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劾章惇韩缜奏(元祐元年闰二月)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九
臣闻《易》曰:「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圣人之深戒」。谓其发言动虑,害民败事,故舜之去四凶,鲁之诛少正卯,不得不速也。窃以辅弼疑丞之任,天下之最重者也。非夫全德巨才,处之为不称,岂容奸邪之冒处邪?如章惇、韩缜者,岂不能自揣素履君子邪,小人邪?若自以为君子邪,胡不观诸方册,验诸贤辅,有挟邪肆辨,敢为欺罔,贪冒荣宠而不知进退者为君子乎?若自知为小人,而方圣政大明,无幽不烛,睿断如神,发必中义,而为小人者岂不知畏而引去,尚敢偃然自安邪?伏自陛下临御以来,力除蠹弊,天下之人皆喜之,惟章惇不喜,每闻帘前辨论,悖慢无礼。且天下之法度可更张则更张,乌有后先之间哉,一于便民而已。章惇意在不更张,而不顾民害之深,岂得为忠乎。辨论公正,犹不可失人臣恭顺之礼,又况其邪说之多而敢为悖慢耶!《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传》曰:「见无礼于君者,如鹰鹯之逐鸟雀」。臣今见章惇之无礼,则逐之而后已。韩缜行义之不修,而不能自治,何以治人?代天理物之任,岂行义不修之人可以当之乎!况内有贤兄,不知引避,人而无耻,不足观也已。此二臣者,虽圣度如天,进退大臣必思以礼,然章惇、韩缜无耻之甚,尚何待也。伏望陛下检会臣前后累奏,特赐睿断施行。
乞择名师主太学奏(元祐元年闰二月)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七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四、《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八
臣窃以立国家太平之基本者,莫急于人材。养天下人材之成就者,莫先于庠序。朝廷务要广求人材,而不素为之养,则何由而得。今上庠与州郡学校虽名为兴贤,而无养人材之实,所以然者,盖无名师之故也。夫所谓名师者,其经术足以穷圣蕴,其行义足以为人表,又能至诚以教养为己任者是也。昔在仁宗朝,诏胡瑗典太学。当是时,天下学者翕然向风,所以成就人材为多,至今未见其继者。岂国家之大,四海之广无其人?患在不求之也。今庠序之中,不见以礼义教养,唯见以苛禁绳治。其所习经术,所修行义,孰为发明,孰为观法,学官者区区自顾,苛禁之不暇,奚暇治礼义哉,甚非所以为首善之地也。今朝廷所去弊政几欲尽,而所修善政未甚闻。臣以谓所修善政,莫先于置名师、兴学校以养人材,首善自京师,而风动天下。伏望圣慈诏大臣博求真儒为天下所共推者,使主太学,以教养为己任,罢三舍之弊法,去一切之苛禁,专务以礼义教养多士,自然可以成就人材,为陛下立太平之基本。臣愿陛下留神,天下幸甚。
乞以青苗钱籴粮备荒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二、《宋会要辑稿补编》卷二○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二、《文献通考》卷二一
臣尝计天下青苗钱,除昨来支俵外,见在钱数尚多。欲乞将一州见在数合同斟酌诸县户口多寡,并用收籴可留斛㪷。凡遇丰年则添价以籴,遇岁小饥则减价以粜,大饥则以贷之,候丰岁输还,更不出息。
再论安焘除命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五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窃以自古人君致功德巍巍与天地并者,积众善之效也。夫以天下之广,万几之繁,以一耳目兼听周视,欲事事中理,其要道莫过于取善而已。大凡好胜,自古之公患,苟不以事之善否,而皆欲莫予违,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矣。夫舍己从人,唐尧之盛德也;与人为善,虞舜之盛德也。以数圣人之盛德,犹闻取人之善。恭惟陛下临御以来,盛德日新,百度修举,求贤如不及,从谏如转圜,与尧、舜、禹、汤之盛德无以异。前日权给事中王岩叟封駮安焘知枢密院不当,陛下直令下吏部施行,更不令给事中书读,臣窃以谓非取善之道也。焘之不才无公望,陛下又素知之。今日圣政如此,退大奸、进大忠,天下翕然,咸称有古圣帝明王之风。在焘之躐等超升一事,何惮而不改耶?且居陛下耳目之任者不敢不尽言,盖思所以称陛下付委之意。若俾焘却居旧职,任用不为不重,告命必须书读,纪纲方始不紊。臣愿陛下以尧、舜、禹、汤盛德取善为事,则臣之职可以无愧。伏望圣慈留神,天下幸甚!
乞将永安县拘纳地土给还原主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五、《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一之六一(第六册第五九○四页)
昨宋用臣差曾孝广根括西京永安县沿河百姓地土,拘纳入官。欲下京西转运司,将拘到地土给还旧日人户。
乞选官置局会计经费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五、《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一之三五(第六册第五六九二页)
欲乞选官置局,取索户部天下一岁之所出入,与三年郊赏、四夷岁赐,凡百经费,并行会计,内可省者则从而省之,量入为出,著为令式。
论职事官带职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四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一、《右编》卷二九、《经世八编》卷一四
臣等伏睹三月十八日圣旨,职事官许带职,内尚书候二年加直学士,中丞、侍郎、给事、谏议通及一年加待制。臣踰月于兹反复思之,不得其义。多士纷纷之说,不可胜纪,聊采十说,以陈于前,惟陛下垂听,幸甚。说者曰立为此法,庶职事官罢日不烦商量,便可令带出。臣以谓为中书自便则可,于朝廷体要则未安也。不若因其除外,易以职名,在人主恩意则新,于臣下宠光亦异。今既平居无事,先以与之,则一日补外,何以示恩?更进则太优,不加则近薄,虽曰善迁,乃如少贬。此不可一也。借如自尚书一年馀罢,则当与之直学士耶,与之待制耶?与待制则无以别于侍郎,与之直学士则不应今日所立新制。此不可二也。或尚书侍郎而下以罪被谪,于寻常例当落职者,不知止落职事官之职耶,并落职名耶?不落职名,则与平迁善罢无以异矣。落则是不问过之轻重,皆当夺两重职矣。此不可三也。官制以来,由谏议大夫、中书舍人方为给事中,由给事中方为侍郎,而御史中丞又在侍郎之上,其为等差如此。今一年之后合为待制,则等差纷纷然莫可辨矣。此不可四也。昨有自尚书除御史中丞者,岂可一年之后亦止于加待制,则为降官,与直学士则为乱法。旧制,知杂御史乃今侍御史,其于中丞相去甚远,犹有不历月踰时,或才满岁遂迁待制者。今为中丞一年方得待制,是今中丞反轻于前日之知杂御史也。旧制,知制诰乃今中书舍人,自居待制之上。次迁当为翰林学士,其或迁杂学士,虽至于侍读学士,若不与权三司使及权知开封府,皆不为美迁。今一年之后乃得加待制,是今日中书舍人亦轻于前日之知制诰也。又既为中书舍人,以典制诰为职事,其于侍从,最为亲近,岂须更带待制?此不可五也。六曹之官,容以众材并进,或以钱谷称,或以刑法用。使为尚书侍郎,则可使兼学士,待制则不可。不然,名品混殽而清浊一流矣。此不可六也。从来以寄禄官为行、守、试,则试者多而行、守少。加职之后,以职为行、守、试,则试者少而行、守多,暗升资格,阴益俸钱而陛下不知。此不可七也。官制以前,侍郎、尚书类为叙迁之官,故更以带职为宠。官制以后,以阶为寄禄,而尚书以下实行其职,故自以职事官为重,恩数之优,非昔日比,无更稍加职之例。岂可以专官制之重职,又兼旧制之宠名?此不可八也。人主之所以厉世磨钝,屈天下英雄之心俱入于术中者,唯名与器而已。故美官重器必使有难得之势,则人以得为荣,为劝。若予之不加重,不予不加轻,岁月所积,例以授之,则鄙夫以茍得自矜,而高材以同受为耻矣。此不可九也。待制职备顾问,非学术该通、议论雅正,谁宜为之?祖宗之世,其选最精,出入朝廷才一二人而已。故当世人人皆以为贵。今乃立法无有定员,将一年之后,待制满朝,必有斗量车载之谣,以玩陛下名器。此不可十也。方陛下修明法度、齐正典章之时,而官制职名参错如此,臣谓终不可以并行。伏望圣慈特诏辅臣别加讲议,裁定归一,适于至当,庶行之当世而无碍,垂之将来而可久。
〔贴黄〕唐室中间,清职要官失于冗滥,故时人为之语曰:「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杷椎侍御史,碗脱校书郎」。至今以为笑谈。臣诚恐明年以后,待制太多,天下之人亦生轻侮。在陛下清明之朝,不可不谨也。
劾张诚一李定事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太平治迹统类》卷二○
龙图阁学士、新知江宁府李定既仕宦之久,避不持服,明知其母仇氏,乃不认,及人言,乃归过其父,左右反复,巧为疑词,欺心背亲,遂若平生无母者。熙宁中知制诰,与谏官、御史交章论奏,有司考覈,迹状甚明,天下无不憎恶。而宰相王安石曲法枉道,独为主张。今按诚一与定大逆不孝,天理之所不容,人伦之所共弃,而各以崇阶贵秩曲领大藩,为千里之长,其何以顺天理、明人伦,正朝廷之治,厚四方之风?伏望睿明并行放弃,勿齿于朝,以为天下万世不孝之戒。
乞委官检察州县拘留编管人等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
累赦应编管、羁管人,州县尚有拘留者,乞委监司检察,致免稽滞。
论安反侧不必降诏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二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二
臣窃惟王者出号施令,示天下之大信,唯其合皇极之道,上参天心,下顺物理,使四海内外闻之欣跃鼓舞,咸曰:「大哉,王言」!故《书》载诗歌,足以为世法,盖以至公至正而然也。伏自陛下临御以来,天下之人上自公卿,下逮民庶,称颂陛下之德,谓历古以来未见如此之公,未见如此之明。故君子有以伸其直,小人不得肆其罔,而又信任俊哲,放去奸回,朝廷清明,日就太平。臣前日风闻朝廷将欲降诏慰安小人,臣窃以谓刚阳之气常在于生,扶持保祐,惟恐其不长;阴邪之气常在于杀,消除殄灭,唯恐其不尽。夫刚阳,则君子之道也。陛下今日固进君子矣,然扶持保佑,愿陛下加意焉。阴邪,小人之道也。陛下今日固退小人矣,然消除殄灭,愿陛下致力焉,如此则天下常泰而不否矣。臣窃闻将下诏书,条列事目,慰安奸邪之人,今后更置而不问。在圣度含洪则善,然使奸邪之人有以增气。臣谓此诏不须颁下,恐天下之人适足有以窥陛下。臣愚不肖,荷陛下盛德之遇,今日有所怀,不敢不竭尽于旒扆之前。愿陛下睿断,特赐追寝前诏,更不颁行。臣愚不胜惓惓。
〔贴黄〕今日之诏若遂颁行于天下,臣窃恐奸邪小人日有浸长之渐,执政大臣怀自安之私意,致陛下大公至正之道有所不行。今日于诏未下之间,尚得进愚忠,愿陛下特赐采纳,收还前诏。天下幸甚。
论司马光薨当谨于命相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四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九
臣窃以君臣之义,均乎一体,股肱或伤,何痛如之!司马光天生正人,为陛下出,整齐法度,惠养元元。内则招俊乂以在官,外则镇蛮夷而歛衽。其精忠贯天地,大节扶邦家,正直格神明,康济逮黎庶。佐佑圣政,除去敝事十有八九。朝廷已清明矣,天下已安乐矣,光虽疾病中,疚心王事,造次颠沛,未尝离去,以至尽瘁没身。至诚至公,古人无与比,可谓之真宰相矣。陛下乍失良弼,痛伤应深。今司马光身虽殁,而孜孜为朝廷深意,愿陛下勿忘也。司马光之才业人或有之,其爱君爱民之心,求之天下未之见也。爱君不敢欺,爱民惟恐伤,而今而后,陛下每见敢欺罔吾君者,愿以司马光为法,逐而勿用也。然则欺罔者何以见之?谓吾君不能居仁由义,而又不能陈善闭邪,惟能逢迎其恶者,是乃欺罔者也。每见敢残虐害民者,愿以司马光为法,逐而勿用也。然则残虐者何以见之?厚歛以困其财,劳役以竭其力,穷兵黩武,置之危地,是乃残虐者也。此皆司马光平生之深疾,愿陛下常存此心,以察群臣,使公忠进而欺罔退,岂弟兴而残虐亡,则司马光之死犹生之年也。方今朝廷法度虽已修而未全,惠泽虽已施而未浃,正在陛下坚初志、思至忠,勿惑小人邪说,而忘司马光所以为朝廷孜孜之意,不可变易已行政事也。明堂大礼已毕,张璪必当罢去,陛下勿固留,善退之可也。命相,陛下必有以处之。执政中尚阙两员,除授之际,宜取天下之公望,以忠厚公正、器识宏远,可以胜大任者任之,勿为近习所惑,妄有所许,则言者不敢负职事。除授既得其人,臣亦妄言矣。伏望圣慈预深思虑,择任贤臣,以幸天下。
乞罢章惇扬州新除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
惇在枢密府,于帘前悖慢,失人臣礼。责官未踰年,遽移大郡,窃恐迁升无名,假借太甚。乞罢扬州新除,以协公议。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原注引。
乞申敕臣僚尽公择贤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
诏书以十科举士,其间不能无因缘请托之弊,所举之士未必皆贤,朝廷宜加精察,庶绝滥进。仍请申敕中外臣僚尽公择贤,毋或援引小人。
乞今后凡有政令除改才到门下并令给事中即时关报台谏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五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窃以谏诤之臣为天子耳目之任,救正朝廷之事,贵于其初。凡政令未安于理,除授或非其人,于命未行之日,俾先知之,则献纳之间,事体甚便。近日朝廷所关报者,皆是已行之事,言者急思救止,其道无繇,又不免暴于人听,不若于命未行之前,都无辙迹,足以成朝廷之美。故事,谏臣许随宰相入閤,盖当议论之初,便思救补,不俟命令已行,然后攻其失也。臣欲乞朝廷今后凡有政令除改,才到门下,并令给事中即时关报台谏,所贵先事为虑,所补不细,又足以成朝廷之美。伏望圣慈详酌施行。
〔贴黄〕臣窃闻议者欲将中书、门下、后省、给舍与谏官、直舍间断,以防漏泄。臣窃以谓天下之事,理当使谏官先知,贵其救正于未行之前。况故事,谏官许随宰相入閤,即是事无所不预闻。今却使不与给事同省,以防漏泄,岂不然哉!兼将新修省闼,析为异处,亦非美事。臣恐议者故为壅蔽,以误陛下。伏望圣慈特赐罢止,以广聪明,以重事体。又朝廷若谓给事中难以如省部详备关报,臣欲乞将除授只节略职位、姓名,更改政令具事目大纲关报,所贵简便,易于施行。
乞正学士院策题撰者之罪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三、《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三、《东都事略》卷九四、《宋史》卷三三三《朱光庭传》、《王文公年谱》附录一、《续资治通鉴》卷八○
学士院试馆职策题云:「欲师仁祖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或至于媮;欲法神考之励精,而恐监司守令不识其意,流入于刻」。又称「汉文宽大长者,不闻有怠废不举之病;宣帝综核名实,不闻有督察过甚之失」。臣以谓仁祖之深仁厚德,如天之为大,汉文不足以过也。神考之雄才大略,如神之不测,宣帝不足以过也。后之为人臣者,惟当盛扬其先烈,不当更置之议论也。今来学士院考试不识大体,以仁祖难名之盛德,神考有为之善志,反以媮刻为议论,独称汉文、宣帝之全美,以谓仁祖、神考不足以师法,不忠莫大焉。伏望圣慈察臣之言,特奋睿断,正考试官之罪,以戒人臣之不忠者。
乞以善利二者别邪正之臣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五
臣闻自古治天下之先务,唯别邪正之臣尔。正臣进则天下入于泰,邪臣进则天下入于否。然则何道而别之?在善与利之间也。正臣一意在善,务引君以当道,故尽忠尽公,未尝不敬。邪臣一意在利,苟患失之,故为佞为欺,无所不至。恭惟陛下天纵至圣,明目达聪,灼见正臣之在善,日寘诸朝;审知邪臣之在利,远之于外。臣愿陛下坚持此志,每用人之际,以善与利二者之间常加明察,使正臣日进而邪臣永退,则天下何患乎不泰也。
乞罢大理狱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六
臣闻《易》曰:「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恭以陛下上契天心,下符人意,凡一举动,莫非顺理,刑罚之清,万民之服,适当今日。窃闻诏委御史中丞刘挚、右谏议大夫孙觉看详大理狱探报不当事,有以见陛下宽仁之盛德,其大理狱从而可废。伏缘治狱自有开封府、御史台,安用更致此狱?且狱名不一,非治世之美事。又帝居之侧,岂当致狱之地?凡为人臣者,不务崇理义以辅太平,而乃长刑罚以亏仁德,不忠莫大焉。臣窃见刑部侍郎崔台符、户部侍郎杨汲务为刻薄,致位高显,久任大理官,稔为刑罚、亏仁德之事,乃不忠之臣也。臣欲乞罢大理狱,并黜崔台符、杨汲刻薄不忠之臣于外,俾天下知圣人唯尚仁德以化民,则刑罚愈清而万民咸服矣。
乞详议五礼以教民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九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二○
臣闻孔子之言曰:「立于礼」。《书》曰:「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则是礼者与天地并,而不可斯须废也。自三代已后,其礼遂亡。汉唐规规,不足道也。今圣政日新,讲修治具,臣愚以谓为治之道无先于礼,盖人情之检柙,王政之纲维,莫不由此。夫礼废而不讲久矣。今天下之人自丱角已衣成人之服,则是何尝有冠礼也。鄙俗杂乱,不识亲迎人伦之重,则是何尝有婚礼也。火焚水溺,阴阳拘忌,岁月无限,死者不葬,葬者无法,五服之制,不明重轻,则是何尝有丧礼也。春秋不知当祭之时,祭日不知早晚之节,器皿今古之或异,牲牢生熟之不同,则是何尝有祭礼也。冠、昏、丧、祭,礼之大者,莫知所当行之法。朝廷之上,未尝讲修,但沿袭故事而已,曾未尽圣人之蕴。公卿士大夫之间,亦未尝讲修,但各守家法而已。何以为天下之法?车舆服食、器用玩好,法禁不立,僭侈尤甚,富室拟于王公,皂隶等于卿士。风俗如此,一出于无礼而然也。臣今欲乞陛下诏执政大臣各举明礼官参议五礼,上自朝廷所行之制度,下至民庶所守之规矩,纤悉讲明,究极先圣人之蕴,以古参今,酌人情之所安、天下可通行以为法者,著为一代之大典,垂诸象魏,颁诸四海,以正人伦,以变礼俗。此则三王之举也,臣愿陛下勉之而已。《记》曰:「王者治定制礼」。恭惟祖宗以来,累圣相承,仁功德泽,洋溢天下,固可以谓之治定矣。伏自陛下盛德临御,兴滞补弊,朝廷日益清明,此明王当制礼之时也。愿陛下不以臣言为微,时赐留神,以幸天下。
〔贴黄〕朝廷盛化,无远不被,然而五礼之制,多出沿袭,未尽讲修,人不知其所止。其间冠、昏、丧、祭之礼,尤当先讲修,以示天下,俾得遵行,以为规矩,然朝廷之上与公卿士大夫之家皆未有成法,伏望圣慈令明礼之臣与礼官委曲讲修,以厚风俗。
乞戒约士大夫传异端之学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八四
臣窃以圣人之道,纯一无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开辟以来,未有易此者也。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以为君,周公、孔子之所以为臣,以此为己任,以此为世教,明如日月,固不欺于万世也。自后汉以来,王道寖微,胡法始乘间而入。蔓延至于晋、宋、梁、隋,王道日衰,胡法日炽。有唐贤儒间出,力行排斥,然而邪说入人之深,譬之病者正气已耗,邪气入于心腹,沦于骨髓,未易除去。贤儒出力扶道,有如珍药良剂,仅能涵养正气尔。圣人有言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为吾儒者,所当学也;然未尝学也,反谓胡法了然见性,不生不死,此其高明者也。圣人有言曰:「未知生,焉知死」。为吾儒者,所当致知也;然未尝致知也,反谓胡法真有轮回,此又其次者也。圣人有言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为吾儒者,所当畏敬者也;然未尝畏敬也,而反谓胡法尊信,可以求福田利益,此又其下者也。缘此三惑,上智以至下愚,混然都入于迷涂而不自觉也。口诵圣人之书,身被儒者之服,而区区北面尊胡法、学性命、免轮回、求福田,所谓舍己之田而耘人之田,臣未见其得也。方今朝廷尊尚儒术,并用贤俊,将欲发明大道,必先斥去异端,则可以振起斯文,化成天下。臣访闻今月二十日,相国寺有一冲长老者开堂说法,士大夫奔走其门墙,环拜于座下者甚众。当圣朝尊尚儒术之际,而士大夫不知自重,败坏如此,可不惩之乎?臣欲乞诏执政诘问今月二十日赴相国寺冲长老座下听法臣寮,遍行戒敕,令今后更不得造其门传习异端。学官传先王之道,礼官守先王之法,如有违经弃礼,前日亦曾至其门听法者,并行责罚,以正违经弃礼之罪。士大夫以至民庶之家,今后亦不得令妇女入寺门,明立之禁,庶几可以息邪说、距诐行、正风俗,明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以开天下之惑。幸甚幸甚!
再乞戒约士大夫传异端之学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八四、《皇朝文鉴》卷六○、《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八、《经济类编》卷九五、《宋元学案补遗》卷三○
臣窃以天覆于上,地载于下,人位于中,三才一贯,纯粹不杂。有圣人作,因天叙而立五典,因天秩而庸五服,因天讨而用五刑,然后三纲五常立,而万事咸治。圣人惟能以皇极之道弥纶辅相于其中,故天下无一民一物不得其所,此极盛之治,后世无以复加也。不幸三代既还,王道不振,黄老杂之于前,释氏乱之于后。黄老之术主于清静虚无,世惑犹浅;惟是释氏最为大惑,人无贤愚,皆被驱率。高明之士则沉溺于性宗,中下之才则缠缚于轮回,愚浅之俗则畏惧于祸福,甚可怪也。圣人曰:「天命之谓性」。儒者尽心而后知,苟不务知此而求他,可乎?圣人曰:「未知生,焉知死」。儒者当穷理而后知,苟不务知此而求他,可乎?圣人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儒者当亲履而后知,苟不务知此而求他,可乎?圣人言行,布在方册,明如日星,可师可法。今士大夫被儒者之服,当师法圣人言行,而乃自暴自弃,区区奔走,从事胡法。古者学非而博,在四诛而不以听。今去先圣之言,从胡人之学,无乃学非而博者乎?岂可以不禁之也!学官教多士以礼义,礼官正朝廷之典礼,若习异端,尤当深责。古者道路男子由右,妇人由左,重其有别。今之士大夫与民庶之家,妇女恣入寺门,败坏风俗,莫此之甚。此不可以不禁也。臣访闻今月二十日,相国寺慧林院长老开堂,衣冠大集座下,听法者曲拳致恭,环拜致礼,无所不尽。在无知辈不足责,其士大夫背弃吾道,不知自重如此,不可以不责也。臣昨日上章,乞诏执政诘问今月二十日于相国寺长老座下听法臣寮,乞行戒敕,今后更不得造其门传习异端。又学官、礼官前日亦曾诣门听法者,乞正违经弃礼之罪。仍乞今后应士大夫与民庶之家,妇女并不得入寺门,明立之禁。臣所以为陛下力言者,方圣明御历,俊乂满朝,尊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以致太平,而不当纵异端之术以惑天下。伏望圣慈特赐睿断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