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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先公自撰墓志后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五、《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
先公太中,年七十,则自为墓志及书戒命于后,后十五年终寿。
子孙奉命不敢违,惟就其阙处(事未至者,皆缺字,使后人加之。),加所迁官爵,晚生诸孙及享年之数,终葬时日而已。
醇德懿行,宜传后世者,皆莫敢志,著之家牒。
泣血书。
家世旧事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七、《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
少师影帐画侍婢二人:一曰凤子,一曰宜子
幼时犹记伯祖母指其为谁,今则无能识者。
抱笏苍头曰福郎,家人传曰,画工呼使啜茶,视而写之。
福郎寻卒,人以为画杀。
叔父七郎中影帐亦画侍者二人:大者曰楚云,小者曰僿奴,未几二人皆卒,由是家中益神其事。
人寿短长有定数,岂画能杀?
盖偶然尔。
成都寺院皆无高门限,传云少师脚短,当时皆去之,至今犹不复用。
少师卜居醴泉,第舍卑狭。
颐少时尝到,宛然如旧,诸房门皆题谁居,先公太中所记也。
后十年再到,则已为四翁名逢尧
房子孙所卖,更易房室,不忍复观矣。
少师贵显,居京师醴泉第宅,大评事诸孙居之,后遂分而卖之,先公未尝问也。
券契皆存,以其上有少师书字,故不忍毁去,然收藏甚密,家中子弟有未尝见者。
先公守凤时,四翁问欲得宅否,先公答以叔有之与珦有之正同,当善守而已。
又出一少师小印合示颐曰:「祖物也,可收之」。
颐曰:「翁能保之足矣」。
不敢受者,所以安其疑心也。
又如太宗皇帝御书及少监真像皆在,亦未敢求见。
不意才数年,四翁卒,比再至醴泉,则散失尽矣。
思之痛伤。
后又二十年,颐到醴泉,改葬少师,始求得少监段太君诰于三翁家,少师犀带于长安监簿家,少师绿玉枕于四翁女种家,鞍瓦于三翁家。
少师河北五代兵戈,及宰醴泉,遂谋居焉,徙葬少监于县城之西。
既显,虽赐第居京师,囊橐至于御书诰敕皆多在醴泉
高祖、大评事、四评事治生事皆淳俭严整。
评事家人未尝见笑,惟长孙始生,长安虞部也。
一老妪白曰:「承旨将军也。)新妇生男」。
微开颜曰:「善视之」。
曾祖母崔夫人亦留醴泉,与从曾祖母雷氏将军之室。)奉事二叔舅晨夕兢畏,平居必曳长裙。
烹饪少有失节则不食,拱手而起。
二妇恐惧,不敢问所由,伺其食美,取所馀尝之,然后知所嗜。
太高祖母杨氏前卒,四高祖母李氏主内事,性尤严峻。
二妇昼则供侍,夜复课以女工之事。
雷氏不堪其劳,有间则泣于后庭,崔夫人每劝勉之,竟得羸疾而终。
崔夫人怡怡如也,叔舅姑遂加爱之。
后外祖崔驾部过雍,见其艰苦之甚,属少师取至京师,不撤帷帐,尽置囊箧,云暂往省觐,叔舅姑方听其来。
少师之待兄弟,崔夫人之事叔舅姑,后世所当法也。
少师醴泉,惠爱及人至深。
其后诸房子弟既多,不无侵损于邑人,而邑人敬爱之不衰。
有争忿者,及门则止,俟过而复争。
小儿持盘卖果,为族中群儿夺取,啼而不敢较。
嘉祐初,颐过邑,去少师时八十年矣。
驴足病,呼医治之,问知姓程,辞钱不受。
昔时村妇多持香茶祈蚕于冢,因搯取其土以乞灵,后禁止之。
族父文简公应举来京师,馆于厅旁书室,唯乘一驴,更无馀资,至则卖驴,得钱数千。
伯祖殿直轻财好义,待族人甚厚,日责文简公具酒肴,欲观其器度。
文简公诉曰:「驴儿已吃至尾矣」。
文简公一夕梦紫衣持箱幞,其中若敕书,授之曰:「寿州陈氏」。
不测所谓,以问伯祖殿直,亦莫能晓。
后登科,有媒氏来告,有陈氏求婿,必欲得高第者。
问其乡里,乃寿州人
文简公年少才高,欲婚名家,弗许。
伯祖曰:「尔梦如是,盖默定矣,岂可违也」?
强之使就,后累年犹怏怏。
陈夫人贤德宜家,夫妇偕老,享封大国,子孙相继,岂偶然哉?
叔祖寺丞有知人之鉴,常谓文简公公辅之器。
文简公著作佐郎时,贾文元尚少,一日侍叔祖坐,曰:「某昨夜梦坐此,有一人乘驴而来,索纸写门状,复乘驴而去。
坐中有一人指之曰,此将来宰相也」。
顷之,文简公乘驴而来,索纸写门状,复登驴而出,正如所说之梦。
贾文元曰:「程六当为宰相」。
叹羡不已。
叔祖谓曰:「尔无羡彼,尔作相当在先」。
文简公两制,贾方小官;
参大政,风望倾朝,众谓旦夕爰立,俄以事罢去,比三易藩郡,而贾已登庸,方拜使相
虽古之精于术者,无以过也。
叔祖寺丞年四十,谓家人曰:「吾明年死矣」。
居数月,又指堂前屋曰:「吾去死,如隔此屋矣」。
又数月指室中窗曰:「吾之死,止如隔此纸尔」。
未几而卒。
叔祖多才艺。
与人会射,发矢能如其意。
常从主人之后,主人中则亦中,主人远则亦远,不差尺寸。
伯祖殿直喜施而与人周。
一日苦寒,有儒生造门,即持绵裤与之。
其人大惊曰:「何以知我无裤也」?
盖于游从间,常察其不足也。
至晚年,家资悬罄,而为义不衰。
有儒生以讲说醵钱,时家无所有,偶伯祖母有珠子装抹胸,卖得十三千,尽以与之。
明道先生晋城时,有富民张氏子,其父死未几,晨起,有老父立于门外,问之,曰「我汝父也,今来就汝居」,具陈其由。
张氏子惊疑莫测,相与诣县,请辨之。
老父曰:「业医,远出治疾,而妻生子,贫不能养,以与张氏。
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抱去,某人某人见之」。
先生谓曰:「岁久矣,尔何记之详也」?
老父曰:「某归而知之,则书于药法策后」。
因怀中取策进之。
其所记曰:「某年月日,某人抱儿与张三翁家」。
先生问张氏子曰:「尔年几何」?
曰:「三十六矣」。
「尔父而在,年几何」?
曰:「七十六矣」。
谓老父曰:「是子之生,其父年才四十,已谓之三翁乎」?
老父惊骇服罪。
明道主簿上元时谢师直江东转运判官
师宰来省其兄,尝从明道假公仆掘桑白皮。
明道问之曰:「漕司役卒甚多,何为不使」?
曰:「《本草》说桑白皮出土见日者杀人。
伯淳所使人不欺,故假之尔」。
师宰之相信如此。
谢师直尹洛时,尝谈经与鄙意不合,因曰:「伯淳亦然。
往在上元,某说《春秋》,犹时见取,至言《易》,则皆曰非是」。
颐谓曰:「二君皆通《易》者也。
监司谈经,而主簿乃曰非是,监司不怒,主簿敢言,非通《易》能如是乎」?
明道先生墓表1085年10月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一、《皇朝文鉴》卷一四五、《性理群书句解》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先生名颢字伯淳,葬于伊川
潞国太师题其墓曰「明道先生」。
序其所以而刻之石曰:周公没,圣人之道不行;
孟轲死,圣人之学不传。
道不行,百世无善治
学不传,千载无真儒。
善治,士犹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诸人,以传诸后;
无真儒,天下贸贸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灭矣。
先生生千四百年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志将以斯道觉斯民。
天不憖遗,哲人早世。
乡人士大夫相与议曰:道之不明也久矣,先生出,倡圣学以示人,辨异端,辟邪说,开历古之沉迷,圣人之道得先生而后明,为功大矣。
于是帝师采众议而为之称以表其墓。
学者之于道,知所向,然后见斯人之为功;
知所至,然后见斯名之称情。
山可夷,谷可湮,明道之名亘万世而长存。
勒石墓傍,以诏后人。
元丰乙丑十月戊子书。
改葬告少监元祐六年二月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咸阳市礼泉县
维元祐六年辛未二月癸卯,玄孙右承议郎、权司管勾西京国子监轻车都尉赐绯鱼袋珫,谨遣侄就坟所,以酒肴之具,祭告于高祖少监、高祖母京兆太君段氏之灵。
秦人之俗,以开发冢墓为事。
近年以来,大评事、四评事墓继遭盗劫,少师墓亦尝有穴,固不知完否。
茍不完矣,理当改厝。
幸而尚完,异日之祸,不得不虑。
今将改葬少师,而迁公丘封,使后人不知墓之所在,以图永安。
谨具昭告,伏惟鉴飨!
祭席仁叟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
年月日,河南程颐谨以香醪致奠于亡姊夫奉礼郎仁叟之灵。
自我未冠,与君为姻。
游从嬉戏,不殊同队之鱼;
情好恩义,无异一门之亲。
知吾心而丹诚相照,信吾道而白首逾新仁叟晚年见信益笃。)
于聚散之间,尚不胜于悽惨;
况死生之隔,何以喻其悲辛?
昔我姊之云亡,望君舍而来奔,悼彼中途之夭逝,各怀哀愤以难伸。
表情诚之不替,遂婚姻之重论。
于是君之女以女于吾侄,我之息复归于君门。
敦契义之如是,岂浅薄之所存?
何其降年不永,讣音遽闻!
相去千里,徒增劳于魂梦;
逮兹三稔,始获展于丘坟。
宿草虽久,予哀未泯。
挈甥女以将归,叙中怀而告违。
清香一炷,芳醪一卮,君其飨之,当鉴我心之悲!
李邦直1105年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呜呼!
惟公世推文章,位登丞辅,简编见其才华,廊庙存其步武,固不待诔而后知也。
自与公别,于兹九年,既升沉之异迹,望履舄以无缘。
惟期与公挂冠之后,居洛之滨,葛巾藜杖,日以相亲。
何志愿之未谐,遂音容之永隔!
追念平昔,悲辛填臆,呜呼哀哉!
也少服公名,晚识公面,重以姻媾,始终异眷。
感怀知遇,丹诚莫见,一恸灵筵,聊伸薄奠。
题史君梁正叔浩然堂 北宋 · 郭祥正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养浩深思孟氏醇,一堂窗户更清新。
篆香未过日停午,蚁酒初浮莺弄春。
枉尺直寻非我欲,仁民爱物任吾真。
三年课绩书优最,此地谁来继后尘。
双泉轩赠太平守梁正叔 北宋 · 郭祥正
 押词韵第十五部
开池得双泉,因泉构华屋。
池中种菱荇,池上列花竹。
与春蘸新红,遇风摇净绿。
轻鸥自飞舞,纤鳞随出缩。
操舟往江海,端忧龙蜃触。
卷衣入山林,而防虎狼欲。
岂如一凭栏,俯仰快心目。
朝吟吟有馀,暮醉醉不足。
双泉长涓涓,比公享天禄。
公归民怀公,听我双泉曲。
杭州召还乞郡状1091年5月19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七、《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文编》卷一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六、《古文奇赏》卷二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元祐六年五月十九日龙图阁学士左朝奉郎、前知杭州苏轼状奏:右,臣近奉诏书及圣旨劄子,不允臣辞免翰林学士承旨恩命及乞郡事。
臣已第三次奏乞除臣扬、越、陈、蔡一郡去讫。
窃虑区区之诚,未能遽回天意,须至尽露本心,重干圣听,皇恐死罪!
惶恐死罪!
臣昔于治平中,自凤翔职官得替入朝,首被英宗皇帝知遇,欲骤用臣。
当时宰相韩琦以臣年少资浅,未经试用,故且与馆职
亦会臣丁父忧去官。
及服阕入觐,便蒙神宗皇帝召对,面赐奖激,许臣职外言事。
自惟羁旅之臣,未应得此,岂非以英宗皇帝知臣有素故耶?
是时王安石新得政,变易法度,臣若少加附会,进用可必。
自惟远人,蒙二帝非常之知,不忍欺天负心,欲具论安石所为不可施行状,以裨万一。
然未测圣意待臣深浅,因上元有旨买灯四千碗,有司无状,亏减市价,臣即上书论奏,先帝大喜,即时施行。
臣以此卜知先帝圣明,能受尽言,上疏六千馀言,极论新法不便。
后复因考试进士,拟对御试策进上,并言安石不知人,不可大用。
先帝虽未听从,然亦嘉臣愚直,初不谴问
安石大怒,其党无不切齿,争欲倾臣。
御史知杂谢景温,首出死力,弹奏臣丁忧归乡日,舟中曾贩私盐。
遂下诸路体量追捕当时梢工篙手等,考掠取證,但以实无其事,故锻鍊不成而止。
臣缘此惧祸乞出,连三任外补。
而先帝眷臣不衰,时因贺谢表章,即对左右称道。
党人疑臣复用,而李定何正臣舒亶三人,构造飞语,酝酿百端,必欲致臣于死。
先帝初亦不听,而此三人执奏不已,故臣得罪下狱。
选差悍吏皇遵,将带吏卒,就湖州追摄,如捕寇贼。
臣即与妻子诀别,留书与弟辙,处置后事,自期必死。
扬子江,便欲自投江中,而吏卒监守不果。
到狱,即欲不食求死。
而先帝遣使就狱,有所约敕,故狱吏不敢别加非横
臣亦觉知先帝无意杀臣,故复留残喘,得至今日。
窜责黄州,每有表疏,先帝复对左右称道,哀怜奖激,意欲复用,而左右固争,以为不可。
臣虽在远,亦具闻之。
古人有言,聚蚊成雷积羽沉舟,言寡不胜众也。
以先帝知臣特达如此,而臣终不免于患难者,以左右疾臣者众也。
及陛下即位,起臣于贬所,不及一年,备位禁林,遭遇之异,古今无比。
臣每自惟昆虫草木之微,无以仰报天地生成之德,惟有独立不倚,知无不言,可以少报万一。
始论衙前差雇利害,与孙永傅尧俞韩维争议,因亦与司马光异论。
初不以此怒臣,而台谏诸人,逆探意,遂与臣为仇。
臣又素疾程颐之奸,未尝假以色词,故之党人,无不侧目。
自朝廷废黜大奸数人,而其馀党犹在要近,阴为之地,特未敢发尔。
小臣周穜,乃敢上疏乞用王安石配享,以尝试朝廷。
臣窃料草芥之微,敢建此议,必有阴主其事者。
是以上书逆折其奸锋,乞重赐行遣,以破小人之谋。
因此,党人尤加忿疾。
其后,又于经筵极论黄河不可回夺利害,且上疏争之,遂大失执政意。
积此数事,恐别致患祸。
又缘臂痛目昏,所以累章力求补外。
窃伏思念,自忝禁近,三年之间,台谏言臣者数四,只因发策草麻,罗织语言,以为谤讪,本无疑似,白加诬执
其间暧昧谮愬,陛下察其无实而不降出者,又不知其几何矣。
若非二圣仁明,洞照肝膈,则臣为党人所倾,首领不保,岂敢望如先帝之赦臣乎?
自出知杭州二年,粗免人言,中间法外刺配颜章、颜益二人,盖攻积弊,事不获已。
陛下亦已赦臣,而言者不赦,论奏不已。
其意岂为颜章等哉?
以此知党人之意,未尝一日不在倾臣。
洗垢求瑕,止得此事。
今者忽蒙圣恩召还擢用,又除臣弟辙为执政,此二事,皆非大臣本意。
窃计党人必大猜忌,磨厉以须,势必如此。
闻命悸恐,以福为灾,即日上章,辞免乞郡。
行至中路,果闻弟辙为台谏所攻,般出廨宇待罪。
又蒙陛下委曲,照见情状,方获保全。
臣之刚褊,众所共知,党人嫌忌,甚于弟辙。
岂敢以衰病之馀,复犯其锋。
虽自知无罪可言,而今之言者,岂问是非曲直。
窃谓人主之待臣子,不过公道以相知;
党人之报怨嫌,必为巧发而阴中
臣岂敢恃二圣公道之知,而傲党人阴中之祸。
所以不避烦渎,自陈入仕以来进退本末,欲陛下知臣危言危行,独立不回,以犯众怒者,所从来远矣。
又欲陛下知臣平生冒涉患难危崄如此,今馀年无几,不免有远祸全身之意,再三辞逊,实非矫饰。
柳下惠有言:「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
臣若贪得患失,随世俛仰,改其常度,则陛下亦安所用。
臣若守其初心,始终不变,则群小侧目,必无安理。
虽蒙二圣深知,亦恐终不胜众。
所以反覆计虑,莫若求去。
非不怀恋天地父母之恩,而衰老之馀,耻复与群小计较短长曲直,为世间高人长者所笑。
伏望圣慈,察臣至诚,特赐指挥执政检会累奏,只作亲嫌回避,早除一郡。
所有今来奏状,乞留中不出,以保全臣子,臣不胜大愿。
若朝廷不以臣不才,犹欲驱使,或除一重难边郡,臣不敢辞避,报国之心,死而后已。
惟不愿在禁近,使党人猜疑,别加阴中也。
干犯天威,谨俟斧锧。
臣不任祈天请命战恐殒越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受圣知最深,故敢披露肝肺,尽言无隐。
必致当途怨怒,愈为身灾。
君臣不密,《周易》所戒,故亲书奏状。
眼昏字大,又涉不恭,进退惟谷,伏望圣慈宽赦,臣不胜战恐之至。
再乞郡劄子1091年7月2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八、《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一、《邵氏闻见后录》卷二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六年七月六日翰林学士承旨左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苏轼劄子奏:臣闻朝廷以安静为福,人臣以和睦为忠。
若喜怒爱憎,互相攻击,则其初为朋党之患,而其末乃治乱之机,甚可惧也。
臣自被命入觐,屡以血恳,频干一郡,非独顾衰命为保全之计,实深为朝廷求安静之理。
而事有难尽言者,臣与贾易本无嫌怨,只因臣素疾程颐之奸,形于言色,此臣刚褊之罪也。
贾易之死党,专欲与报怨。
教诱孔文仲,令以其私意论事,为文仲所奏。
既得罪,亦坐去。
乃于谢表中,诬臣弟辙漏泄密命,缘此再贬知广德军,故怨臣兄弟最深。
臣多难早衰,无心进取,岂复有意记忆小怨。
志在必报,未尝一日忘臣。
其后召为台官,又论臣不合刺配杭州凶人颜章等,以此见易于臣不报不已。
今既擢贰风宪,付以雄权,升沉进退,在其口吻,臣之绵劣,岂劳排击。
观其意趣,不久必须言臣,并及弟辙。
辙既备位执政,进退之间,事关国体。
必须扇结党与,再三论奏,烦渎圣聪,朝廷无由安静。
皆臣愚惷,不早回避所致。
若不早赐施行,使臣终不免被人言而去,则臣虽自顾无罪,中无所愧,而于二圣眷待奖与之意,则似不终。
窃惟天地父母之爱,亦必悔之。
伏乞检会前奏,速除一郡,此疏即乞留中,庶以保全臣子。
取进止。
〔贴黄〕臣前在南京所奏乞留中一状,亦乞更赐详览施行。
〔又贴黄〕臣从来进用,不缘他人,中外明知。
独受圣眷,乞赐保全,令得以理进退。
若不早与一郡,使臣不免被人言而出,天下必谓臣因蒙圣知,故遭破坏,所损不细矣。
〔又贴黄〕臣未请杭州以前,言官数人造作谤议,皆言屡有章疏言臣。
二圣曲庇,不肯降出。
臣寻有奏状,乞赐施行,遂蒙付外。
考其所言,皆是罗织,以无为有。
只如经筵进朱云故事,云是离间大臣之类,中外传笑,以谓圣世乃有此风。
今臣若更少留,必须捃拾似此等事,虽圣明洞照有无,而党与既众,执奏不已,则朝廷终亦难违其意,纵未责降,亦须出臣。
势必如此,何如今日因臣亲嫌之请,便与一郡,以全二圣始终之恩。
若圣慈于臣眷眷不已,不行其言,则又须腾谤,以谓二圣私臣,曲行庇盖。
臣既未能补报万一,而使浮议上及圣明,死有馀罪矣。
伏乞痛赐闵察,早除一郡。
乞以程颐讲官元祐元年二月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
道德纯备,学问渊博,材资󷞐正,有中立不倚之风,识虑明彻,至知几其神之妙。
言行相顾而无择,仁义在躬而不矜。
若用斯人,俾当劝讲,必能辅养圣德,启迪天聪,一正君心,为天下福。
究先王之蕴,达当世之务,乃天民之先觉,圣代之真儒。
俾之日侍经筵,足以发扬圣训;
兼掌学校,足以丕变斯文。
祖宗时,起陈抟种放,高风素节,闻于天下。
揆颐之贤,未必能过之;
颐之道,则有所不及知者。
观其所学,真得圣人之传,致思力行,非一日之积。
有经天纬地之才,有制礼作乐之具。
乞访问其至言正论,所以平治天下之道。
颐以言乎道,则贯彻三才,而无一毫之或间;
以言乎德,则并包众美,而无一善之或遗;
以言乎学,则博古通今,而无一物之不知;
以言乎才,则开物成务,而无一理之不总。
是以圣人之道,至此而传。
况当天子进学之初,若俾真儒得专经席,岂不盛哉!
按:《伊川先生年谱》卷四,程子年谱本。
黄正叔帖 其一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二、《姑溪居士文集》卷四○、《姑溪题跋》卷一
胡昭索靖韦诞俱学书于张伯英羊欣得其骨,得其肉,诞得其筋。
盖以肥瘠为定,则肉不胜骨,骨不胜筋明矣。
钟繇蔡邕笔法于,而不与,以至搥胸呕血,魏太祖五灵丹救之得活。
死,使人发其墓方得之。
是知用笔之法,所谓如锥画沙,如印印泥,乃为极挚。
余历览近日号能书者,独于正叔得之。
不惟得用笔之妙,其位置典刑,于几何而不相先后邪?
鲁直辄以圣美之评少之,以余所见,鲁直乃自谓尔。
惜乎,正叔今已失明,则此书不复可得,亦如伯时右手之废,而画笔自绝也。
崇宁三年八月十日之仪题。
黄正叔帖 其二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二、《姑溪居士文集》卷四○、《姑溪题跋》卷一、《六艺之一录》卷三四五、《佩文斋书画谱》卷七七
正叔高标清致,虽在烈日尘埃中,见其字,想见其人,清风飒然,不召自至。
然其少所许可,介洁不挠,独于鲁直委曲倾尽,每见一语,必手录,因而其字所流传者,多鲁直语。
正叔既病目废,而鲁直死矣,读之惨然流涕。
跋荆公所书药方后 其二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三、《姑溪居士文集》卷四一、《姑溪题跋》卷一
作字为文,初必谨严于时,造语须有所出,行笔须有所自,往往涉前人辙迹,则为可喜。
久之,语以不蹈袭为工,字则纵横皆中程度,故能名家传世,自成标准。
凡学者从此卷首尾求之,当知吾言为不妄发也。
宛陵孝叔书,余三十年前曾见于李正叔家,宛陵乃其人也。
最后一绝,集中不载,固未尝见。
朱光庭劄子元祐六年正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窃见新除给事中朱光庭智昏才短,心狠胆薄,不学无术,妒贤害能。
本事程颐,听驱使。
方为谏官之所恶,光庭明为击之。
既以狂妄得罪,光庭本合随罢,而因缘侥倖,会河朔灾伤,遣之按视。
时本路监司、州县并以依条发廪拯给,不至饥殍。
光庭既至,呼召上等人户,强以积粟与之,多者至十数石,所费凡数十万,沿边储蓄,为之一空。
经今积年,犹有匮乏之患。
寻为御史所劾,朝廷曲加庇覆,竟免于戾。
继蒙擢用,常在言职。
每月章疏,文理猥谬,士人无不掩口。
光庭亦自知人品凡下,专务雠疾胜己。
杨畏以母老屡乞闲官,至今侍养不阙;
光庭诬其贪冒官宠,遂致母亡。
秦观文学知名朝廷,擢为太常博士,而光庭加以暗昧之过,欲遂废弃。
朝廷知其诬罔,奖用二人有加于旧,而光庭事任如故,深以为怪。
昨者台谏论邓温伯事,言既不从,刘安世贾易之徒皆章疏络绎继上,而光庭畏缩惴栗,殆不能言。
及朝廷例皆迁补,诸人皆投劾引去,而光庭晏然就职,略无愧耻。
据其人物鄙下,实污流品,况给事中专掌封駮,国论所寄。
今朝廷以私光庭,上则污辱国体,下则伤害善类。
伏乞追寝成命,别付閒局,以厌公议。
程正叔 北宋 · 吕大临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
某启:某尝谓圣人智周万物,赤子全未有知,其心固知有不同矣。
然推孟子之言,岂止取纯一无伪,可与圣人同乎?
前日所云,亦取诸此,非谓无毫发之异也。
此义某昔者既闻先生君子之言,尝反而求之,若有所得,参诸前言往行,又无所不合,拳拳服膺,不敢失坠,似得其所安,以是自信不疑。
切谓相授,亦云「允执厥中」,则所谓中者无他,此心而已。
此心即天地之心,以其有知,故谓之心。
至虚而无所偏倚,故谓之中。
高明广大,无所不尽,故谓之性。
变化不测,故谓之神。
可以推而行之,故谓之道。
可以得而有之,故谓之德。
孔子绝四,四者皆私意也。
一物存乎其中,则与天地不相似,亦与孟子异矣。
孟子云:「操则存,舍则亡」。
学问之道,求其放心而已矣。
又云:「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
物皆然,心为甚」。
绝四之外,此心无所偏倚,其至明至平,甚于权度之审。
又云:「尽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则知天矣」。
天之神与此心无二,惟有所不尽,故与天地不相似。
《易》之「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皆此心之谓也。
此心所发,莫非义理,人心之所同然。
故中之所发,无有不和也,以人心之所同故和。
来教云:「赤子之心,可谓之和」。
某思之所谓和者,指已发而言之。
今言赤子之心,正谕其未发之际。
故切谓纯一无伪可以言中。
若谓已发,恐不可言心。
来教云:「所谓循性而行,无往而非义理」。
言虽无病,殊少圣人气味。
某反而思之,方觉其谓窘迫无沉浸酿郁之气,此则浅陋之罪,敢不承教。
先生以已发为赤子之心,某以未发为赤子之心。
若大本之实,则其与先生之言未有异也。
但解赤子之心一□不同耳。
某切谓赤子之心,恐止取纯一无伪,可与圣人同,故孟子言之,更不必一一曲折校其同异,此所以取而为言,固未尝以已发为大本也。
先生凡言心者,皆谓已发而言,但未发而前,心体昭昭具在,谓之无心可乎?
切谓心自有体,已发者乃其用耳。
此事乃所深疑未喻,又恐传言者失指,切望教示。
不宣。
横渠先生行状 北宋 · 吕大临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七、《横渠易说》附录、《近思录》卷九、《伊洛渊源录》卷六、伊川先生年谱、《宋元学案》卷一八
先生讳载字子厚,世大梁人
曾祖某,生唐末,历五代不仕,以子贵赠礼部侍郎
祖复,仕真宗朝,为给事中集贤院学士,赠司空
父迪,仕仁宗朝,终于殿中丞、知涪州事,赠尚书都官郎中
涪州卒于西官,诸孤皆幼,不克归,侨寓于凤翔郿县横渠镇之南大振谷口,因徙而家焉。
先生嘉祐二年进士第,始仕祁州司法参军,迁丹州云岩县,又迁著作佐郎签书渭州军事判官公事。
熙宁二年冬被召入对,除崇文院校书
明年移疾。
十年春复召还馆,同知太常礼院
是年冬谒告西归。
十有二月乙亥,行次临潼,卒于馆舍,享年五十有八。
是月以其丧归殡于家,卜以元丰元年八月癸酉葬于涪州墓南之兆。
先生南阳郭氏,有子曰因,尚幼。
先生始就外傅,志气不群,知虔奉父命,守不可夺,涪州器之。
少孤自立,无所不学。
与邠人焦寅游,寅喜谈兵,先生说其言。
康定用兵时,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许,上书谒范文正公
公一见知其远器,欲成就之,乃责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
因劝读《中庸》。
先生读其书,虽爱之,犹未以为足也,于是又访诸释老之书,累年尽究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
嘉祐初,见洛阳程伯淳正叔昆弟于京师,共语道学之要,先生涣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
乃尽弃异学,淳如也。
间起从仕,日益久,学益明。
方未第时,文潞公以故相判长安,闻先生名行之美,聘以束帛,延之学宫,异其礼际,士子矜式焉。
其在云岩,政事大抵以敦本善俗为先,每以月吉具酒食,召乡人高年会于县庭,亲为劝酬,使人知养老事长之义,因问民疾苦及告所以训戒子弟之意。
有所教告,常患文檄之出不能尽达于民,每召乡长于庭,谆谆口谕,使往告其里闾。
间有民因事至庭或行遇于道,必问「某时命某告某事,闻否」,闻即已,否则罪其受命者。
故一言之出,虽愚夫孺子无不预闻知。
京兆王公乐道尝延致郡学先生多教人以德,从容语学者曰:「孰能少置意科举,相从于之域否」?
学者闻法语,亦多有从之者。
在渭,渭帅蔡公子正特所尊礼,军府之政,小大咨之,先生夙夜从事,所以赞助之力为多。
并塞之民常苦乏食而贷于官,帑不能足,又属霜旱,先生力言于府,取军储数十万以救之。
又言戍兵徒往来,不可为用,不若损数以募土人为便。
上嗣位之二年,登用大臣,思有变更,御史中丞吕晦叔先生于朝曰:「张载学有本原,四方之学者皆宗之,可以召对访问」。
上即命召。
既入见,上问治道,皆以渐复三代为对。
上悦之,曰:「卿宜日见二府议事,朕且将大用卿」。
先生谢曰:「臣自外官赴召,未测朝廷新政所安,愿徐观旬月,继有所献」。
上然之。
他日见执政执政尝语曰:「新政之更,惧不能任事,求助于子何如」?
先生对曰:「朝廷将大有为,天下之士愿与下风。
若与人为善,则孰敢不尽!
如教玉人追琢,则人亦故有不能」。
执政默然,所语多不合,寖不悦。
既命校书崇文,先生辞,未得谢,复命案狱浙东。
或有为之言曰:「张载以道德进,不能使之治狱」。
执政曰:「淑问如皋,犹且献囚,此庸何伤」!
狱成,还朝。
会弟天祺以言得罪,先生益不安,乃谒告西归,居于横渠故居,遂移疾不起。
横渠至僻陋,有田数百亩以供岁计,约而能足,人不堪其忧,而先生处之益安。
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
其志道精思,未始须臾息,亦未尝须臾忘也。
学者有问,多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已,闻者莫不动心有进。
又以为教之必能养之然后信,故虽贫不能自给,苟门人之无赀者,虽粝蔬亦共之。
其自得之者,穷神化,一天人,立大本,斥异学,自孟子以来,未之有也。
尝谓门人曰:「吾学既得于心,则修其辞命,辞无差,然后断事断事无失,吾乃沛然精义入神者,豫而已矣」。
近世丧祭无法,丧惟致隆三年,自期以下,未始有衰麻之变;
祭先之礼,一用流俗节序,燕亵不严。
先生继遭期功之丧,始治丧服,轻重如礼;
家祭始行四时之荐,曲尽诚洁。
闻者始或疑笑,终乃信而从之,一变从古者甚众,皆先生倡之。
先生气质刚毅,德盛貌严,然与人居,久而日亲。
其治家接物,大要正己以感人,人未之信,反躬自治,不以语人,虽有未喻,安行而无悔。
故识与不识,闻风而畏,非其义也,不敢以一毫及之。
其家童子,必使洒扫应对,给侍长者;
女子之未嫁者,必使亲祭祀,纳酒浆,皆所以养孙弟,就成德。
尝曰:「事亲奉祭,岂可使人为之」!
闻人之善,喜见颜色。
答问学者,虽多不倦,有不能者,未尝不开其端。
其所至必访人才,有可语者,必丁宁以诲之,惟恐其成就之晚。
岁值大歉,至人相食,家人恶米不凿,将舂之,先生亟止之曰:「饿殍满野,虽蔬食且自愧,又安忍有择乎」!
甚或咨嗟对案不食者数四。
熙宁九年秋先生感异梦,忽以书属门人,乃集所立言,谓之《正蒙》,出示门人曰:「此书予历年致思之所得,其言殆于前圣合与!
大要发端示人而已,其触类广之,则吾将有待于学者。
正如老木之株,枝别固多,所少者润泽华叶尔」。
又尝谓:「《春秋》之为书,在古无有,乃圣人所自作,惟孟子为能知之,非理明义精,殆未可学。
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说多穿凿,及《诗》《书》《礼》《乐》之言,多不能平易其心,以意逆志」。
方且条举大例,考察文理,与学者绪正其说。
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望道而欲见。
论治人先务,未始不以经界为急,讲求法制,粲然备具,要之可以行于今,如有用我者,举而措之尔。
尝曰:「仁政必自经界始。
贫富不均,教养无法,虽欲言治,皆苟而已。
世之病难行者,未始不以亟夺富人之田为辞,然兹法之行,悦之者众,苟处之有术,期以数年,不刑一人而可复,所病者特上未之行尔」。
乃言曰:「纵不能行之天下,犹可验之一乡」。
方与学者议古之法,共买田一方,画为数井,上不失公家之赋役,退以其私正经界,分宅里,立敛法,广储蓄,兴学校,成礼俗,救菑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遗法,明当今之可行。
此皆有志未就。
秦凤吕公荐之曰:「张载之学,善法圣人之遗意,其术略可措之以复古,乞召还旧职,访以治体」。
诏从之。
先生曰:「吾是行也,不敢以疾辞,庶几有遇焉」。
及至都,公卿闻风慕之,然未有深知先生者,以所欲言尝试于人,多未之信。
会有言者欲请行冠婚丧祭之礼,诏下礼官
礼官安习故常,以古今异俗为说,先生独以为可行,且谓「称不可非儒生博士所宜」,众莫能夺,然议卒不决。
郊庙之礼,礼官预焉。
先生见礼不致严,亟欲正之,而众莫之助,先生益不悦。
会有疾,谒告以归,知道之难行,欲与门人成其初志,不幸告终,不卒其愿。
殁之日,惟一甥在侧,囊中索然。
明日,门人之在长安者,继来奔哭致赙襚,始克敛,遂奉柩归殡以葬。
又卜以三月而葬,其治丧礼一用古,以终先生之志。
某惟先生之学之至,备存于书,略述于谥议矣,然欲求文以表其墓,必得行事之迹,敢次以书。
按:《张载集》附录,一九七八年中华书局校点本。
梓州劄子(二 六月七日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范太史集》卷五
臣近上奏再乞知梓州一次,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依前降诏书不允所乞者。
天高听卑,未能感动,再三为渎,无所逃刑。
臣伏思元祐以来与臣同时劝讲之臣,程颐以人言罢黜,孙觉病废死于扬州颜复司马康皆死京师
而臣抱疾累年,日加羸劣,形骸若此,福禄可知。
故臣愿及罪戾之未闻,疾恙之未废,得郡而去,一展先臣丘墓,庶几死无遗恨。
若未先犬马填沟壑,则臣之报国犹有日也。
今儒学之英皆在左右,宜更详延俊德,旁求岩穴,博问遐观,益广聪明。
如臣已陈之迹,已试之效,陛下所悉,无补可见。
伏望圣慈察臣愚诚,早赐俞允。
讲读官劄子 其一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一、《范太史集》卷二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七二、《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九、《古文集成》卷二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九
臣自居讲职,窃谓天子当博求天下贤才置之左右,以备顾问,裨益圣学。
追观祖宗之时,讲筵之臣多由旧官荐引,故臣每思得人闻达天听。
然无因而言,惧为烦渎,或涉亲旧,言则有嫌。
今臣已三奏乞外任,将去讲职,肝鬲所怀,不敢不吐露于陛下。
臣之愚见,可充讲读者具列如后:
读官/王存。
苏轼
赵彦若
郑雍/讲官/程颐
孔武仲
吕希哲
吕大临
吴师仁/右,王存端方厚重,素有人望,前已执政,若使之进读,足以重经筵之选。
苏轼文章为天下第一,其名亚于司马光,但忌嫉之者多,此在陛下主张而用之耳。
赵彦若父师民以经行淳懿,久侍仁宗书筵。
彦若德性类其先人,博学多闻,详练故事,去年为其子得罪,其情可亮,非有大过,不宜久弃。
郑雍自为中书舍人,臣尝言其可备讲读。
自居言职,风望愈高。
读官犹有阙员,此四人者实允众论。
程颐本末,臣别具劄子论列。
孔武仲学问该洽,讲说明白。
仁宗时贾昌朝曾公亮皆以知制诰兼讲职,今武仲若以中书舍人兼职,自如故事。
吕希哲司空公著之子,公著尝言「此子不欺暗室」。
其人经术履行,识者皆谓可备劝讲,今已五十四岁。
希哲是臣妻兄,故臣久不敢称荐;
今将去朝廷,窃谓言之可以无嫌,更乞陛下询问大臣,参考其人。
吕大临是大防之弟,修身好学,行如古人,臣虽不熟识,然知之甚久,亦以宰相之弟,故不敢言。
陛下素知臣不附执政,又臣已乞外任,故不自疑,望陛下记其姓名,以备它日选用。
吴师仁自为布衣,以行谊称于士大夫。
元祐初,朝廷特召为学官,众论皆谓师仁宜入侍经筵
臣前后已三荐师仁,更乞采于众论。
臣诚狂愚,惟陛下裁赦,无任震惧之至。
取进止。
讲读官劄子 其二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一、《范太史集》卷二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四七二、《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五、朱熹《伊川先生年谱》、《道命录》卷一、《古文集成》卷二五、《宋三朝纪要》第二册第八页、《永乐大典》卷八一六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九、《宋史纪事本末》卷四五
臣伏见元祐之初,陛下召程颐对便殿,自布衣除通直郎,充崇政殿说书,天下之士皆谓得人,虽真宗之待种放,亦不过此也。
孔子曰:「举逸民,天下之人归心焉」。
夫举一人而天下莫不归心者何哉?
为善于幽隐者,知其必不废也。
陛下用,实为希阔之美事,而才及岁馀,即以人言罢之。
之经术行谊,天下共知。
司马光吕公著皆与相知二十馀年,然后举之,此二人者,非为欺罔以误圣听也。
经筵,切于皇帝陛下进学,故其讲说,语常繁多。
草茅之人,一旦入朝,与人相接,不为关防,未习朝廷事体,迂疏则固有之。
而言者谓大佞大邪,贪黩请求,奔走交结;
又谓欲以故旧倾大臣,以意气役台谏,其言皆诬罔非实也。
盖当时台谏官王岩叟朱光庭贾易皆素推服之经行,故不知者指以为党。
匹夫也,有何权势动人,而能倾大臣、役台谏?
自古处士入朝,无有不被谤毁。
处士本不求仕进,能轻富贵,公卿大夫自以己不能如此,故无不称重,将谓处士入朝,必有过人之能,致太平之术,故其责望常重。
至于不贤者,则直以处士为矫诈,为沽激,为钓名。
处士多不次得美官,故其憎嫉之多。
是以自古处士入朝,未有无谤毁也。
陛下慎择经筵之官,如之贤,乃足以辅导圣学。
至如臣辈,叨备讲职,实非敢望也。
臣久欲为一言,怀之累年,犹豫不果,使受诬罔之谤于公正之朝,臣每思之,不无愧也。
今臣已乞去职,若复召劝讲,必有补圣明,臣虽终老在外,无所憾矣。
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