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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舍人邹浩 宋 · 刘珏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九、《挥麈三录》卷一、《宋史》卷三七八《刘珏传》
珏少而学经,究观春秋责备贤者之义,私切疑之,以为世之贤者不易得也
求之百馀年间,所得不过十数人
求之亿万人间所得不过一二人
苟有未至,犹当掩蔽以全其名,奈何反责其备哉
及长,式观史氏
眇觌昔人特立独行以自著见者甚众,然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其能终始一德以全公忠之节者几希
称于当年,罕令名,著于史氏,鲜有完传,岂特贤者之过哉,亦当时君子不能相与辅其不及之罪也。
然则春秋责备之义,是乃垂戒万世,欲全贤者之善。
此某所以不避僭易,辄献所疑于门下也。
自为儿童,即闻閤下场屋之名。
有知识,又诵閤下场屋之文,固以閤下为当辞人,然未敢直以古人大节閤下也。
游太学,在诸生中,往往有言前数年有博士邹公,经甚明,文甚高,行甚修,不能低回当世,以直去位方且叹息,愿见风采而不可得
未几閤下被遇泰陵,进列谏垣极言时政万里远谪
方是之时,某亦东下,所过郡县,每见亲朋故旧,下及田夫里妇,必问閤下貌孰似,年今几?
天子之怒,谁与解之?
家累之重,谁与恤之?
莫不咨嗟称诵,或至泣下。
前此以言得罪者众矣,閤下之名独隐然特出不知何以致此,岂忠信诚感人心者深而然耶?
则天所以閤下,雅亦不为不重矣。
今天嗣位首加褒擢,授以旧职继拜司谏,乃直起居,乃典文诰,岁未再周,职已五易越录超等罕见其比。
则天所以閤下,雅亦不为大矣
爰自入朝以来天下之士翘首跂踵,冀閤下日以忠言摩上,不谓若今之为起居舍人者,止司记而已也;
不谓若今之为中书舍人者,止事文笔而已也。
踰年之间,不过一张寅亮不可罪尔,其佗不闻有所发明,言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某人可用,某人不可用。
有识之士私切疑之。
閤下之为博士不顾爵位力言经术取士之美,拂衣而归,非知有绍圣之报也。
其为谏官不避诛责极陈中宫废立之失,远贬蛮徼,非知有今日之报也,诚以信其所学、行其所志耳。
然昔以博士而言之,今以侍从不言
昔未信于君而言之,今信于君而不言:此人之所以疑也。
閤下解者曰:「閤下不言,以职非台谏也」。
疑者曰:「唐文宗魏谟两省属皆可论朝廷事,故范希文为秘閤校理,则言人主不宜北面为寿,为东南安抚,则言郭后不宜小过废,为天章阁待制,则言时政所以得失,为开封尹,则言迁进所以公私
后世之议希文者,必称其爱君忠国,不闻罪其侵官也。
今以职非台谏不言,是不以希文自处也」。
閤下解者又曰:「閤下不言当今大得失也」。
疑者曰:「唐太宗尝怪舜作漆器、禹雕其俎,谏者数十不止褚遂良谓谏者救其源,不使得开横流,则无复事矣。
当今庶政之行,虽曰尽善,亦岂无过举者乎?
百官之间,虽日多才,亦岂无奸佞者乎?
从官相继而出,岂皆以不称职乎?
言官相继而逐,岂皆以其罪乎?
事之若制器雕俎者尚多也,乃以非大政事而不言,是不以舜禹事其君也」。
閤下不免天下之疑必矣。
閤下正言之命,人人相贺,其君子曰:「为我寄声正言公,宜城坚于守政不以久位为心,自谓舌不可禁,故能全其名。
白居易力争安危不以被斥介意,晚益不衰,故能全其节。
公其勿倚勿跛,引明主三代之隆,以令名,以利天下」。
小人曰:「为我祝正言公汲直以数切谏不得久留内,爰丝以数直谏不得久居中。
公其慎言,毋去朝廷」。
閤下未肯力言时事,岂亦哀怜小人不忍其所请乎?
岂亦有意君子所谓有待而言乎?
伏愿閤下上思圣主进用之意,下思君子跂望之心,数陈谠言,以辅圣政,使之治复于一朝閤下之功岂浅浅哉!
某性介且僻,动与世忤,又恶奔竞之风,往来京师五岁矣,其于公卿权贵虽有父兄之旧,未尝一登其门。
辄造门下以献所疑,非敢求之也,盖以天子仁圣切于治正,古人所谓难得之时,每欲自为一书以献,又耻与觊觎恩赏者同,受疑于世。
私念当今天子素所深信莫如下者公忠直道而行,亦莫如下者閤下不言,谁为吾君言之,故陈所疑以裨万一。
狂易之罪,诚无所逃,然区区之意,非独閤下计也,为朝廷计也,非独朝廷计,为天下计也。
未识能赐垂听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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