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龟山先生杨谏议书 其二 南宋 · 陈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九六、《默堂集》卷一六、《南宋文范》卷三二、《宋元学案补遗》卷三八
渊再拜覆:行在虽去庐陵不远,然此地迂僻,绝无所闻,邸报动经数月不到,不审淮南贼盗已平,百姓安堵否?诏音宽大,而实惠不及民,此弊根源深远,未能遽革。若朝廷号令,议之既审然后发,庶几必行,则不至失信,信则民知所趋赴矣。郡邑之官绝少淘汰,顷者临轩遣使,俾察吏之廉污勤惰,若务为姑息纵舍太甚,则此行果何为耶?祖宗之法,民闻其将复,未尝得利,而已喜不自胜。所以安反侧,息斗讼,绝觊觎,镇远服,盖已有其效。然小吏怀疑贰而不举,长吏乐因循而不察,督责之政不施于其间,欺蔽沮隔,甚于前日。只如止科率,平税赋,正官名,募民兵,此数事,州县今如何奉行?监司、郡守曾遵朝廷之意否?他处不可得知,江西一路则亲见闻也。无名之取以备缓急,加耗之征未减常岁,冗员虽去而案籍仍旧,游手蠹财而教阅无法。朝廷之意非不美也,而千里之外亦已如此,欲使实惠及民,不亦难乎!夫号令不行,徒为文具,则朝廷不尊而纪纲日以不振。民犹饥之待食,旱之望雨,而积日继月,曾无毫发之利以慰其心,欲民心之不离,不可得矣。夫民心,宗社之根本也。今天下有叛兵,无叛兵则民心信若可结矣。若必守祖宗之法,而以爱民之意行之,不为虚文,专求实效,则民将相率同归,胶固而不释矣,中兴之功岂不可济乎!不然,西北卒未可复,东南又无以守之。积薪之下,其火已燃,而暴风不已,天下之势、安危之机判矣。谓宜精求博访有用之才,凡有意于斯民而通知祖宗致治之意者,俾当监司、郡守之选,计东南所用之员,略更置之。去者不必深究其罪,来者责其见效,岁月之间,稍有可观,则黜陟劝沮之政加焉,其谁敢不勉?若乃邑之有令,其数实繁,不能遍察。傥监司、郡守真得其人,间有可委以除授移易者,听其择才,不拘以法,则贪污残刻、顽钝疲软之人将无所容,而积弊之害民者庶乎其可革矣。其略如此,其详不待多言也。且行祖宗之法在得人,而人材之乏,莫甚于今日。为上者常患乏材,又不思所以收拾储养,激厉而旌劝之。往者无及,又将因之,顾何以善其后乎?此甚可虑也。夫东南之势,如孙权之于吴,刘备之于蜀。观当日所用之人,所行之事,与今果如何?然仅足以解纷排难,而不能合天下为一。由是知汉光武之再造为甚难,而唐肃宗虽能削平僭乱,使明皇复归京师,而不能使后世子孙以天下之势取河北,此亦不足怪也。如救焚,如拯溺,奋不顾身,犹惧不济。而朝廷大臣方且持禄保位,朋党比周,以蔽君子,玩寇启侮,莫此为甚。此而可忍,其如宗庙社稷何,其如二圣何!计已在思虑之内,何待晚进之言。但因论东南今日之弊,不觉缕缕及此,幸勿以僭易为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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