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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征 西晋 · 潘岳
 出处:全晋文、文选卷十
岁次玄枵,月旅蕤宾
丙丁统日,乙未御辰。
潘子凭轼西征,自京徂秦。
喟然叹曰:古往今来,邈矣悠哉
寥廓惚恍,化一气而甄三才
三才者,天地人道
唯生与位,谓之大宝
生有脩短之命,位有通塞之遇。
鬼神莫能要,圣智能豫
休明盛世,托菲薄陋质
旌弓铉台,赞庶绩帝室
鄙夫之常累,固既得而患失
柳季直道,佐士师一黜
武皇忽其升遐八音遏于四海
天子寝于谅闇百官听于冢宰
负荷之殊重,虽其犹殆。
七贵汉庭,诪一姓之或在?
无危明以安位,秖居逼以示专。
乱逆受戮匪祸降之自天。
随时行藏,蘧与国舒卷
苟蔽微以缪章,患过辟之未远。
山潜逸士,卓长往不反
吾人拘挛飘萍浮而蓬转
寮位儡其隆替名节漼以隳落
素卵之累壳,甚玄燕巢幕
心战惧以兢悚,如临深而履薄
夕获归于都外,宵未中难作
择木栖集,鲜林焚而鸟存
千载嘉会,皇合德乾坤
秋霜严威,流春泽渥恩
大义以明责,反初服私门
皇鉴揆余之忠诚,俄命余以末班
疲人西夏,携老幼入关
丘去鲁而顾叹,季过沛而涕零
故乡可怀,疚圣达幽情
匹夫安土,邈投身镐京
犬马之恋主,窃托慕阙庭
巩洛掩涕,思缠绵坟茔
尔乃越平乐,过街邮
秣马皋门税驾西周
远矣姬德,兴自高辛。
思文后稷厥初生民
西水浒,化流岐豳
隆昌发,旧邦惟新
牧野而历兹,愈守柔执竞
申旦不寐忧天保之未定
泰山其犹危,祀八百而馀庆。
鉴亡王之骄淫,窜南巢投命
积薪以待然,方指日比盛
度量乖舛,何相越辽迥
土中于斯邑,成建都营筑
郏鄏,遂钻龟而启繇。
失道而来迁,繄二国而是祐。
时王之无僻?
先哲长懋
望圉北之两门,感虢郑之纳惠。
子颓乐祸,尤阙西效戾
重戮带以定襄弘大顺以霸世
灵壅川以止斗,晋演义献说
咨景悼以迄丐,政凌迟而弥季。
俾庶朝之构逆,历两王干位
十叶逮赧,邦分崩而为二。
横噬虎口,输文武神器
澡孝水而濯缨嘉美名之在兹。
赤子新安坎路侧而瘗之。
亭有千秋之号,子无七旬之期。
勉励延吴,实潜恸乎余慈
山川怀古,怅揽辔中涂
项氏肆暴坑降之无辜。
秦人归德,成刘后之来苏
回泬好还,卒宗灭而身屠。
渑池长想,停余车而不进。
虎狼彊国,赵侵弱之馀烬。
超入险而高会,杖命世之英蔺。
东瑟之偏鼓,提西缶接刃
十城之虚寿,奄咸阳以取俊。
申威河外,何猛气咆勃
屈节廉公,若四体之无骨。
智勇渊伟,方鄙𠫤之忿悁
改日而易岁,无等级以寄言
光武蒙尘,致王诛赤眉
奉辞伐罪,初垂翅回溪
不尤眚以掩德,终奋翼高挥
佐命之元勋,振皇纲而更维。
崤坂威夷,仰崇岭嵯峨
皋记坟于南陵,文违风于北阿
蹇哭孟以审败,襄墨缞授戈
只轮不反,𦁛三帅济河
庸主矜愎,殆肆叔于朝市
任好绰其馀裕,独引过以归己。
三败不黜,卒陵晋以雪耻
虚名可立,良致霸其有以
降曲崤而怜虢,托与国于亡虞。
诱赂卖邻不及腊而就拘。
垂棘反于故府屈产服于晋舆。
德不建而民无援仲雍之祀忽诸
我徂安阳,言陟陕郛。
行乎漫渎之口,憩乎曹阳之墟。
美哉邈乎!
兹土之旧也,固乃周邵之所分,二南之所交。
麟趾》信于《关雎》,《驺虞》应乎《鹊巢》。
汉氏剥乱朝流亡以离析
滔天大涤,劫宫庙迁迹
万乘盛尊,降遥思征役
顾请旋于𠐶汎,既获许而中惕。
皇驾骤战,望玉辂而纵镝。
百寮勤王,咸毕力以致死。
锋刃流矢
褰裳以投岸,或攘袂赴水
伤桴楫之褊小,撮舟中而掬指。
曲沃惆怅,惜兆乱而兄替。
枝末大而本披,都偶国而祸结。
臧札飘其高厉,委曹吴而成节。
何庄武之无耻,徒利开而义闭!
函谷重阻,看天险衿带
诸侯之勇怯,算嬴氏利害
开关延敌,竞遁逃奔窜
噤门而莫启,不窥兵山外
连鸡互而不栖小国合而成大。
地势安危信人事之否泰
六叶而拓畿,县弘农远关
紫极闲敞,甘微行游盘
长傲宾于柏谷,妻睹貌而献餐。
畴匹妇其已泰,胡厥夫之缪官!
明王巡幸,固清道而后往。
衔橛之或变,峻徒御诛赏
白龙鱼服,挂豫且密网
轻帝重于天下奚斯渐之可长?
戾园于湖邑,谅遭世之巫蛊
隐伏于难明,委谗贼之赵虏。
显戮储贰,绝肌肤不顾
归来悲台,徒望思其何补
纷吾既迈此全节,又继之以盘桓
休牛故林,感徵名于桃园
阌乡警策,愬黄巷以济潼。
华岳阴崖,觌高掌遗踪
江使反璧,告亡期于祖龙
以徵异,我闻之于孔公
韩马大憝,阻关谷称乱
魏武赫以霆震伐叛
彼虽众其焉用,故制胜庙算
扬桴振尘,繣瓦解冰泮
超遂遁而奔狄,甲卒化为京观
狭路迫隘,轨踦𨄅以低仰
蹈秦郊而始辟,豁爽垲宏壮
黄壤千里沃野弥望
华实纷敷桑麻条畅
邪界褒斜,右滨汧陇宝鸡前鸣,甘泉后涌。
终南而背云阳,跨平原而连嶓冢
九嵏𡽱𡾲,太一巃嵷
清风飂戾,纳归云郁蓊
南有玄灞素浐汤井温谷
北有清渭浊泾兰池周曲
浸决郑白之渠,漕引淮海
林茂有鄠之山挺蓝田之玉。
班述陆海珍藏,张叙神皋隩区
西宾所以言于东主安处所以听于凭虚也,可不谓然乎?
彰于岁寒贞臣见于国危
郑都抵掌,义桓友忠规
股肱昏主,赴涂炭不移
善职司徒缁衣弊而改为
犬戎侵地,疾幽后诡惑
举伪烽以沮众,以纵慝。
军败战水之上,身死骊山之北。
赫赫宗周,灭为亡国
有继于此者,异哉,秦始皇之为君也!
天下厚葬,自开辟而未闻。
匠人劳而弗图,俾生埋以报勤。
外罹西楚之祸,内受牧竖之焚。
语曰:行无礼,必自及
此非其效与?
乾坤有亲可久,君子厚德载物
观夫汉高之兴也,非徒聪明神武豁达大度而已也。
乃实慎终追旧笃诚款爱
泽靡不渐,恩无不逮
率土且弗遗,而况邻里乎?
况于卿士乎?
于斯时也,乃摹写旧丰制造新邑
故社易置枌榆迁立。
街衢如一庭宇相袭
鸡犬乱放,各识家而竞入。
含怒鸿门,沛跼蹐而来王。
谋害而弗许,阴授剑以约庄。
白刃万舞,危冬叶之待霜。
履虎尾而不噬,寔要伯于子房
抗愤卮酒,咀彘肩激扬
蛇变龙摅高骧
迁怒横撞碎玉斗何伤
婴罥组于轵涂,投素车肉袒
饮饯东都,畏极位盛满
金墉郁其万雉,峻嵃峭以绳直
饮马阳桥,践宣平清阈
都中杂遝户千人亿
华夷士女骈田逼侧
展名京之初仪,即新馆莅职
疲钝临朝,勖自强不息
于是孟秋爰谢,听览馀日。
巡省农功周行庐室
街里萧条邑居散逸
营宇寺署肆廛管库蕞芮城隅者,百不处一。
所谓尚冠脩成,黄棘宣明
建阳昌阴北焕南平
夷漫涤荡亡其处而有其名。
尔乃陛长乐,登未央
太液,凌建章
馺娑而款骀荡,轥枍诣而轹承光
徘徊桂宫惆怅柏梁
鷩雉雊于台陂,狐兔窟于殿傍。
黍苗离离,而余思芒芒
洪钟顿于毁庙乘风废而弗县。
禁省鞠为茂草金狄迁于灞川
怀夫魏邴之相,辛李卫霍之将。
衔使苏属国,震远则张博望
教敷而彝伦叙,兵举而皇威畅。
临危智勇奋,投命高节亮。
暨乎秺侯忠孝淳深陆贾优游宴喜
长卿渊云之文,子长政骏之史。
赵张三王尹京定国释之之听理。
汲长孺正直郑当时推士
终童山东英妙贾生洛阳才子
翠緌,拖鸣玉,以出入禁门者众矣。
被发左衽奋迅泥滓
从容傅会望表知里
或著显绩而婴时戮,或有大才而无贵仕
扬清风于上烈,垂令闻不已
佩声遗响,若铿锵在耳
当音凤也,乃熏灼四方震耀都鄙
而死之日,曾不得与夫十馀公之徒隶齿。
才难不其然乎?
渐台而扼晼,枭巨猾而馀怒。
不疑北阙,轼樗里武库
酒池鉴于商辛,追覆车不寤
曲阳僭于白虎,化奢淫无度
命有始而必终,孰长生久视
雄略其焉在,近惑文成而溺五利
造化制作穷山海之奥秘
灵若翔于神岛,奔鲸浪而失水
爆鳞骼于漫沙,陨明月双坠
仙掌承露干云而上至。
邛蒟其奚难,惟余欲而是恣。
纵逸游于角抵,络甲乙珠翠
生民减半,勒东岳以虚美。
长怀遐念,若循环之无赐。
面朝焕炳猗靡
当熊忠勇,深辞辇明智
鬒发以光鉴,赵轻体纤丽
咸善立而声流,亦宠极而祸侈。
便门右转,究吾境之所暨。
细柳抚剑,快孝文命帅
受命忘身,明戎政果毅
华盖垒和,案乘舆之尊辔。
天威之临颜,率军礼长揖
棘霸儿戏,重条侯倨贵
杜邮其焉在,云孝里之前号。
辍驾容与,哀武安以兴悼。
争伐赵以徇国,定庙算胜负
捍矢言而不纳,反推怨以归咎
十里于迁路,寻赐剑以刎首。
嗟主闇而臣嫉,祸于何不有
秦墟渭城冀阙缅其堙尽。
陛殿之馀基,裁坡岮隐嶙
想赵使之抱璧,浏睨楹以抗愤
图穷荆发,纷绝袖而自引
筑声厉而高奋,狙潜铅以脱膑。
天位若兹,亦狼狈可悯
良人以自辅,谓斯忠而鞅贤。
寄苛制于捐灰,矫扶苏朔边
儒林填于坑阱诗书炀而为烟。
灭亡断后,身刑轘以启前。
商法焉得以宿,黄犬何可复牵?
野蒲变而成脯,苑鹿化以为马。
谗逆天权,钳众口寄坐
兵在颈而顾问何不早而告我
黔黎其谁听,惟请死而获可。
子婴果决,敢讨贼纾祸
土崩而莫振,作降王于路左。
萧收图以相刘,料险易众寡
天与而弗取,冠沐猴纵火
三光而洞九泉,曾未足以喻其高下也。
市闾菆井,叹尸韩之旧处。
丞属号而守阙,人百身纳赎
生命之易投,诚惠爱之洽著。
讦望之以求直,亦余心之所恶。
思夫人之政术之良具。
明法释憾,不爱才以成务
弘大体以高贵非所望于萧傅
长山慷慨,伟龙颜英主
胸中豁其洞开,群善溱而必举。
存威格乎天区,亡坟掘而莫禦。
掩坎而累抃,步毁垣以延伫
安陵而无讥,谅惠声寂寞
爰丝正义,伏梁剑于东郭
景皇阳丘,奚信谮而矜谑
陨吴嗣于局下,盖发怒于一博。
七国称乱,翻助逆诛错
过听而无讨,兹沮善而劝恶。
孝元渭茔,执奄尹以明贬。
夫君善行废园邑以崇俭
过延门而责成,忠何辜而为戮?
社稷王章,俾幽死而莫鞠。
淫嬖匈忍,剿皇统孕育
舅氏奸渐,贻汉宗倾覆
刺哀主于义域,僭天爵高安
欲法尧而承羞,永终古而不刊
瞰康园之孤坟,悲平后之专絜。
殃厥父之篡逆蒙汉耻而不雪。
激义诚而引决,赴丹爓明节
投宫火而焦糜,从灰熛俱灭
横桥旋轸,历敝邑南垂
磁石兮,构阿房屈奇
南山以表阙,倬樊川以激池。
役鬼佣其犹否,矧人力所为
工徒斲而未息义兵纷以交驰
宗祧污而为沼,岂斯宇之独隳?
由伪新之九庙,夸宗虞而祖黄。
吁嗟而妖临,搜佞哀以拜郎。
六艺以饰奸,焚诗书面墙
不则德义,虽异术而同亡。
孝宣乐游,绍衰绪中兴
不获事于敬养,尽加隆园陵
兆惟奉明邑号千人
讯诸故老,造自帝询。
隐王母之非命娱神
虽靡率于旧典,亦观过而知仁。
凭高望之阳隈,体川陆污隆
开襟清暑之馆,游目五柞之宫。
交渠引漕激湍生风,乃有昆明池其中
其池则汤汤汗汗滉瀁弥漫,浩如河汉
日月丽天出入东西,旦似汤谷,夕类虞渊
豫章之名宇,披玄流特起
仪景星于天汉,列牛女双峙
万载不倾,奄摧落十纪
百寻层观,今数仞之馀趾。
振鹭于飞凫跃鸿渐
乘云颉颃随波澹淡
瀺灂惊波唼喋䔖芡。
华莲烂于渌沼,青蕃蔚乎翠潋
伊兹池之肇穿,肄水战荒服
志勤远以极武,良无要于后福
菜蔬芼实,水物惟错,乃有赡乎原陆
皇代物土,故毁之而又复
凡厥寮司,既富而教。
咸帅贫惰,同整楫棹
收罟课获引缴举效。
鳏夫有室,愁民以乐。
徒观其鼓枻回轮,洒钓投网,垂铒出入,挺叉来往
纤经连白鸣桹厉响
贯鳃𦉹尾,掣三牵两。
于是青鲲于网钜,解赪鲤黏徽
华鲂跃鳞素鱮扬鬐
雍人缕切鸾刀若飞。
应刃落俎,靃靃霏霏
红鲜纷其初载宾旅竦而迟御。
餐服属厌,泊恬静以无欲。
小人之腹,为君子之虑。
尔乃端策拂茵,弹冠振衣
徘徊酆镐如渴如饥
翘勤仰止不加敬而自祗。
三圣之敢梦,窃十乱之或希。
经始灵台,成之不日
惟酆及鄗,仍京其室
庶人子来,神降之吉。
积德延祚莫二其一。
永惟此邦,云谁之识?
越可略闻,而难臻其极。
子赢锄以借父,训秦法而著色。
让畔闲田,沾姬化而生棘。
喜而诈骋,虞芮愧而讼息。
由此观之,土无常俗,而教有定式
上之迁下,均之埏埴
五方杂会风流溷淆
惰农好利,不昏作劳
密迩猃狁戎马生郊
而制者必割,实存操刀
人之升降,与政隆替
杖信莫不用情,无欲则赏之不窃。
虽智弗能理,明弗能察;
信此心也,庶免夫戾。
如其礼乐,以俟来哲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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