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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廷备检序建炎四年 宋 · 王铚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二
臣窃闻祖宗兵制之精者。
盖能深鉴唐末五代之弊也。
唐自盗起幽陵藩镇窃据,外抗王命内擅一方
末流至于朱温,以编户残寇,挟宣武之师,睥睨王室,必俟天子禁卫神策之兵屠戮俱尽,却迁洛阳乃可得志
李克用王建杨行密非不忠义,旋以遐方孤镇同盟,欲救王室,皆悲叱愤懑坐视凶逆,终不能出一兵向者
昭宗亲兵既尽,朱温羽翼已就行密崎岖一邦,初务养练不能遽成。
内外俱轻,盗臣得志之患也。
后唐庄宗名将,握精兵父子转战二十馀年,仅能灭梁。
功成而骄,兵制不立,弗虞之患,一夫夜呼,内外瓦解
李嗣源老将养痾私第,起提大兵,与赵在礼合于甘陵,返用庄宗直捣大梁之术,径袭洛阳,乘内轻外重之势,数日而济大事
其后甘陵旧卒恃功狂肆邀求无穷至一尽诛血膏原野,而明宗为治少定。
李从珂晋高祖刘知远郭威皆提本镇之兵,直入中原,而内外拱手听命者,循用庄宗明宗之意也。
周世宗知其弊,始募天下亡命寘于帐下,立亲卫之兵,为腹心肘腋之用。
未及期年兵威大振,败泽潞,取淮南内外兼济,莫之能御
是时艺祖皇帝历试诸难,亲总师旅应天顺人历数有归,则躬定军制纪律详尽
军制亲卫殿禁之名,其营立龙虎日月之号。
功臣勋爵,优视公师,至检校官令仆台宪之长。
封叙父母妻子荣名崇品,悉以与之。
郊祀赦宥先务赡军飨士金币缗钱无所爱惜
然令以驾,峻其等差,为一阶一级之法,动如行师,俾各伏其长,待之尽矣。
出戍法,使更出迭入无顾恋家室之意,殊方异邦不能萌其非心,仅及三年,已复更戍
为卒转员之例,定其功实超转资级,以彼易此,不使上下人情习熟,又其下懔懔有事新之惧。
府大臣便殿,专主簿员,限三日毕事,命出之后一日迁陟不得少留。
祖宗制兵垂法作则大指也。
器甲精坚日课其艺而无怠惰者矣。
选为教首,严其军号,精其服饰,而骁锐出矣。
中都二坊制造兵器,旬一进视,谓之旬课列置武库,故械器精劲,盈牣充积前世所无。
至纤至悉,举自宸断臣下奉行惟恐不及
其最大者,召前朝慢令恃功藩镇大臣一日而列于环卫,皆俯伏骇汗听命不暇
更用侍从馆殿郎官拾遗、补阙代为守臣,销累朝跋扈偃蹇之患于呼俄顷之际。
每召藩臣,朝令夕至
百年难制之弊,使民安泰无穷者,宸心已定利害素分刚断必行故也。
其定荆湖、取巴蜀、浮二广、平江南者,前后精兵不过三十馀万。
京师屯十万,足以外变
外郡屯十万,足以内患
京师天下无内外之患者此也。
京师之内有亲卫诸兵,而四城之外诸营列峙相望,此京师内外相制之兵也。
府畿之营云屯数十万之众,其将副三路者,以虞京城与天下之兵,此府畿内外之制也。
非特此也,凡天下兵皆内外相制也。
勇悍忠实之臣分控西北孔道何继筠沧景李汉超守关南以拒虏,郭进邢州以御太原姚内斌庆州董遵诲通远军以捍西戎
倾心委之,谗谤不入来朝升殿赐坐,对御饮食锡赉殊渥事事精丰。
使边境无事得以尽力削平东南僭伪诸国者,得猛士守四方,而边境夷狄无内外之患者此也。
州郡节、察防、团刺史,虽召居京师,谓之遥授至于一郡,则尽行军制
守臣通判名衔必带军州,其佐曰签书军事,及节度观察军事推官判官之名,虽曹掾悉曰参军
一州税赋民财出纳之所,独曰军资库者,盖税赋本以赡军
其实一州官吏帑库者,使知一州以兵为本,咸知所先也。
转运使逐路专一飞挽刍粮饷军为职。
不务科敛不抑兼并富室连我阡陌为国守财尔。
缓急盗贼窃发边境扰动兼并之财乐于输纳,皆我之物,所以税赋不增,元元无愁叹之声。
兵卒于州郡,民庶安于田闾,外之租税足以赡军内之甲兵足以护民,城郭乡村相资无内外之患者,此也。
一州钱斛出入士卒役使,令委贰郡者当其事;
一兵之寡,一米之微,守臣不得而独预,其防微杜渐深矣。
铜虎符契以发兵,验其机括不得擅兴,以革伪冒
节度州三印节度印随本使,在阙则纳于有司
观察印则长吏用之;
州印则昼付录事掌用,至莫归于长吏
节度使在镇兵杖之属则观察属官用本使印判状焉;
田赋之属,则观察属官用本使印签状焉;
刺属县,则用州印,本使判状焉。
故命师必曰某军节度某州管内观察等使、某州刺史
必具此三者,言军则专制兵旅,言管内专总风俗言刺史则治其州军。
祖宗损益唐制,军民之务、职守之分,俾各归其实也。
逐县置尉,专捕盗贼,济以县巡检之兵;
不足,则会合数州巡检使之兵;
不足,则资诸守臣兼提举兵甲贼盗公事,与一路帅臣兼兵马钤辖者。
兵威强盛鼠偷草窃,寻即除荡
内外相维上下相制,若臂运指,如尾应首,靡不相资也。
统驭施设制度号令,人不敢慢者,功过必行,明于赏罚而已
明于赏罚,则上下奋励,知所耸动,而奸宄不敢少踰绳墨之外,事必立就也。
大将贪暴也,曹彬独无所污,自客省使随军都监超授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赏之
御便殿阅武,第其艺能连营俱令转资
至于荆罕儒战死,责部将效命,斩石进等二十九人
雄武白昼掠人于市,至斩百辈乃止。
班直诉赏,则尽戮其将校而废其班。
太祖尝曰:「抚养士卒不吝爵赏
苟犯吾法,惟有剑耳」。
神机所照,及物无遗,察人之心而人尽死力
太原之师,则谓将士曰:「尔辈皆吾腹心爪牙,吾宁不得太原,岂忍令害尔辈也」?
或诉郭进修第用筒瓦诸王制,则曰:「吾于郭进,岂减儿女耶」?
祖宗赏罚虽明,有诚心以及物,故天下用命,兵虽少而至精也。
咸平西北边警之后,兵增至六十万,皇祐之初,兵已一百四十万矣。
翰林学士孙洙号善论本朝兵者,其言古者兵一而已,今内外之兵百馀万而别为三四,又离为六七也。
别而为三四,禁兵也,厢兵也,蕃兵也;
离而为六七者,谓之兵而不知战者也,给漕挽者兵也,服工役者兵也,缮河防者兵也,供寝庙者兵也,养国马者兵也,疲老坐食者兵也。
前世之兵,未有猥多如今日者也;
前世制兵之害,未有甚于今日者也。
盖常率计天下户口千有馀万,自皇祐一岁之入一倍二千六百馀万,而耗于兵者常十八,而留州以供军者又数百万也。
户口岁入之数,而以百万之兵计之,无十户而资一厢兵,十亩而给一散卒矣。
兵职卫士之给,又浮费数倍,何得不大蹙也?
积习刓弊,又数十年教习不精士气不振
拣兵则点数而已,宣借则重叠妄滥,逃亡已久而衣粮自如疲癃无堪虚名具数
元丰中神宗宰臣吴充曰:祖宗以来制军有意,凡领在京殿前马步军司所统诸指挥,置都指挥使都虞候分领之,凡军中之事,止责分领节度之人,则军众自齐。
责之既严,则遇之亦优,故军校转员有由行伍不久已转至团练使者。
王者之众,不得不然。
若诸路,则军校不过各领一营耳。
周室虽盛,至康之后寖已衰微
本朝太平百馀年,由祖宗法度具在岂可轻改也?
自昔夷狄横而窥中国者,先观兵盛衰然则兵备一日忘哉?
盖祖宗相承,其爱民之实,若出一心,谓民之作兵者多,与兵之仰民者众,而民不可重困也。
张齐贤欲益民兵吕蒙正曰:「兵非取于民不可」。
真宗深念扰动边人,遂止。
河东河北既置义勇军,以韩琦忠亮急于备边,犹欲刺陕西民为义勇谏官司马光抗章数十万言,论其不可
熙宁中天下教阅保甲,盛于元丰,本《周官寓兵于农之意,联什伍之民,族党相保
三路言之,凡有百万人天下称是
旋亦废置
兵虽可练,而民不可重扰也。
本朝既以民作军矣,又求之畎亩,则州郡内外皆兵,前世未有也。
祖宗重以民为兵也。
臣谨列自建国已来兵制沿革,与夫祖宗御戎备边,又诸军兴废所因,详著于篇者,凡二百卷
原祖宗圣意之不见文字者,为之序。
窃尝后世帝尧之德,惟知茅茨不剪土阶三尺而已
至史谓「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则及物之功,与天地等矣。
惟《书》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
具是四者,德乃备,则固由所见浅深欤!
共惟祖宗圣神文武斡运六合鞭笞四夷,悉本于兵。
精神心术之微,盖不在迹。
然效神宗重规叠矩之盛,在本圣心,而其迹顾岂能尽?
今臣之浅拙,虽欲䌷绎传载,有所不能知也(《挥麈馀话》卷一。又见《古今图书集成戎政典卷六三,道光阜阳县志》卷一八。)
指挥使都」四字原作一「使」字,据右引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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