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声如乐 唐 · 刘轲
五言排律 押庚韵
引用典故:一枝丹桂
玉叩(一作振)能旋止,人言与乐并。
繁音忽已阕,雅韵诎然清。
佩想停仙步,泉疑咽夜声。
曲终无异听,响极有馀情。
特达知难拟,玲珑岂易名。
昆山如可得,一片伫为荣。
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 唐 · 刘轲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岁丁巳开成纪年之明年。有具寿沙门曰令检。自上京抵洛师。以缥囊盛三藏遗文传记。访余柴门于行修里。且曰。闻夫子斧藻偫言旧矣。讵直专声于班马。能不为释氏董狐耶。抑岂不闻贞观初慈恩三藏之事乎。敢矢厥来旨云。三藏事迹载国史及慈恩传。今塔在长安城南三十里。初高宗塔于白鹿原。后徙于此。中宗制影赞。谥大遍觉。肃宗赐塔额曰兴教。因为兴教寺。寺在少陵原之阳。年岁寖远。塔无主。寺无僧。荒凉残委。游者伤目。长庆初。有衲衣僧昙景始葺之。大和二年。安国寺三教谈论大德内供奉赐紫义林。修三藏忌斋于寺。斋众方食。见塔上有光。圆如覆镜。道俗异之。林乃上闻。乃与两街三学人共修身塔。兼砻一石于塔。至三年修毕。林乃化遗言于门人令检曰。尔必求文士铭之。检泣奉遗教。直以铭为请。非法允之冢嫡。谁何至此乎。轲三让不可。乃略而铭之。三藏讳元奘。俗陈姓。河南缑氏人。曾父钦。后魏上党太守。祖康。北齐国子博士。父惠英。长八尺。美须眉。魁岸沈厚。号通儒。时人方汉郭林宗。有子四人。奘其季也。年十三。依兄捷出家于洛。属隋季失御。乃从高祖神尧于晋阳。俄又入蜀。学摄论毗昙于基暹二法师。武德五年。受具于成都。精究篇聚。又学成实于赵州深。学俱舍于长安岳。于是西经前来者。无不贯综矣。初中国学者。多以实相性空。通贯偫说。俾彖象蹄笱。往往失鱼兔于得意之路。至于星罗棋布。五法三性。析秋毫以矢名相。界地生汇。各有攸处。曾未暇也。大遍觉乃兴言曰。佛理圆极。片言支说。未足师决。固是经来未尽。吾当求所未闻。俾跛眇儿视履。必使解行如函盖。始可为具人矣。且法显智严何人也。犹能孤游天竺。而我安能坐致耶。初三藏之生。母氏梦法师白衣西去。母曰何去。曰求法。贞观三年。忽梦海中苏迷卢山遽凌波而入。乃见石莲波外承足山。险不可上。试踊身腾踔。飒然飙举。升中四望。廓澈无际。觉而自占曰。我西行决矣。至凉州。都督李大亮防禁特切。逼法师还京。法师乃宵遁。渡瓠芦河。出玉门。经莫贺延碛。艰难险阻。仆而复起者。何止百十耶。自尔涉流沙。次伊吾。高昌王曲文泰遣贵臣以驼马迓法师于白力城。王与太妃及统师大臣等尊以师礼。王亲跪于座侧。俾法师蹑肩而上。资赠甚厚。送至叶护可汗衙。又以廿四封书。通屈支等廿四国。献花缯五百疋于可汗。称法师是奴弟。欲求大法于婆罗门国。愿可汗怜师如怜奴。其所历诸国。为其王礼重。多此类也。自尔支提梵刹神奇灵迹。往往而有。法师皆沥诚尽敬。耳目所得。孕成多闻。与夫世称博物者。何相万耶。详载如传。惟至中印度𨚗烂陁寺。寺遣下座廿人明详仪注者引参正法藏。即戒贤法师也。既入谒。肘膝著地。舐足已。然后起。法藏讯所从来。曰自支𨚗。欲依师学瑜伽论。法藏闻则涕泗曰。解我三年前梦金人之说。伫尔久矣。遂馆于幼日王院觉贤房第四重阁。日供担步罗果一百廿枚。大人米等称是。其尊敬如此。法师既名流五印。三学之士。仰之如天。故大乘师号法师为摩诃天。小乘师号解脱天。乃白大法藏请留之。法师曰。师等岂不欲支𨚗之人开佛慧眼耶。不数日。东印度王拘摩迎法师。戒日王闻法师在拘摩处。遣使谓拘摩曰。急送支𨚗僧来。拘摩曰。我头可得。僧不可得。戒日神武雄勇。名震诸国。乃怒曰。尔言头可得。可将头来。拘摩惧。乃严象军二万。船三万。与法师同溯殑伽河。筑行宫于河北。拘摩自迎戒日于河南。戒日曰。支𨚗僧何不来。拘摩曰。大王可屈就。王既见法师。接足尽敬。且曰。弟子闻支𨚗国有秦王破阵乐。乃问秦王是何人。法师盛谈太宗应天顺人事。王曰。不如此。何以为支𨚗主。因令法师出制恶见论。然小乘外道。未即推伏。请于曲女城集五印沙门婆罗门等。兼十八国王。观支𨚗法师之论。凡十八日。无敢当其锋者。戒日知法师无留意。厚以象马橐装饯法师。又以素謺印书使达官送法师。所经诸国。令兵卫达汉境。法师却次于阗。因高昌商胡入朝。附表奏自西域还。太宗特降天使迎劳。仍制于阗等道送法师。令燉煌迎于流沙。鄯部迎于沮沫。时帝在洛阳。敕西京留守梁国公玄龄备有司迎待。是日宿于漕上。十九年春正月景子。留守自漕奉迎于都亭。有司颁诸寺帐舆花幡。送经于宏福。翌日。大会于朱雀街之南。陈列法师于西域所得经像舍利等。其梵文凡五百廿夹。六百五十七部。以廿马负而至。自朱雀至宏福十馀里。倾都士女。夹道鳞次。若人非人。曾不知几俱𦙁矣。壬辰。法师谒文武圣皇帝于洛阳宫。二月己亥。对于仪鸾殿。因广问雪岭已西诸国风俗。法师皆备陈所历。若指诸掌。太宗大悦。谓赵公无忌曰。昔符坚称道安为神器。今法师出之更远。时帝将征辽。法师请于嵩之少林翻译。太宗曰。师西去后。朕为穆太后于西京造宏福寺。寺有禅院。可就翻译。三月己巳。徙宏福。夏五月丁卯。法师方开贝叶。廿年秋七月。法师进新译经论。仍请制经序。并进奉敕撰西域记十二卷。太宗美法师风仪。又有公辅才。俾法师裼缁褐袭金紫。法师因以五义褒扬圣德。乞不夺其志。遂问瑜伽十七地义。太宗谓侍臣曰。朕观佛经。犹噡天望海。法师能于异域得是深法。非惟法师愿力。亦朕与公等宿殖所会。及三藏圣教序成。神笔自写。太宗居庆福殿。百寮陪位。坐法师。命宏文馆学士上官仪对偫寮读之。廿二年夏六月。天皇大帝居春宫。又制述圣记及菩萨藏经后序。太宗因问功德何最。法师对以度人。自隋季天下祠宇残毁。缁伍殆绝。太宗自此敕天下诸州寺。宜各度五人。宏福寺度五十人。戊申。皇太子宣令。请法师为慈恩上座。仍造翻经院。备仪礼自宏福迎法师。太宗与皇太子后宫等。于安福门执香炉。目而送之。至寺门。敕赵公英中书令褚引入。于殿内奏九部乐破阵舞。及百戏于庭而还。廿三年夏四月。法师随驾于翠微宫。谈赏终日。太宗前席攘袂曰。恨相逢已晚。翌日。太宗崩于含风殿。高宗即位。法师还慈恩。专务翻译。永徽三年春三月。法师于寺端门之阳造石浮图。高宗恐功大难成。令改用砖塔。有七级。凡一百八十尺。层层中心。皆有舍利。冬十月。中宫方妊。请法师加祐。既诞。神光满院。则中宗孝和皇帝也。请号为佛光王。受三归。服袈裟。度七人。请法师为王剃发。及满月。法师进金字般若心经及道具等。显庆二年春二月。驾幸洛阳。法师与佛光王发于驾前。既到馆。于积翠宫终译发智婆沙。法师早丧所天。因扈从还访故里。得张氏姊。问茔垄已平矣。乃捧遗柩改葬于西原。高宗敕所司公给。备丧礼。尽饰终之道。洛下道俗赴者万馀人。释氏荣之。三年正月。驾还西京。敕法师徙居西明寺。高宗以法师先朝所重。礼敬弥厚。中使旁午。朝臣慰问及锡赉无虚日。法师随得随散。中国重于般若。前代虽翻译犹未备。众请译焉。法师以功大恐难就。乃请于玉华宫翻译。四年十月。法师如玉华。馆于肃成院。五年春正月一日。始翻梵本。总廿万偈。法师汲汲然常恐不得卒业。每厉译徒。必当人百其心。至龙朔三年方绝笔。法师翻般若后。精力刓耗。谓门人曰。吾所事毕矣。吾瞑目后。可以蘧蒢为亲身物。门人雨泣。且曰。和上何遽发此言。法师曰。吾知之矣。麟德元年春正月八日。门人元觉梦一大浮图倒。法师曰。此吾灭度之兆。遂命嘉尚法师具录所翻经纶。合七十四部。总一千三百卅八卷。又造俱𦙁画像弥勒像各一千帧。又造素像十俱𦙁供养悲敬上油各万人。烧百千灯。赎数万生。乃与寺众辞。三称慈尊。愿生内眷。至二月五日夜。弟子光等问云。和上决定得生弥勒内众否。颔云得生。俄而去。春秋六十九矣。初高宗闻法师疾作。御医相望于道。及坊州奏至。帝哀恸。为之罢朝三日。敕坊州刺史窦师伦令官给葬事。又敕宜听京城僧尼送至塔所。门人奉柩于慈恩翻经堂。道俗奔赴者日盈千万。以四月十四日葬于浐东。京畿五百里内。送者百馀万人。至总章二年四月八日。有敕徙于樊川北原。伤圣情也。法师长七尺。眉目若画。直视不顾。端严若神。自大教东流。翻译之盛。未有如法师者。虽滕兰澄什康会竺护之流。无等级以寄言。其彬彬郁郁。已布唐梵新经矣。自示疾至于升神。奇应不可殚纪。盖莫详位次。非上地其孰能如此乎。又曰。
三藏之生,本乘愿来。
入自圣胎,出于凤堆。
大业之季,龙潜于并。
孺子谒帝,与兄偕行。
神尧奇之,善果度之。
不为人臣,必为人师。
师法未足,自洛徂蜀。
学无常师,鸟必择木。
迹穷夷夏,更讨身毒。
寺入烂陁,师遇尸罗。
王逢戒日,论得瑜伽。
瑜伽师地,藏教泉府。
猬●98A7名数,玺抽圣绪。
我握其枢,赤幡仍竖。
名高曲女,归我真主。
主当文皇,臣当蔡梁。
天下贞观,佛氏以光。
光光三藏,是护是付。
付得其人,经纶彬彬。
梵语华言,胡汉相宣。
台臣笔受,御膝前席。
积翠飞花,恩光奕奕。
太宗序教,天皇述圣。
扬于王庭,百辟流咏。
三藏慰喜,灵祇介祉。
蔑彼滕什,曾无此事。
我功成矣,我名遂矣。
脱屣玉华,升神睹史。
发棺开殓,天香馥馥。
地位殊分,神人是卜。
中南地高,樊川气清。
修塔者谁,林公是营。
门人令捡,实尸其事。
铭勒塔旁,捡真法子。
上崔相公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当今帝尧在上。夔龙为相。犬戎新逐。三晋四战之地。无枭雏狼子。是宜徼福者争归贺于相国。某独不敢以是心同众人之唯唯。思有以一跪吐而未果者。诚以相门尊高。非布衣可以私谒。其或关衡石轻重。非先书导诚素。则无以为也。然而潜是心。不为身有所祈。输诚于相公。得不以常常之心怜其持意邪。陆生有言曰。天下安。注意相。今属凶孽新夷。泰阶初平。天下之悬悬其心。复魏文贞房梁公姚梁公宋开府致太宗玄宗故事。若啼婴儿待哺。塞是望者独相公。是以闻相公以是为心。即房宋不死。二宗之道尽得施于上矣。语不云乎。虽有镃基。不如乘时。自用武以来。至于今日。不谓无时。得其时而不乘之以贞观开元治平之势。则势之过。如发矢耳。此所以为相公惜是时之难再也。且天下欲上如二宗。待相公而肖之耳。今相公岂不待天下之士。而坐为房宋者也。又非有其时无其人。人与时偕有矣。岂可厚诬多士。谓无一可与言房宋故事者邪。昔宓不齐邑不方百里。师五老而友二十八人。齐桓公为诸侯盟主。有坐友三人。谏臣五人。举过者三十人。周公相成王。躬吐握之劳。所执贽于穷闾隘巷者七十人。彼一圣二贤。挈下戴上。非独责成其心。而天下之人。故至于今称为圣贤。况当相公首筑太平之基。焉知夫有心者不磨勇养气。待相公呼而出之耳。今云云论者。见犬戎退边不数十里。便谓边无可虞。虏无能为。见赵魏之地死一帅易一将。便谓天下无事。庙堂可以高枕。此岂知相公第欲因前之无事。不欲为巍巍荡荡之绩乎。抑某闻宰相之事。必以天下为言。以衡石言之。岂不资天下锱铢轻重为平准者邪。以鼎实言之。岂不资天下水陆飞走为滋味者邪。若轲者。虽有生之微。岂不资衡鼎之一物乎。伏念自知书来。耻不为章句小说桎梏声病之学。敢希趾遐踪。切慕左邱明扬子云司马子长班孟坚之为书。故北居庐山。亦常有述作。幸当相公调元厚生之次。不使一物不遂其性。一夫不获其心。是宜天下褐衣之徒。孤立艺进之秋也。谨献所尝著隋监一卷。左史十卷。伏希枢务之暇。赐一览读。恩幸恩幸。轲恐惧再拜。
再上崔相公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刘轲谨再拜相公閤下。先献书三日。轲将出通化门。其心迟迟然。若虚其腹。如未厌其食者。且曰。今嗣圣重光。相公登庸。天下裹诚蓄志之士。将不远千里。愿献计于相公者固多矣。适会其时。得观光辇下。云欲出东门归江湖。业为儒生。阅天下利病。苟无一词闻天下善否。将何以见江汉之士。故退于逆旅。思有以效诚于相公者。伏念挈瓶负薪之言。古人不遗。相公其遗邪。某自惟辍耕穷书。或得侍坐于缙绅长者。洎属文驾说之士。每议及国朝相府间事。言贞观则房魏。言开元则姚宋。自贞观数十岁至开元中间。岂无房魏之相邪。自开元数十岁至于今中间。岂无姚宋之相邪。何说者局于四而不至于五六邪。岂无继之者。力不足而追不及邪。将力足追及。而曰非大有为之时。而不能为之者邪。某尝试言之矣。夫北辕适楚。南辕适晋。是不可到。日暮途远。是岂力不足追不及耶。不由其道故也。然则非说者不屈指五六而局于四也。故天子以天下事归于相府。相府以天下事为己任。故伊尹自负以天下之重。周公亦潜心在于伊尹耳。故曰周公兼三王以施四事。夫周公之潜心于伊尹。而不愧为伊尹。独伊尹耻其君不及尧舜。故其心愧耻。夫其存心。直下千岁。无人嗣续。惟梁公郑公。高视千载之上。始潜心于伊尹。且亦惟恐太宗不及尧舜。故得谥以经纬天地曰宗。为不祧之庙。至姚公宋公。又潜心于房魏。亦惟恐玄宗不及太宗。故致时雍。复贞观治平之风焉。某请梗概姚宋旧事而言之。诸说以姚之为相也。先有司。罢冗职。修旧法。百官各尽其才。又奏请无赦宥。无数迁吏。无任功臣以政。于是上责成于下。下权归于上。上下交而天下泰矣。故曰姚善应变。所以成天下之务。宋之为相也。以弥纶为己任。亦以笔砚专随。故曰宋善守文。所以持天下之正。繇是四十年间。威振四海。教加百姓。政归有司。绮繻罗纨之家。请谒不行。而戚里束手矣。故生于开元天宝之间。自幼迨强仕。女有家。男有室。耳不闻钲鼓。目不识兵革。故玄宗无为。恭事元默而已矣。今上新嗣大位。相公新揭大柄。必欲尽天下善美以调和鼎味。冀所以沃天心而福众庶也。某知相公固亦潜心于姚宋。亦恐圣君不及玄宗焉。夫姚宋潜心于房魏。而已无愧于房魏。今相公已潜心于姚宋。讵得有愧于姚宋邪。夫惟无愧。实在应变成务。守文持正。践其迹必至其所至。俾后人之谈者。自四公而加相国焉。相公必以是为心。某知相公未得高枕于庙堂之上者有四矣。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今缘边八镇之士。闻六军之人坐以受赐。莫不开口以待哺。将欲贾馀勇以壮边势。惟恐不厚于六军之赐矣。此亦赏过乎功者不得不摇心也。非所谓至赏不费。赏明而教行者也。某切谓相公未得高枕于庙堂之上一也。圣上自储副即祚。盖三代不刊之事。虽巷儿街童。知其必然。彼贪天之功者。以为房闾永巷。北宫贞伯子之能事。必阴教是谋。出一时之策画。宠以怀黄垂组。不谓无恩矣。脱或天光独私。恩无与对。使权量天下轻重。以专备顾问。虽贤如史游。纳忠勤心。恐必渐宏恭之势矣。古之贤圣。遏祸于未芽。芽而滋之。根著而不可拔矣。某谓相公未得高枕于庙堂之上二也。昔西京初。留侯讥高祖表用萧曹故人。东汉初。邓禹戒光武以功臣专任。贞观初。太宗自秦府登极。有上封事者。请以秦府旧兵追入宿卫。太宗曰。朕方以天下为家。惟才行是取。何新旧为。夫以一家国为言。谁能无私。必以天下为言。孰非王人。而以家国之私于天下也。范煜云。举德则功不必厚。奉劳则人或匪贤。必处非其地。非所以优贷而见惜其功也。故姚宋所以无任功臣以政。其在兹乎。是以门开谁(疑)与长闭。此某切谓相公未得高枕于庙堂之上三也。日者有自边兵来。曰凡事阅于目而可寘于口。非凿空架虚事游谈者也。且国家所以禦戎狄为边垣者。朔方为大。夫朔方去戎虏不数百里而近。使胡尘不至于亭障者。实以邠泾之镇。虏不敢东顾。自燕盗已来。惟朔方多军功。内以遏不轨。外以拓胡虏。故朔方之于朝廷。虽手足之捍头目。不足过也。比者奸回秉政。司计者析秋毫以刻肌骨。非红粟腐帛。不及于边兵。无衬甲之服。以赤肉冒流矢者。骈门皆是。统率者虽章连十上。帝阍九重。留中莫闻。至有抽刃垂颈。祝殇祷死。贵为节制。犹无憀若是。矧责由卒隶。尚安能固其生与戎狄攻斗邪。今钓怨者既逐。新恩已大洽。相公必深维前弊。思有以矫之之术。以庙算决胜。授成策于边将者。古人以天下喻一身。以四边同支体。以中国视心腹。支体有疾。心腹安得无忧乎。善言边兵者。以河陇不如燕蓟。燕蓟不如朔方。朔方军之地连险。小杂虏俗。习骑射击军者。非其父兄。则其子弟。故所以无对于诸军矣。今之存者。皆诸军迁徙。或叛孽残寇之馀。远乡里。别妻子。执戈卧甲。坐不遑暖。胡尘一起。连头应召。必无美利以啖其欲。必无爵赏以磨其勇。以之防塞。可谓连鸡矣。此某谓相公未得高枕于庙堂之上四也。古之相天下者。独劳一身役一心范天地。而俾无遗事于天下也。盖存乎任使而已矣。传曰。使智者虑。义者行。仁者守。又曰。使智者佐仁者。此舜所以穆四门而贞元首者也。某所以首多士之伍进。希相公必首而纳之。然后开平津之阁。待白屋之士。且问曰计安在。知政理致君之策。骈肩出于门下矣。若然者。吾君不愧于二宗。相公不愧于四公。何有力足以追。而曰非其时。而不为之者邪。此小生汲汲于私心。诚在乎此。切欲使后之秉史笔者。直书萧相公故事。亦以无愧辞于史官焉。某不胜区区之志。唐突尊重。伏惟矜其意而宥其罪。某恐惧再拜。
上座主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轲今月十日祇奉榜限纳杂文一卷。又闻每岁举人或得以书导志。轲惟颛鲁。狃隶山野。未熟去就。悚惶惕息。伏惟宽明。少冥心察纳。轲伏见今之举士。竞取誉雌黄之口。而知必也定轻重于持衡之手。虽家至户到。曾不足裨铢两。苟自低昂。已定乎徇已者之论。是私已于有司。非公有司于已也。轲也愚。敢不以是规。轲本沛上耕人。代业儒为农人家。天宝末流离于边。徙贯南鄙。边之人。嗜习玩味异乎沛。然亦未尝辍耕舍学。与边俗齿。且曰。言忠信。行笃敬。虽夷貊行矣。故处边如沛焉。贞元中。轲仅能执经从师。元和初。方结庐于庐山之阳。日有芟夷畚筑之役。虽震风凌雨。亦不废力火耨。或农圃馀隙。积书窗下。日与古人磨砻前心。岁月悠久。寖成书癖。故有三传指要十五卷。十三代名臣议十卷。翼孟子三卷。虽不能传于时。其于两曜无私之烛。不为堕弃矣。流光自急。孤然一生。一日从友生计。裹足而西。京邑之大。居无环堵。百官之盛。亲无瓜葛矣。夫何能发声光于幽陋。虽不欲雌黄者之所轻重。岂不欲持衡者。之所斤铢耶。此轲所以中夜愤激。愿从寒士齿。庶或搴芳入幽。不以孤秀不撷。拣金于沙。不以泥土不取。阁下自谓此心宜如何答也。尝读史感和璞之事。必献不至三。刖不至再。必献不至再。殆几乎无刖矣。伏荷阁下以清明重德。镇定偫虑。衡镜在乎蚩妍。轻重之分。咸希一定。俾退者无屈辞。进者无幸言。夫如是。非独斯四辈之望而已矣。亦宜实公器而荷百禄。岂祇区区世人而已哉。轲也生甚微末。甚乎鱼鸟。鱼鸟微物。犹能依茂林清泉以厚其生。矧体乾刚坤顺之气。不能发迹于大贤人君子之门乎。轲再拜。
上韦右丞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右丞阁下。某切伏下风有年矣。布衣儒冠。读书耕田。焦劳形神。求古人道。不为不多。其阅今之事。极耳目之闻见。亦以半古之道参乎其心者也。行之于古既如彼。踵之于今又如此。固不必揲乎蓍。灼乎龟。而卜筮行乎其中矣。小生敢欲首天下之忠。激敢言之士。辄试贡心中事以当阁下。阁下知一士之进退。关天下之去就。今天下白屋之士。有角立秀出者。或能以黄老言。或能以儒术言。或能以刑法言。思愿吐一奇。设一策。使司化源者开目而见四方之事。阁下知天下亦有人乎。有是人。无其时。与无是人同。有其言而不行其所以言。与无言同。此所以理代寡。而升平之运不可得而至也。古之大臣。不惟谏君。人亦谏。君亦谏。故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此所以开圣听而达天视也。昔贞观初。天下注心于房魏。而太宗果为尧舜。开元中。天下注心于姚宋。玄宗几如太宗。今阁下之车辙马迹。相去俯无尺寸。天下之注心于阁下。聚手而指。以为提持大柄。在阁下掌握中耳。阁下知人意参于天意邪。先天而天弗违。则其古之相天下者。其道不同。及其成功一也。昔汉孝惠时有若曹丞相。以黄老施化。而天下清净。孝武时有若公孙宏。以儒术御世。而天下亦治。孝宣时有若魏邴者。以刑法检下。实号中兴。阁下必欲为黄老。而馆舍下有胶西盖公邪。必欲为儒术。而门下有平津之客邪。必欲为刑法。而与言者有温舒于公邪。此三者。在阁下所嗜而行之耳。夫横一木而栋明堂者。其力固多。然其下有柱。柱下有石。石下有土。积三物而栋力成焉。故太元曰。崔嵬不崩偫土彊。此明上下节级有扶持之道也。今人之望阁下。挺一身而栋天下必矣。抑不知栋下之柱者谁乎。柱下之石土者谁乎。此小生汲汲于私心。诚在比也。某每病此来之欲为丞相者。驯致其道。积人之望。使必曰某公必为宰相。白麻未及下。而门已扃鐍。其此岂谓导万物之情状。达一人之聪明邪。且一人之耳。待宰相而聪之。一人之目。待宰相而明之。宰相之耳目。亦资天下之士。且曰是何贤于我。其言亦何补焉。此谷梁子所谓上暗下聋也。某尝试论之。天下之形声。虽离娄师旷。故不能周视遍听。矧闭目掩耳。而欲达天下之视听。不亦难哉。故曰耳目在天下。聪明在宰相。故尧所以寄耳目于舜禹。时为聪明文思之后焉。脱不以天下为聪明。某不知其然。此亦阁下之所丑闻也。故某所徵前事而言之。意者实欲阁下践其地。使今之谈者曰。房魏道在。吾君必为太宗矣。区区下情。辄以此贡心焉。伏惟宥其愚而舍其所持意。恩幸。某恐惧再拜。
与马植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始存之不以予古拙。不责予以今人之态。能遗其铅黄外饰。直索子心于古人之心。在今之行古者然。虽无以应君子。幸存之不友子以面。予何人。敢不以心友于存之邪。且古人相知在此。今愚忌存之固有未予知者。矧与相面者。其能异于行路之人哉。固无也。有恨偫居时。口未能言及此。还罢又不相处。虽素尚蓄积。竟未得露一毫于方寸之地。每一相见。何尝不嗛嗛于内。若饮者实满于腹。思一吐而未果者。存之谓予是言似乎哉。以为似。则予不得不吐于存之矣。先此二十年。予方去儿童心。将事四方志。若学山者以一篑不止。望嵚崟于上。誓不以邱陵其心而尽乎中道也。志且未决。适遭天谴。重罹凶咎。日月之下。独有形影。存之以予此时宜如何心哉。苟将尽馀息以鸿同大化。或有论予者。相晓以古道。且曰。若身未立于时。若名未扬于人。若且死。独不畏圣人之经戒。俾立身扬名之意邪。蹶然而恐。震骇且久。曰。微夫子。吾几得罪于圣人矣。噫。圣人之言天戒也。天戒何可违乎。历数岁。自洙泗渡于淮。达于江。过洞庭三苗。踰郴而南。涉浈江。浮沧溟。抵罗浮。始得师于寿春杨生。杨生以传书为道者也。始则三代圣王死。而其道尽留于春秋。春秋之道。某以不下床而求之。求之必谋吾所传不失其指。每问一卷。讲一经。说一传。疑周公孔子左邱明公羊高谷梁赤。若回环在座。以假生之口以达其心也。迩来数年。精力刻竭。希金口木舌。将以卒其业。虽未能无愧于古人。然于圣人之道。非不孜孜也。既而曰。以是为驾说之儒。曷若为行道之儒邪。贮之于心有经实。施之于事有古道。犹不愈于堆案满架。矻矻于笔砚间邪。徒念既往者未及孔门之宫墙。自谓与回牛相上下。传经意者。家家自以为商偃。执史笔者。人人自以为迁固。此愚所以愤悱。思欲以圣人之为市南宜僚。以解其纷。以衡石轻重。俾将来者知圣代有谯周焉。此某所以蓄其心者。元和初。方下罗浮。越梅岭。泛赣江。浮彭蠡。又抵于匡庐。匡庐有隐士茅君。腹笥古今史。且能言其工拙赘蠹。语经之文。圣人之语。历历如指掌。予又从而明之者。若出井置之于泰山之上。其为见非不宏矣。长恨司马子长谓挈诸圣贤者。岂不然乎哉。脱渐子长之言。予之厄穷其身。将淬磨其心。亦天也。是天有意。我独无恙。何也。夫然。亦何必瞽吾目然后国语。刖吾足然后兵法。抵宫刑然后史记邪。予是以自忘。其愚瞽。故有三传指要十五卷。汉书右史十卷。黄中通理三卷。翼孟三卷。隋监一卷。三禅五革一卷。每撰一书。何尝不覃精潜思。绵络指统。或有鼓吹于大君之前曰。真良史矣。且曰。上古之人。不能昭明矣。某其如何。有知予者。相期不啻于今人。存之信然乎哉。此古人所以许一死以谢知已。诚难事也。如不难。亦何为必以古人期于今人待邪。又自史记班汉以来。秉史笔者。予尽知其人矣。言东汉有若陈宗尹敏伏无忌边韶崔实马日磾蔡邕卢植司马彪华峤范煜袁宏。言国志有若卫顗缪袭应璩王沈傅元茅曜薛莹华覆陈寿。言晋洛京史有若陆机束皙王铨铨子隐。言江左史有若邓粲孙盛王昭之檀道鸾何法盛臧荣绪。言宋史有若何承天裴松之苏宝圭沈约裴子野。言齐史有若江文通吴均。言梁史有若周兴嗣鲍行卿何之元刘璠。言陈史有若顾野王傅宰陆琼姚察察子思廉。言十六国史有若崔鸿。言魏史有若邓渊崔浩浩弟览高允张伟刘横李彪邢蛮温子升魏收。言北齐史有若祖孝徵陆元规汤休之杜台卿崔子发李德林林子百药。言后周史有若柳虬牛宏令狐德棻岑文本。言隋书有若王师邵王冑颜师古孔㯋达于志宁李延寿。言皇家受命有若温大雅魏郑公房梁公长孙赵公许敬宗刘允之杨仁卿顾允牛凤及刘子元朱敬则徐坚吴兢。次而修者亦近在耳目。于戏。自东观至武德以来。其间作者遗草有未行于时。及修撰未既者。如闻并藏于史阁。固非外学者可得究诸。予虽无闻良史。至于实录品藻。增损详略。亦各有新意。岂无班马之文质董史之遗直者邪。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常欲以春秋条贯。删补冗阙。掇拾众美。成一家之尽善。有若采葑菲者无以下体。衣狐裘者无以羔袖。言不多乎哉。以为多。则存之视予力志何如耳。昔阮嗣宗嗜酒。当时以为步兵校尉。虽非其任。贵且快意。今予之嗜书。有甚于嗣宗之嗜酒。且虚其腹。若行哺而实者。存之宜如何处予哉。传不云乎。心志既通。名誉不闻。其足下何遗邪。此存之所宜动心也。脱禄不及厚孤弱。名不及善知友。匡庐之下。犹有田一成。耕牛两具。僮仆为相。杂书万卷。亦足以养高颐神。诚知非丈夫矣所立。固不失谷口郑子真耳。敢布诸足下共图之。某再拜。
代荀卿与楚相春申君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前兰陵令臣况谨奉书于相国春申君足下。前者不识事机。冠宋章。袭儒衣。以廉轴驾羸驽。应聘于诸侯。始入秦。见秦应侯。会侯方以六国啖其君。且曰。吾方角虎以斗。又何儒为。故去秦之赵。会孝成王喜兵法。方筑坛拜孙膑。欲磨牙而西。臣以汤武之兵钳其口于前。赵王亦不少孙膑而多臣。臣以是去赵之齐。会宣王方沽贤市名达诸侯间。人聚稷下。若邹子田骈淳于瞢。皆号客卿。故臣得翱翔于诸子间。自威王至襄王。三为祭酒。号为老师。然悯诸生少年。皆不登阙里。不浴沂水。各掉寸舌。得纡朱垂组。自以为高絜莫我若也。臣以乳儿辈畜之。何虞其蝎虿之为毒也。由是谗言塞路。臣之肉几为齐人所食。伏念相君与平原孟尝信陵齐名。故游谈者谓从成则楚王。衡成则秦帝。以相君之相楚故也。不然。楚何以得是名。以是去齐归相君。相君果不以臣孱固。俾臣为兰陵令。臣始下车。方弦琴调轸。欲兰陵之人心和且富。既富且教。必使三年有成。然后报政于相君。此臣效相君者希以是。不意稷下之谤。又起于左右。俾臣之丑声。直闻于执事。执事果亦疑弃臣如脱故屣。臣之去兰陵。岂不知相君之弃臣邪。臣尚念古者交绝不出恶声。臣怼楚而怨相君也哉。顷相君徒欲人之贤已。曾不知楚国前事。臣不远引三代洎春秋。今虽战国。亦不敢以他事白。直道今楚国盛衰之尤者。冀相君择焉。自重黎为火正。光融天下。鬻熊有归德。教西伯弟子。洎鼢冒熊绎。荜路蓝缕。以启荆蛮。历武文成始臣妾江汉。至庄王始与中国争伯。此数君皆郢之祖宗。而代亦称臣之术。五尺童子。羞称五伯。臣又何必独为相君道哉。然楚君但成庄而已矣。自庄而下。楚亟不竞。平王嗣位。耳目倒置。伍奢以谏死。费无极以谗用。亡太子。走昭王。污楚宫。鞭郢墓。岂不以一谗而至乎尔。下及怀王。知左徒屈原忠贤。始能付以楚政。当诸侯盛。以游说交斗。犹以楚为有人。无何。为上官靳尚所短。王怒。疏屈平。平既疏。秦果为张仪计陷楚之商于地。仪计行。秦果欺楚。是以有蓝田之役。丹徒之败。怀王囚不出咸阳。亡不越魏境。客死而尸归。至今为楚痛。岂不曰疏屈平亲靳尚而至于尔。人亦谓令尹子兰不得皭然无非。已不能疾谗。又从而惜之。俾屈生溺。离骚为之作。襄王以前事历目切骨。虽有宋玉唐勒景差辈子弟。赋风吊屈而已。又何能免王于矢石哉。今相君自左徒为令尹。封以号春申君。楚于相君。设不能引伍奢屈平以辅政。复不能拒无极靳尚之口弭。臣见泗上诸侯。不北辕不来矣。夫如是。汉水虽深。不为楚堑。方城虽高。不为楚险。相君虽贤。欲舍楚而安之也。今有李园者。世以谀媚荐宠。喜以阴计中上。根结枝布。寖为难拔。相君若不以此时去之。则王之左右前后。不靳尚。则无极。讵独臣之不再用也。前月相君聘至。跪书受命。且曰。若恶若仇。若善若师。真宰相之心。脱李园之(一作何)至。费靳方试。何害臣之不再罢兰陵也哉。敢辄尽布诸执事。而无遂子兰之非。况之望也。楚子之幸也。
重与陆宾虞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别韶卿已逾时。虽游处宴赏不接。然予心未尝一日去韶卿也。且京洛相去八百里。足以绝韶卿车辙马迹。矧又自洛南而东。涉淮浮江。沿洄数千里。安得不悒悒西望邪。比予在辇下五六年。始不知韶卿。及知韶卿。两心始亲。而形骸已相远。苟未能忘情。忍不酸鼻出涕。为吾友之思邪。前陆掾来。得韶卿书。知韶卿欲屈道以从人。求京兆解送。知韶卿道在与否。固不在首解于京兆也。愚尝谓与游者道。韶卿肤未鸡。发未鹤。然其心甚老。脱一旦胁肩低眉。与诸子争甲乙于县官。岂愚所谓甚老者邪。韶卿曾不是思也。愚所谓首出者。谓四科首颜闵。三十世家首太伯。七十列传首伯夷。其为首出。岂不多邪。韶卿不首于是。而欲首于何哉。仆又闻京兆等试。试官知与否。脱有知韶卿人闻。乌有不心躬嘿礼灵冠统以待之邪。夫然。亦何害。小伸于知已耳。不然。则东国绌臣。西山饿夫。微仲尼。何伤为展季伯夷矣。韶卿独不见既得者邪。岂尽为颜子太伯伯夷然。幸韶卿熟思之。无以予不食太牢为不知味者也。前月中两寄状。计必有一达者。过重阳。当决策东去。计韶卿无以予身远而不予思也。勉矣自爱。策名春官。后当会我于真山。
三传指要序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先儒以春秋之有三传。若天之有三光然。然则春秋盖圣人之文乎。圣人之文天也。天其少变乎。故诗有变风。易有变体。春秋有变例。变之为义也。非介然温习之所至。赜乎其粹者也。轲尝病先儒各固所习。互相矛楯。学者准裁无所。岂先圣后经以辟后生者邪。抑守文持论败溃失据者之过邪。次又病今之学者。涉流而迷源。舍经以习传。摭直言而不知其所以言。此所谓去经纬而从组缋者矣。既传生于经。亦所以纬于经也。三家者。盖同门而异户。庸得不要其终以会其归乎。愚诚颛蒙。敢会三家必当之言。列于经下。撰成十五卷。目之曰三传指要。冀始涉者开卷有以见圣贤之心焉。俾左氏富而不诬。公羊裁而不俗。谷梁清而不短。幸是非殆乎息矣。庶儒道君子有以相期于孔氏之门。
庐山黄石岩院记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古老有言曰。太极之气。积而为山岳。泄而为川渎。然则匡阜之气。其大矣乎。庚辰岁。山客刘轲。采拾怪异。自麓至顶。却下半里馀。次于黄石岩。岩中有栖禅子。不知其几许腊。而瑰行峻节。人事难能。仆高其人。而信宿忘返。赜其轻重。颇见其宅心之地。乃问其住年。但手指松桂云。初毫发我植。今环人臂。乌飞兔走。吾复何齿。矧卯戌之昏旦。霜炎之冻炙。生落之荣悴。去留之沿溯。虽云云自彼。而于我蔑如也。于戏。向非岩房峭绝。僧行孤峙。则人境两失。固其宜也。复何言哉。观夫烟云生于履舄。岚霭出于襟袖。偫形浩扰。并入眸子。每至烟雨初霁。山光澄练。泠泠仙语。如在耳右。况又耸淩兢。上冥冥。焉知不能与洪厓接袂。浮邱连驾。盈缩造化。吐纳颢气。绝惭容于厚面。远喧卑之腥秽乎。不得而然者。盖钩也饵也。名为利钩。利为名饵。吞钩食饵。手足羁锁。彼焉得跳跃于此乎。夫禅子脱去桎梏。四支宣展。动与云无心。静将石何机。物我一致。端邪径塞。仆所谓非斯人不能住斯境也。禅师宜春人。俗姓刘。名常进。时人以师久住。遂以其姓易其岩名云。
智满律师塔铭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昔长沙桓公有定倾翊戴之勋。藏晋盟府。曾孙潜。高尚不仕。其后世为匡庐高民乎(疑)。有应真之士。产灵祥于粟里矣。大师讳智满。先生九代孙也(下阙)。文曰。匡阜之下。炉峰之北。有白马香象。甚奇特兮。毛偫羽族。麟凤称德。绝足云翔。就羁勒兮。大毗尼师。垂法作则。侁侁律子。用徽纆兮。法社雾坛。其仪不忒。憧憧古今。奔白黑兮。三毒六贼。本拔源塞。蕴界受降。师独得兮。神升兹氏。香留天棘。石塔巍巍。二林侧兮。纕褐巾墨。门人之服。心丧三纪。哀无极兮。
栖霞寺故大德玭律师碑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世说域中四名刹。栖霞其一。以其高僧世出。自齐梁间大小郎至大师。声闻相袭。故江左重呼其名。谓栖霞大师焉。大师讳昙玭。俗姓王氏。晋琅琊文宪公后。自永嘉南迁。为句曲人。王父师虔。会稽守。虔生智。高尚不仕。州里号处士。生大师。自孩抱绝不为儿弄。廑能言。标㯋聪拔。偫言秘旨。迎耳必了。及长。不茹荤血。乃曰。天其或者将涤吾器耶。既落发于金陵希瑜律师。受戒于过海鉴真大师。后与友人高陵恩律师追远永之游。乃偕隐匡庐之东林。虽欲遗名。而名已高矣。于是奔走吴楚青徐之学者。始五腊讲律于豫章龙兴。环座捧帙者麻苇。明年登明寺坛。至德三载。敕隶于明寺。后累莅事于甘露坛。端肃严恪。仪刑梵众。大历初乃归栖霞。其莅坛传戒一十五会。讲训经律三十七座。州牧兰陵萧公高其人。谓标望风度。讵独邺卫松柏耶。乃命为僧正。纪纲大振。虽一公帖四辈之望。无以上也。十四年。忽昌言于众曰。吾以律从事。自谓无愧于篇聚矣。然犹未去声闻之缚。既而探曹溪牛头之旨。沈研覃思。朗然内得。乃曰。大丈夫了心当如此。建中元年。禅坐空谷。虽野马飘鼓。星辰凌历。云云自彼。我何事焉。后瓦官寺其徒聚谋而请曰。瓦官寰中之名刹也。大师乃江左之硕人也。舍是而不居。吾属安仰。始出山居焉。从人欲也。无几何。谓弟子志诚海潮等曰。吾休矣。邱井梦电之喻必然耳。贞元十三年十一月六日丁亥。坐化于瓦官寺律堂。是月景申。茶毗塔于新亭之后冈。春秋七十五。僧腊五十一。门人临坛者。有若庐陵龙兴寺明则广陵定山寺道兴乡邑寺行铨临淮开元寺澄观九江宝珍寺智满当州彭城寺惠兴瓦官寺灵津鹤林寺常静天乡寺日耀龙兴寺惠登。皆津梁后进。为世灯烛。贤七十子而后知仲尼大圣。睹栖霞弟子得不为师氏名焉。今宝称领摩诃苾刍众。坛压庐岳。大江西南。卓然首出。若商那之后。继以掬多。得不谓释氏之雄乎。轲夙承宝称之知。见命叙述。且曰。吾得予铭吾大师。吾无恨矣。文曰。有晋世家。地高琅琊。产栖霞兮。宿殖有自。许身佛氏。为释子兮。结夫缠盖。惠刃中淬。谁何对兮。璞琢金蓥。潭澄月映。本清净兮。尸罗毗尼。开遮止持。作律师兮。摄深匡高。以游以遨。铿蒲牢兮。梵行既立。薪传火袭。光岌岌兮。
庐山东林寺故临坛大德塔铭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维元和十年冬十月己亥。我具寿大师归于庐山东林寺。既庀事。门弟子道深如建等以铭志为急。白彭城刘轲。轲尝执吾大师之巾锡。大师行业德状。轲能言之。乃走其徒持事状于山阳草堂。具道其所以来。轲既受事。仰而哭。且曰。轲何心遽忍铭吾大师。俄而曰。我而不铭而谁为。于是衔涕涟涟。作石塔铭志云。大师讳上宏。俗饶姓。其先临川人。祖公悦。父知恭。世为南城闻儒。故大师自童子耳熟家训。故风流举动。造次必于儒者。年十五。脱然有方外之志。遂依舅氏出家。暨二十二岁。具戒于衡岳大圆大师。大历八载。敕配本州景云寺。后依南昌琎律师学四分毗尼。既覃精研究。或从我驾说而通者。日有百数。时谓景云且在。无患无律。贞元三年。止南昌龙兴寺。四方风闻者尘至。时江州峰顶寺长老法真。台州国清寺法裔。荆州庆门寺灵裕。并有大名于时。会有事于灵坛。故三长老摄大师以临之。至四十年春。九江守李公康以东林远公旧社。不可以无主。固请住焉。前后莅事凡一十八会。彼域之男女。繇我而作比邱者。万有五千五百七十二人。大师既通明大教。祖述毗柰耶。宪章修多罗。心同曹溪。事同南山。故及我门而升我堂者。未尝虚返。我所以驾白牛以驱羊鹿。孰谓我为小乘者乎。繇是荐绅先生若颜鲁公姜相公。并愿依遗民莱民旧事。待大师于虎邱雁门之上。故游二林者谓生远犹在。将大去。乃遗言于二三子曰。吾生七十有七。腊五十有六。年非不耆。腊非不高。今则去矣。尔无谓吾死。门人道深怀纵如建冲契宗一智则智明云皋图信行允等。长号无愬。相与立石塔于香炉峰下。是月丙寅。归舍利于塔。从故事也。轲不得让。荐诚于铭。铭曰。
德有塔。功有铭。功可祖。德可宗。宗可师。师有资。呜呼。千载而下资而后者。知是塔有毗柰耶之宗师。
农夫祷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丙戌。岁大饥。楚之南江黄间尤甚。明年。予将之舒。途出东山。见老农辈。鸠其族为祷于伍君祠。其意诚而辞俚。因得其文以润色之。亦以儆于百执事者云。农夫某。谨达精诚于明神。吁嗟我耕食之人。谁非土之人。人之有求。神得不以聪明正直听之耶。曩者仍岁荐饥。人为鳏婺。田无耕夫。桑无蚕姬。疠疫痍疮。一方尤危。踵以吴蜀弄兵。吏呼其门。驱荒馀之人。挟弓持戟。女子生别。行啼走哭。王师有征。偫盗继诛。乃归其居。乃复室庐。庐坏田芜。亦莫蠲其租。今之收合馀烬。人百其力。幸大成于秋。诚虑旱而不雨。既雨而潦。必不为潦。又虑其苗而不秀。秀而不实。又虑为螟蝗。又虑夫厩马之夺其食。赃吏之厚其敛也。呜呼。必马无厌粟者。妾无厌罗纨者。吾敛其薄矣。亦于何厚其所薄耶。伏希神明。无有所忽。祷曰。无瘠农人以肥厩马。无寒蚕妇以暖妓妾。无销耒耜以滋兵刃。农人不饥而天下肥。蚕妇不寒而天下安。耒耜不销而天下饶。妾暖而骄。兵滋而残。马肥而豪。不迹不驰。足食足衣。皇天皇天。胡忍是为。苟不此为。民其嘻嘻。神其怡怡。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