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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义阳之鉴 宋 · 李舜臣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五、江东十鉴
臣闻夷狄所以据有中原者,非其自为之也,皆中原之人诲之。
石勒者,张宾也;
苻坚者,王猛也;
魏太武者,崔浩也;
魏孝文者,王肃也。
石勒之欲据襄汉,则张宾止之;
苻坚之欲攻晋室,则王猛止之;
魏太武之欲袭刘裕,则崔浩止之。
夫数人者,其一时谋机,了无遗策,而于江东之固,俱不敢轻议,独惟王肃一见孝文于邺,首陈伐齐之计,孝文促席移景不觉其疲,于是图南之规转锐,而王肃刘昶遂举数十万之众以向义阳
齐人王奂之子,而江南刘宋之后也。
入魏,盖为父复雠
入魏,则为国雠。
孝文于此既以王肃将兵,而又以刘昶益之,盖将以助其忿,而成其必报之雠,其谋深矣。
齐之群帅,疑若不足以御其锋者,而萧衍扬旗一鼓,遽至于奔遁流血绛野,则是江东奇才良策固自不乏
萧齐者,初不必长江自守,以久拓跋氏之强。
然魏兵才退,而齐人亦遂解严
此其故何也?
盖齐之群帅,其设奇制变者,独萧衍一人,而其他王广之辈,例皆畏懦闇弱不足与共大敌
巾箱中所藏之敕,亦但曰:「若得萧衍,则江东吾有」。
以此而观,则广之不能胜以攻魏者,为将不武故也。
魏孝文之谋齐,非一旦日也。
粤自邢峦一战既归之后,躬造河桥,亲选步骑将欲并吞江南,而定都洛阳一旦欲自举兵燕代诸将,稽颡戎马之前,以止其行。
已而王肃之谋,然后迁都之议。
征南之师,而其国中六宫文武从官家属,悉迁之于洛阳
中国圣贤之宅,非丑猘子所宜据,是以其时老酋宿将,皆不乐是迁,虽至亲骨肉之间,如其子恂者,亦且河南之热,而潜遁于北。
则是孝文独夫之身,而旅寄中国焉耳
虽则王肃崔光从而和之,而贵戚旧臣相与忿疾
孝文者,方且今日北人之姓,明日北俗之语,又明日北俗代还,故子恂内逆,而穆秦外叛,则其衅盖可知矣。
当此之时,轻捐数十万金而遣一二辨士掉舌以行反间之计,使其侯王将相内自相图然后厉兵秣马乘间而疾攻之,则一举可以剿除,而匹马不还阴山之北矣。
奈何齐之君臣虑不及此
独一萧衍,其智差可以办事,而一时诸将畏懦不武,又莫肯共为大举深入之计,致使密谋奇术,特用之于义阳一战之间。
观其屯下梁之城,塞凿岘之险,守雉脚之路,据贤首之山,以通西关,以临贼垒,此奇策也。
以此之策,三方犄角出奇不意,则破贼必矣,而未敢轻用也。
两军既接,而坚壁以拒王肃一鼓既退,而遗书以疑刘昶
使夫二人者,猜隙已成,而后扬鞭搏胜,此则先用间而后用奇固非王广之所得而知也。
夫魏人以阴山数十万之步骑,而聚攻三关,非用奇而绕其后,则何以御其强?
王肃刘昶俱有复仇之深忿,而同舟共济,非用间以散其谋,则何以当其锐?
先之以间,而继之以奇,其机谋盖妙天下矣。
向使推是计以内间于燕代旧臣,俾仇敌之兵,盖可以进屠丑类清河洛,何止流血绛野,单马遁去也哉
呜呼
拓跋世居北荒,远于诸夏。
逮至明元之世,以云、代苦饥,将谋徙邺,而崔浩之徒极言不可于是复归阴山,而时出以挠中原
宋齐之君臣,盖尝深患之,而不能径探其巢穴,则以其远故也。
乃今徙都河南,据非所宜,欲自送死,而一时权臣又且不相为谋,则其危亡衅端可见
齐人隔在江外拱手而莫之发,致使拓跋遗种徜徉中原,而盗吾先世诗书礼乐,以文其固陋,以洗其腥秽,而齐若无所知闻者。
以为无预吾事,而恝然忘之哉?
夫齐自高祖与魏一战,而大江南北两朝遂讲和好玉帛往来贺庆遗问者,往往一岁之间而于再于三。
间尝屈指数之,自永明元年延兴元年,魏人来聘于齐者凡九,自刘缵至于齐之所聘于魏者凡八。
循其迹而观之,疑若情好款密,必不以一矢相加遗;
邢峦一归之后,遽起南征之师,则虏人诡诈百出岂可一退之故置而不问
齐之所以不暇大举以攻魏者,抑有由也。
明帝所以继统承业,非有贤明仁孝声闻天下,其视揖逊相受惭德多矣。
而其见之行事者,又不能推赤心以置人腹中,徒欲多为杀伐以去不附己者。
观其永泰之诛,典签之祸,高、武文、惠诸子,死于兵者殆尽,而高、武任事之臣,如曹武,如王钦则,如陈显达,则又怀不自安,日惧诛戮其间癃老退黜而免者,仅无一二。
君臣之间,惴惴然常有更相疑忌之意,故虽强寇迫境,而一时诸将莫不观望进退
独惟萧衍一军奋戈直前,而王广之拥众徘徊,竟莫一助
虽则诸将闇懦不武之罪,亦帝之平日疑忌有以致之云耳
倘使明帝授受之际,一出于正,而即位之初,又能敦叙宗室懿亲,以茂其本支收召先朝耆老以为心腹,则其国已具胜势,将见宗族协谋将相效力,以扫除滔天之寇,而敌人之衅,不容坐视而不进。
惜乎其国之本已先自拔,而不暇鸣鼓以攻之,徒使萧衍奇兵,才一见义阳之战,而旋即班师
可胜惜哉!
世之觇国者,知齐人所以不振,则知今日之所以必胜矣,惟上之人亟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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