虽被太师编管十七年,未尝敢怨他,其实事有前定也」。
遂引东山受业院于崇宁甲申塑佛,有异人丁生便谓像有难则人来出家,像毁则人有难。
若较我平生事,时日无差,岂不是前定邪?
士大夫闻者靡不服其达也。
正续传首载此事,而《谱》却按为定上座普说而说,然说事有由,不若为太师亲戚说者为优耳。
试于《广录》检寻,于定普说有无,便见其凿空造端,欺诳于世也。
绍兴丙子秋,老师曾于鄂渚舟中,以愚生缘洪州,顾而谓曰:「洪州出得几个尊宿?
如宝峰月、海会从、云峰悦辈甚生次第」?
又云:「我年十九游隐静杯渡庵,其庵主说所梦,便谓我是云峰悦和尚后身。
及到瑞竹珵和尚处,却道我是再来人」。
是时老师说得甚详,故尝备载于《云卧纪谈》,而《谱》中只说珵说为再来人,却不能收云峰后身之事。
然老师屡说,而丛林知者亦众也,所以向来对灵文,故云举世知云峰悦老之后身,逢时获南岳让公之前号,盖让公亦赐大慧禅师也。
江西近有一僧,撰《隆兴佛运统纪》,凡两巨编印行,以初祖迦叶于周懿王四年庚寅鸡足山,而《传灯录》载却是孝王五年丙辰也。
其差紊二十八年,于迦叶尚如此,馀可知矣。
又收晋怀帝刘曜使,衣青衣而行酒。
东晋孝武帝晚年长星现,而举酒祝曰:「长星劝尔一杯酒」。
观其二事,何与佛运邪?
愚因见《统纪》无足取,遂用小青江纸一幅,上画小佛,两旁画八十眼,于每眼中只写四字,如甲寅示生至壬申入灭之数,其下叙化迹七百馀字,名曰《释迦文佛住世图》。
其叙说法年时略曰:「初诣鹿苑,开演二乘。
其癸未甲午,唯谈生灭。
是为《阿含经》声闻小乘也。
其次乙未壬寅,说方等诸《大乘经》,弹诃二乘,令耻小慕大。
其次癸卯至甲子,说《般若》诸经,融通二乘,令心通泰。
其次乙丑壬申,说《法华》《涅槃》等经,开权显实,指小即大,混而为一,所谓身住世七十九年,而教谈三百馀会也。
愚向尝与池州道者议,欲撰老师《住世图》,今亦不复措意矣。
南与述首座无己者,是乡人也,述同老师在京师圜悟会中,而至云居,知老师出处之详,无如述也。
南与之同行,其闻见可知也。
老师初住径山,述作先驰与首座勘辨,亦有机语,由是丛林只呼为述先驰。
尝随过衡阳,既移阳,而述归乡,首众僧,于梅山愚丘禅师席端而卒。
愚平时与南亲密,每闻其语丛林典故也。
愚又因见吉州禾山方和尚,令福唐祖一书记所编《死心行状》,及较舟峰《续僧宝传》,则没交涉。
其传则谓初谒栖贤秀,次之黄龙,参晦堂,会坐下板知事捶行者,闻杖声而悟。
晚住黄龙,退居晦堂,夜参有乞末后句与偈,泊然而逝,而《行状》则谓初谒晦堂于黄龙,阅九载,一夕燕坐微困,闻雷大震,廓然契悟。
又经九载,离黄龙,偏参而至栖贤,谒秀铁面
及再住黄龙,往大庄写鼓楼牌为安心阁。
体中不佳,院众来请归,遂厉声曰:「吾以大千为家,何院之归乎?
况衲僧家,胡往不利哉」?
藏主僧慧宣曰:「和尚宜自警省」。
师蹶起曰:「川僧,我这里事定于是」。
泊然而逝。
是时灵源居昭默堂,以偈告死心灵席,其偈有叙曰:「伏念十三日承降弊寮,碾具食,笑语甚欢,且举昨日《答舒州朝请徐师川甘露真乘书》,其语委曲和软,异乎平时。
复举今早《答隐静祖印书》云,渠已作寿塔,云彼此老大,今后不必寄书来也。
食罢从容说话乃去,至次日晚閒,报和尚早晨出庄斋后,似不快,恐今夕不归。
十五日早闻已归寂,某力病,登方丈,见趺坐,颜貌睟然如平常,身体温软,但问不复应矣。
唯是不应,亦涉呶呶。
然知者方知,其如未具无耳之听者何?
因著偈以告于灵席。
噫,慈音正色,尚能为我发忉忉之诮乎?
偈曰:平生诋真语,正色无忌讳。
垂灭流软音,向人真有谓。
于余尤更勤,煮茗罗珍味。
那知越夕閒,遽作翻身势。
闻登方丈观,跏趺貌和睟。
问焉不余应,即承亲说示。
其如有耳人,难听无声义。
何当妙寂中,等复演玄秘」。
然其偈叙与《行状》同,而与《传》则不同矣。
其《传》既行,其《行状》则无闻于丛林也。
死心可谓命世大宗师,其平时出处,丛林不得闻其详,是可太息也。
愚向虽谬用其心,以所闻所见缀成《大慧正续传》、《无垢闻道传》、《无著投机传》,庶几于后文章宗工,如孙尚书仲益作《圜悟传》,秀紫芝作《欧阳文忠公传》而不至如舟峰作《死心传》之疏脱耳。
中昨雪峰闻兄、云居熙兄,并欲以传锓木,而力拒其不可者,其中必有不合舆议处。
若不锓木,尚可改易,若锓木则是以管见而欺当时会中朋旧,谓秦无人也。
灵源作《晦堂行状》有云:「早不奉戒律,且逢横逆」。
天柱静公以书力诋其不当言。
疏山如公编次《草堂行录》有曰:「持心经一藏,以般若力资云岩造藏」。
东山空公以书纠其非是,其灵源疏山,智高识博,尚取诟于同列,况他人哉?
然正续所收嗣法,止于在洋屿小溪前,住径山受记莂者,其衡与再住径山,并无与焉。
至于取无著者,盖依彷《达磨传》载尼总持,在于无著则不忝耳。
今闻、光二兄法子法孙棋布名山,以传不收其师,必怒骂生灭也。
昔灵源著《五祖演和尚正续铭》,而无圜悟名,但佛鉴、佛眼而已。
盖是时圜悟出世西蜀,而道声未及南方,孟子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也。
雪堂作《佛眼正续记》久已刊行,兄曾见否?
前得兄书有言「不附承动静已十年」,登时口占一偈曰:「吴楚相望亦远哉,十年方得一书来。
世无百岁之人也,纵有书来能几回」?
彼此书尺疏,得往复其道义于大圆镜中,岂有疏阔哉?
昨于待来之人剽闻兄力却秀峰之命,而今而后,设使有援薛廷望请德山故事,必难施其计,故尝有二偈奉怀曰:「自从相别几经年,湖海唯闻道价传。
以遁名庵真个遁,献华无路在诸天」。
又曰:「闻道秀峰招不去,想于双径作终焉。
既然穴鼻图高卧,敢问时人作么穿」。
谩录去,聊博一笑耳。
愚行年六十有八,而来□无多,前辈所谓人生七十鬼为邻,则近之矣。
今俱老大,相望阔远,必无荐见之因,怀抱何由轩豁?
既形于纸笔,未免䌤缕相告,以兄为知言之人故也。
即日愿言斋息是槔,永永眉寿,以副丛林依向。
此外无可为祝,不宣。
晓莹再拜。
按:《云卧纪谈》卷下,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二一套第二册。
新正降旨将江苏安徽山东上年曾经蠲赈各州县及贵州兴义府属戡定地方加恩展赈赏给口粮诗以志事嘉庆戊午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十七
新正阁谕孰当先,要在筹民吃与穿(传灯录载慧海禅师云饥来吃饭困时即眠又云峰文悦禅师云终日吃饭不曾嚼着一粒终岁穿衣不曾挂著一丝此数语祇系禅宗解脱之旨为君者关心民瘼尤当以衣食为亟务先事预筹不可缓也)
每以岁前驰信问(每岁新正加恩事宜例于岁前驰谕各督抚令将各该省有无应行蠲赈之处预行查明具奏),遂因春首应时宣(行庆施惠时令所先每届新年将应行加恩省分于开正数日内颁发谕旨用锡春祺遂为常例)
江南江苏省徐州府属之萧砀等县上年因砀山南岸及曹汛漫工黄水下注秋禾间有被淹业经赏给口粮分别蠲缓赈抚兼施第念今春正赈事毕民食恐不无拮据因加恩将砀山萧县睢宁丰县沛县铜山邳州七州县极次贫民一体展赈一月用资接济)山左(山束曹单等州县卫上年因曹汛漫水下注地亩间被淹浸节经分别抚赈蠲缓兹念青黄不接之时民食尚恐缺乏因加恩将曹单济宁金乡鱼台嘉祥城武邹县峄县及临济宁二卫于正赈散毕后分别展赈三两月至一月不等)各分赈,近歙(安徽省宿州灵璧等州县亦因上年六七月间上游漫水下注秋粮被淹其庐凤所属亦有一隅被旱之处业经赏给口粮蠲缓给赈第念之期尚远所有宿州灵璧泗州盱眙五河等州县及合肥定远二县民卫户口再加恩赏给一月口粮俾资民食)遥黔贵州兴义府各属上年因狆苗滋扰有误春耕节经普给口粮并分别展赈加赈闾阎已不至失所第念各该处自上年六月后递解围城以次戡定秋禾布种未免愆期现当青黄不接之时小民口食攸资因将兴义贞丰册亨黄草坝捧鲊新城六处再加恩展赈至秋后始行停止以示恩施无已至意)亦有蠲。
灾鲜稔多诚厚幸,独仍望捷意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