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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智度论序(一作大智释论序。) 十六国 · 释僧睿
 出处:全晋文
夫万有本于生生,而生生者无生;
变化兆于物始,而始始者无始,然则无生无始,物之性也,生始不动于性,而万有陈于外,悔吝生于内者,其唯邪思乎?
正觉有以见邪思之自起,故阿含为之作;
智滞有之由惑,故般若为之照。
然而照本希夷,津涯浩汗,理超文表,趣绝思境。
以言求之,则乖其深;
以智测之,则失其旨,二乘所以颠沛于三藏,新学所以曝鳞于龙门者,不其然乎?
是以马鸣起于正法之余,龙树生于像法之末。
正余易弘,故直振其遗风莹拂而已。
像末多端,故乃寄迹凡夫,示悟物以渐。
又假照龙宫,以朗搜玄之慧,托闻幽秘,以穷微言之妙,尔乃宪章智典,作兹释论。
开夷路也,则令大乘之驾,方轨而直入;
其辩实相也,则使妄见之惑,不过而自复。
其为论也,初辞拟之,必标众异以尽美;
卒成之终,则举无执以尽善。
释所不尽,则立论以明之;
论其未辩,则寄折中以定之,使灵篇无难喻之章,千载悟作者之旨,信若人之功矣。
有鸠摩罗耆婆法师者,少播聪明之闻,长集奇拔之誉,才举则亢标万里,言发则英辩荣枯,常杖兹论焉渊镜,凭高致以明宗。
秦弘始三年岁次星纪十二月二十日姑臧长安秦王虚襟,既已蕴在昔见之心,岂徒则悦而已?
晤言相对,则淹留终日;
研微造尽,则穷年忘倦。
又以晤言之功虽深,而恨独得之心不旷;
造尽之要虽,而惜津梁之势未普。
遂以莫逆之怀,相与弘兼忘之惠,乃集京师义沙门,命公卿赏契之士五百余人,集于渭滨逍遥园堂,鸾舆停驾于洪涘,禁御息警于林间。
躬览章,考正名于梵本;
咨通津要,坦夷路于来践。
经本既定,乃出此释论,论之略本有十万偈,偈有三十二字,并三百二十万言,梵既乖,又有烦简之异,三分除二,得此百卷,于大智三十万言,章婉旨,朗然可见,归途直达,无复惑趣之疑,以文求之,无间然矣。
天竺传云:“像正之末,微马鸣龙树道学之门,其沦胥溺丧矣”。
其故何?
实由二未契微,邪法用盛,虚言与实教并兴,险径与夷路争辙,始进者化之而流离,向道者惑之而播越,非二匠其孰与正之?
是以天竺诸国,为之立庙,宗之若佛,又称而咏之曰:“智慧日以颓,斯人令再曜。
世昏寝已久,斯人悟令觉”。
若然者,真可谓功格十地,道侔补处者矣。
传而称之,不亦宜乎!
幸哉此中鄙之外,忽得全有此论,梵文委曲,皆如初品。
法师以秦人好简,故裁而略之。
若备译其文,将近千有余卷。
法师于秦语大格,唯译一往,方言殊好,犹隔而未通。
苟言不相喻,则情无由比。
不比之情,则不可以托悟怀于文表
不喻之言,亦何得委殊涂于一致?
理固然矣。
进欲停笔争是,则交竞终日,卒无所成;
退欲简而便之,则负伤于(一作伤手。)穿凿之讥。
以二三唯案译,而书都不备饰,幸冀明悟之贤,略其文而挹其(《释藏友》一,又《迹》十。)
沙门踞食表 其一 南朝宋 · 范泰
 出处:全宋文卷十五
臣言,陛下体达佛理,将究其致,远心遐期,研精入微,但恨起予非昔,对扬未易。
臣少信大法,积习善性,颇闻馀论,仿佛玄宗
往者侍坐,过蒙眷诱,意猥词讷,不能有所运通,此之为恨,毕世无已。
臣近难慧义踞食,盖区区乐同之意,不敢求长于人,侧餐下风,已达天听。
臣请此事自一国偏法,非经通永制,外国风俗不同,言论亦异,圣人不变其言,何独苦改其用。
言宣意,以意达言忘,仪以存敬,敬立形废,是以圣人因事制诫,随俗变法,达道乃可无律,思夫其防弥繁,用舍有时,通塞惟理,胶柱守株,不以疏乎。
今之沙门,匠乏善诱,道无长壹,各信所见,鲜能虚受,乃至竞异于一堂之闻,不和于时雍之世,臣窃耻之,况于异臣者乎。
司徒弘达,悟有理中,不以臣言为非,今之令望,信道未笃,意无前定,以两顺为美,不断为大,俟此而制,河可清矣。
慧严道生,本自不企,慧观似悔始位,伏度圣心,已当有在。
今不望明诏孤发,但令圣旨粗达宰相,则不而化,孰曰不允。
皇风方当远畅,文轨将就大同,小异虽微,渐不可长,青青不伐,将寻斧柯。
故宜自迩及远,令无思不服。
江左中兴,高座来游,爱乐华夏,不言此制,释公信道最笃,不苦其节,思而不改,容有其旨,罗什卓荦不羁,不可测,落发而不偏踞,如复可寻,禅师初至,诣阙求通,欲以故床入踞,理不可开,故不许其进。
后东安众集,果不偏食,此即先朝旧事,臣所亲见者也,谨启(《弘明集》十二。)
沙门踞食表 其三 南朝宋 · 范泰
 出处:全宋文卷十五
臣言,奉被明诏,悚惧屏营,管穴偏见,不足陈闻,直以事已上达,不宁寝默。
今敕又令更求其中,是用猖狂,复申本怀。
臣谓理之所在,幸可不以文害意,五帝不相袭礼,三王不沿其乐,革命随时,其义并大。
庄周以古今譬舟车,孟轲以专信书不如无书,是故证羊非直,闻斯两用。
大道之行,天下为家,臣之区区,一堂之同,而况异俗偏制,本非中庸之教。
生义观得蒙弘接,圣旨脱有下问,望其依理上酬,不敢以多自助,取长于人,慧观答臣,都无理据。
唯褒臣以过言,贬臣以千非。
推此疑其必悔,未便有反善怙辞。
臣弘亦谓为然,慧义弘阵已崩,走伏路绝,恃此为救,难乎自免。
况复司契在上,遁辞知穷。
臣近难慧观,辄复上呈如左,臣以愚鄙,将智而耄,岂惟言之不中,深惧不觉其惛,侍卫之臣,实时之望。
既不能矜臣此意,又不能诲臣不逮,此皆臣自招之自咎而已,伏愿陛下录其一往之至,不以知拙为罪,复敦冒昧干秽,窃恃古典不加刑之耳(同上。)
释慧义 南朝宋 · 范泰
 出处:全宋文卷十五
前论已包此通,上人意强气猛,弗之寻耳,戒以防非,无非何戒。
故愚惑之夫,其戒随俗变律,华夏本不偏企,则聚骨交胫之律,故可得而略,手食之戒,无用匙之箸文,何重偏坐,而轻手食,律不得手近女人。
寻复许亲溺可援,是为凡夫之疑,果足以改圣人之律,益知二百五十,非自然定法。
如此,则固守不为全得,师心未足多怪。
夏五阙文,固守不为疑,明慎所见苟了,何得顾众而动。
企之为,意在宜进,欲速则事不得行,端坐则不安其居。
时有踞傲之夫,故非礼法所许,一堂两志,上人之同。
泯焉莫逆,弟子之和,孑然单独,何敢当五十大阵,是用畏敌而默,庶乎上善之救(《弘明集》。)
竺道生释慧观书论踞食 南朝宋 · 范泰
 出处:全宋文卷十五
外国风俗,还自不同,提婆始来,义观之徒,莫不沐浴钻仰,此盖小乘法耳。
便谓理之所极,谓《无生》《方等》之经,皆是魔书,提婆未后说经,乃不登高座。
法显后至,泥洹始唱,便谓常住之言,众理之最,般若宗极,皆出其下。
以此推之,便是无主于内,有闻辄变,譬之于射,后破夺先,则知外国之律,非定法也。
偏坐之家,无时而正,高座说法,亦复企踞。
外国食多用手,戒无匙,慧义之徒,知而不改,至于偏坐,永为不惭。
固自为矛盾,其谁能解,弟子意常谓与人同失,贤于自代其是,推心乐同,非敢许以求直。
今之奉法白衣,决不可作外国被服,沙门何必苦守偏俗(《弘明集》。)
范泰等书 南朝宋 · 释慧义
 出处:全宋文卷六十三
祗洹寺释慧义等五十人敬白诸檀越。
沙门之法,正应谨守经律,以信顺为本。
若欲违经反律,师心自是,此则大法之深患,秽道之首也。
如来制戒,有开有闭;
开则行之无疑,闭则莫之敢犯。
戒防沙门不得身手触近女人。
凡持戒之徒,见所亲漂溺深水,视其死亡,无敢救者。
于是世人谓沙门无慈,此何道之有?
是以如来为世讥嫌,开此一戒,有难听救。
如来立戒,是画一之制,正可谨守而行,岂容以意专辄改作。
俗儒犹尚谨守夏五,莫敢益其月者,将欲深防穿凿之徒,杜绝好新乐异之客,而况三达制戒,岂敢妄有通塞。
范檀越欲令此众改偏从方,求不异之和,虽贪和之为美。
然和不以道,则是求同,非求和也。
祗洹自有众已来,至于法集,未尝不有方偏二众。
既无经律为证,而忽欲改易佛法。
此非小事,实未敢高同。
此寺受持僧祗,为日已久。
且律有明文,说偏食法凡八议。
若无偏食之制,则无二百五十矣。
云食不得制于床上,所弃之食,置于右足边。
又云,不得悬足累胫,此岂非偏食之明证哉。
戒律是沙门之秘法,自非国主,不得预闻。
今诸檀越疑惑方偏,欲生兴废,贫道不得不摧其轻重,略举数条,示其有本,甘受宣戒之罪。
佛法通塞,继诸檀越,通则共获护法之功,塞必相与有灭法之罪。
幸愿三思,令幽显无恨(《弘明集》十二。)
范泰(四年) 南朝宋 · 刘义隆
 出处:全宋文卷二
知与慧义论踞食,近亦粗闻。
率意不异来旨,但不看佛经,无经制以所见耳,不知慧严云何?
道生便是县同,慧观似未肯悔其始位也,比自可与诸道人更求其中邪?
祗洹碑赞,乃不忆相许。
既非所习,加以无暇,不获相酬,甚以为恨(《弘明集》十二)
喻疑 南朝宋 · 释慧睿
 出处:全宋文卷六十二
夫应而不寂,感之者至,感有精粗,应亦不一,影响理也。
若以方期之,非徒乖其圆,乃亦丧其方,故以备闻之悟,喻其所疑,疑非膏肓,庶必为治。
若治所不至,喻复其如之何?
并可详览往喻。
昔汉室中兴,孝明之世,无尽之照,始得辉光此壤于二五之照,当是像法之初。
自尔已来,西域名人安侯之徒,相继而至,大化文言,渐得渊照边俗,陶其鄙倍。
汉末魏初,广陵彭城二相出家,并能任持大照,寻味之贤,始有讲次,而恢之以格义,迂之以配说,下至法祖、孟详、法行、康会之徒,撰集诸经,宣畅幽旨,粗得充允视听。
暨今附文求旨,义不远宗,言不乖实,起之于亡师。
及至苻并龟兹,三王来朝,持法之宗,亦并与经俱集。
摩罗法师至自龟兹,持律《三藏》,集自罽宾禅师徒众,寻亦并集关中
洋洋十数年中,当是大法后兴,兴之盛也。
睿才常人鄙,而得厕对宗匠,陶译玄典,法言无日不闻,闻之无要不记。
故敢依准所闻,寄之纸墨,以宣所怀。
什公云:大教兴世,五十馀年,言无不实,实无不益,益而为言,无非教也。
实而为称,无非宝也。
宝以如意为喻,教以正失为体。
若能体其随宜之旨,则言无不深;
若守其一照,则惑无不至。
今此世界,以杂为名,则知本自离薄。
本自离薄,则易为风波,风波易以动,不淳易为离。
易动易离,故大圣随宜而进,进之不以一途。
三乘杂化,由之而起,三藏祛其染滞,般若除其虚妄,法华开一究竟,泥洹阐其实化。
此三津开照,照无匮矣。
但优劣在乎人,深浅在其悟。
任分而行,无所臧否,前五百年也。
此五百年中,得道者多,不得者少。
以多言之,故日正法。
后五百年,唯相是非,执竞盈路,得道者少,不得者多,亦以多目之,名为像法。
像而非真,失之由人,由人之失,乃有非跋真言。
斧戟实化,无择起于胸中,不救出自唇吻,三十六国,小乘人也。
此衅流于秦地,慧导之徒,遂不复信大品。
既蒙什公入关,开托真照,般若之明,复得辉光末俗,朗兹实化,寻出法华。
开方便门,令一实究竟,广其津途。
欣乐之家,景仰沐浴,真复不知老之将至,而昙乐道人以偏执之见,而复非之。
自毕幽途,永不可诲。
今《大般泥洹经》,法显道人远寻真本,于天竺得之,持至扬都,大集京师义学之僧百馀人,禅师执本,参而译之,详而出之。
此经云:「泥洹不灭,佛有真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
皆有佛性,学得成佛;
佛有真我,故圣镜特宗,而为众圣中王。
泥洹永存,为应照之本;
大化不泯,真本存焉,而复致疑,安于渐照。
而排跋真诲,任其偏执,而自幽不救,其可如乎」?
此正是《法华》开佛知见。
开佛知见,今始可悟。
金以莹明,显发可如,而复非之。
大化之由,而有此心,经言阐提,真不虚也。
此大法三门,皆有成证。
朱士行既袭真式,以大法为己任,于雒阳中讲小品,亦往往不通,乃出流沙,寻求大法。
既至于填,果得真本,即遣弟子十人,送至雒阳,出为晋音。
未发之间,彼土小乘学者,乃以闻王云:「汉地沙门,乃以婆罗门书,惑乱真言。
王为地主,若不折之,断绝大法,聋盲汉地,王之咎也」。
王即不听。
时朱土行乃求烧经为证,王亦从其所求,积薪十车,于殿阶下,以火焚之。
士行临阶而发诚誓,若汉地大化应流布者,经当不烧;
若其不应,命也如何?
言已投之,火即为灭,不损一字。
遂得有此《法华》正本于于填大国,辉光重壤,踊出空中,而得流此。
此《大般泥洹经》既出之后,而有嫌其文不便,而更改之。
人情小惑,有慧祐道人私以正本雇人写之,容书之家,忽然火起,三十馀家,一时荡然,写经人于灰火之中,求铜铁器物。
忽见所写经本,在火不烧,及其所写一纸,陌外亦烧,字亦无损,馀诸巾纸,写经竹筒,皆为灰烬。
此三经者,如什公所言,是大化三门,无极真体,皆有神验,无所疑也。
什公时虽未有《大般泥洹》文,已有法身经,明佛法身,即是泥洹,与今所出,若合符契。
此公若得闻此佛有真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便当应如白日朗其胸襟,甘露润其四体,无所疑也。
何以知之?
每至苦问佛之真主,亦复虚妄,积功累德,谁为不惑之本。
或时有言佛若虚妄,谁为真者?
若是虚妄,积功累德,谁为其主?
如其所探,今言佛有真业,众生有真性。
虽未见其经证明评量,意便为不乖,而亦曾问此土。
先有经言:一切众生,皆当作佛,此当云何?
答言,《法华》开佛知见,亦可皆有为佛性;
若有佛性,复何为不得皆作佛邪?
但此《法华》所明,明其唯有佛乘,无二无三,不明一切众生,皆当作佛。
皆当作佛,我未见之,亦不抑言无也。
若得闻此正言,真是会其心府,故知闻之,必深信受,同吾之肆学正法者,小可虚其衿带,更听往喻,如三十六国著小乘者,亦复自以为日月之明,无以进于己也。
而大心寥朗,乃能鄙其狂而偏执,自贻重罪,慧导之非大品,而尊重三藏,亦不自以为照不周也。
昙乐之非《法华》,凭陵其气,自以为是天下悠悠,唯己一人,言其意亦无所与让。
今疑《大般泥洹》者,远而求之,正当以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为不通真照,真照自可照其虚妄,真复何须其照,一切众生,既有伪矣。
别有真性,为不变之本,所以陶练既精,真性乃发。
恒以大慧之明,除其虚妄,虚妄既尽,法身独存,为应化之本,应其所化能成之缘。
一人不度,吾终不舍,此义始验,复何为疑邪?
若于真性法身而复致疑者,恐此邪心,无处不惑,佛之真我。
尚复生疑,亦可不信佛有正觉之照,而为一切种智也。
般若之明,自是照虚妄之神器,复何与佛之真我。
法身常存,一切皆有佛之真性,真性存焉,学不越涯,成不乖本乎?
而欲以真照无虚言,言而亦无佛我,亦无泥洹,是邪见也。
但知执此照惑之明,不知无惑之性,非其照也。
为欲以此诬罔天下,天下之人,何可诬也。
所以遂不关默,而骤明此照者,是借一肆之上,而有铄金之说。
一市之中,而言有虎者三。
易惑之徒,则将为之所染,皆为不救之物,亦不得已而言之。
岂其好明人罪邪?
实是蝮蛇螫手,不得不斩,幸有深识者,体其不默之旨,未深入者,寻而悟之,以求自清之路。
如其已不可喻,吾复其如之何(《释藏》迹五。)
陆长史倕 南梁 · 刘孝绰
引用典故:传灯
王粲始一别,犹且叹风云。
况余屡之远,与子亟离群。
如何持此念,复为今日分。
分悲宛如昨,弦望殊挥霍。
行舟虽不见,行程犹可度。
度君路应远,期寄新诗返。
相望且相思,劳朝复劳晚。
薄暮阍人进,果得承芳信。
殷勤览妙书,留连披雅韵。
冽洲财赋总,慈山行旅镇。
已切临睨情,遽动思归引
归欤不可即,前途方未极。
览讽欲谖诮,研寻还慨息。
来喻勖雕金,比质非所任。
虚薄无时用,徘徊守故林。
屏居青门外,结宇霸城阴。
竹庭已南映,池牖复东临。
乔柯贯檐上,垂条拂户阴。
条开风暂入,叶合影还沈。
帷屏溽早露,阶霤扰昏禽。
衡门谢车马,宾席简衣簪。
虽愧阳陵曲,宁无流水琴
萧条聊属和,寂寞少知音。
平生竟何托,怀抱共君深。
一朝四美废,方见百忧侵。
曰余滥官守,因之溯庐久。
水接浅原阴,山带荆门右。
从容少职事,疲病疏僚友。
命驾独寻幽,淹留宿庐阜
庐阜擅高名,岧岧凌太清。
舒云类紫府,标霞同赤城
北上轮难进,东封马易惊。
未若兹山险,车骑息逢迎。
山横路似绝,径侧树如倾。
蒙笼乍一启,磥硊无暂平。
倚岩忽回望,援萝遂上征。
乍观秦帝石,复憩周王城。
交峰隐玉霤,对涧距金楹。
风传凤台琯,云渡洛宾笙。
紫书时不至,丹炉且未成。
无因追羽翮,及尔宴蓬瀛。
蓬瀛不可托,怅然反城郭。
时过马鸣院,偶憩鹿园阁。
既异人世劳,聊比化城乐。
影塔图花树,经台总香药。
月殿曜朱幡,风轮宝铎
园桓即重岭,阶基仍巨壑。
朝猿响甍栋,夜水声帷薄。
馀景骛登临,方宵尽谈谑。
谈谑有名僧,慧义传灯
远师教逾阐,生公道复弘。
小乘非汲引,法善招报能。
积迷顿已悟,为欢得未曾。
为欢诚已往,坐卧犹怀想。
况复心所积,兹地多谐赏
惜哉无轻轴,更泛轮湖上。
可思不可见,离念空盈荡。
贾生傅南国,平子东阿
优游匡赞罢,纵横辞赋多。
方才幸同贯,无令绝咏歌。
幽谷虽云阻,烦君计吏过(○文苑英华二百四十。《诗纪》八十七。)
时人评八僧语 南北朝 · 无名氏
 押职韵
高僧传曰:长安龙光寺竺道生本姓魏钜鹿人也。性广机警。神气清穆。初生与睿公及严观同学齐名。故时人评曰:
生睿发天真,严观洼流得。
慧义彭亨进,寇渊于默塞(○高僧传竺道生传。)
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序 中唐 · 宪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六十三
噫。
夫物我既殊。
嗜欲方炽。
六限陷因缘之境。
七情奔利害之场。
盖缠其真。
执缚于妄。
爱恶攻内。
纷华荡前。
心类腾猿。
身若狂象。
岂复悟菩提之性。
息尘埃以自明。
了真如之理。
本空寂而为乐。
不有妙觉。
其孰拯斯溺乎。
由是至人开法。
大士传教。
济群迷于彼岸。
澌诸妄于此门。
不灭不生。
视色空而俱泯。
无来无去。
观性相以皆如。
然则泯色空者。
非言无以极其致。
如性相者。
非文无以会其归。
设此筌蹄。
纳诸逵路。
此盖西方神人之大教也。
大乘本生心地观经者。
释迦如来于耆阇崛山与文殊师利弥勒等诸大菩萨之所说也。
其梵夹我烈祖高宗之代师子国之所献也。
宝之历年。
秘于中禁。
朕嗣守丕业。
虔奉昌图
听政之暇澡心于此。
以为摄念之旨。
有辅于时。
潜道之功。
或裨于理。
且大雄以慈悲致化。
而朕生而不伤。
法王以清净为宗。
而朕安而不扰。
敷教于下。
用符方便之门。
励精以思。
是叶修行之地。
无为之益。
不其至乎。
夫如是。
得不演畅真宗
阐宏奥义者也。
乃出其梵本于醴泉寺
京师义学大德罽宾三藏般若等八人翻译其旨。
谏议大夫孟等四人润色其文。
列为八卷。
勒成一部。
如来秘藏。
历尘劫而初开。
大乘真理。
超沙界而方證。
烛其昏昧。
示以津梁。
俾披阅之者甘露洒于心田。
晓悟之者醍醐流于性境。
嗟叹不足。
披玩岂忘。
亦既书写。
聊为序引。
虽离诸文字。
讵假发挥。
而启其宗源。
式存年代。
时我唐御天下一百九十有四年也。
河东公第二启853年 唐 · 李商隐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七十八 创作地点: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
商隐启。
某闻周朝贝叶。
妙引王褒
梁日枳园
洒芳词于沈约
必资乎鸿笔丽藻
刻乎贞金翠珉。
然后可以充足人天。
发挥龙象。
苟其暧昧。
即匪庄严。
爰托亨涂。
夙闻妙喻。
虽从幕府
常在道场。
犹恨出俗情微。
破邪功少。
二百日断酒。
有谢萧纲
十一年长斋。
多惭王奂
仰恋东阁。
未归西林
近者财俸有馀。
津梁是念。
适依胜绝。
微复经营。
伏以妙法莲华经者。
诸经中王。
最尊最胜。
始自童幼。
常所护持。
公干漳滨。
有时疾薾。
谢安海上。
此日风波。
恍惚之间。
感验非少。
今年于此州长平山慧义精舍经藏院。
特创石壁五间。
金字勒上件经七卷。
既成胜果。
思托妙音。
伏惟尚书有夫子之文章。
备如来之行愿。
不逢惠远
巳飞庐岳之书。
未见简栖
便制头陀之颂。
是故右绕三匝。
仰希一言。
庶使鹅殿增辉。
龙宫发色。
流传沙界。
震动风轮。
报恩于莲目果唇。
夺美于蔡绢。
希道念。
特降神锋。
瞻望旌幢。
携持砧斧。
曝身晞发。
以候还辞。
无任恳迫之至。
谨启。
东山观音院 唐 · 侯圭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
广明初
梓州浮图祠大小共十二。
慧义居其北。
兜率当其南。
牛头据其西。
正观距其东。
上临绝壁。
下瞰长江
青霭属天。
纤尘莫及。
巉岩险峭。
孤标势盛。
诸寺让焉。
仪凤元年置。
本号清居。
寻改真观。
凡一百六十七年。
会昌中
例从毁废。
大中时
内大德僧知元。
工部李侍郎同议兴复。
功业未就。
属蛮獠猖狂。
将犯西蜀
三藏僧洪照。
召诸寺僧智海等。
于旧基置降魔坛。
号曰无能
节度使尚书独孤公因给牒。
置院利人。
信施荐至。
飞木挽石。
僦徒募工。
树立新规。
因循旧迹。
制未周岁而及半。
创观音像堂三间。
南边佛舍五间。
山头大阁三层七间。
房廊厨库门庑十五间。
皆尽雕饰之妙。
宏壮之丽。
瞻仰崇峻。
依归者万计。
旧传塼塔十三层。
岁久倾欹。
忽遇风雷。
迟明却正。
时以龙神扶掖之异。
今馀其址。
又有石龛四五。
兼鬼子母。
下临方泉。
里巷以高禖之飨。
祈祷者众。
颇有灵异。
故李公溪石前身之说。
诗碑尚在。
照姓郑氏。
虢州卢氏人
幼诣清凉金阙寺镜公处出家。
竹林寺用公处具戒。
壮岁就兴善寺则公处受灌顶五部大法。
明五天梵字。
太和七年
初住绵州大安寺
洎返初服。
再从剃落。
因隶绵州开元寺
置上方转轮经藏。
十年
川主尚书韦公请居慧义般舟院。
因得重新正观焉。
常以真言祛邪逐崇。
咒水治病救人。
不可胜数。
咸通十三年夏六月
委化于般舟旧座。
寿七十八。
腊五十五。
建方坟于东山
梓州寺山院陈迹。
慧义则有庾开府王子安李北海赵蕤处士碑。
牛头则有闾邱博士严员外碑。
南禅院应天院则有李员外商隐净光彻大碑。
圆梵寺兜率寺则有崔相国杨相国记。
灵泉院法社龛则有王校书鲁记。
皆雄词健笔。
抉异挑奇。
相继驰名于诸矣。
惟正观旧无纪述。
照公门人从文。
清标正直。
勤苦修持。
承袭岩栖。
宗依明教。
亦得其三密心印。
乘间录精宇之兴废。
先师之行业。
劘悬崖五尺请书。
圭辞不获命。
书曰。
旧真观寺。
观音院
元始其意。
照成其志。
文终其事。
辛丑岁正月二十七日丙子刻。
益州多宝寺道因法师碑文 五代 · 李俨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一
大哉乾元。播物垂象。肇有书契。文籍生焉。虽十翼精微。阴阳之化不测。九流沈奥。仁义之涂斯阐。而劳生蠢蠢。岂厌尘门。闇海茫茫。恒漂苦浪。亦有宝经浮说。锦籍寓词。驾凤升云。骖龙栖月。迹均转缕。空溺志于邪山。事比系绳。讵知方于觉路。孰若训昭金口。道秘琼箱。静痡毒于三漏。拯横流于五浊。是生是灭。发莲花之音。非色非空。被栴檀之简。暨乎鹤林税轸。涅槃之岸先登。鸟笔记言。总持之苑斯辟。结集之侣。扬其实谛。传授之宾。宏其妙理。然则绍宣神典。幽赞元宗。跨生肇以遐鶱。追安什而曾骛。可以声融绣石。采绚雕图。则于我法师而见之矣。法师讳道因俗姓侯氏濮阳人也。自绕枢凝祉。纪云而锡允。贯昴摛祥。奠川而分绪。司徒以威容之盛。垂范汉朝侍中以才悟之奇。飞芳晋牒。衣冠继及。代有人焉。祖阚。冀州长史。父玚。随柏人县。并琢磨道德。砥锡文艺。或题舆展骥。赞务于千里。或烹鲜制锦。驰声乎一同。法师禀祜居醇。含章纵哲。覃吁之岁。粹采多奇。髫龀之辰。殊姿独茂。孝爱之节。慈顺之风。率志斯存。因心以极。年甫七岁。丁于内艰。嗌粒绝浆。殆乎灭性。成人之德。见称州里。免丧之后。乃发宏誓。而以风树不停。浮生何恃。思去发肤之爱。将酬罔极之恩。便诣灵岩道场。从师习诵。而识韵恬爽。聪悟绝偫。曾不浃旬。诵涅槃二帙。
举众嗟骇。以为神童。
逮乎初丱。方蒙落发。
于是砥行饬躬。架德缉道。
箧蛇能剪。心猿久制。
溯流增智。望井加勤。
在疑必请。见义思益。
寻讲涅槃十地。洞尽幽微。
宿齿名流。咸所叹异。
及受具戒。弥复精苦。
若浮囊之贞全。譬圆珠之朗洁。
始听律义。遍讫便讲。
辨析文理。综核指归。
十诵之端。五篇之赜。
写瓶均美。传镫在照。
又于彭城嵩论师所。听摄大乘。
嵩公懿德元猷。兰薰月映。
门徒学侣。鱼贯凫集
讲室谈筵。为之嚣隘。
遂依科戒。而为节文。
年少沙门。且令习律。
晓四分者。方许入听。
法师夏腊虽幼。业行攸高。
独于众中。迥见推挹。
每敷摄论。即令复讲。
而披演详悉。词韵清畅。
诸方翘俊。靡弗归仰。
于是遍窥释典。咸通密藏。
五乘之说。四印之宗。
照尽几初。言穷虑始。
每抠衣讲席。隐几雕堂。
举以玉柄。敷其金牒。
涣乎冰释。怡然理顺。
延惠风而不倦。同彼清流。
𮘻来响而无疲。类夫虚谷。
搢绅之客。慕义波腾。
缁黄之侣。承规景赴。
法师志求冥寂。深厌嚣滓。
乃负帙褰裳。销声太岳
寝溪扃岫。饮露餐霞。
树偃禅枝。泉开定水。
凡经四载。将诣洛中。
属昏季陵夷。法纲严峻。
僧无徒侣。弗许游涉。
于是杖锡出山。孑焉孤迈。
恐罹刑宪。静念观音。
少选之间。有僧欻至。
皓然白首。请与俱行。
迨至铜街。暨于金地。
俯仰之际。莫知所在。
咸谓善逝之力。有感斯见。
非夫确至。曷以臻乎。
既而黄雾兴祆。丹风起孽。
中原荡覆。具祸以烬。
法师乘杯西迈。避地三蜀。
居于成都多宝之寺。而灵关之右。
是曰隩区。远接荆舒。
近通邛僰。邑居隐轸。
人物嚣凑。宏才钜彦。
硕德高僧。咸挹芳猷。
归心接足。及金符启圣。
宝历乘时。运属和平。
人多好事。导元流于巳绝。
辟妙门之重键。法师以精博之敏。
为道俗所遵。每设讲筵
毕先招迓。常讲维摩摄论。
听者千人。时有宝暹法师
东海人也。植艺该洽。
尤善大乘。昔在隋朝
英尘久播。学徒来请。
接武摩肩。暹公慠尔其间。
仰之弥峻。每至法师论义。
肃然改容。沈吟久之。
方用酬遣。法师抗音驰辩。
雷惊波注。尽妙穷微。
藏牙折角。益州总管邓国公窦琎
行台左仆射赞国窦轨长史申国公高士廉
范阳公卢承庆。及前后首僚。
并西南岳牧。并国华朝秀。
重望崇班。共藉声芳。
俱申虔仰。由是梁之地。
庸濮之氓。饮德餐仁。
云奔雨集。法师随缘诲诱。
虚往实归。昔昙翼高奇。
教阐沈犀之壤。法和通敏。
道著蹲鸱之域。协时揆事。
抑亦是同。考业畴声。
彼则非衮。而以久居都会。
情异俶真。养中晦迹。
可求天解。复于彭门山寺。
习道安居。此寺往经废毁。
院宇凋敝。法师慨然构怀。
专事营辑。若乃危峦迢遰。
俯瞰龙堤。绝磴逶迤。
斜临雁水。近对青城之巘。
遥瞻赤里之街。云榭参差。
星桥萦映。于是分岩列栋。
架壑疏基。窈窕陵空。
俳佪𦋐景。啸。
共宝铎以谐声。月上霞舒。
与璇题而并色。仙花秘草。
冬夏开荣。扰兽驯禽。
晨昏度响。谅息心之胜竟。
毓道之净场乎。而以九部微言。
三界式仰。缅惟法尽。
将翳龙宫。挥兔豪而匪固。
籀鱼网而终灭。未若镌勒名山。
永昭弗朽。遂于寺北岩山。
刻石书经。穷多罗之秘帙。
尽毗尼之妙义。纵洪澜下注。
巨火上焚。俾此灵文。
永传遐劫。岂直迷生之类。
睹之而发心。后学之徒。
详之而悟道。既而清猷远畅。
峻业遐昭。遂简宸衷。
乃纡天绂。追赴京邑
大慈恩寺。与元奘法师證释梵本。
奘法师道轶通贤。德邻将圣。
朅游天竺。集梵文而爰止。
旋谒皇京。奉纶言而载译。
法师宿望。特所钦重。
琐义片词。咸取刊證。
斯文弗坠。我有其缘。
慧日寺楷法师者。聪爽温赡。
声蔼鸿都。乃首建法筵。
请开奥义。帝城缁俗。
具来咨禀。欣焉相顾。
得所未闻。诸寺英翘。
懑然祗服。咸敷师子之坐。
用伫频伽之音。法师振以元词。
宣乎幽偈。同炙輠而逾畅。
譬连环而靡绝。耆年粹德。
旷士通儒。粉滞稽疑。
云消雾荡。伏膺请益。
于嗟来暮。惟法师姿韵端凝。
履识清敏。粹图内蕴。
温采外融。运柔嘉以成性。
体斋遫而行巳。峻节孤上。
夷险同贯。冲怀不挠。
是非齐躅。加复研几史籍。
尤好老庄。咀其菁华。
含其腴润。包四始于风律。
综五声于文绪。宿植胜因。
恬荣褫欲。善来佛子。
落采庵园。开意花于福庭。
濯元波于妙境。而贞苦之操。
绝众超伦。聪亮之姿。
踰今迈昔。信法徒之冠冕。
释氏之栋梁乎。凡讲涅槃华严大品维摩法华楞伽等经。
十地地持毗昙智度摄论对法佛地等论。及四分等律。
其摄论维摩。仍出章疏。
既而能事毕矣。宏济多矣。
脱屣于梦境。栖神于净域。
春秋七十有二。以显庆三年三月十一日
终于长安慧日之寺。梵宇歼良。
真门丧善。悲缠素侣。
恸结缁徒。即以四年正月
旋乎益部。二月八日
窆于彭门光化寺石经之侧。道俗门人。
星流波委。衔哀追送。
众有数千。岩谷为之传响。
风云于是变色。慧日寺徒众。
并蠲邪迪妙。综理探微。
保素真源。归元正道。
法师戾止。咸共遵崇。
追思靡及。情深轸慕。
弟子元凝等。禀训餐风。
师称上足。而以慈镫罢照。
崇山无仰。循堂室而濡涕。
对几𢂀而流恸。敬于此寺。
刊金撰德。气序虽迁。
音尘方煽。亦犹道林英范。
托绣础以长存。慧远徽猷。
寄雕碑而不朽。其词曰。
缅哉佛性。廓矣元门。
功昭旷劫。化拯重昏。
冲仪巳谢。妙道斯存。
匪伊开士。孰畅其言。
显法师。诞灵杰起。
之秀。如岩之峙。
穆穆风规。堂堂容止。
行穷隐括。识洞名理。
爰初纽锦。早厌樊笼。
言从落饰。乃沐元风。
将超八难。即悟三空。
贞图可仰。峻范弥融。
鹿野微词。猴江粹典。
源流毕究。奥隅咸践。
法镜攸悬。信花弥阐。
振岳符论。奔涛喻辩。
昔在昏虐。时逢祸乱。
东去戢道。西游违难。
天启圣期。光华在旦。
翼教益。腾声巴汉。
爰雕净境。于彼曾岑。
分櫩架壑。耸塔依林。
搜金缉义。篆石雕金。
芥城斯尽。胜迹无侵。
载奉王言。来游帝宅。
慧义资演。真宗伫译。
紫庭之彦。丹台之客。
并企清仪。俱餐妙赜。
沦羲□□□□□光遽嗟分岸。永泣摧梁。
龛留旧影。室泛残香。
书芬纪蔼。地久天长
释难扶宗记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
《金光明玄义》,早岁闻浙阳慈光恩师专守略本,非观心等义,谓后人擅添。
受其旨者,则有奉先清、灵光敏,皆广搆难词,形乎篇卷,谓观心等文文理乖舛,私欲废之。
胥山学友善信上人传二师之义,复致长笺,请余详广、略之真伪,定存废之损益,俾后人无犹豫于两楹之间也。
余报之曰:「夫评是议非,则近于诤竞,非我志也。
矧以二师学解有闻,盖吾宗之先达,焉可率尔而拒之哉」?
信复报曰:「且闻弘赞理教,宜令允惬。
法鼓竞鸣,何先何后!
夫当仁不让于师,岂况与人乎」?
坚让不免,遂抽毫释二师之难词,救一家之正义。
知我者无以贬量得失之为诮。
清师总立略本无观心,所以云:若如《净名》、《法华》等《玄》,文义该综,法相浩博,事释弥广,理解稍疏,故文文之下,须用观心以释今文,不须观心者,则有其致。
良由大师顺经文法性之圆谈,乃明十种三法,始自性德三道,终至果人三德。
一一三法,无非妙性;
一一妙性,尽是真源。
若法若心,即《金光明》不思议法性,岂有如此纯谈法性之外别更观心者?
释曰:夫观心者,正论观法,的示行门,乃立一念识心为境,以三观观之,使性德开发,惑灭果成,岂可便不论修观?
《法华玄》纵文义浩博,而纯谈法性
所明法相,一一皆至无作及不思议,复以二妙判后开之,岂非法性之圆谈,何故更立观心?
况了《法华》妙旨,须修止观成之。
十种三法之后,安得不立观心?
应知前文虽示三道本来即理,诸法当体圆融,其如三惑浩然,二死重积,若不研心作观,何由亲證如上诸法?
若刚废此文,则绝众生入理之门,趣果之路,深不可也。
据彼总立之意,全迷一家解行大旨。
以验后诸难词,不足可议。
不能默已,更复言之。
文云:心有四阴,何以弃三观一答天下等(读者应对本文,方彰其义,下去皆尔。)
彼难曰:既自难云「何以弃三观一」,及乎作观,何得展转具观?
又何以将依正二法对「光明」二字,而弃「金」字?
「责故观之为金」,斯言何在?
况本为观心,何以反观依正等者?
释曰:此之问答,乃总示观心显理之要,未论修观之相。
初问弃三观一者,欲令答出一念识心是所观境,故即符《止观》「去尺就寸」之文也。
答中二意,初文唯示识心,是显金光明之境,故云「贵故观之为金,发智照理名光,充益色等四阴为明」。
此指能充为明,非指所充,故结云「心即明也」。
据此三义,唯从心显,不关诸阴,则深允其问。
「二从知心」已下,是预论观成理显,遍融诸法之相,以释伏疑。
何者?
恐人疑云,若唯观识阴,显金光明,于一切法,安能融净?
是故释云「又知心无心为光,知想行无想行为明」等,意云若观识阴,金光明显,则一切诸法皆金、皆光、皆明。
故以王数、心色、实假、正依等诸法,从狭至广,迭显光明之德也,非初作观,便观依正等法。
此如止观阴入境,初则唯观识阴,后亦遍历一切阴入国土等,皆明三谛之相,何乖「去尺就寸」之义?
又《义例》云:「修观次第,必先内心。
内心若净,以此净心遍历诸法,任运吻合」。
而此文唯示光明,不言金者,斯由三法修性离合,隐显相映,其意难明,致使此文,人或谓谬。
此中初文,约心显金光明三法。
所显既三,验能显必三,即修性各三之义。
此文历法,唯论光明。
能知二修既是光明,验所知一性是金,岂非修二性一之义?
大乘观行知法无法之处,岂类小教但空而已。
故《十不二门》云:「色心体绝,唯一实性」。
既结云「即观心金光明」,则知修性相对,三法已足,不须致惑。
又观三道,用王数为境,似非弃三观一者,原其观心之文,具观十种三法,后之九科,皆从所显之德,其体本融。
故约一念识心为境,而修三观,显其三法。
唯此三道,是所破之障,迷惑之事,体本不融。
若只约一念识中而示三境,境既叵分,观难得就,故特兼通数为三道境也。
问:若欲分明示三道境者,何不遍取五阴为苦,三毒为烦恼,七支为业,何故但以心王慧数并诸数对三道耶?
答:今只于阴境示三道相,以此王数常现前故,惑业本故,易显理故。
而不兼色者,恐心外向故也。
问:烦恼不独慧数,业自属思,何以作此对耶?
答:慧别顺违,方生爱恚,故慧是烦恼之根。
诸数运为,乃成善恶,故诸数是业之本也。
然观心之法,但托一处成观,则诸法皆净,不专对当名相。
问:此文对三道显金光明,其义已成,何故又约头等六分及身因举足等为三道观耶?
答:凡夫三障厚重,三法难明,虽约王数观之,尚恐执情未遣。
故更托身之假实,三毒重惑,身仪动作,粗显之境,一一横竖,约性约相,而遍推之,皆令寂灭,而显金光明妙理也。
彼又难云:若对三观,空不成,假不是,中又非等者。
释曰:文初问答,乃示识心是显金光明之境;
若观心、无心等文,是遍历诸法,彰观心之用,以释伏疑,俱未论其造修三观之相。
至正修十法观中引《净名》、三文,再观三道,乃是约身假实,粗显惑业推之,助成内观。
故且明空,良由此观能治行者见爱重障故也。
问:观既在空,何得具以金光明三义结之?
答:圆人用空破障,障破之处,妙理现前。
故即以境智冥合,诸数寂灭,而示金光明三法也。
约王数为三道,显金光明,乃至三识已下诸文,皆是一心三观。
文义显然,何得云三观不成耶?
观心文初结前生后文云:「如上所说,专是圣人圣宝,非己智分。
如鹦鹉学语,似客作数钱,不能开发自身宝藏。
今欲论道前凡夫地之珍宝,即闻而修,故明观心也」。
彼难此文,其词稍繁。
意云上已约六即,明十种三法,其理通凡,不专是圣法也。
又已明三德道前本有,岂可至此方论凡地珍宝?
释曰:上明十种三法,横周竖亘,乃顺经文法性无量甚深之义。
而经文自云「如来所游过,诸菩萨所行清净」,岂是凡夫境界?
只可云此理本遍该于道前,故明性中三德。
又寄六即位,论其法性甚深,实非行者修观之位。
故知此理虽遍,若论亲證,须是大圣。
故云专是圣人圣宝,非凡夫己之智分。
今明观心,乃的示无量甚深之理,在凡夫一念之中。
即用观慧观察,克取相应。
故云「今欲论道前凡夫地之珍宝,即闻而修」。
彼乃固隐「即闻而修」之语,但举「道前凡夫」之言,用成难势,深不可也。
又凡结前生后之文,皆是言其正意。
如《止观》正修文初云:『前六种依修多罗,以开妙解,今依妙解,以立妙行』。
须知五略五章,虽谈于行,意令开解;
十境十乘,纵含其解,意在成行。
何不徵彼前文谈行之说,难生起不当,令《止观》正修,亦成于谬?
彼又纵难曰:若言前观行,即但是略示观心之要,犹未委历法相而观,恐人不解,所以至此广约十法而观者,斯亦不然。
原夫闻略解广者,智人也者。
释曰:观心本是妙行趣果之门,而云闻略解广者,何关于观行乎?
虽知金藏,而不耘除草秽,何益贫穷者哉!
若云闻略解广,而不用研心作观者,则《止观》六章之后,不假十境十乘修證也。
又前谈果證,法性甚深,贯于六即,尚不标观行之字,将何示观心之要?
盖全不知心法、佛法之用差,又未了约教、约观之门别。
既昧此大体,何以评文相有无,何以定观道存废?
以此而验,都是谬谈矣。
彼又引例云:只如《止观》二十五方便,约观心诃五欲中,但广约三观四教诃色已,皆云诃色既尔,馀四亦然。
此中观心,若盈十纸之馀,彼一部《止观》之文,观心为用几十纸耶?
释曰:睹兹一难,即知皆是谬言,以全不识观心文义故也。
何者?
《止观》一部,正是《法华》三昧,约行观心。
但道场诸仪,及方便近行既多在事,恐起滞心,故此等文更立托事之观,导其情著。
若正修已下,都是行门,于境用观。
若知此意,终不辄云「一部《止观》,为用几纸观心」也。
岂非意谓十章十乘,合例诃色,各立观门,而今无者,但是文略?
彼文既略,乃破此文,不合十种三法,皆立观心,立难若斯,定文可悉矣。
彼又难云:又于帝王之间,妄加「慧」字。
今经首题,是佛自唱,诸师翻译,并无「慧」字。
若约义权加,用对三法为便者,解《净名》题,或二或三四字,亦应加字。
释曰:此文云「今明帝王应具三义」,何曾加字?
是知经题虽标二字,实含三义。
帝王者,合具神谋圣策,故依三义重诠法性
无文有义,智人用之,斯之谓矣。
若《净名经》三师译题,初师五字太繁,今家不用;
次师二字又略,大师但对二身而已。
既自有后师三义中当,故依之广释,何须加添?
以彼类此,殊不相当。
彼见帝王慧义,对十种三法,乃难云:非唯唐梵无据,而又能所不分。
意以「金光明」三字为所诠法性,「帝王经」三字为能诠教,不合将帝王等重对十种三法,则令诠旨不分也者。
释曰:立此难者,盖见诸家凡解题,即将「」字为能诠教,馀字为所诠义。
今「帝王」字既连「」字,便乃割截三字,别属能诠。
若将帝等重对三法,即是后人谬撰。
而不知诸家作此分释,未为通见。
岂「」字全非所诠,馀字全非能诠?
故当宗凡解题目,以「」字为通题,以馀字为别题,乃约教行理,俱论通别。
明「经」字则教通、行通、理通,明馀字乃教别、行别、理别。
若教通别,俱是能诠,行理通别,俱是所诠也。
得此意后,或时一往分字,对教行理三,有何不可?
但不得定执几字为能诠,见对所诠,便谓乖失。
定执所诠亦尔。
故《文句》以三种中道为经,《玄义》以诸经之王叙体,岂非以所诠为经
又云「唯王为教,即以能诠为经」。
若能如此通方而解,岂睹帝等三义重对十种三法,便谓后人谬添耶?
况载以帝等三义,对上诸法,深有其由。
何者?
上以金光明诠乎所游法性,已彰十种三一圆融,体用相即之义。
今欲示此三一圆融十种之法,一一有贵极雄略统摄之能,故乃重用帝等三义对之也。
是则能所相应,通别互显,安得诠旨胡越,上下参商耶?
彼又难曰:将帝惠王以摄经论,则反同真谛彼彼之义也者。
释曰:真谛分割三德,以一德对一经,又摄机偏局,故被今破。
今乃圆将三法,共摄一经,故以三解脱摄《净名》,乃至三德摄《涅槃》。
盖今家所明一一三法,皆非纵非横,而高而广,摄无不遍,名义俱融。
但举一种三法,则摄一切三法尽也。
对摄诸,复有何失?
如《净名》以解脱为目,《大品》用般若立称,皆义至于三,则摄法罄尽,故以为名。
若如彼所解,应皆题为《十种三法》也。
况前文以有此例,真谛分其三德,别对道前等三位,大师委破之。
后至自立法性甚深之义,复开十种三法,竖对本有等三位。
岂本有位唯具三道三识,而不具诸三法耶?
盖三法圆融,各各具摄诸法,得作是对。
请去情而思之,无执见而局之。
彼又难云:初不开章,以验后人擅添者。
释曰:开章多且随便,不必尽备,斯例亦多。
如《法华》境妙,只标六境,至生起解释开合,而足无谛成七。
若将不标科,验是后人擅添者,既能添数纸之文,岂不能添三二句科文?
故不可将此为准。
又当体章中一重问答文云:「问:旧人从喻,云何矫异而依于文?
答:非今就文而害于譬。
若茍执譬,复害于文。
义有二途,应须两存」。
等。
彼难云:此文文义相反,亦谓后人妄添,而斥二失:一不晓当体章意,二不晓附文章意。
皆云因前譬喻,故有两章,何得却云旧人从喻立名,云何矫异而依于文,反令今师不从譬喻以释者。
今详此问答,本不相违。
且问意者,盖责何不依古,单用譬喻释题,何得更加附文等释,乃成矫异。
答意者,非今就文而害于譬,则显今家依文依譬,两义俱全也。
若茍执譬,复害于文,则却责古人单用于譬,显义不全也。
乃结云「义有二途,应须两存」。
循环如此,复何相反?
问:既约附文设问,何故安于当体章末?
又本问附文,答中何故多论当体?
答:附文兼事用,当体唯法性,虽有此别,而皆依经。
故问附文即含两意。
既是自设,遂乃知微,故使答中先以附文对喻论,次以当体对喻说。
问答既兼二意,须居二章之后也。
彼又立当体章意云:因前譬喻,故今直示一念妄心即理性。
金光明非从譬喻,故云当体者。
评曰:如来自唱此部题名,诠显所游深广法性,但为古师不知此性本具众德,故无诸名。
世俗之法既彰事用,故有其名。
遂计真谛无名,俗谛有名。
故释「金光明」三字,唯是世间物象名义,只可以此名义比拟法性
是故古师但用譬喻释题,更无附文、当体义也。
若天台大师,以三昧力探量如来所游法性万德天然,究竟成就一切名义。
世俗之法既皆虚妄,本无实义,故乏其名。
今有名者,乃是圣人智證真法,则真名俗。
是故大师特立俗谛无名、真谛有名。
真既本有众名,故「金光明」非依世宝立称,乃当真法之体立此名也。
若今譬释,盖见诸师用譬限局,故且立之,而能广譬十种三法及一切法门,此犹顺古也。
据今正意,唯在附文、当体耳。
以知如来所游无量甚深法性,体既尊贵,故究竟名「金」;
体既常照,故究竟名「光」;
体既应物,故究竟名「明」。
是则譬喻、当体,皆显如来所證法性
此法究竟离染清净,过诸菩萨分證清净,何故却云当体直示一念妄心耶?
《玄》文自云「真谛有名」,又云「如理尊重名宝,法性可贵名金」,那得特违现文,曲指妄念?
观心本研妄识,而云已谈真性,不用观心;
当体专显果源,却云直指妄念。
斯由全迷,佛法在果,心法在因,教为解真,观本除妄,致兹谬破谬立,害己害他。
今既得知,无劳固执。
彼又难:此问答中,钝人以譬拟法,利人即法作譬。
既云当体不从譬立,何得却云即法作譬者?
释曰:章初立当体理云:「俗本无名,随真立名」。
又云:「圣人仰则真法,俯立俗号」。
故知世闻「金」,若名若义,本从法性金建立,反用世金比况法性
钝人只能以世金比拟真法,故云以譬拟法。
利人悬解,乃知能譬之世金随于真法建立,故云即法作譬。
何尝当体再立于譬?
已上释奉先清师难毕,次解灵光敏师难者。
然此二师同禀一见,难意无殊,而前难犹略,此文稍广。
其间文义大同及无大损者,不复徵之。
今就文义有异及伤观道者,略举而释之。
彼难曰:初释名章开为五番,应各有约观一释。
今何独就第三譬释中明观心义?
何故文势不连,越过附文、当体二番者。
释曰:譬喻、附文、当体三释,皆用「金光明」三字。
虽从譬从法不同,而所显法性不别。
于三释中,譬释法相最广。
今欲于一念中遍观诸法,故约所譬十种三法修观。
此十义若显,则一一皆符佛唱金光明,皆即当体金光明也,何须一一明观心?
况前通别、翻译二科,亦是定其三字之义。
若各立观心,有何不可?
今从义便,故依所譬十义观之。
其例亦多,如此经疑念序出疑人有四科,而只立一重观心,亦跨越文相。
故不可将此义定其真伪也。
彼又难:三道观中云,「观身假名既如此,观色受想行识亦如是」。
前已捡破实法,今何复云五阴?
何繁重乎者。
释曰:凡夫所计,假名之人,皆依总相身起,故约头等六分,横竖遍推,令性相皆寂。
此乃正破假人,未推实法。
岂可见言六分,便是实法观耶?
《空品》云「是身虚伪」,大师指此为生空境。
故《文句》云:「揽阴成身,计有我人众生寿命,故约身假为生空境」。
故此文结云:「观身假名既如此,复须推破五阴实法,毕竟皆空」。
故复例云:「观色受想行识亦如是」。
此乃正合今经观法,何所怪焉。
彼又难云:凡作空观,皆先破实法,次破假名。
何独此文先破假名,后例实法耶?
释曰:亦如《文句》解《空品》,乃先推生空,次观法空,不顺本经,更依何法?
又《观音别行玄义》云:「始觉人空,终觉法空」。
何得言凡作空观,皆先实次假耶?
况今此文,正是托于粗显色心,修空破障,助成内观。
众生我见尤重,故先观也。
彼又难:三佛性观中云:「观五阴称五阴实相,观假名称假名实相」。
观心数实相,岂五阴外别有心数耶?
约何道理对三佛性等者。
释曰:其实五阴已摄诸数,今以假实用对三因,故于无记阴外,别出善恶之数也。
如云「五阴之舍,心王居之」,荆溪亦指善恶王居无记舍。
若匪记文释出,彼文几亦成谬。
约此对三佛性者,无记阴既非善恶,即正因种诸数,有资成之功。
是缘因种假名能生十六知见,即了因种,圆理具德,即德为障,即障显德,复三一体融。
故于报障具显三性,皆称实相者,即实相般若经意。
彼经假实诸法,皆即实相般若波罗蜜也。
初于一念,具示三性,今重释中,复以假实兼善恶数,共示三因,各有所以也。
又文中以帝等三字摄《地持》等诸论,彼乃难云:且经王之名,是佛自唱,人师解释,盖释出佛意。
岂佛世便有此等诸论耶?
释曰:今明摄教者,乃以所诠摄能诠也。
盖经论所诠,不出十种三法,而隐显、旁正少别。
今从显□正,故以三解脱摄《净名》,乃至三识摄《地持》、《摄论》等也。
问:若然者,但摄法门,自摄诸教,何乃别论摄教耶?
答:若唯摄法门,恐不了者,谓此诸法门或一经一论所说,谓诸经诸论别有所诠,故今总示诸教,更无别法,故论摄教也。
若云经王是佛自唱,只应释出佛意,又云佛世未有诸论,不可云摄者,今问诸论还合佛意否?
经王外别有论所诠耶?
况诸论皆宗大乘经造,今解大乘经还摄诸论,有何失耶?
彼又难:观心明位中云「心但有名,为名字即是」,何言与者。
释曰:心虽具足一切功德,初心行人未见心体,未得心用,何闻心名?
故云「心但有名,为名字即」也
深有其致,何遽非之?
彼又难云:收得旧本,元无观心等文,验现行本是后人妄加者。
释曰:广本略本,孰伪孰真?
广本既疑妄添,略本亦应谬削。
难将文定,须以义求。
且夫此教兴来,年月寖远,中间传者,见解浅深,或昧观行功能,或迷法相融妙,既多壅塞,遂辄删除,致有略文存于一处。
必在究其深致,无得守其旧文。
大师说授随机,有广有略。
门人记录不定,或缺或圆。
今之讲人,获广本者未可忽其略文,守略文者岂得非其广本?
噫!
去彼取此,知道者孰不云非;
担麻弃金,执迷者自犹论是。
傥袪情著,吾何言哉!
知礼稽首恭白同宗传教诸硕德,仰惟以光阐佛日为心,扶树教宗为志,特回视听,同决是非。
傥小道之可观,觊大巫之作證。
知礼近以同门学友激而勉之,俾定观心等义,巽让之词,见诸前序。
辄以管见,旁附本宗教文,敷析厥旨,写录如前。
无非用佛法评论,讵敢以人情穿凿。
若也可裨妙观,则愿垂诸后昆;
若也稍损大纲,则愿置诸煨烬。
幸甚幸甚!
沙门知礼谨白。
按:日本续藏经第一编第九十五套第四册。
论增戒书 北宋 · 释元照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二
某月日,释元照谨熏涤裁书,献于权府运使门下。
贫道自龆龀出家,冠年比试获中,洎落发禀戒,潜心于佛乘,十有六载。
自度庸昧,区区于卷策间,虽不能深造圣人之渊蕴,然亦粗领万分之一二。
今不避狂斐,辄敢言于左右。
夫佛之教,大率指万化而归一心,即一心而见自性。
且性之为体,湛寂虚旷,朗彻无碍,其高不可踰,其广不可际。
无生佛焉,无依正焉,无死生焉,无去来焉,无愚智焉,无物我焉,平等一相,一相无相。
是谓法界焉、常住焉、真如焉、实相焉、如来藏焉、首楞严焉、般若焉、涅槃焉,种种异号,其实一也。
圣人觉之谓之菩提,众生昧之谓之烦恼。
圣人将以其所觉而觉其所昧,于是无像而像,现百亿之容仪;
无说而说,出大千之经卷。
机分异类,说有殊途,要其所归,无越三藏,所谓经、律、论也;
示其所修,则有三学,所谓戒、定、慧也。
戒也者,所以轨范于身口也;
定、慧也者,所以融冶于性情也。
然陟远者未始不自于迩,入室者未始不由于户,是故三藏三学必推戒律为首焉。
伊昔南山律师专以此学为己任,操觚著撰,大倡其要,一家部帙计三百馀轴。
贫道虽不敏,尝从事于此宗矣。
且知夫戒者,截苦海之舟航,发万善之端绪,三乘圣贤之所尊敬,历代祖师之所传通。
但受之者心有明昧,学有精粗,而不能一揆,故有初受者焉、重增者焉。
故律明发心,则有三品:一者唯期脱苦,专求自利,名为下品,此二乘心也。
二者为物解疑,自他兼济,名为中品,此小菩萨心也。
三者忘己利生,福智双运,了达本性,求佛菩提,名为上品,此大菩萨心也。
审知初受,但发中下,佛开重增,转为上品,此所谓增戒也。
《高僧传》,宋元嘉十一年,有梵僧名僧伽跋摩,为祗桓寺慧义等五十许人度蔡州岸,驾船江中,重增戒法
又准《戒坛图经》,唐乾封二年南山律师京兆府为诸岳渎沙门,春夏二时,再行重受,以至《四分律》、《成实论》、《师资传》等,并明重增之,实佛教之常仪僧徒之本事耳。
然彼诸师不知所以,相与鼓惑斗搆纷纭者,盖亦有说焉。
贫道熙宁间自温、台游方,还本受业,院在祥符寺东南隅,闭户专业,谢去人事,乘闲挥麈,赞述戒律。
无何,谬为人所知,遂有远方之朋,负笈日至而就学焉。
每患正法下衰,人情鄙薄,僧纲解纽,非一日矣,辄不自料,颇有意于扶持。
故夫来者必博之以禅智,约之以法律。
持盂丐食,以充其口腹;
疏布裁衣,以蔽其形苦。
日加朔引,夕增励修,出处语默,率遵于佛制。
如是数年间,罔敢自怠,然将行古道,必反常情,往往同俦辈以为矫异骇众,而窥伺短失者有矣。
窃自解曰:孔子云「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予事佛尽诚,人以为诈,不亦宜乎?
孔子圣人也,言无口过,行无怨恶,然犹不免世俗之憎嫉,故尝疑于桓魋、辱于阳虎、畏于匡人、困于陈蔡,况一末下庸僧,学古背俗,而不为人之所恶者,其可得乎?
以致彼徒率因行事,有所不同,夙怀忿愠,乃乘是增戒之势,以致斗讼。
其意无他,直欲以无辜之人陷于缧绁之中耳。
自念与时寡合,一无势援,独力不能加众,厥或枉遭刑戮,固无惜于一身,但恐遏绝律风,使无闻于后世耳。
恭惟权府运使负伊周之才,佐唐虞之主。
文声治术卓出于群英,仁政德风下临于庶物,愿垂明鉴,少赐哀矜。
苟得戒法流通,三宝住世,则《涅槃》所谓「我灭度后,以正法付嘱国王大臣」,斯言殆有所寄也。
事重,繄叩情深,冒渎尊严,岂胜战汗!
不宣。
按:《芝园集》卷下,续藏经第二编第一○套第四册。
元祐庙记 宋 · 钟世美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民国《安徽通志稿》卷三
元祐元年夏六月初吉贵池之人,无贵贱少长,咸相与谋曰:方今国家承平,仁圣在上,惠泽四海,天覆地载,可谓仁矣。
而我幸生斯时,目不识军旅之事,耳不闻烽鼓之警,以农桑渔樵自遂于田里,而子弟之秀者又服习乎诗书之训,以为世用。
安閒佚乐,不知老至,可谓泰矣。
一方之民,壤接千里,山无猛兽,野无盗贼;
年谷屡登,民无疫疠疾病痛呼;
祝申祷祠,则不旋顷而应;
左淮右江,波涛万顷,舟航上下,回樯一瞩,则安流而无虞:此非特上治之仁,而郭西之神阴相多也。
然则自昔至今,此邦之人与四方之行李适于此者,依神之灵,不为不久,而庙貌不庄,斋祠不脩,牛羊鸟鼠,穿蹂于庭除,而荆棘草莽,狼秽不治,曷足以称神灵之贶?
于是集力经营,不日而合,一洁新之。
尊其像貌,正其冠裳。
居有前宫,寝有后室。
门阙重庑,列卫在廊。
斋祠有庖,谒欸有房。
飞甍雕楹,丹垩藻绘。
轮奂之美,绝于一时,所以尽钦崇严奉之礼,而极池人之志也。
经始于元年七月,考之于年月。
是时,世美筦库于此,而邦人属以记之。
因观旧志,而问诸水滨,皆谓梁之昭明,昔至秋浦,食鱼之美,号其地曰贵池
然爱秀山之胜,屹然数峰,矫于云表,清溪环合,为一洞天,土地饶沃,人愿而质,尝低徊久之。
异时,昭明既殒,梁亦旋亡。
其神附于秀山之民,曰:「吾昔爱此,今帝锡此于我矣。
尔民能祀我,我其福之」。
于是民相与筑祠于秀山之阿,秋冬享祀。
有事必祷,有祷必应,民翕慕之。
唐永泰元年,置郡于大江之垠,而贵池之民又相与为祠于郡郭之西,于是郭西之祠,遍于江东
然以梁史考之,则昭明未尝至池,而旧志与诸水滨之言如此,岂非史之逸遗者欤?
昭明武帝长子也,而世以九郎为称,盖不知其何故?
泰山神祠,亦以此纪之,岂非功德及民,而登秩于岳,则所谓九郎者,其泰山以郎序次诸神之号耶?
昭明讳统字德施,母丁贵妃也。
生而聪敏,天资仁孝宽博,喜愠不形于色。
美姿容,善举止。
自为儿时,已喜读书,数行并下,过目悉记,讲解辨说,该通大义。
敏于文辞,游宴赋诗,落笔数十韵。
日与群公学士讨论商略,著述以为乐。
其成书至八十卷,而东宫聚书几三万卷
文学之盛,晋、宋以来,曾未之有。
尤喜佛学,博极群经,招延闻士于慧义殿中,著《三谛法义》。
普通之元,甘露降于庭。
然居东宫,不忍违颜,而忽忽不乐,朝必留侍。
出虽燕居,坐必面西南向,而卧必面台。
遇召,则危坐达旦;
常参,则漏未五鼓,侍明于门。
丁贵嫔疾,而衣不解带;
贵嫔薨,扶丧还宫,至殡而水浆不入于口,每哭辄动绝而废食。
帝数强饭之,然终丧,日饷一溢,而不及果菜之味。
居常以风俗衰微,日入于侈靡,示躬俭以率之,而衣以浣濯,食不兼肉,服御朴素,无所绘丽。
唯嗜山水之胜,穿筑池亭于元圃之中,暇日与宾从游宴。
番禺侯轨问曰:「可奏女乐」?
昭明良久咏左思《招隐》云:「何必丝与山水有清音」。
而轨甚惭之。
敕赐大乐女伎,虽拜贶而弗用。
出宫二十馀年,而无声乐之玩。
幼于内省,尝遇何廷尉奏谳重狱,因而书之,蔽罪以杖,帝闻而喜。
时有所赦,则必使之讯免。
自加玄服,即省万机,文书奏报,旁午于前,或不以实,必照其奸。
然恕其咎,而无一人之辜。
时兵兴役繁,日常愀然而不自安。
米价腾踊,则必减食菲衣。
天寒久雨,则访贫窭之室、道路之饥以赈给之,人米十石,衣以襦裤,岁以为常。
死亡无以敛者,为之棺槥以瘗之,然皆密施,时莫之知,而天下率归仁焉。
其治诬人诱口之狱,驳刘仆举乐之议,停吴兴丁役之请,凛凛忠厚之文,有足观者。
因游得疾,比剧,犹手勒答诏。
左右欲闻,自伤贻帝之念,噫呜流涕,而沾襟为。
薨,年三十一。
帝哭之恸,敛以衮冕,谥曰昭明
建康之人,奔走宫门,号泣满路。
四方远近,莫不痛悼。
嗟乎!
昭明之材德,而不及赞承大业,丕冒天下,使元元蒙泽,更生于兵戈丧乱之际,岂非天欤?
其仁心仁闻,有足以沦浃民心,感格天地。
去之几数百年,而血食一方,奄及江东,明灵阴德,及于庶民,靡然犹当时之慕。
岂非造理特深,而体天地运化之机,相为不息,以推仁民爱物之意欤?
是可颂也,谨拜手而献之。
辞曰:
泰初之一,自天先兮。
弥高六极,炳眇绵兮。
谁其得之?
昭明贤兮。
不显其灵,莫测渊兮。
大江之东,包山川兮。
秀峰环合,美林泉兮。
我昔眷此,今宅焉兮。
天胙仁孝,岁以千兮。
来相池民,福禄延兮。
精意感格,靡不旋兮。
云行雨施,职所专兮。
自江以南,望如天兮。
惟此池民,事之虔兮。
翼翼新庙,轮奂阗兮。
重堂靓深,藻绘蠲兮。
衮衣龙章,冕朱綖兮。
颙颙君王,存俨然兮。
四时享祀,如慕膻兮。
牲牷樽爵,肆前筵兮。
祥风景飙,来云軿兮。
幸神嘉娱,赐矜怜兮。
惟时酾泽,雨公田兮。
殄疠驱疫,室无愆兮。
降福穰穰,永不骞兮。
上方怀柔,格坤乾兮。
诸神受纪,景贶填兮。
检玉书,行昭宣兮。
进神显号,慰元元兮。
按:《昭明太子事实》卷下,清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