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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朝散郎中书舍人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曾公神道碑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皇朝文鉴》卷一四六、《南阳集》卷二九、《曾巩集》附录、正德《建昌县志》卷一一、雍正《浙江通志》卷一五三、同治《南丰县志》卷四三
公姓曾氏,讳巩字子固
其先鲁人,后世迁豫章,因家江南
其四世祖延铎,始为建昌军南丰人
曾祖讳仁旺,赠尚书水部员外郎
祖讳致尧尚书户部郎中直史馆,赠右谏议大夫
考讳易占,太常博士,赠右银青光禄大夫,其履阅行实,则有国史若墓铭在。
公生而警敏,自幼读书为文,卓然有大过人者。
嘉祐二年进士第,调太平州司法参军
岁馀,召编校史馆书籍,历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兼判官告院,又为英宗实录院检讨官
通判越州,属岁饥,公兴积藏,通有无,老稚怡怡,不出里闾,果腹而嬉。
擢知齐州
齐俗悍强,豪宗大姓抵冒僭滥,其尤无良者,群行剽劫,光火发冢,吏不敢正视。
公属民为伍,谨几察,急追胥,且捕且诱,盗发辄得,市无攫金,室无冗坯,货委于涂,犬不夜吠。
徙知襄州
襄有大狱久不决,公一阅知其冤,尽释去,一郡称其神明。
又徙洪州
岁大疫,公储药物饮食在所授病者,民以不夭死。
师出安南,道江西者且万人,公阴计逆具,师至如归,既去而市里有不知者。
直龙图阁,知福州,兼福建兵马钤辖,赐五品服。
时闽有大盗数千人,朝廷赦其罪降之,馀党疑不顺,往往屯聚,居人惴恐,濒海山林阻深椎埋,剽盗依以为渊薮,公以方略禽获募诱,亡虑数百人,增置巡逻,水行陆宿,坦如在郛郭。
判太常寺,未至,改知明州
有诏完州城,公程工赋,裁省费十六,民不知役而城具。
数月,徙亳州
元丰三年,知沧州,道由京师,召对,神宗察公贤,留勾当三班院
数对便殿,其所言皆安危大计,天子嘉纳之。
四年,手诏中书门下曰:「曾巩史学见称士类,宜典五朝史事」。
遂以为史馆修撰管勾编修院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公入谢曰:「此大事,非臣所敢独当」。
上喻以「将用卿之渐耳,毋重辞」。
五年,大正官名,擢拜中书舍人,赐三品服。
时除授日数十百人,公各举其职以训,丁宁深厚,学者以为复见三代遗风。
今天子为延安郡,其笺奏,故事命翰林学士典之,先帝特以属公。
九月,以母丧罢。
六年四月丙辰,卒于江宁府,年六十有五。
七年六月丁酉,葬于南丰从周乡之源头。
敕在所给其丧事。
公刚颜直方,外谨严而内和裕。
与人交,不茍合,朋友有不善,必尽言其过,有善,必推扬其所长。
奖诱后进,汲汲唯恐不逮。
其为政严而不扰,必去民疾苦而与所欲者,未尝按劾官吏,所涖至于今思之。
天子且欲大用,而公不幸死矣。
大理寺丞,五迁尚书度支员外郎,换朝散郎,勋累加轻车都尉
母周氏,豫章郡太夫人
吴氏,会稽郡太夫人
朱氏,遂宁郡太夫人
元配晁氏,光禄少卿宗恪之女。
继室李氏,司农少卿禹卿之女。
子男三人:绾,瀛州防御推官,知扬州天长县事;
综,瀛州防御推官,知宿州蕲县事;
纲,右承务郎,监常州税务。
二女蚤卒。
孙男六人:悊、怘、愈、󶡷、怤、憩。
悊,假承务郎
馀未仕。
孙女五人。
公平生无所好,唯藏书至二万卷,皆手自雠定。
又集古今篆刻为《金石录》五百卷,出处必与之俱。
既没,集其遗藁为《元丰类藁》五十卷,《续元丰类藁》四十卷,《外集》十卷。
自唐衰,天下之文变而不善者数百年。
欧阳文忠公始大正其体,一复于雅。
其后公与王荆公介甫相继而出,为学者所宗,于是大宋之文章炳然与汉唐侔盛矣。
初,光禄公归,家甚贫,公竭力以养,温凊旨甘,无一不如志者。
既孤,奉太夫人如事光禄
教养弟妹,曲有恩意,四弟、宰、布、肇继登进士第,布、肇以文学论议有声当世
九妹皆得其所归。
嗟乎子固,而位止于斯,而寿止于斯,然其所以自立者,可以为不亡矣,亦可以无憾矣!
铭曰:
猗嗟子固,文与质生。
不勤其师,幼则大成。
学富行茂,其蓄弸弸。
发为文章,一世大惊。
哲人其萎,邪说嗥吠。
公不听莹,径前无阂。
砭废药疡,扶昏剔聩。
波涛沄沄,东入于海。
姬沦刘亡,文弊辞靡。
引商召羽,俪六骈四。
组绣芬葩,不见粉米。
公于其间,鹰扬虎视。
发挥奥雅,拣斥浮累。
巍然高山,为众仰止。
栖迟掾曹,翱翔书府。
如鸷之鹗,如薪之楚。
出贰于越,究问疾苦。
属岁大歉,稼荒于亩。
兴积于民,发藏于庾。
既助既补,裹粮含哺。
式歌式呼,谓民父母。
一麾出守,六上郡计。
振张领目,补葺刓弊。
庭不留讼,狱无滥系。
劳之来之,鳏寡以遂。
公殿海服,有命来觐。
帝曰汝贤,毋远王室。
其代予言,汝且辅弼。
五圣大典,唯公䌷绎。
百官正名,唯公训敕。
忠言嘉谟,入则造膝。
公用不暨,公志不卒。
伟望广誉,如星如日。
石可磷兮,公名不没。
李致尧乞书书卷后 其四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四、《山谷全书·外集》卷二三
书尾小字,唯余与永州醉僧能之,若亚栖辈见,当羞死。
元符三年二月己酉夜,沐浴罢,连引数杯,为成都李致尧作行草。
耳热眼花,忽然龙蛇入笔,学书数十年,今夕所谓鳌山悟道书也。
道州录事适斋 北宋 · 华镇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五七、《云溪居士集》卷二八、《永乐大典》卷二五三五
元祐壬申岁,余来为营道督邮
明年冬十月,葺舍馆之西颓庑,设户牖以为室。
既成,目之为「适斋」。
客有过而疑之曰:「吾闻适,当也。
物有当于心而无迕于意,为适。
若夫资雅材、抱道术以游乎可用之世,行既久而步不进,日向晚而道则远;
主郡簿书于放逐傲人之地,俛眉高拱,与众进退庭下,捷步不异胥史,组绶不足以为六尺之华,廪稍不足以饱数口之腹,续短裨薄,斗构榱桷,方有风雨飘濡之虑,曾何物之有当而无迕也,而谓之适耶」?
余起而应之曰:「客闻求、廉氏之二子乎?
昔求氏与廉氏同里闬也,求氏家富而宦达,日患失其所有而务得无已,终年戚戚以忧;
廉氏农圃也,食其力仅免其冻馁,不羡涯分之外,终年熙熙以游。
若吾子之所谓,则高位厚禄、金珠华屋为可适,而卑官薄廪、荜圭之门、青绿之品为不可适已,吾恐特未定也。
吾之所谓适者,适于己之谓也,非适人之所适也。
人之所适者,物也;
物不足,则有时而不适。
己之所适者,道也;
道无往而不在,则己无入而不适。
世之道不足者,视名位禄养、车服室宇之丽,切切然以为己之所宜保而不得去。
兹其乐也,乃所以为苦欤!
人之所恶夫犴狱牢系者,谓其锢絷而不可去也。
今贵富之人,无道以处之,而累于物,则高位厚禄、华服美宇,曾何异犴狱牢系锢絷之地耶?
至于欣捧一檄,折腰斗升,所养在中,浩然自得者,曾不知卑飞之为劳,数粒之为薄,抢榆控地,时止时行,则其忧也,乃所以为乐欤。
物之所贵乎春台太牢者,谓其赏心餍腹也。
今微贱之士,有道以自居而忘于其所贵,则卑官薄廪,圭荜之门,青绿之品,曾何异于春台太牢餍赏之所耶?
若然,则世之所谓适者,果在己不在物,而吾之为『适斋』不妄」。
言毕,客惭而退。
曾文昭公行述1133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四、《杨龟山先生集》卷二九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公讳字子开建昌军南丰县人
曾氏系出于鄫,少康之子曲列之始封也。
更夏、商、周千有馀岁,微不见于经传。
春秋之际,为所灭,其太子巫仕鲁,乃去邑为曾氏。
巫生阜,阜生晰,晰生参,参生元、西。
父子俱为孔门高弟,曾氏遂有闻于世。
自是复晦而不显,又千有馀岁。
至宋兴,公之皇祖密公始以文学太宗真宗为名臣,于时荐登膴仕者,代不乏人。
至公又以文学进士第,调台州黄岩主簿
邵安简公闻其贤,请为州学教授,四方之士盖有闻风重道接踵至者,蹐门授经无虚席。
是时上方向用儒臣,欲以经术造士,近臣言公经行宜居首善之地,不宜淹留一郡,有旨延和殿赐对。
公所陈皆上所欲闻者,酬问久之,殆将更仆矣,除崇文校书兼国子直讲
未几迁馆阁校勘,删定《九域志》,改大理寺丞同知太常礼院,权判太仆寺殿中省
元丰元年,除集贤校理,转殿中丞
久之,上读公所撰《曾鲁公行状》,称善。
修仁宗、英宗两朝正史,乃以公为国史院编修官
中书公巩入判太常,以亲嫌罢礼官,判登闻鼓。
自秦以来,礼文残缺,先儒各以臆说,无所稽据,公在职多所釐正。
亲祠皇地祇于北郊,盖自公发之。
虽众议不同,而公独引经辨析,词旨精悫,故异论莫能夺。
其议明堂配享遍及五帝,初虽不合,后亦卒见施用。
官制行,除吏部郎中,每便殿引选人,上常目送之出殿门乃已。
再迁朝奉郎,与修两朝宝训。
国史成,锡宴。
故事,非侍从官不坐殿上,特命进公,其眷遇之厚,盖示将用公也。
未几,丁太夫人忧,居丧哀毁瘠甚,年未四十,髭发尽变。
服除,入为户部郎中,复还吏部,迁右司郎中,覃恩赐绯衣银鱼。
哲宗嗣位,宣仁太后垂帘听政,用司马温公吕申公宰相,士多傅时自效,公独挺然不为世变所移,由是诸公益贤之,知其有常德也。
以公先帝史官,故命公充《神宗实录》检讨官。
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数月,召试即真。
迁实录修撰,赐三品服。
初除未拜命书,会除叶康直直龙图阁、知秦州,公即上疏论康直素不闻有可用之材,昨在陕西随军失亡为多,先帝常命械系,欲诛之。
康直谄事李宪,卒赖以免,其人可知矣。
正当黜退,以章先帝之明,岂可更加奖擢?
执政讶不先白,言者承望协力攻之。
范公纯仁枢府,语人曰:「善人不见容,则纯仁辈不可居此矣」。
诸公知公议所与,咸为之言,章请外,五上不听,乃出视事。
门下侍郎韩公维面奏范百禄所为不正,及有非理事十馀件,帘中怒甚,以为辅臣奏劾臣僚,当公行具章疏明论曲直,既无明文,何异谗毁,黜知邓州
公不草制,两上章论之,曰:「执政,为朝廷别白邪正是非,真得大臣体。
虽案牍不具,出于口奏,岂可便谓之欺君?
大臣参与国论,臧否人物,不必一切须形文字,顾所言当与不当,行之人心服与不服耳。
今陛下责徒口奏而已,遂谓有欺君之意,臣恐命下之日,人心眩惑,谓陛下以疑似之罪逐大臣,恐于陛下盛德不为无损。
执政大臣自此以为戒,无敢开口论议臧否人物,君臣上下更为形迹,恐非陛下推赤心待大臣之谊,亦非大臣展布四体以事陛下之道也」。
竟以他舍人行下。
事虽不从,士论韪之。
谏官王觌言执政,忤旨,落职知润州,公封还词头,言:「之一身出入内外,不足为重轻,而陛下寄腹心于大臣,寄耳目于台谏,二者相须,不可阙一。
一言论及执政,即日去之,是何异爱腹心,涂耳目,岂不殆哉」!
上悟,加直龙图阁
三省议更科举,公独建议,以谓:「三代两汉人材之盛,风俗之美,后世莫能及者,取士以行,不专以言故也。
今虽诏内外官举经明行脩之士,中第之日优其恩典,不独取之以言,又本其行,庶乎近古。
然徒使举之,而不由乡里之选,又无考察之实。
与斯举者随众牒试于有司,糊名誊录,校一日之长,不惟士失自重之义,且于课试之际,无以别异于众人。
则所谓本其行者,亦徒虚文而已。
谓宜别立一科,稍仿三代两汉取士官人之法,因今之宜,斟酌损益,要之无失古意而已。
至于投牒乞试、糊名誊录之数,非古制者,一切罢之。
待遇恩数,尽居词赋经义等科之上,庶使学者尊经术,惇行义,人人笃于自修,则人材不盛,风俗不美,未之有也」。
太皇太后受册,有司检用章献明肃太后故事,当御文德殿,奏疏曰:「伏见太皇太后听政以来,止于延和殿垂帘视事,受契丹人使朝见,亦止御崇政殿,未尝出践外朝。
盖外朝天子之正宁,太皇太后崇执谦德,不欲临御,以为天下后世法。
推此言之,受册外朝,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以故事当然耳。
窃详故事,天圣二年两制皇太后受册于崇仁殿仁宗自出圣意,特诏有司改文德殿,此盖人主一时之制,非典法也。
愿下明诏,屈从天圣二年两制之议,受册于崇政殿,仰称太皇太后克己复礼、谦恭抑损之盛德」。
中批令学士院降诏,如公所请。
是岁坤成节,礼官建议于崇政殿上寿,其升殿赐酒并文武百官拜表班次,并用天圣三年故事。
三省枢密院时降朝旨,不全用天圣三年故事及有司之议,乃引九年会庆殿上寿如乾元节之仪。
公奏疏曰:「太皇太后昨降诏书,以谓不敢自同章献太后,今此举似与前后本末不相称,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执政大臣出于不思耳」。
疏入,从之。
公之画规,太母之听言,前古靡俪焉。
非主圣臣直,宁有是夫?
皇太妃亲属有韦城县民侯称者,负官钱,内批特与宽展纳钱年限。
公言:「此在县官事至微末,恐不足以上烦诏旨,以启倖门」。
又言:「近日颇有干求内降特与差遣者,此虽未足仰累二圣大公至正之德,窃恐侥倖之人转相扳援,烦渎圣听。
杜渐防微,宜自今日」。
仍录仁宗戒敕内降入条以进,乞置之座右,少助省览。
奉使契丹回,道过雄、瀛二州,百姓各经国信使副陈述役法不便事,公言:「臣于役法本不详知,乞明诏有司,更加考察,不惮增改,归于便民而后已。
昔在熙宁中,更定役法,臣兄布实与其事,臣今言之,不为无嫌。
但承乏从官将出使,亲见二州之民有所陈述,不敢顾避隐默为自全计也」。
又言:「臣以使事还至河北,闻朝廷命王孝先开孙村口,回河东流,复故道。
及见运使谢卿材言河流稍入地中,无可回之理,但当闭塞支流,纵之北去,正是行其所无事。
卿材尝画八事闻于朝,简易明白,似有可采。
乞下水官河北监司公共讲求,及卿材所陈利害,孰为得失,具奏朝廷,择其善者断而行之,庶使论议早定。
继闻召都水使者王孝先河北转运使谢卿材判官张景先赴三省询究利害,而三人所论不同,朝廷未敢臆决,遣官行视,然诏书但令相度孙村口有无未及利害,如孙村口不可修,即于不近界河踏逐一处。
则是虽曰遣官行视,而必欲回河之意已先定于庙堂之上矣。
然则遣二近臣,从数十官吏衔命而出,不知果何为也」。
及二近臣还奏,如卿材说,遂出孝先知曹州,徙景先陕西路,公力疏其罪,执政不得已,为之改命。
至绍圣初,时论益主东流,而河回辄决,公私受弊,卒如公言。
王后止袭公爵,诏有司议所当立。
公言:「诸侯有国,子孙以嫡相承,礼也。
况承亮先朝所立,传国再世,可复议移夺乎」?
四年春,旱甚,中丞李公常请罢春宴,执政难之。
公率彭公汝砺上疏曰:「天灾方作,民食未充,正君臣侧身畏惧忧恤百姓之时,乃相与饮食燕乐,恐无以消复天变,导迎和气」。
翼日有旨罢宴。
二公在朝,论事数与时忤,至是浸不容矣。
当是时,丞相范公纯仁左丞王公存论议多是与二公合,异意者欲尽去之。
会有以蔡丞相确安州诗上者,谏官交章以为谤讪,谪新州
范、王二公争之不能得,同时罢去。
先是,公与彭公约,当制者必极论之。
会公除给事中,未拜,彭公当制,言甚力。
谏官多前日与公论异者,言彭公实公使之,诬以卖友。
公不自辨,固辞新命请外,章四上,除宝文阁待制、知颍州
明年徙齐州,未至,改陈州
在颍,浚清河百馀里,以通东南物货,人至今赖之。
部使者议开八丈沟,疏陈、蔡积水,颍人素以为患,公拒其议。
使者以语訹公,公复移书折之。
及徙陈,执论益坚,人于是知公非私于一州也。
越明年,移知应天府兼南京留守司。
守当东南孔道,士大夫舟车衔尾,结辙而至,平时宴劳无虚日。
公曰:「饰厨传以邀往来之誉,吾不为也」。
积公帑之馀,大兴学校,亲加训导,养成人材为多。
居数月,除中书舍人,命格不下。
七年秋还朝,守尚书礼部侍郎
是岁哲宗初祀南郊,有诏合祭天地,如祖宗故事。
公守前议论之,语甚厉,不报,乃拜章自劾。
刑部,不拜,请去不已,降知徐州
在徐数月,徙知江宁府兼江南东路兵马钤辖
绍圣初徙知瀛州,充高阳关路安抚使
哲宗既亲政,追用旧臣,尽复熙丰之法,数称公议礼有守。
及公入对,口不及垂帘事,所陈皆国家大体。
尝谓:「人主虽有自然之圣质,必赖左右前后得其人,以为立政之本。
唐太宗平定四方,有志治道,时引虞世南等聚于禁中,号十八学士
退朝之暇,从容燕见,咨询无倦,或至夜分。
是以后世言治独称贞观。
臣谓宜于此时慎选忠信端良博古多闻之士,置诸左右,以参谋议,以备顾问,与夫深处法宫之中,亲近亵狎之徒,其损益相去万万矣」。
忤贵近意,故不得留。
是时,元祐诸公流窜岭表,最后谪前史官范祖禹等,以实录讥讪为罪。
初,实录成,公与陆佃林希以尝在属,例转一官,公奏「臣不逮成书,不可因人之功以叨赏典」,累辞不许。
至是,中书舍人,纳所迁官,在职。
公耻自陈以觊幸免,遂与俱夺一官,降小郡,以公知滁州
御史不当与公异,与奏书,不当与公同。
仍削职,除公集贤殿修撰,守滁。
岁满,除知泰州,又二年海州
元符三年,上皇即位,钦圣太后权同听断。
一日,二府奏事,帘中宣谕曰:「先帝在宫中,尝称曾某可用。
鲁公枢密,实与闻之」。
先帝谓神宗也。
召还,除中书舍人
即日请对,言:「治道在广言路而已。
祖宗以来,数诏百官,使以次对。
神宗举而行之,于熙宁之初,以兴起事功,为后世法。
愿陛下迹神考之故事,修转对之制,下不讳之令,明诏百官,下及民庶,得极言时政,无有所隐。
然后择其善者而行之,且报之以赏,大则加以爵秩,小则锡之金帛。
其言不足采,若狂妄牴牾者,一切置之,不以为罪,庶以鼓动天下敢言之气」。
会日蚀四月朔,故事当降诏求直言,特命公草诏,因具著所以言于上者,敷告中外。
于是投匦者日以千数,故上得尽闻天下事。
大臣有欲害公者,未有以发,乃改公所撰孔平仲复官制词,著平仲讥讪先烈之罪,激之使自辨,因以挤之。
公录二词白上,言:「陛下既赦其罪,俱当明著圣恩叙复之意,不必更载前来贬谪之罪。
万一可用用之,如不可用,则臣为不称职,即乞罢中书舍人职事,以允公议」。
上察其非罪,促令赴省供职。
及对,慰谕久之。
元祐士大夫再以赦甄叙,或复旧职,典方面。
公奏:「生者蒙恩已厚矣,唯是游魂枯骴未蒙圣泽,死而有知,岂得无望?
请如寇准曹利用故事,检会臣寮昨已死被追贬,或贬死未经叙复者,还其所夺官职及本蒙恩泽」。
又乞如祖宗朝,每大赦后置看详编配罪人一司,命官典领,使流窜废锢之人均被恩施。
皆见纳用,由是上恩溥及存没矣。
累迁朝请大夫,擢翰林学士、知制诰,又数月,兼侍读
上尝从容谓公曰:「卿学术在廷无过之者,非玉堂之上不可以处卿」。
公顿首谢,因言:「近世帝王善为治者,莫如唐太宗,善言治者莫如唐陆贽
太宗贞观之治,论者谓庶几
史官掇其大者,别为一书,谓之《贞观政要》。
陆贽唐德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其归必本于帝王之道,必稽于六艺之文。
此二书,一代之文章,实百王之龟鉴。
伏愿陛下退朝之暇,䌷绎经史之馀,取此二书置之坐右,留神省览。
发言行事,以此为,庶于盛德有补万一」。
又言:「伏睹诏书,知州军辞见与文臣带一路兵钤监司职任者,并须上殿指挥,皆罢而不见,愚窃所未谕也。
今陛下初即尊位,方当厉精为治,日接群臣,以广聪明,以通众志之时。
而遽有此变更,窃恐四方闻之,或意陛下倦于咨询,或意陛下略于待士。
而为一监司长吏者,亦将苟且因循,无自励之志,非所以崇德美、兴治功也」。
给事中二人相继封驳除目,三省进呈,令中书舍人书读行下,公言:「三省各有职守,不相侵踰。
门下所以驳正中书违失,故中书舍人不兼给事中职事。
恐因此隳坏官制,有损治体」。
谏官陈瓘以言及东朝与政事被谪,公适馆伴虏使,事毕还家,即奏书两宫曰:「昨日所论,臣虽不知其详,以诏旨观之,言虽狂,其意则忠。
何则?
以疏远小臣,妄意宫闱之事,披写腹心,无所顾避,此臣所谓狂也。
皇太后有援立明圣不世之大功,有前期归政过人之盛德,万一有纤毫可以指议,则于清躬不为无累。
以爱君之诚,陈预防之戒,欲以开悟圣心,保全盛美,忘身为国,臣子所难,此臣所谓忠也。
东汉明德马皇后常谓章帝曰:『吾但含饴弄孙,不复关政』。
章帝亦能不顾所生,极其尊事之礼,故一时母子之贤,著之史册,为后世法。
本朝慈圣光献皇后归政之后,游心物外,历英宗神宗两朝,功隆德盛,称美至今」。
公所以处上母子之间,委曲详尽,有人所难言者,不可缕载也。
初,得罪,左右无敢言者,公独尽言,请复旧职,其犯颜婴锋率此类也。
先是,礼部议哲宗升祔,宜于太庙殿增一室,公献议称:「《书》、《礼记》皆云七庙,国朝自僖祖而下至仁宗,始备七世。
英宗祔庙则迁顺祖神宗祔庙则迁翼祖,三昭三穆,合于典礼。
今大行皇帝祔庙,当与神宗为昭穆,上迁宣祖,以合礼文七世三昭三穆之谊」。
时为礼部方执政,故公议见绌。
时议者又言上当为哲宗服期从兄弟之服,公在迩英读《史记》,至「尧崩,三年之丧」毕,因言:「同出黄帝,舜且为尧丧三年者,舜尝臣尧故也」。
侍读温益进言曰:「《史记》世次不足信,若同出,则舜娶为娶从祖姑」。
公以《史记》世次、《礼记·祭法》、《大传》之说质于上前,语塞。
时有陈大中至正之论者,以元祐绍圣均为有失。
鲁公称上命,命公推此意为诏,明谕天下。
公见上言:「陛下欲建皇极,以消弭朋党,须先分君子小人,赏善罚恶,不可偏废」。
开说甚至。
已而诏自中出,上命鲁公适视草禁中,因举数事为戒,所谓休息百姓,总核庶工,甄叙材良,敦奖正直,澄清风俗,振肃纪纲。
退与鲁公言,未尝不丁宁反复以此也。
本朝学士弟草兄制惟韩氏与公,无他比也,士论荣之。
而公独以满盈为惧,力祈补外,章三上,三请对,引祖宗朝学士许避亲嫌故事,期于必得。
上面谕曰:「朕初即位,首召用卿,岂可遽求出也」?
龙图阁学士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公事,修撰《哲宗实录》,仍侍读如故。
恳辞逾月,不受命,请郡确。
上封还乞外奏,乃出称谢,然犹申前请,上固彊之,故退而奏诏。
朝廷更茶法,内侍阎守勤主之,公谓与民争利,不可为。
是时守勤方用事,势倾中外,非守义弗渝,无敢忤其意也。
元年,太史复奏,四月朔太阳当蚀,公请对,言:「今连年日蚀,皆在正月岁旦之夕,赤气亘天,变不虚生,必有所自」。
因陈天人精祲之说,至诚恳激,言发涕下。
退,力请外,得知陈州,徙知太原府、充河东路经略安抚使
公奏:「西事素非所习,且臣兄布尝与措置,议论之际不无妨嫌」。
力辞不赴,改知南京
公前自陈徙宋,遗爱未远,是行,稚耋送迎交于境上,宋人闻公再来,欢动城邑。
徙知扬州淮南东路兵马钤辖,到官一日,徙知定州路安抚使
会元祐士大夫再被降黜,公义不独全,请与俱贬,言者继之,落龙图阁学士,谪知和州,道除舒州灵仙观时崇宁元年七月也。
鲁公已罢政,言路率公素所不合者,未敢诵言排公,乃言元符末有外臣上书议及宫禁,因疏大臣数人尝有是议,而窜公名其间,坐夺两官,徙居岳州
明年秋,治上封事异趣者千馀人,因追咎公草求言诏,贬濮州团练副使汀州安置。
在汀二年,杜门不与人接,日阅书数卷而已。
室内仅容一榻,坐卧其中,若将终身焉。
人不堪其忧,而公处之裕如也。
手诏左迁官例许内徙,移公台州鲁公亦自衡徙舒,会于途中。
未及徙所,又例还爵秩,授公散郎,与鲁公还居润州里第,戴白相从,人所歆慕。
岁馀,二公同时寝疾,公遽命诸子以生不及养太师,殁必返葬其墓下。
自是旬日,语不及家事。
鲁公薨,翼日公亦不起,实大观元年八月丙辰,享年六十一。
累勋上护军,封曲阜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
八宝恩追复朝请郎,后再以恩复朝请大夫集贤殿修撰
公天资仁厚,而刚大之气睟然见于颜面,望之若不可犯,而即之则温然可亲,不问知其为盛德君子也。
与人交,无远近疏戚之间,不为虚词饰貌,一以诚意。
引掖后进惟恐不及,一经品目,人人自好。
自少力学,于六经百氏之书无所不究,含英茹实,以畜其德,非如世儒徒摭其华,雕绘组织,为辞章而已。
经纶之业,盖其素所蕴积也。
故其在朝,则以论思之责为己任;
出藩于外,则所至有成绩。
瀛州救荒之政,全活者不可以数计。
至其受代,则民挽留之,圮道阖门而不得去。
更十一州,若此类不可悉数。
然在公为不足道,故略而不载。
平居于物无所嗜,惟藏书万馀卷,手自雠校,终老不倦。
穷探博取,无所遗忘。
虽外国山川道里远近夷险,无不洞悉。
与辽使语,道其委曲,皆大惊服。
及自朐山还朝,某官某送伴辽使,使者语某曰:「昨朝会日执某事者,非曾舍人耶?
吾闻其名久矣」。
其为夷狄钦慕如此。
家素贫,未尝屑意有无,而以字孤振乏为急。
由布衣以至处显,视其居处被服饮食无少异。
殁之日,陈无新衣,荐无完衾帷,器用敝恶,阖门千指无所归。
闻其风者,虽庸夫贱隶,皆叹息为之泣下。
诸孤卜以二年十一月葬公于南丰县世贤乡梅潭之原,遵治命也。
曾祖讳仁旺,累赠太师沂国公
曾祖妣陈氏,楚国太夫人
祖讳致尧尚书户部郎中直史馆,赠太师密国公
祖妣黄氏,赵国太夫人
考讳易占,太常博士,赠太师、鲁国公
妣周氏,周国太夫人
吴氏,吴国太夫人
朱氏,鲁国太夫人
娶强氏,累封和义郡君尚书祠部郎中、三司户部判官讳至之女也。
有贤行,能宜家。
有子八人:长曰绲,通直郎、知扬州天长丞事
次曰纵,承事郎、监太平州芜湖县酒税务。
绚,宣义郎、监兖州东岳庙
统,将仕郎、监应天府柘城县税务。
緎,将仕郎、监睦州酒税务。
纬,承务郎、权知泗州招信县丞事
续、纁,举进士
女四人:长适宣德郎王律,次适宣义郎刘𫢝,二尚幼。
孙男二十人:悰、恪、慥、悦、怀、悟、愔、悌、恂、愖、怡、恢、旨、恽、惠、忳、惔、懔、懙、憺。
孙女六人。
公以文学擅名,自结主知,朝廷每脩一书,必以公为选首。
仁宗至哲宗四朝大典,公悉与焉。
有《曲阜集》四十卷、外集十卷、奏议十二卷、《迩英殿故事》一卷、《元祐外制集》十二卷《、庚辰外制集》三卷、《内制集》五卷、《尚书讲议》八卷、《曾氏谱图》一卷。
公殁逾二十年,今天子即位,尽还元祐贬死人官职,复公龙图阁学士
绍兴二年赐谥文昭
公久在论思之职,参订国论,献替为多。
兵火之馀,朝廷载籍焚灭殆尽,虽至言显行著在天下,然日月逝矣,恐浸久或失其传,故掇其大节而详著之,以备异日史氏采录焉。
许运使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六、《跨鳌集》卷二三
某少学书,未知用笔法,便谓古人削柎裹粻,盗寰海之虚名,临池柿叶,费汗青之馀力,毫童十年,碑下三宿,勤则有之,拙亦甚矣。
婉若银钩,飘如惊鸿,微浓疏瘦,自我作古。
使为之不已,则今日可簉米元章李致尧之列。
学书不成去学画,操觚舐墨,解衣盘礴,十日一水,五日一石,丹青雨露,化洛阳之春,江湖平远,发潇湘之兴。
若为之不已,则今日突过贺真张颜之右。
少也多病,九折成医,味黄帝之《灵枢》,绎岐伯之《素问》。
于是订浮沈滑涩,以分阴阳,迹阴阳以较虚实,琅玕榆叶,指下有自得之状,张弓操带,意外无可传之法。
若为之不已,则今日秦介曹应端是流辈。
少也不羁,憙习音声,夜月一笛,有牛渚之风流,胡床三弄,得晋人之襟韵。
方且求阴山,嶰谷之管,以起黄钟之律,以考子声之妙,使澌钟牛铎,尽入制作,仪凤舞兽,行书简编。
若为之不已,则今日司乐协律,正堪备员。
回念太极殿榜,有发白之惊,春菀池鸟,有汗流之辱。
巫咸和缓,与卜祝为伍,则康伯不如,货药都市,郑译阮咸,杂工师并进,则安道不为王门伶人
故退而稽古,以是得官,凡十八年,而官不加进。
算计课效,不如前四事之速,奈何底突见,得罪流落,閒居八年,寒乞颇堪忍。
崇宁大观之政,比隆三代,周官之详,讲于太平,芃芃棫朴,成薪槱之材,青青子衿,入俊造之域,以至书画亦有学,医有师,乐有司。
某于此时曾无一长以窃升斗之禄,他日能事中道而画,私自惋愤。
恭惟某官以儒缘政,以文起家,「卿云」之章,昭回蜀天,甄收人材,亡有遗逸。
如某废锢,久溷封部,幸朝廷涵容,漏泉无边,例许叙复。
其自新之志,欲涤肠于清,无有滓秽。
涪水在此,某不食言。
比尝以缪悠之作为左右贽,其言不根于道而学不到古,则请复少年之业以求售。
脱谓可教,则尽弃其学而学焉。
大观圣作之碑大观二年八月 北宋 · 郑久中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八
大观元年九月十八日资政殿学士兼侍读郑居中奏,乞以御笔八行诏旨摹刻于石,立之学宫,次及太学辟廱、天下郡邑。
二年八月二十九日奉御笔赐臣礼部尚书兼侍讲久中,令以所赐刻石。
通直郎书学博士李时雍奉敕摹写,太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上柱国魏国公食邑一万一千二百户、食实封三千八百户臣蔡京奉敕题额。
按:光绪临朐县志》卷九,光绪十年刻本。
道山亭淳熙七年 南宋 · 梁克家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乌石山志》卷六
清源梁叔子会同年于道山亭,长乐黄云翼、林季谦商元质林行父高子云阮梦得杨似之鲍明之高平叔林正父永嘉陈清伯、李致尧,浚水赵希尹。
淳熙庚子中春六日
跋丹渊墨竹诗帖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四、《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佩文斋书画谱》卷七七
墨竹二幅,行草三幅,皆迫近文湖州,乃李致尧笔也。
双鱼印为「时雍」二字,圆印文为「致尧」,而方印则云「李大醉墨」。
致尧,骘之长子,故自谓「李大」。
致尧早以书画名于时,元符初黄鲁直戎州致尧尝从乞书,黄甚予之,距元祐四年盖十年耳。
其后为尚书冯澥书奏疏,由是被遇,为书学博士云。
适斋诗稿序 南宋 · 姚勉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三四、《雪坡舍人集》卷三七
诗贵工乎,雕肝琢胃,钩章棘语,竦肩如寒,攒眉如愁,鸣吻如蛩,侧头如鹤,数髭断而字安,片心归而句得,若是可乎?
曰未也。
李长吉阿媻谓呕出心乃已,然则诗何贵?
曰贵适。
康节之诗曰:「尧夫非是爱吟诗,诗是尧夫得意时」。
诗非爱吟也,得意则诗耳。
尧夫之诗,不适乎?
三百五篇之诗,固有出于涂歌里咏、小夫贱隶之口,未尝求为文也,而其文至后世老师宿儒有所不能道。
此无他,小夫贱隶不求诗而诗,老师宿儒求诗而反不诗,如此,可与言诗矣。
蓬莱妙音,逸出人间,宫羽之外,风水相遭之。
文章善雕镂组织者,终莫及也。
适之为诗,妙矣哉。
剑江胡君景颜以适名其斋,又以适斋名其集
尝写其诗寄予,大抵皆适中语也。
其警联甚多,有自言其诗者曰:「酒在遣怀非在醉,诗求通俗不求工」。
呜呼,此胡君作诗之本意乎!
尧夫之得意,无长吉之呕心,虽不求工,吾必谓之工矣。
题宣和书画博士李时雍渭川烟雨图 元 · 柯九思
近代何人能画,只数熙宁文与苏。
宣和复有李博士,亦作渭川烟雨图。
图中萧萧风景暮,溪谷萦回森竹树
深林欲澹苍翠来,暗叶争翻乱珠度。
石梁细路人家幽,生涯应比千户侯
老夫对此销百忧,坐觉满堂生素秋。
笔端亦能工破墨,直节曾移江上色。
先朝见之重叹息,吁嗟儒雅成陈迹,回首丹霄天地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