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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以天下为一 南宋 · 吕殊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九、敏斋稿
人情之趋于薄,自世道日狭始。
世道之日狭也,其原固有自也。
夫能以道容天下,而使夫人相安于是非毁誉之中,殆必有权舆是者矣。
自夫宽洪博大之意不存于上,而后偏驳诡激之论横兴于下,君子当于其世变求之。
东汉之时何时哉?
是非明,毁誉著,此其远过后世者也,然其道视前汉已太狭矣。
忧世君子长睨远览,窃谓大道之行也,以天下为一不作好恶无有彼己,尚何毁誉之有?
意若有讥当世士大夫者,抑由未知其所自求也。
夫使天下之人私相毁誉,而一时号为名流,独持风裁者得执其权而奔走之,得无所自哉?
苟在上者,其道足以天下,而为公论之主,则固不止此矣。
志欲慕古而未明时敝之原,且徒杂以老、庄之说,议者嘉其志而取其几于可也
道以天下为一,尝观于老庄之说矣。
大要无异朱穆所谓道德仁义为薄,淳朴礼法为贼,是穆之所为言者,固圣门所不道也。
君子何取哉?
夫不其所以言之意,妄而訾焉,则亦不足以深知之也。
以为使天下之人畏义而后愧生于心,惮礼而后负结于意,则是毁誉未忘也。
毁誉未忘,则是人我两立,而非以天下为一之道也。
此其志诚有足尚者,惜也不及见吾三代之盛。
文、武周公建中于上,天下有公是非无私毁誉,故孔子曰:「斯民也,三代所以直道而行也」。
使老、庄而生其时,则固知毁誉不足世病而何俟于尽忘之哉?
自圣不世出建中之道未知攸属,而是非毁誉一听人之自为,而权始移于下矣。
使权一出于上,而犹惧其道之不宏,未免偏党之敝,况其下乎?
是则世之君子不胜纷扰,思欲举一世毁誉而尽忘之者,毋怪也。
吾观东汉光武出,而磨世厉俗起人畏义惮礼之心,张而不弛。
一再传,缙绅之间,务为矫异而无包荒之德,喜为沽激而亡纳污之量,是其所为得者,固其所以失也。
夫公不出于上而作于下,其道已狭,况夫硗硗者易缺,皦皦易污
褒善太明,或将丑正
疾恶已甚,惧其为乱
忧世君子安得不究世道升降之由,而为是反本之论欤?
且其言曰:「道以天下为一」。
是道也,即《洪范所谓建极之道也。
穆以老庄之说参焉,遂谓畏义惮礼者不足以语道之大。
吁,庄周有言:「誉尧而非桀,不若两忘而化于道」。
穆之所从出也。
是其伤今慕古之意,宜亦有类于周者,而皆未明夫时敝之原。
且穆亦尝究其原欤?
古今未尝有无毁誉天下其所相从相薄者,岂独天下之过哉?
君子盖于权舆道者太息焉。
向有皇极之君,其道之广大无我,能以天下为一则是非毁誉之权,殆必有归矣何至于分散四出奔溃交激,而日趋于薄哉?
穆盖得其言而未得其所以为言者也。
西汉高祖专务简易议论宽厚,而风俗淳一上下疏阔,无迫切窘束之态,公府不按吏,而士大夫听言人过。
当时之士满于山东游侠之说盈于闾里,卒不闻有横议之兴,此其道犹有以天下为一之意焉。
盖自孝宣综核天下相寻毁誉虚伪相交而俗益薄矣。
然则世道之日狭也,可不深原其自哉!
且穆亦既知道广大,如天地之无覆帱,而顾以咎当时士大夫未知道者,抑犹未得为知本之论也。
虽然士大夫亦乌得辞其责哉?
东汉诡激之俗起于处士沽名,而成于太学诸生横议
当其臧否人物坐作声价,是宜举一世靡然趋之,而莫之反也。
向使得如徐稚仇览者数人焉,介然自守无所知名毁誉不及之际,则异时之事当不至申屠蟠之窃叹矣。
君子安得不因朱穆之言,而有感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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