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八事书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历代名臣奏议》卷四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五
臣闻天下之政皆愿致治,而不能无敝;天下之言皆好成文,而未必可以适用;天下之情皆有爱,而莫切于爱君;天下之心皆有忧,而莫大于忧国。此明王睿主所以广览博听而求其阙失,忠臣志士所以危辞直论而竭其恳诚也。茍以不足适用之言,陈不能无敝之政,则辞旨浮略而意不迫切,于爱君忧国之心有所未尽,安能补于世哉?譬如施干戚之舞以解重围,讲乡饮之礼以治军旅,多见其无益也。昔贡禹为汉元力言治道,以为尽如太古则难,宜少放古以自节;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上嘉其质直之意,多所听纳,深自约损,匪彝过制,大半罢之。至于崔寔著论,根极时要,则亦以为济时拯世之术,期于补绽决坏,枝柱倾邪,随形裁割,要措斯世于安宁之域而已。四牡横奔,皇路险倾,宜以钳勒鞬为救,岂暇及于和鸾节奏哉?夫二子之言,皆不泥一隅,该通事变,质之前世而不缪,验之来今而可以为鉴,臣窃慕焉。恭惟国家承百王之敝,当天下文治之极,法度废而不立,威令委而不行,上下偷沮,风俗雕薄,四海之势,如乘敝舟以涉长河而无所维御,泛泛焉日就其深而不为坏败之计,甚可痛也。陛下天资神圣,享有宝命,一日纂承大业,而四海之人欢然向顺,无有毫发之警者,岂独天命然哉?乃仁宗皇帝之德泽至深至厚,结于人心之坚也。为人之子,治人之天下,而坐视若此,于持盈守成之道何如哉?臣资识狂愚,闇于长虑,第闻忠谠可以死节,昔尝考六经之微言,览百氏之异论,推迹近事,得其大端。至于安危治乱之几,是非邪正之渐,得失兴亡之际,未尝不为陛下反覆而究之。中夜三思,继之以日,欲一发愤懑,指陈要极,以感悟天听,扶救国体,茍人主从而警惧回心,于社稷之计,睿明之德,无所亏损。天下之大忧日渐销散,则臣退就鼎镬,其甘如饴。而藏伏幽贱,厥路无繇。幸今明诏申谕,虽岩穴草茅之人皆得以直言上达,乃臣之志愿,庶几适于今日矣。敢沿科举,以毕其愚。臣窃以为王道之端,万化之本,莫大于身正以率天下,故有《贵始》。天下之大务,惮而不为,则德堕功丧,无以光绍祖宗之休烈;徇名而昧其实,则习尚虚旷,风化颓坠而不可振起,故有《究治》。君臣之交,必亲之以至诚,然后可以毕天下之能事;大臣之分,莫若尽道以致主,故有《明任》。设官授职者,所以与天子共理;法制大坏,贤不肖失其别,则生民安所蒙赖?故有《议官》。人君能结天下之心,则邦本坚固而莫能动;农夫重困,国费浮冗,力役不蠲,疾病无养,皆世之大蠹,故有《重民》。民力之耗,莫甚于养兵。军政不立,则骄惰日长;将材不任,则举无成功。推类以胜,则渐不可长;教民以战,则法不可失,故有《制兵》。二虏之患,日甚一日,而制御之道,未可以经远,故有《虑边》。总其大归,以尽夫终始,故有《策原》。求之于文则不足,推之以用则有馀,臣之区区不敢默于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