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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敌(解试)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一、《象山集》卷三一
曹操能注兵法,而不能谕于其子。
赵括能读父书,而不见许于其父。
兵家之变,又岂可以言传而迹窥也哉?
李靖李孝恭萧铣请乘水传垒,以为必擒。
及叩夷陵以惶骇,而其败军之将,适屯清溪,乃以为不可击,孝恭击之,果以败还。
贼委舟散掠,视其乱,击而破之,孝恭继进,遂以降。
夫图一事也,始而曰必擒,中而曰不可击,终而击,其说三变,而无一不酬。
知此,则韩安国淮南王之说可得而判矣。
李德裕之在剑南也,追咎韦皋招徕群蛮之策,以为召寇之端;
抚纳蕃将悉怛维州之降,以为制敌之要。
剑南一方也,群蛮之来,悉怛之至,大略相类,一以为召寇,一以为制敌,而君子两是其说。
审乎此,则耿国柳浑之说可得而知矣。
孙武以兵为书,而曰「兵家之胜,不可先传」;
霍去病以兵为事,而曰「何至学古兵法」。
诚以兵家之变,在于机缄识略之相符,非可以言传而迹窥也。
然则高祖之前料,子房之决胜,夫岂偶然而已哉?
尝观石勒素不知书,听读《汉书》,至食其立六国事,抟手惊曰:「此法当失,何以得天下」?
及至张良借箸之说,则曰:「赖有此人耳」。
以是知高祖辍饭吐哺之时,岂无见乎其事之机而惟良之为信者?
后世书生,以陈迹臆见断天下之成败者,岂不贻笑矣哉?
若夫宣帝之使单于慕义,郭子仪之使回纥下拜,此其诚之所感,则又进乎兵矣。
费参政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七五
四月吉日,某官曾某吉蠲端拜,献书于参政相公门下:仆闻官无大小,为长易,为贰难。
其责在我,其权在我者,长也;
其责在我,其权不在我者,贰也。
事,长主之,至则行之,若吾肘吾自诎信然。
贰有言焉,见诮衒才;
有争焉,见谓侵官。
避嫌逃责不两立,较之长,难哉!
省贰非郡县比也,为尤难。
御史大夫丞相为贰,于今为参政,举西京二百年,凡六十有八人,无一全微者。
推其故,非其才气识无学,则才小有才,气客气,识鄙夫之识尔,非正大之才气识也。
学之正大否,又顾所充如何。
故士大夫于省,才气识弗充,弗宜为贰;
充矣,学弗充,弗宜为贰。
何则?
上有长,下有僚,非正大莫之调一也。
能事之谓才,非充以学则点,陈万年有焉,故于其长于定国,八年不一怫,自全也。
敢事之谓气,非充以学则暴,张汤有焉,故于其长李蔡,斥以充位,自衒也。
决事之谓识,非充以学则隘,周昌有焉。
故于其长萧何,安谓受其卑下之,自大也。
至于名儒贡禹,才气识盖不可以未充言矣,顾于其长于定国空有驳议,实无□成,其故又安在?
无乃所学《春秋》,发于嬴公,成于眭孟,其师友非洙泗渊源,充之未至于正大耶?
虽然,更为当于处其僚者观之。
韩安国不学,无足以充其才也,故其才施于大者辄疏。
元光二年匈奴之和议,安国出与王恢辩,道睽而不去,师出而无功,疏孰甚焉?
张汤觕学,不足以充其气也,故其气施于尊者辄索。
元狩五年匈奴之和议,出与狄山辩,重于迂上,轻于诋下,索孰甚焉?
公孙弘杂学,未足以充其识也,故其识施于远者辄惛。
元朔三年,苍海、朔方之筑议,出与朱买臣辩,彼有十难,我无一得,惛孰甚焉?
至于大儒萧望之,才气识尤不可以未充言矣。
五凤元年韩增戴长乐奉命问伐匈奴计策,望之四夷贵义之对,虽不失为忠于君,三光失明之奏,顾未免为轻其长,于正大若有嫌,其故又安在?
无乃所学《诗》,得之后苍,继之白奇,其师友殆与贡禹类,未足以充之耶?
御史大夫中,七其可数者也,正大事业未见一有焉,其难盖如此。
道途相传,庙堂比建戎议,识者意其用五凤幸匈奴坏乱,欲起而乘之之策也,寻以火正失职,故亶寝,诚然否耶?
众所知庙堂之长,陈公也;
贰,门下也;
同为贰,许公、张公也。
如此而已。
三公之议与陈公同欤异欤,则所未知。
揆以愚见,才气识,三公馀事,所学视萧望之贡禹相十,盖老成之至也。
合三老持一议,岂复毛发轻也哉!
外机有可乘,内治无可恃,火正藉不职,亦知其亶寝矣。
虽然,后议未必不复出,正大事业,仆于是有望焉。
朱买臣之议十,不得一,是为无见。
狄山之议,帝问者三,二谢之矣,卒一问怵于且下吏,辄诡随,是为有见而无守。
王恢之议五,韩安国四沮之矣,卒一议怵于帝偏徇,辄茍退听,是为有守而不固。
今许公去矣,有钱公在,后议惟不出,则必也筹。
彼筹矣,诚万全矣,忽一举焉,竟莫我禦,然后见三公才力。
否则安国所言,利不十不易业,功不百不变常。
三公熟识此理,未易以人废。
三公浩然之气以守之,至于三,至于五,至于十,竟莫我移,然后见三公学力。
按:《缘督集》卷一六,清抄本。
洪参政 宋 · 熊克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九、《圣宋千家名贤表启》卷七、《八代四六全书》卷八、《启隽类函》卷一六
伏审简隆嗣圣,序陟宗工。
冢席方虚,宜总庙堂之议;
边烽既息,并颛帏幄之谋。
播告迩遐,耸动观听。
窃以弥纶大政,一日至于万几;
体貌近司,四岩均于百揆。
或偶虚于衮职,则独决于庙谟。
是故韩安国乌府而行天子之权,郭待举鸾台而典中书之务。
参稽故实,委任真贤。
恭惟参政枢密知院,惊代钟才,际天蕴识。
学通流略而洞视万古,文类盘诰而勒成一家。
蚤擢异科,荐扬华贯。
父子之眷,如彼其专;
伯仲之优,于斯为盛。
鳌禁久资于视草,鸿枢更藉于运筹。
果副民瞻,进参国秉。
使已通于沙漠,盗既扫于潢池。
清庙告功,尽出真儒之略;
正衙宣制,伫登元宰之班。
某猥冒使华,尚需官次。
逖闻成命,喜陶冶之方新;
退省孤踪,觉帡幪之有托。
内引朝辞劄子第三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三、《昌谷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八
臣闻边境盗贼之患,自古所不能无,惟在处置得宜,然后不能为患。
所谓处置得宜,其略有五:一曰守道,二曰固本,三曰通财,四曰稽众,五曰爱民。
至于择将练兵,事之重者也,臣犹以为次也。
所谓守道者,用兵之道必须先论曲直。
丙子丁丑间,饥民闯边者动以万数。
朝廷恐惹边衅,抑之不纳。
其后边臣贪功,慕箪食壶浆之名,延纳入境。
致使重兵在戍,十年不撤,蠹国害民,莫甚于此。
已往之事不复归咎矣,今当明正好恶,守攻守之议,广立规模,为长久之计,不冒昧而进,不蓄缩而退,不以一胜而举手相庆,不以一败而唶舌相视,然后可以言道也。
所谓固本者,营垒布列,莫先重内,古人处置固自有体。
重兵皆在江内,而三衙尤多胜兵。
中兴百年,恃此以不恐。
其后马司徙置江上,而建康镇江诸军皆在江北,人心易摇,奸宄易生,设有缓急,不能自立。
为今之计,莫若使殿步之兵重于江上,江上之兵重于真扬,真扬之兵重于楚海。
聚兵于内,守以大将,有时应敌,可以调发,应敌之后,复归本营。
外虽有警,中实安堵,此所以为本强也。
所谓通财者,臣固知治国之道不可以无财,有用之财不可以妄用。
若必以吝财为政,则军事沦于浅陋矣。
当开禧未用兵以前,诸军皆有回易,以至邸店酒息皆有宽剩,其不肖者固掩为己有,而其贤者犹得以激赏其军也。
及乎出戍数多,调发不时,诸军在寨,所馀无几。
营运日削,无所取办,而独于互送之礼,买工之弊,不肯少损。
盛寒出战,无望斗酒,衣不蔽体,日食尚阙。
望敌惊奔,势实使然。
士大夫但见乾道淳熙间诸军富足,将谓今日事体尚未改旧。
不知开禧以后大相辽绝,今若改弦更张,必须选择朝臣,徐访诸军利害,供其乏困,削其烦苛。
若军用不足,则又损金帛以与之,一时区处未免浪费,比之丧师辱国,孰大孰小?
此所谓通财也。
所谓稽众者,用兵之道,临机虽贵密谋,而起事要须兼听。
汉高祖欲复六国,则郦食其张良各献其计。
武帝诱致匈奴,则王恢韩安国各逞其辩。
张良之策而汉强,用王恢之策而汉败,此其验也。
比岁边事不常,而庙论过于严密,道路妄传,易以惑众。
浮言胥动,固不足恤。
其实意向不决,未易举事;
咨诹不广,难以至当。
《洪范》稽疑,谋及卿士
《大雅》先民,询于刍荛。
今若采之众论,使之各尽其长,朝廷选而用之,不问卑贱。
千虑之愚,容有一得。
异时选择边帅,亦将于此而得之,此所谓稽众也。
所谓爱民者,自古未有不爱民而可以立国也。
今陛下每对群臣,日以爱民为念,大臣圜座日以爱民为政,御史谏官奏疏论事日以爱民为说,而州县田里之间实未有爱民之效。
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则贪吏之害未去也。
朝廷立交承钱物之数,本至公也,彼则以增羡为名而掩入私室。
朝廷付守臣节制之权,本良策也,彼则以私役为常,而胁以威令。
藉义兵以备缓急,本善计也,彼则拘之城郭而失其生业。
营田以实储蓄,本古道也,彼则强之乡夫而夺其农事。
边陲之民怨声盈耳,卒有缓急,将何所恃?
必须惩其一二,明示播告,使之改行率德,庶几百姓安业,此所谓爱民也。
有此五者而后可以为国,如其不然,臣窃忧之。
至于择将臣,不敢易言之也。
以今之将为皆不可用耶,则将以何人而易之?
以今之将为必可用耶,则又不敢以为然也。
夫使守道之策行,固本之议定,通财之说明,则识事者必应时而起;
稽众之计广,爱民之政举,则好事者必举贤而进,可以类求,可以意使矣。
若夫练兵,则又为将之事,非朝廷之所忧也。
臣受国厚恩,无所补报,倾倒所学,不过如此。
惟陛下留神,取进止。
策问 其二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漫塘集》卷一八
问:侍从天子之近臣,朝夕论思,日月献纳,固其职也。
然尝有疑于此。
《周官》六卿分职,冢宰总之,则宰相之任。
下此则大司徒等,犹今之六曹尚书
又下而所谓小宰等,则今六曹之贰,皆侍从之选矣。
而分职秩然,不相侵紊,未见所谓论思献纳者。
至师氏之诏王美,保氏之谏王恶,内史之受纳访,若庶几矣。
然考其官不过司徒宗伯之属,考其秩又不过中大夫下大夫之列,岂六卿之长之贰位高职尊,言责所不及,而任言责者固不在近臣欤?
汉以御史大夫列于三公,下此则太常光禄卫尉太仆廷尉鸿胪宗正、司农、少府,谓之九卿
以今准昔,亦侍从之选已。
汲黯尝为九卿,以故惟愿出入禁闼,补过拾遗
郑当时闻人善言进之,候上间,未尝不言天下长者。
然李息为九卿,竟不敢言张汤事;
魏其武安之争,虽韩安国郑当时辈为当时九卿,皆无敢明言。
其它如至上前而背同列,视上意而为律令,不可槩举。
至国有大议,则忠言谠论往往得之博士议郎、贤良文学,则于论思献纳何取焉?
恭惟主上虚心无我,公听并观,延纳谠言,辅成至治。
内而百执事之轮对,外而监司郡守之奏事,固有闻必言,有言必尽矣。
鸣玉曳履于殿陛之间,号为天子从臣者,独玩愒而无闻,何欤?
六卿之长贰无预于言责,周制然欤?
抑依违于是非之间,而观望于可否之际,未免汉人之馀习欤?
诸君其详考而历陈之,将以复于上。
读史抄 前汉书十八条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漫塘集》卷一八
郑当时言,而每五日洗沐,尝置驿马长安诸郊,请谢宾客,至明旦,常恐不遍。
何胸次扰扰如博极,其言亦若人之流亚也?
孟坚谓其不能为醇儒,过矣。
枚乘《再谏吴王书》,其间载齐王杀身等事,皆在吴王败走之后。
刘仲冯考之甚详,谓后人增加之。
予观韦孟讽谏楚王戊诗,或者以为其子孙敬事述志而作,则乘之《谏吴王书》,其为后人增加也明矣。
灌夫「以服请不宜」,犹言某以有服,故不宜自往请客,后不得已,乃亲往也(师古注非。)
《史记·张释之传》,盗环事下廷尉治释之按律盗宗庙服御物者为奏,当弃市。
班固第云下廷尉治,案盗宗庙服御物者为奏当弃市,殊失委折。
灌夫传》改「尝」作「常」,改颍阴侯灌何请孟为校尉作「灌婴」,「陂池」作「波池」,「以服请宜往」为「不宜」,皆非是。
馀不可悉数。
韩安国和亲议,利害了然,为万世不刊之典,可谓见之明,察之熟矣,宜其执此之见,坚如金石;
未见武帝意有所属,乃以有它缪巧为辞,至以身任行师之寄。
岂以护军之权,诸将皆属,有以动其心故耶?
虽然,马邑之役,所恃者聂一之诈,犹可以有它缪巧为解;
它日渔阳之役,右北平之役,岂亦有它缪巧而然耶?
士大夫始于事理甚明,终为名利所惑,良可慨叹。
韩安国善遇田甲李将军乃杀醉尉,量不同矣。
卫青不罪李敢,敬待汲长孺,亦贤矣。
之争,自韩安国汲长孺郑当时外,馀皆莫敢言。
韩、郑之言,又持两端,可见当时言者之难。
二史于武帝既上食太后后,言是时惟郎中令石建为上分别言两人事。
曰分别言两人事,则曲有归矣,岂其人耶?
太史公郎中令,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极切,至廷见如不能言者,岂亦以是故耶!
汲黯始为九卿,弘、汤为小吏弘至相封侯,汤为御史大夫犹为右内史
时丞史皆与同列,或尊用过之。
李广初与从弟李蔡俱为郎,名声下广远甚,封侯拜相,而广不得邑,官不过九卿广之军吏及士卒或取封侯者二人。
姿禀不同,才质各异,其为淹滞,大略相似。
《史记·李广传》,卫青广等失道状,曰「欲上书报天子军曲折」,班史增作「失军曲折」,非是。
广时但失道,不曾失军也。
元光六年,四将军出击匈奴
卫青车骑将军卫子夫弟也;
公孙贺轻车将军子夫姊君孺夫也;
公孙敖为骑将军则出卫青于死者也。
其后用李广利为贰师将军,事亦类此。
夫兵凶器,战危事,而武帝轻于畀付如此,虽卫、霍之师出则成功,而所丧失亦略相当。
至于它将,鲜不败衄者,此可以为命将出师者之戒。
班固先叙得幸之由,继书出军等事,其意微矣。
元狩四年卫、霍之出,卫青正当坚敌,乃能使单于狼狈遁走,几至失国。
资粮于敌,仍烧其积聚以破巢穴,斩首九万九千级。
去病功无大于此者,虽其斩捕数多,而其所直者乃左方兵,与单于亲自临阵事体大不同。
去病益封五千八百户,而不得益封。
分量已过,封之益不益不足深论,但方其张左右翼与单于鏖战之时,杀伤大当,其间谁非冒万死不顾,以图尺寸功者?
今也一置不问,常惠、遂成秩不过诸侯相,爵不过关内侯
此盖迫不得已,姑藉以塞众议。
霍去病军,则毫釐之功必计。
帝于是失军吏士卒之心矣,其后竟不能复击匈奴,或者此亦其一端欤!
卫、霍斩首捕寇之功,于汉为盛矣。
虽父子俱侯,凡三十四岁,而五侯皆夺,未几以戾太子事遂灭。
去病死未几,子死国绝。
弟光功烈如此,终亦不免赤族之祸。
岂其杀伤过多,天道施报固如此耶!
《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夫以君臣相信之深,犹贵其密,而况于情之疏者乎?
武帝建元中辽东高庙与高园便殿灾。
先是,淮南王安入朝,与帝舅丞相武安侯鼢有逆言,归而益横。
其后胶西王赵敬、肃王常山宪王皆数犯法,或至夷灭人家、杀二千石,而淮南衡山王遂谋反,胶东江都王亦阴治兵欲应之。
丞相鼢复恃贵,恣横于内。
于是仲舒借二异以感动武帝,此正纳约自牖之意。
但其所言上忤权贵用事之臣,下忤偃蹇不奉法之诸侯,事无大于此者,言之而密犹恐召祸,而舒也暴其私藁,至为他人所得,则其疏甚矣。
仲舒家居,朝廷每有大议,使使者廷尉张汤就问。
史臣谓其对大议皆有明法,而所对谩不见一二。
使其所议果有关于朝廷大利害,则不应不载;
议之而当,则朝廷又不应用其言而弃其人。
使其果不曾有所议,史臣所载又不应尔。
盖反覆史臣所载,帝之所遣,非张汤则亦其徒也。
言之阿意,在仲舒固有所不忍;
言之而正,则固已与使者之意背驰矣,其所以复之君者何如哉!
宜其效不概见,而仲舒亦终于不用也。
武帝仲舒至于再三,何也?
帝喜纷更主也。
仲舒首篇乃以更化为说,武帝得其辞而不得其意,疑舒之所谓更化则己之所欲变法易令也,故异其对而复策之。
制册所言谆乎古帝王沿革之异,意欲仲舒极其所言,大其所更张,故篇末欲明其指略,切磋究之,以称其意。
仲舒复对,不过谆谆乎礼义教化之事,其他本末度数,事制曲防,皆略而不及,帝始知意向殊异。
而中篇犹有所谓改正朔、易服色等语,故复策之,而制册所言尤深切致意于三王同异等语,且谓仲舒之对,为条贯靡竟,统纪未终,篇末戒其悉之究之熟之复之,意欲仲舒条陈世务,使纪纲文章,铿𥔀炳辉,一改当时之旧。
而舒之所志,乃在损文用忠等语,则其去帝意远矣。
此帝所以绝意仲舒,不复再策,且出之为诸侯相也。
史臣书武帝封禅事,言其书秘,其事禁,独侍中奉车子侯与知之。
甫去泰山,犹未至海上,即书奉车子侯暴病一日死。
史臣之意微而显,盖武帝自知其事多不经,虑奉车子侯泄之,贻笑天下后世,故杀之耳。
两汉求贤故事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平斋集》卷二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三
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
始以蒲轮迎枚生,见主父偃而叹息。
群士慕向,异人并出。
卜式拔于刍牧,洪羊擢于贾孺,卫青奋于奴仆,日磾出于降虏,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朋已。
汉之得人,于兹为盛。
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儿宽,笃行则石建石庆,质直则汲黯卜式,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历数则唐都洛下闳协律李延年,运筹则桑弘羊奉使张骞苏武,将率则卫青去病,受遗则霍光金日磾,其馀不可胜纪。
是以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
顺帝知能任使,故士得用情,天下喁喁,仰其风采。
遂乃备元纁玉帛,以聘南阳樊英
天子降寝殿,设坛席,尚书奉引,延问失得。
急登贤之举,虚降己之礼,于是处士鄙生,忘其拘儒,拂巾衽褐,以企旌车之招矣。
至乃能承风,俊乂咸事,若李固周举之渊谟弘深,左雄黄琼之政事贞固桓焉杨厚以儒学进,崔爰、马融以文章显,吴祐苏章、种皓、栾巴牧民之良干,庞参虞诩将帅之宏规,王龚张皓虚心以推士,张纲杜乔直道以纠违,郎顗阴阳详密,张衡机术特妙,东京之士,于兹盛
向使庙堂纳其高谋,疆埸宣其智力,帷幄容其謇辞,举措禀其成式,则武宣之轨,岂其远而?
闻求贤而不用吉士与不求同,知人而不善任使与不知同。
人主有志于治,孰不知非贤罔乂而急于求贤者?
有行可际,可公养之,仕亦莫不起而应其求。
海滨之大老至,洛阳年少至,东山高卧者至,周南之滞留者至。
明庭立鹄,华阶振鹭,非不极一时之盛,而知不尽所抱,用不尽所知,如医者聚参、苓、术、桂、玉札、丹砂于一橐,品虽至珍,用与病违,虽聚无益也。
武帝蒲轮之招一下而异人并出,顺帝元纁之聘一驰而俊乂咸事,好贤急士之意,前后无间。
武帝有儒雅、笃行、质直、推贤、定令、文章、滑稽、应对、历数、协律、运筹、奉使、将率、受遗,所聚凡二十七人,而汉以之盛;
顺帝有渊谟、政事、儒学、文章、牧民、将帅、推士、纠违、阴阳、机术,所聚凡二十人,而汉以之衰。
武帝于人才之长短小大,洞察底蕴,随所用而各当;
顺帝第知来之,而高谋不见纳,謇辞不见容,智力不得宣,贤虽满朝廷,足以美观听而已。
诸葛亮尝言:「亲贤人,远小人,先汉所以兴隆
亲小人,远贤士,后汉所以倾颓」。
一亲一远之间,盛衰判矣。
《易》之《损》《益》皆以「十朋之龟弗克违」明众贤之助。
在《损》之六五,虚中自损以从在下之贤,则为元吉
在《益》之六二,贤者欲致益于君,而君之乐受其益,未可尽必也,则惟常守贞固以待之。
王用之,以享于帝,然后吉。
有志于治者,其可以徒聚天下之贤哉?
贤者之聚,亦岂可徒簪盍之盛,而不思相与共慰天下之望哉!
再知泉州谢表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二、《西山文集》卷一六、《翰苑新书》后集上卷二五、《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一○、《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九、《八代四六全书》卷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五五、《宋四六选》卷八
奉祠居里,每勤北极之瞻;
进职守藩,复忝南州之寄。
甫临旧服,恪布宽条。
臣某中谢。)臣闻天道至仁,风霆无竟日之怒;
圣君大度,山林鲜终弃之材。
韩安国起于徒中,柳宗元用于贬所,皆为长吏,盖值明时。
微臣乏汉唐二子之能,陛下守祖宗万年之法。
昨者金华之入侍,温然玉色之下询。
曷尝因谏以罪人,自愧格君之无术。
方秤弹交上,独亮狄山之愚;
迨霈宥一颁,尽洗元成之玷。
何啬于用罚,而乐于用恩。
庸见九重之本心,不忍一眚而弃物。
既班次对,又秩殊庭。
没齿饭疏,夫亦奚憾;
建牙作屏,则匪所期。
敢图朱幡皂盖之华,仍莅紫帽清源之境!
念昔先帝,付臣此州。
玩愒三年,不闻善最;
侵寻半世,复见遗民。
属当公私凋敝之馀,不胜上下煎熬之急。
七邑而二为煨烬,十室而九乏盖藏。
禁旅云屯,军饷每难于宿饱;
宗藩日茂,俸缗半出于凿空。
自省迂疏,若为经理。
兹盖恭遇皇帝陛下道心渊静,德性昭融。
不以谀说为爱君,故略臣畴昔婴鳞之谴;
不以聚敛为体国,故取臣平时牧之长。
畀以旧封,责其来效。
臣昔犹将母,今独携孥。
禄弗逮于养亲,志惟颛于报上。
拊摩疮痏,冀邦人生意之复还;
培溉本根,为圣朝元气之一助。
文帝 其三 南宋 · 王迈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五七、《臞轩集》卷四
天下之事最不可以有心为之,有心于用其刚,则刚者狎之招也;
有心于用其察,则察者欺之本也。
是故惟天下之至柔者为能刚,惟天下之至宽者为能察。
文帝之事则可见矣。
文帝以仁柔帅下,当时称为宽大,宜若臣下可得而狎之,而实则凛然不可犯。
武帝号为英明之主,持法又严于文帝,宜若可以杜左右之欺,而实则易于狎侮。
是岂可以无辨哉?
昭文帝之母弟,一旦以杀使者之故,文帝以义制恩,寘昭于法,太后虽存,不可得而庇之。
武帝之立,受制母后,曾不得一举手。
及后崩,帝始得以有为。
是后戚得专政于武帝之时,而文帝则无之也。
绛侯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功不细也。
告变之书,帝一闻而生忌,使廷折简以召之,极其困辱,仅免于死。
武帝初年武安侯丞相,擅人主生杀之权,帝莫能禁,如所谓「君除吏尽,吾亦欲除吏」等语,君弱臣强,于势甚舛。
功臣得擅权于武帝之时,而文帝又无之也。
魏尚守云中,首虏差六级,似未为过,而幕府以闻,乃下吏夺之爵。
武帝时李广利捐五万之师,阅四年之久,从事,及其归也,不过得骏马数百蹄而止,而两侯三卿同日并拜,得二千石者百馀人。
是以边境之事得售欺于武帝之时,而文帝亦无之也。
文帝入宫,夜拜宋昌卫尉,领南北军,不二年即停罢之,操纵予夺不以兵权轻假人。
武帝初遣李陵援贰师军,不受诏,又遣路博德李陵,而博德亦耻为后距。
兵将之令不行于武帝之时,而文帝又无之也。
武帝藩邸之旧臣也,受赂金钱,事觉以赏愧之,故由代来官,不过郎中令而止。
武帝时田鼢韩安国五百金,即召为北地都尉,受王恢千金,讽太后使不诛,事竟不发。
是赃污之吏,得容隐于武帝之时文帝又无之也。
新垣平之诈,既与之立庙,此固文帝一时之惑,及其奸状既觉,不旋踵而诛之,断在不赦。
武帝李少君丹砂可化之言,听粤人祠鬼有效之说,及方士候神无效验,而公孙卿犹得以为解,终身不悟。
是奸倖之徒得肆意于武帝之时文帝又无之也。
叠是六者而论之,文帝岂真仁柔,武帝岂果严毅哉?
生日又二首 其一 宋末元初 · 方回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畏途偶许玩馀生,晚节尤难保令名。
一秃翁真韩长孺五男儿可晋渊明
凄风开户绵重著,漏雨溅床酒懒倾。
俗事沓来败人意,且须坚坐待天晴。
咏史(上) 周亚夫 宋末元初 · 陈普
七言绝句 押文韵
西来三十六将军,业业孤城势欲焚。
细柳不逢豪杰主,当时已验口从文(自注:细柳,天子不得入,将军不拜。遇高、文二帝皆赏之,遇景当得罪。吴楚反时,壁昌邑不战是也。然梁围甚急,窦太后甚忧,梁求救甚哀,以一偏军次梁近郊,分吴楚之势,纾梁之力,何为不可。乃一切不救,使梁无韩安国张禹孝王死于吴楚。窦太后不举箸,亚夫措身何地。终以倔强致祸,其祖于细柳之役乎。)
王昭君出嫁图 元 · 洪希文
 出处:续轩渠集卷三
平生惯读明妃,老来却向图中见。
看诗只见古人心,看画又知古人面。
当时初选入汉宫,亭亭秋水环芙蓉
芙蓉照水矜颜色,自信年少长春风。
一朝引见辞君去,此心已作杨花絮。
黄河一去不回头,泣损花容留不住。
辎车重载汉宝归,骊黄嚼啮黄金羁。
媵臣尚作首鼠熊,居延万里行迟迟。
居延渐近汉渐远,胡使悲歌落日晚。
人生失意何足云,螓首蛾眉难自遣。
琵琶韵绝心悠悠,毡庐未到眉先愁。
毡庐愁,愁几种,胡恩终薄君恩重。
哈敦般铎春草生,尚有行人吊青冢汉田鼢韩安国曰何为首鼠两端首鼠一前一却哈敦般铎乃国朝语也乃青冢之所在或云哈敦娘子也般铎墓也理或然也哈音渴铎音卓)
李子俊节度永安道 其三 明 · 曹伟
七言律诗 押萧韵 出处:梅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才似骅骝驰绝坂,俊如雕鹗上晴霄。
九重却念韩安国,诸将咸推耿伯昭
气压白山掀地轴,胸翻(一作舍)沧海洗天骄。
五车读尽营门月,醉倚西风拥皂貂。
辕下驹 明 · 李梦阳
 出处:空同集卷八
郑当时辕下驹
韩安国,两首鼠。
秃老翁,竟斩汝,廷臣不语淮阳语。
君不见金家妇,王家女,一言杀儿还杀母,何况区区老秃且!
希刚相公奉使京师昌世潭州。遥赠三十三韵(希刚。李琴斋长坤。) 明 · 朴祥
 出处:讷斋先生集卷第一
仲尼鲁大夫季札吴公子。
飘飘离下邦,入近天王所。
三缄采厚箴,大乐传尽美。
所得出常途,实但非衔使。
我具两眼者,更不睹如此。
典刑犹有存,悠悠抚遐轨。
希刚圣贤徒,不纡苟青紫。
效造拔凡污,拟作善人纪。
尚友追古先,充肠咀书史
或抽牛弩臂,屹若长城峙。
安危将相才,九万脱泥滓。
朝正选专对,物议推李氏。
欣然岂惮远,拜命驾不俟。
孟冬之吉京师几千里。
保州过鸭绿,玄莬穷西鄙。
辽城鹤语令威讨未死。
半洋访义窟,倘酹五百士。
渔阳带遗臭,至今滔滔水。
感慨燕赵风,陵迟见迁毁。
草蔓望诸墓,兴哀在续诔。
居庸抗秦关,金汤俯万祀。
走集梯且航,绕膻奔蝼蚁。
呀呀奉天门宫观参差是。
垂衣高帝孙,一统孰奸宄。
腹心壮朝廷,庙谋协经理。
春仗想颁朔,黄麻演诏纸。
随班汉衣冠,穆穆颜有喜。
天子重东藩,宠锡定无比。
延陵与阙里,古今同一揆。
夫何韩安国,骋术用摩揣。
括囊携图书,有能谤薏苡
故人系峤南,多病歌芣苡。
将诗代面目,脉脉情何已。
效阮公咏怀 其九 明 · 薛蕙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考功集卷二
才美未足喜,技恶未足叹。
左右无亲交,雌雄安可言。
不见庞,三世不徙官。
虽有韩长孺,百金赂武安
功名复如何,巧宦良为贤。
壮歌行 明 · 皇甫汸
 出处:皇甫司勋集卷十三
君不见男儿生年二十好任侠,落魄何曾问家业。
暂从丧舍给吹箫,肯向侯门坐弹铗。
相逢寒士解金装,悲歌同醉酒垆傍。
上蔡总为牵地,平津俱是斗鸡场。
一朝折节诵诗书,三冬已足五车馀。
落笔言词妙天下,拔剑义气薄云衢。
岁中超致大夫位,才高奈取公卿忌。
报主宁须顾一身,使我但不登三事。
世情翻覆有波澜,崎岖蜀道未云难。
谗言兴处憎蝇口,峻法持来笑豸冠。
误染凝脂身遂枉,徒抱忧心谁为谅。
摺溺犹可干秦君,髡钳却是中郎将
自古成功四序迁,讵知倚伏有时旋。
仲文枯树非全死,长孺寒灰复燃
可怜祸福递相因,堪嗟贫贱不相亲。
安用先衔灞陵尉,祇应长谢人。
邵生行孟坚避雠广陵,以皇甫子循黄淳甫史叔载张幼于书见访。及再至,则刘子威诗见及矣。余甚愧其言,于是作《邵生行》。) 明 · 欧大任
丈夫雄飞在万里,岂能吹篪吴门市。
季布曾藏广柳中,石父亦解累囚里。
沐浴衣冠思五羖,髡钳奴婢遭尺箠。
黥足犹堪报马陵,持竿尚得过淮水
穷猿投木客堪伤,家室轻装寄夏阳
宝也役作良可惜,世上岂有扶风王
君不见汉家昨下宽大诏,邵生稍免狱吏笑。
避雠孤剑渡江来,芦中之人其窘哉。
心知解衣为国士,顾我终愧羊角哀
刘子送之摄其目,吾曹颇辨荆山玉
当路怜才未可期,广陵难请监河
甑尘何似范史云,含菽亦有闵仲叔
十年不炊门不开,洛阳且向灵台宿
厚饷深辞鱼复侯,布衣不谒荆州
知有平生温大夫,车前应慰穷途哭
邗江落日又离群,奋起徒中每策勋。
田甲岂知韩长孺,灞亭谁识李将军
黄鹤楼感赋 明 · 徐学谟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黄鹤楼集卷中
晚山横酒酒满卮①,仙人骑鹤今安之?
风尘满眼歌欲放,天地何人占此奇?
梁邸不闻韩史议②,汉廷终益贾生③!
醉看白日中原下,渺渺江云自对垂④。
【校注】 (1)横酒:置酒。卮:酒器。 (2)梁邸:梁孝王的府第,故址在今河南商丘市。《汉书·文三王传》载,梁孝王大治宫室,“招延四方豪杰,自山东游士莫不至”。韩史:指韩安国安国(?—前 127)字长孺汉代梁国成安(今河南临汝)人。初为梁孝王中大夫,以屡谏梁孝王有功,拜内史,故云“韩史”。 (3)贾生悲:贾谊《新书·治安策》云:“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 (4)渺渺:远貌。 此诗写登黄鹤楼所感。中五句皆其所感之语:仙人驾鹤不知所之,感于斯楼之故事;“风尘”二句则感于斯楼之胜迹;“梁邸”二句于醉中有感于古之忠正贤良,以寓己之落寞情怀;末二句承首句,写醉眼所见江上景象,结语沉重。
黄寺堡太平楼 明 · 王世贞
七言律诗 押尤韵
秋风列戍满邢州,敢为筹边独上楼。
千骑月回清啸响,一尊天豁大荒愁。
移屯渐老韩长孺,作客谁怜马少游
出处圣朝应易得,即论非土竟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