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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石枕歌赠康从事 唐 · 皎然
卞山幽石产奇璞,荆人至死采不著。
何人琢枕持赠君,片片桃花开未落。
剑工见兮可为剑(昆吾石铁可铸为剑),玉工辨兮知非石。
至宝繇来览(一作鉴)者稀,今君独鉴应欲惜。
何辞售(一作集)与章(一作韦)天真,幸得提携近玉人。
可中弃置君不顾,天生秀色徒璘玢。
四座喧喧争目悦,巧过造化称一绝。
莫言昨日因错磨,看取从来无点缺。
六月江南暑未阑,一尺花冰试枕看。
高窗正午风飒变,室中不减春天寒。
主人所重重枕德,文章外饰徒相惑。
更有坚贞不易心,与君天下为士则。
答张彻(愈为四门博士时作。张彻,愈门下士,又愈之从子婿。) 中唐 · 韩愈
押青韵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引用典故:窗萤 湘灵 三缄 啖蔗 分泾 伏蒲 横草 瑚琏 鹡鸰 建瓴 金神 罍满磬瓶 尧蓂 铃阁 食萍鹿 螟蛉 师丁 蓍蔡 以筳撞钟 振鹭
辱赠不知报,我歌尔其聆。
首叙始识面,次言后分形。
道途绵万里,日月垂十龄。
浚郊避兵乱(一作难),睢岸连门停(诸本作庭,阁本作停,停犹居也)。
肝胆一古剑,波涛两浮萍。
渍墨窜旧史,磨丹注前经。
义苑手秘宝,文堂耳惊霆。
暄晨蹑露舄,暑夕眠风棂。
结友子让抗(《晋阳秋》:“陆抗、羊祜推侨札之好。”),请师我惭丁(《左氏》:“尹公学射于庾公差,差学于公孙丁。”)。
初味犹啖蔗,遂通斯建瓴。
搜奇日有富,嗜善心无宁。
石梁平侹侹(音挺),沙水光泠泠。
乘枯摘野艳,沈细抽潜腥。
游寺去陟巘,寻径返(一作反)穿汀。
缘云竹竦竦,失路麻冥冥。
淫潦忽翻野,平芜眇开溟。
防泄堑夜塞,惧冲城昼扃。
及去事戎辔,相逢宴军伶。
觥秋纵兀兀,猎旦驰駉駉。
从赋始分手,朝京忽同舲(愈以徐州从事朝正京师,与彻同行)。
急时促暗棹,恋月留虚亭。
毕事驱传马,安居守窗萤。
梅花灞水别,宫(一作官)烛骊山醒。
省选逮投足,乡宾尚摧翎。
尘袪又一掺(所减切),泪眦(音渍)还双荧。
洛邑得休告,华山穷绝陉。
倚岩睨海浪,引袖拂天星。
日驾此回辖,金神所司刑。
泉绅拖脩白,石剑攒高青。
磴藓澾(滑也)拳跼,梯飙飐伶俜。
悔狂已咋指,垂诫仍镌铭(沈颜遗李肇书,谓退之托此以悲世人登高而不知止,且示戒焉)。
峨豸忝备列,伏蒲愧分泾。
微诚慕横草,琐力摧撞筳。
叠雪走商岭,飞波航洞庭。
下险疑堕井,守官类拘囹。
荒餐茹獠蛊,幽梦感湘灵。
刺史肃蓍蔡,吏人沸蝗螟。
点缀簿上字,趋跄閤前铃。
赖其饱山水,得以娱瞻听。
紫树雕斐亹,碧流滴珑玲。
映波铺远锦,插地列长屏。
愁狖酸骨死,怪花醉魂馨。
潜苞绛实坼,幽乳翠毛零。
赦行五百里,月变三十蓂。
渐阶群振鹭,入学诲螟蛉。
苹甘谢鸣鹿,罍满惭罄瓶。
囧囧抱瑚琏,飞飞联鹡鸰。
鱼鬣欲脱背,虬光先照硎。
岂独出丑类,方当动朝廷。
勤来得晤语,勿惮宿寒厅。
宣州人为弘农王语(题拟) 唐 · 佚名
押虞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何独后予,徯其来苏(见《文苑英华》卷八零二沈颜《宣州重建小厅记》引。)。
金在镕赋(金在良冶,求铸成器。)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范文正公集》卷二○、《皇朝文鉴》卷一一、《翰苑新书》后集下卷五、《山堂肆考》卷一二九、《尧山堂外纪》卷四七、《历代赋汇》卷四五
天生至宝,时贵良金。在镕之姿可睹,从革之用将临。熠耀腾精,乍跃洪炉之内;纵横成器,当随哲匠之心。观其大冶既陈,满籯斯在。俄融融而委质,忽晔晔而扬彩。英华既发,双南之价弥高;鼓铸未停,百鍊之功可待。况乎六府会昌,我禀其刚;九牧纳贡,我称其良。因烈火而变化,逐懿范而圆方。如令区别妍媸,愿为轩鉴;傥使削平祸乱,请就干将。国之宝也,有如此者。欲致用于君子,故假手于良冶。时将禁害,夏王之鼎可成;君或好贤,越相之容必写。是知金非工而不用,工非金而曷求。观此镕金之义,得乎为政之谋。君谕冶焉,自得化人之旨;民为金也,克明从上之由。彼以披沙见寻,藏山是务。一则求之而未显,一则弃之而弗顾。曷若动而愈出,既踊跃以求伸;用之则行,必周流而可铸?羡夫五行之粹,三品之英。昔丽水而隐晦,今跃冶而光亨。流形而不缩不盈,出乎其类;尚象而无小无大,动则有成。士有鍜鍊诚明,范围仁义。俟明君之大用,感良金而自试。居圣人天地之炉,亦庶几于国器。
删定易图序论 其六 论六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直讲李先生文集》卷四
或曰:「敢问五行相生则吉,相克则凶,信乎」?曰:「相生未必吉,相克未必凶。用之得其宜,则虽相克而吉;用之失其宜,则虽相生而凶。今夫水克于火,则燔烧可救;火克于金,则器械可铸;金克于木,则宫室可匠;木克于土,则萌芽可出;土克于水,则漂溢可防,是用之得其宜,虽相克而吉也。以水浸木则腐,以木入火则焚,以火加土则焦,以土埋金则𨫾,以金投水则沉,是用之失其宜,虽相生而凶也。是以《太玄》之《赞》,决在昼夜,当昼则相克亦吉,当夜则相生亦凶。《玄告》曰:五生不相殄,五克不相逆,不相殄乃能相继也,不相逆乃能相治也。相继则父子之道也,相治则君臣之宝也。今夫父之于子,能食之,弗能教之,则恩害于义也。君之于臣,能赏之,又能刑之,则威克厥爱也。恩害义则家法乱,威克爱则国事脩。吾故曰『相生未必吉,相克未必凶』也」。或曰:「吾子之言性命,何其异也」?曰:「吾之言也折诸圣,宜乎其异矣。命者,天之所以使民为善也;性者,人之所以明于善也。观其善则见人之性,见其性则知天之命。《说卦》曰:『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人之有仁义,所以顺性命也』。董仲舒曰:『天令之谓命,命非圣人不行;质朴之谓性,性非教化不成』。人受命于天,固超然异于群生。入有父子兄弟之亲,出有君臣上下之谊,会聚相遇则有耆老长幼之施,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爱,此人之所以贵也。生五谷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养之,服牛乘马,圈豹槛虎,是其得天之灵,贵于物也。然则本乎天谓之命,在乎人谓之性,非圣人则命不行,非教化则性不成。是以制民之法,足民之用,而命行矣;导民以学,节民以礼,而性成矣。则是圣人为天之所为也。《系辞》曰:『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补过也』。由此观之,吉凶由人,乃《易》之教也。黄帝、尧、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若夫释人事而责天道,斯孔子所罕言。古之龟筮,虽质诸神明,必参以行事。南蒯将乱,而得『黄裳元吉』;穆姜弃位,而遇『元亨利贞』。德之不称,知其无益。后之儒生,非史非巫,而言称运命,矫举经籍,以缘饰邪说。谓存亡得丧,一出自然,其听之者亦已荒矣。《王制》曰:『执左道以乱政,杀;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众,杀』。为人上者,必以《王制》从事,则《易》道明而君道成矣」。
策问三首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一三、《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二九
问:孟子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瞍杀人,则执之,舜窃负而逃海滨,以有所受之也。观诸《周礼》,则有议亲之辟。夫宗室有罪,尚在八议,彼为天子父,而吏得执之,是邪,非邪?抑异代之法,不可条邪?二三子极言之。
问:夏之有德,远方图物,以铸九鼎,使民入山泽,不逢不若,其功大矣。然所谓神奸者,固为傀异之形而求近人邪?抑能变化与人乱邪?果其傀异,则民之见者,虽无有鼎,亦知惧矣。茍能变化与人乱,则何形之可铸邪?当王孙满之时,鼎犹在周,其所象物,盖尝目见,非虚语也,顾言之失其义耳。然则,禹之为是鼎,其何意也?
问:《周官》六属,其职三百六十,而员数则多。如六乡,七万五千家耳,自比长以上,卿大夫士万八千馀人。此大可怪,学者每非之,而未见其说。抑序官之妄邪?则乡、州、党、族、闾、比皆有职,又不可阙,然则守其官者何等人也?
问候余少宰启 北宋 · 傅察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六六、《忠肃集》卷下
伏自一远门阑,屡更岁律。抗尘容而走俗状,方谨于官常;仰盛德而望馀光,阻陪于宾赞。敢冒再生之渎,荐通咫尺之书。恭惟某官学擅儒宗,识穷今古。夙蕴经纶之业,遍跻华近之联。右辖左纲,维持国体;西台东省,助理政机。圣贤相逢,契千载一隆之遇;上下俱欲,成五帝三王之功。逮登右揆之崇,载陟贰公之峻。教化行而习俗美,阴阳调而风雨时。谨以无为,实辅赞弥缝之莫识;守而勿失,盖典章文物之具存。既俾万国之咸宁,岂忍一夫之不获。矧如孱陋,尝辱品题。自比轮囷,虽曰不材之木;庶几踊跃,亦为可铸之金。兴言及兹,陈笔奚益。
和刘彦冲白发 宋 · 胡寅
押先韵
避炎扫净室,卧看浮炉烟。
读君五字诗,鹤发惊臞仙。
缅怀少壮日,意气横无边。
春风郁双鬓,绿草争芳妍。
酒豪既跌宕,花恼仍狂颠。
涉境如刺绣,针行久忘邅。
中路一线通,悟彼称世贤。
不知老将至,此道闻尼宣。
高山戴雪早,从人嘲乐天。
青青复种种,荣谢理固然。
市翁一弹籋,意眇飞鸿前。
何况大丈夫,乃顾儿女怜。
为语偓佺辈,痴心莫攀缘。
袅蹄谅可铸,此物无由玄。
言铸钱事奏(绍兴二十八年九月) 南宋 · 李耆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八○
自经界之后,税重田轻,终岁所入且不足以供两税,今又配州县买铜,民力愈困矣。况江西州县多用私钱,旧钱百重十一两,新钱百重五两有奇。若毁旧钱千,以铅锡杂之,则可铸二千五百,是以赣、吉等州比屋私铸。一路且以万户言之,户日销千钱,是日毁万缗也。民既销钱而盗铸,官又抑民毁钱而更铸,得不偿失,徒弊百姓,费邦财。愿诏诸监钱姑仍旧,岁计坑冶所入铜锡兴铸,诸路委提刑兼主其事,户部岁终课其殿最,则事省而民安矣。
应诏陈言兵食事宜(绍兴三十二年五月)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四、《文定集》卷二、《宋史》卷三六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一、《宋元通鉴》卷七九
臣准尚书省劄子,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以防秋不远,事贵预备,足食足兵,宜有长策,可令台谏、侍从各以所见条具闻奏者。臣伏见上天助顺,元恶殄灭,金主新立,畏天之威,遣使通和,辞甚勤笃。陛下方且不自暇逸而豫为防秋之备,不自圣贤而博尽群臣之谋,天下幸甚。盖自今日以来,传报不一,或以为金主宽厚能得众者,或以为懦弱不立者;或以为急于和亲、欲复还河南地者,或以为彼方厚立赏格以劝战士,如唐、邓、陈、蔡之类,失而复取,其志盖未已者;或以为河朔群盗扰其南,而契丹之遗种攻其北者。昔汉光武初定天下,臧宫、马武皆以匈奴衰之时不可失,光武答以北边尚强,而屯田儆备。传闻之事,常多失实,古今通患,实在于此。要之为国者,不当问敌人之盛衰,顾吾自治何如尔。东晋之季,苻坚以百万之师战胜之威,长驱入寇,自谓投鞭于江足断其流。至于淝水之战,敌众奔溃,首尾不支,卒以亡国。然则敌人虽盛,未足为中国患也。晋之谋臣,皆欲乘苻氏败亡,开拓中原。王师一出,尽得兖、青、雍、豫之地,然而君臣宴安,无复顾虑。以谢安之勋劳犹不见容,而道之、元显之流,出而用事。晋之不振,皆自此始。然则敌人虽衰,未必为中国福也。臣故曰不当问敌人之盛衰,顾吾自治何如尔。今诏旨以足食、足兵为虑,此二者皆自治之要也,臣请先言足食之说。昔人以为县官当食租衣税,然汉文、景之盛,或赐民田租之半,或尽除之,或三十税一。武帝穷极奢侈,有盐铁、酒酤之禁。昭帝即位,一切罢之。至于后世,或用或否。唐至德宗,用杨炎之说,尽取军兴以来暴敛横赋,合而为两税。又用张滂之说,始有茶禁。凡汉、唐之所征取榷禁者,今皆不能易矣。然刘晏号为善榷盐,其始至也,盐利岁才四十万缗。至大历末,乃六百馀万,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饟、百官禄俸,皆仰给焉。今止以淮浙计之,岁收一千三百四十万。贞元八年榷茶,岁得四十馀万缗,今则岁收二百四十万矣。世固未有善理财之人也,独不知刘晏复生,其于今日财利尚能有所增加否乎。至于其他所取,名色猥众,曰经制、曰总制、曰无额上供、曰折帛、曰州郡宽剩、曰僧道免丁、曰寺观宽剩、曰大军月桩、曰赡军酒息、曰籴本,总其所得,又什倍于两税而不翅也。然则今日利入之厚,汉、唐之时与吾祖宗之盛皆所不及也,宜其财聚于上不可胜用矣,而大农无经旬之储,至于仰贻宵旰之虑,此其故何也?臣尝以为取之多则宜有馀,而或以不足;取之寡则宜不足,而或以有馀。以文景轻徭薄赋而贯朽粟陈,以武帝笼天下之财而用度常不继。唐王仲舒观察江西,奏罢榷酤钱九十万,既三年,钱馀于库,粟馀于廪。孔戣节度岭南,尽除他名之税,免属州逋负之缗钱二百万,而公藏私蓄,上下俱足。由此观之,不在乎取之多而在乎用之有节也。今日财赋自其外而言之,左藏一岁所出,比于绍兴之初其多已增倍矣。臣不敢远引前古,姑以陛下之初政为率,则其间所当裁节者固不少矣。仁宗至和中,谏官范镇乞明诏中书、枢密大臣,考求祖宗朝、天圣中官吏兵数与天下赋入之数,斟酌损益,立为条章,上下遵守,则国用有常而民力有馀矣。此亦微臣所望于陛下也。凡百官有司浮冗之费,可以参酌旧制,一切减省。惟是军旅之用,日以增广,因循寖久,遂为成例,一旦更革,固亦未易。然而赏典之冗滥,独不可以甄别乎?尺籍之伪冒,独不可以考覈乎?此特在陛下指麾之间尔。又自用兵以来,中外争言便宜,往往出于希功徼幸之意。如措置营田、如结集民兵、如招纳归附之类,钱粮器械,一皆取足于朝廷,曾无毫发之效,亦莫知其何用也。熙宁间,韩绛以大臣宣抚陕西,所费十八万缗,终无成功,众议沸腾,以为大咎。今所谓十八万缗,不知其几矣。况其事之初行,议者固疑其不可。故臣愿朝廷之上,有所兴为,与众共之,使可否之论毕陈于前,然后择而从之。如汉宣帝使公卿议屯兵利害,反覆详尽,庶几无轻举妄动之失矣。虽然,此特言其外者而已,至于内府之财,则有非外廷所知者。周官太宰以九式均节财用,有匪颁之式,好用之式,然则王之用度虽曰不会,要不出乎式也。太府掌九赋九功之贰,受其货贿之入,其颁财则以式法授之,而式贡之馀财,则以供玩好之用。元丰更定官制,以金部左藏案主行内藏之出纳,而奉宸库则隶于太府,所以示天子至公,无内外之异也。自绍兴十三年,始诏内库不隶户部,太府有司辄敢会问与供报者皆坐之,中外之人不知所以然者何也,疑词异说,无所不有。臣窃观陛下清心省事,仁民爱物,一皆出于天性。宫掖使令既已不备,又从而出之;教坊音乐既已不听,又从而罢之。此岂以外物为乐哉?比以戎事暴露,备边犒师,招军市马,率从中出,此岂以多藏为利哉?而臣犹有不能已者,窃恐赐予之间,或过为丰厚而失于撙节,出纳之际或习为宽纵而失于考察,杂色供奉,冗食无用之人或虽澄汰而未尽也。今陛下恭俭于上,而左右近习与夫贵戚之家,第宅池馆,穷极华美,田园邸舍,连亘阡陌,此固不能使人之无疑也。夫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者盖有之矣。愿陛下推其所为,损之又损,始自宫掖,次及外廷,如此则圣德日新,人心悦服,而实惠及于天下矣。先王所不可俭者,祭祀也。至于当损之时,则二簋可用享,况于匪颁、好用之类乎?且臣闻之,有国家者未尝不以人心为安危。惟我祖宗覆育天下,斯民爱戴,有陨无二,尤见于艰难之时。陛下诚以东晋观之,国于江左,中原分裂,变故内起,岌岌乎无终日之安。所患者王敦也,敦既死而苏峻、祖约,连衡犯顺;所患者桓温也,温既死而王恭、殷仲堪,称兵内向;所患者孙恩也,而卢循、徐道覆,相继扰乱。盖其基本尚浅,人心易摇,故奸邪得以肆行而无所畏也。自建炎以来,金人之役甚于东晋。然而户口虽或流离,而无背叛之志;盗贼虽或窃发,而无响应之助。强悍之将,不能以使其下之为非;暴虐之敌,不能以禁其民之向化。此皆祖宗德泽之所固结,陛下仁心之所感动,相与扶持捍蔽,以至今日,岂曰小补之哉!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令,谓曰:「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简子曰:「保障哉」。尹铎损其户数。既而智伯攻晋阳,决水灌之,沈灶产蛙,民无叛志。凡今日之所以取诸民者,臣已具陈于前矣,愿陛下思民心所系之甚重,悯方今民力之已竭,而求所以赈救惟在节省无益之费,使财用充足,然后赋歛之不得已者,可以次第蠲除,庶几疲瘵之民得以苏息,则其为国家之保障者,岂有已哉!臣请言足兵之说。昔陆贽有言: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兵不足恃与无兵同,将不为用与无将同,固不在益兵以生事,加赋以殄人也。至和中,朝廷招募新兵,谏官范镇以为财用不足,民力凋敝,而又欲募兵,是何异欲救火而益以薪、流之浊而复挠其源也!兵不在众,在练之与将何如耳。方侬智高寇岭南之后,遣将不知几辈,遣兵不知几万,死亡奔北不可胜纪,然狄青所以取胜者,番落数百骑耳。此兵不在众,近事之效也。臣以为陆贽、范镇之说,切中今日之病。自讲和以来,诸将坐拥重兵,初无尺寸之功,而高爵厚禄,极其富贵,安享优佚,养成骄惰,无复激昂奋励之志。兵籍虽多,初不阅习,或拘之以为工匠,或驱之以为商贾,或抑之以为仆厕之役,既虐使之以不当为之事,又侵夺其所当得之食,行路之人皆知其不可用也。已而敌骑奄至,曾不一战,望风遁逃,浃辰之间,而两淮之地蹂践几遍。方且恬不忌惮,恣为诞谩,列上战功,诳惑群听。急危之际,被旨应援,乃或游辞诡计,顾望不进,陛下虽尝取其不用命者治之,终未足以震服中外。且钧是罪也,而罚有轻重,人犹不能无词,况于或罚之或赏之乎?故其免于罪而蒙赏者,不知愧怍而反谓朝廷之可欺,偃蹇傲睨,日以滋甚。陛下损金帛以赐士卒,适以资其刻剥之计。至于怨讟并兴,无以自解,乃复奏功第赏,超越资级,动以数万。唐李愬平淮西,奏请将佐以下官凡百五十员,宪宗谓裴度曰:「愬诚有奇功,然奏请过多,使如李晟、浑瑊,又何如哉」?遂留中不下。以此较之,今日之事无乃太甚乎?方无事时,朝廷有所使令,率以诏旨行下,或阴为迁延,或公肆欺玩,或直抗执而不行,不知一旦有急,能惟命是听以徇国家之难乎!四方之人,何所观望?三军之士,何所劝沮?虽有貔虎百万,将谁用之?故臣之所忧不在乎兵之不足,而在乎军政之不修也。且今中外之兵,其老弱强壮不可得而分也,其逃匿死亡不可得而见也,然则虽欲益兵亦不知其所以益矣。诸葛亮出师无功,或劝以益兵者,亮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反为贼所破者,则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若不能然者,虽兵多何益?自今以后,有忠虑于国者,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定、贼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由此观之,亮非徒不肯益兵也,又欲减省之。盖胜败在将不在兵,兵多而冗,不若少而精也。臣愿陛下内自省察,以前日之失为在己,奋发英断,力行大公至正之道而不牵于异说之私,赏善罚恶,无偏无党,示天下以好恶所在,使人皆洒心易虑以听陛下所为,然后兵籍之多寡,人材之高下,皆可以按见其实,谨其训练之法,号令必行,等级必明,技艺必精,心志必一,周旋进退,将无所不可者矣。昔人论兵,盖有一可以当十者,亦有十不当一者,此顾用之何如耳。窃闻朝廷方简阅州县之兵,取其半以待不虞之备,此诚有不得已者。去冬固尝发诸郡弓弩手什之七矣,彊之使行,惊扰狼顾,州郡有调发之费,室家有离散之怨。既至军中,大率奴隶使之,初不籍以为战斗之地也,大敌在前,何尝得一夫之力?且所谓正兵者技止于此,况其下者乎?而又有甚不便者,夫盗贼之作,常生于细微,州县之兵,虽不可施之于大军,而追胥讨捕,防获乡井,盖所以销患于未萌也。晋武帝罢州县兵,山涛、陶璜皆以为不可,及永宁以后,盗贼群起,州郡不能制,此往事之鉴也。去冬既取所谓弓弩手者,州郡无备,则或发诸县尉司弓手以守禦城郭,县又无备,则或抽差编户以代弓手之乏。贪猾之吏,夤缘为奸,无所不至,或差或否,均被其扰。夫天下之事,顺人情而行之则如水之就下,咈人情而行之则有挟山超海之难。故圣王之政,山者不使居川,而渚者不使居中原,此非有神奇巧妙也,亦曰顺之而已。今民之在田里者则拘之于县,县之巡捕者则执役于州,州之守卫者则分隶于诸军,岂所以为顺哉?议者患州县之空虚也,则请各置四隅之官,而以其土人为之。强宗富室,平日挟其财力,以武断于乡曲,今又假以尺寸之柄,公行贿赂,明报仇怨,有甚于盗贼者。朝廷知其不便,寻即寝罢。盖凡所以开阖动摇,至于数四,公私烦费,骚然不宁,而迄不得其道理者,皆起于州郡之无兵也。今者诏旨止令选其强壮就各州教阅,则固未必调发也。惟陛下精思熟虑,于不得已之中有所裁酌,使州县不至于无备,田里不至于重扰,则州县安而朝廷安矣。臣仰惟陛下临政愿治,于兹有年,国宜益富,兵宜益强,而顾以不足为忧,凡在臣子,莫不惶恐。臣窃以为自古人君当艰难之际,其能积微而致著,革弊而为治者,要必以至诚为本,以力行为要,不尚虚文,专取实效,用其人必责以功,听其言必验以事,使欺伪者有所不敢为,而忠臣义士皆得自尽以奉其上,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矣。《诗》曰「秉心塞渊,騋牝三千」,又曰「思无邪,思马斯徂」。夫马之蕃息,何预于人君之心思?盖物无小大,茍非以诚心持之,则所行之事,其施于外也必茍简,所用之人,其应于上也必灭裂,又安能旋至而有效乎?今日之事,特在陛下加之意而已。臣窃观今之风俗,大率以欺罔为尚。夔路帅臣,训练精兵二万,及监司核实,初无一卒。东南铸钱,祖宗时岁不下百万缗,比来止以四十万为额,又尽收天下之铜,有司以为可铸三十万,则是七十万也,去年所纳仅及五万,而乃以六万为羡馀而献。夫以欺罔如此,岂不以为罪?或又从而赏之,亦何惮而不为欺罔乎?此风不革,则天下之事所以仰劳圣虑者何时而已也?臣不胜惓惓,献其愚衷,惟陛下裁赦,幸甚。
言铸钱公事奏 宋 · 李稙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宋史》卷一八○《食货志》下二
岁额内藏库二十三万缗,右藏库七十馀万缗,皆至道以后数也。绍兴以来,岁收铜二十四万斤,铅二十万斤,锡五万斤,仅可铸钱一十万缗。诸道拘到铜器二百万斤,附以铅、锡,可铸六十万缗。然拘者不可以常,唯当据坑冶所产。
似剡老人正论序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二○、《诚斋集》卷七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吾友安福李与贤,自绍兴丁卯与予同学于清纯先生之门,是时予少与贤十岁,与贤长身玉立,大冠如箕,喜滑稽,善谈笑。予每闭斋房呻槁简,刿心斲肺于文字间,若痴若迷,若惫若病,无以自拔此身于蠹鱼萤火之林。与贤剥喙竹户,一见则抵掌绝倒,如见何平叔、卫叔宝。予幽忧眵昏之病,不知释然去体也。既而予以官游北南西东,与贤之为见不数,而与贤之谈笑常参前忽后也。今年与贤以子尝诣太常,遭值寿圣慈闱七秩庆寿湛恩赐爵。一日衣九品服迹门,三十八年之契阔欣戚,把烛相对,申旦不寐,盖予与与贤皆为老翁矣。予端忧索居,少年意气之豪放壮伟燄然如蜺者,盖索然如秋矣,而与贤之谈笑犹尚少也。间出其所著一编曰《似剡正论》示予,予披而读之曰:「此文决谳经史之疑狱者欤?平反古今之罪功者欤?世无此作久矣,惟晚唐刘蜕、沈颜、皮日休、罗江东,本朝李泰伯诸贤尤工于斯,喜于斯,亦穷于斯者也。具此味,续此风,得此体者,不在吾与贤乎」?嗟乎!大胾钜臑,甘脆礼硕,固可饱也,然既饱之馀,周之歜、楚之芰、王戎之李、陆羽之荈,其泠然之芬,超然之韵,独可废乎?与贤此书若以示求饱之士及韵胜之士,必有嗜者矣。与贤亦谨其示哉!与贤名燧,尝与其子偕荐名,晚当特奏名,不就。似剡,盖以其所居似剡溪,故自号云。淳熙甲辰十月三日,诚斋野客杨万里序。
请杲师住灌溪疏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二、《双溪类稿》卷二七
诸佛为一大事出世,只要利它;祖师以正法眼相传,未尝无说。失其旨则醍醐翻成毒药,得其诀则炉鞴可铸精金。纵饶衲子难瞒,岂可丛林久废?某人遍参尊宿,饱负见闻。禅定自如,已曳转一头水牯;机缘素熟,当衮出三个木毬。今以劈箭路头,沤麻池上。鸣钟动鼓,欲还旧日门风;植拂拈槌,宜得作家手段。虽片云不可钉着,然孤鹤偶尔飞来。若未容推倒禅床,也自当拗折拄杖。花开五叶,本来是临济之儿孙;焰续一灯,何惜嗣灌溪之香火。无劳退步,便请当仁。
大冶赋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四、《平斋集》卷一
余宦游东楚,密次冶台,职冷官闲,有闻见悉篹于策。垂去,乃辑而赋之。其词曰:
「堪舆奠位,峙岳融渎。合地四与天九,乾为金而兑属。发泰媪之珍閟,转灵修之妙轴。而筑冶凫㮚段,桃攻之有六。出智创物,重在泉币。燧昊俶兴,黄虞踵继。姒乙鼓于庄历,济阳九之厄岁;姬姜均于九府,定帛刀之殊制。侈卯金之七福,筦盐铁于大农。榆荚之与赤侧,独五铢之适中。宜乎谶白水而谣黄牛,兆御天之六龙。晋阳崛起,齐秦赐炉。含三体之邈籀,印初生之望舒。虽会昌因州以辨名,不易开元之旧模。彼其轻之,则为荇叶、耒子、鹅眼、綖环,风飘水浮;重之则比轮、两柱、大布、大泉,直百当千。逞私智以胶扰,夫岂足以操大利之权哉!颢苍监德,真人起涿。聚五星,摩两日,嘘风云,旋斗极,夷昆崙,荡溟渤。湖湘收波,剑阁失险,而王师飞渡于采石。揽六朝之王气,混江南之版籍。冶有永平,仍镇楚泽。列圣重规,同文一轨,穹符象瑜,累鴹叠?丱人申其厉禁,九牧修其贡篚。于是监有永丰、永通、阜财、阜民、熙宁、广宁、神泉、宝泉、丰国、丰远、富民、惠民,昈分错跱,不可殚论。时则提封之广,东枕蟠木,南控丹穴,西瞰大蒙,北薄祝栗。地产物宜,旅充庭实,而万宝毕萃,莫东南之与匹。盖其钟温厚之仁气,应絜齐之分域。斗牛被饰以晶光,江汉灌输其灵液。淮海荆衡之壤,厥贡三品;会稽具区之畛,其利金锡。汉铁官长丞五十有一,而专其官以主丹阳之铜;唐诸道置炉九十有九,而重其使以总江淮之铁。皆所以斡山海天地之藏,充少府水衡之积者也。矧火德之王离,薰协气之嘉生。铜奔牛而流魄,银走鹿而储精。釥鋈鈏错丹汞之入,非一端之可名。漕轺兼统,肇于兴国;都提命官,昉于咸平。合江淮荆浙闽广而建一台,则景祐之宪度;东治于饶,西治于虔,则元丰之章程。戾淳熙之综核,始复囊括于永平矣。黄旗紫盖,天运有属;醴泉器车,地灵自鬻。冶场之盛,名在斡官者,纷纷其可覆。铅山、濛山、石堰、岑水、昭宝、富宝、宝成、宝瑞、双瑞、嘉瑞、大挺、大济、永兴、新兴、兴国、兴利、大富、广富、通利、通济,监务坑井,殆几万计。有啬而丰,有兴而废,举斯以旃,特其凡例。然或铁山之孕铜,或铜坑之怀金,或参银而偕发,或且浸而且淋。赐、蠡、羊、仅之言利,莫能研几而极深。但见汰金有洲,淘金有岗,瑞金有监,通金有场。曳宝气而贯虹蜺,溢乎麟趾袅蹄之祥。丰城之黄,璨焉瑳瑳,秋菊染霜,寒英欲堕。落亭之紫,烂焉暕暕,春蒲闯水,茸芽尚短。乐安精镠,胎瑞坑谷。浚埼碛以采摭,画墠沙而披漉。大如落萁之豆,小如脱秕之粟,轻如麸之去麧,细如尘之生曲。澄之汰之,倏胂蒲掬。渠阳泽铣,毓奇溪洞,寻苗罽汋之邃,破的坛壁之壅。焮以火则流脂铁笼之烈,淬以水则舂糜铅杵之重。吉挺旅陈,符采飞动。铸神鼎而制嘉量,是为万世不穷之用。以至银城有场,银斜有坑,银玉有坞,银嶂有山。宝积张万窦之空洞,天寿倚一柱之巑岏。立岩墙而弗顾,慨徇利而忘安。豅路深入,阁道横蹑。篝灯避风而上照,梁杠插水而下压。戽枵深阱之腹,炮泐骈石之胁。捷跳蛙其不系,磔苍髯而可镊。碓山藉矿而殷雷,淘池搅粘而飞霎。流景倒烛,星星晔晔。烧窖熟,盦炉裂,铅驼沸,灰窠发。气初走于烟云,花徐翻于霜雪。它山莫优,朱提则劣。于以供王府匪颁之用,于以补冶台贷本之阙。是二品则然矣,请复究铜之为说。刘濞萃逋逃之薮,擅采山之富,而吴之产丰于豫章;卓氏争王者之利,锢齐人之业,而蜀之产阜于临邛;欧子破赤堇之山,涸若耶之溪,而越之产不止于镆铘、干将。钱币或造于楚晋,冶铸多出于齐梁。伏羲以来,铜山四百六十有七,今之大要,不过厥色之有三。其为黄铜也,坑有殊名,山多众朴。蜿蟺扶舆,郁积磅礴。巀岑巆,崴嵬峣崅。璘彬阑斑,黋漾璀错。𥔿脉见,函路灼,牛饮盘,天井落。矿纹异采,乍纯遽驳。熏苗殊性,欲断还络。乌胶缀,金星烁,蔌花淡,丹砂渥。鼠结聚团,鸡燋散泊。餈饵膏油,英润濯濯。宿炎炀而脆解,纷剞劂而巧斲。批亢轰博浪之椎,陷坚洞混沌之凿。岩云欲起而复坠,石火不吹而自跃。磅磅驰霆,剥剥洒雹。丘示掩耳而疾遁,木客捧心而竦愕。胆寒野伏之夔罔,魂禠泥蟠之龙蠖。缭乎修隧,黝乎幽壑。潜廅旁呀,阴窾斜却。共工触不周而地维断,神禹辟伊阙而龙门拓。骊山百仞之下穿,昆明万夫之偕作,曾未媲其功用之博也。逮其笼篑,齐畚锸具,专诸虎攫,孟贲豕负。徙堆阜于平陆,矗岑楼于炉步。熺炭周绕,薧薪环附。若望而燎,若城而炬。始束缊于毕方,旋鼓鞴于熛怒。鞭火牛而突走,骑烛龙而腾鹜。战列缺霹雳于焱庉,无屏翳丰隆于烟雾。阳乌夺耀,荧惑逊度。石迸髓,汋流乳,江锁融,脐膏注。銗再鍊而粗者消,鈲复烹而精者聚。排烧而汕溜倾,吹拂而翻窠露。利固孔殷,力亦良苦。唯彼泉井,淘沙可铸。其浸铜也,铅山兴利,首鸠僝功,推而放诸,象皆取蒙。辨以易牙之口,胆随味而不同。青涩苦以居上,黄醓酸而次中。鉴以离娄之目,泛浮沤而异容。赤间白以为贵,紫夺朱而弗庸。陂沼既潴,沟遂斯决。瀺灂澒溶,汩密潎冽。铜雀台之檐霤,万瓦建瓴而淙淙;龙骨渠之水道,千浍分畦而潏潏。量深浅以施槽,随疏密而制闸。陆续吞吐,蝉联贯列。乃破不轑之釜,乃碎不湘之锜。如鳞斯布,如翼斯起。漱之珑珑,溅之齿齿。沉涵极表里以俱畅,蒸酿穷日夜而不止。元冥效其巧谲,阳侯献其怪诡。变蚀为沬,转涩为𤅵。或浃下簟,自凝珠蕊。且濯且渐,尽化乃已。投之炉锤,遂成粹美。其淋铜也,经始岑水,以逮永兴,地气所育,它可类称。土抱胆而潜发,屋索绹而亟乘。剖曼衍,攻崚嶒,浮埴去,坚壤呈。得鸡子之胚黄,知土銗之所凝。辇运塞于介蹊,㷈积高于修楹。日愈久而滋力。矾既生而细碖。是设抄盆,筠络以庋;是筑甓槽,竹龙以酾。散鈱叶而中铺,沃銗液而下渍。勇抱瓮以潺湲,驯翻瓢而滂濞。分酽淡于淄渑,别清浊于泾渭。其渗泻之声,则糟丘压酒于步兵之厨;其转引之势,则渴乌传漏于挈壶之氏。左挹右注,循环不竭;昼湛夕溉,薰染翕欱。幻成寒暖燥湿不移之体,疑刀圭之点铁。若乃丱课登,纲程促,铁往铜来,锡至铅续。川浮舳舻之衔尾,陆走车担之襁属。出岭峤,下荆蜀,绝彭蠡洞庭而星驰,溯重淮大江而电逐。四趍圜府,如辐有毂。殷辚轩磕,崱屴复陆。顿之连城,贮之列屋。黑云隤山而乱委,熊豹谽谺而起伏。盖不待销飞廉,鉟瞿昙,而钟官之用足。于是铸钱使考其会,辨铜令第其品。丁夫竭作,匠师欢奋。煤突整洁,炭户充牣。鼓两仪之籥而大播,役六丁之工而迭运。祝融作,女娲进,一煽涛生海门之微波,再煽日吐扶桑之叠晕,三煽烘朝霞而烂照,四煽汹屯雷而欲震。张格泽之辉燄,迸搀抢之芒润。夸父即之,汗翻浆而暍;河伯望之,瞳眩花而瞬。澄澈不殽,通明无烬。黑浊之气竭而黄气次,黄白之气竭而青气应。液爰泻于兜杓,匣遂明于模印。𢴭之落落,贯之磷磷。磋之以风车之輣轧,辘之以水轮之砰隐。缯网涓拭,蛊覈摩揗。肉好周郭,坚泽精紧,文劲银钩,色莹玉填。既刮垢以磨光,始结缗而就准。尽东门之沤麻,不足以为其贯引。百吏告功,三官动色。乃督餫艘,乃输王国。版曹稽其赢虚之数,起部程其精粗之绩。谨内府之登储,衍外帑之桩积。天子守之以恭俭,冢宰理之以均节。与五铢、开元而并行,异黄榜、紫标之私殖。金工铄之则有禁,蛮舶泄之则有辟。宜京师贯朽而莫校,天下藏镪而山则也。其或用取鹿皮,制参飞钱,通物之变,扶时之偏,亦本于轻重之相济,子母之相权。至论殖财,莫如择使。有管仲则藏富于国,得刘晏则钱流于地」。言未毕,客有在旁哑然而笑曰:「子来自番,知泉则详。坎蛙难语乎海水,醯鸡未窥乎天光。独不闻负扆南面,运坱圠之钧而鼓四方者乎?荡八卦,范九章,𩗺《关雎》,播《我将》,融庶品于道德之橐,歛众宝于俊乂之场。磨而不磷者布在台省,动之斯和者坐诸庙堂。旋乾转坤,阖阴辟阳。陶唐冶虞,规周矩商。礼乐凝俗,易窳而良。仁义铸人,革否而臧。泰阶以平,天步以康。前星烂乎重晖,旄头澹其不芒。南风薰而民财阜,膏雨时而年谷昌。于以植帝王太平之业,讵止图霸功之富强」!余乃豁然悟,蹶然起,拜手而系之曰:天不爱道,圣贤兴兮。地不爱宝,稼穑登兮。人不爱情,富寿且安兮。化工之巧,莫穷其端兮。
酬答鄱阳黎祥仲 其二 宋 · 张洪
五言绝句 押词韵第三部
医和不可铸,空林芳菲菲。
六丁护香珀,千岁以为期(宋黎廷瑞《芳洲集》卷二《同齐节初游吴园登四时佳兴楼有怀张史君》序引)。
古诗三首赠张汉臣游金陵(能诗琴) 其二 元 · 刘诜
押侵韵 出处:桂隐诗集卷一
古桐蕴至理,出阳或施阴。
和为祥凤鸣,悲作离鹄吟。
高寄周孔思,清写夷齐心。
子期不可铸,空有千黄金。
天高九州旷,百世无知音。
梦骑白麒麟,振衣蓬莱岑。
赠琴士翁希畴二首 其二 元 · 刘鹗
七言绝句 押侵韵
高山流水几知音,静听君弹感慨深。
纵使钟期如可铸,更从何地得黄金?
题琴隐 元 · 刘鹗
押侵韵
抱琴将何之,驾言归山阴。
南风苦难招,逃虚岂初心?
钟期固可铸,但恨无黄金。
惟应涧中泉,知余为和音。
白牡丹 明 · 桑悦
一春无计消繁华,坐香傍色餐流霞。
妖桃秾李俱小器,揩目晚看花大家。
素质盈盈美无度,何年谪下瑶台路。
精神飞入银河篇,体态都归洛神赋。
神乐观主容台卿,空花压眼真无情。
吾侪放浪为无事,东风斗酒消春晴。
曾闻二本归天上,几度重瞳转相向。
内园点缀黄金屋,禁苑安排紫丝帐。
朅来此种留人间,托根洞府非尘寰。
随时穷达花不识,天游何必乘青鸾。
万事到头俱琐琐,大观万物皆无我。
半醉题诗谢主人,名花可铸传千古。
忆李文正公次崔世兴符台韵 其二 明 · 顾清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又见青山雪后童(公前岁席间赠诗句也),神游何处蹑星虹。
无金可铸春风象,有笔难形化雨功。
洛社衣冠觞咏里,孔庭诗礼笑言中。
追寻不觉成今古,犹对遗编望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