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位置
作者
标签
贺参政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八、《圣宋千家名贤表启》卷七
诞颁帝制,进秉几廷。
据汉太尉之官,超唐参政之列。
气识实储于上辅,谋猷宜处于大臣。
精神折千里之冲,耸闻风采;
文武为万邦之宪,咸赖老成。
帏幄得人,簪绅交庆。
共惟某官真材岳降,厚德天成。
道传孔伋之中庸,气养孟轲之刚大。
行藏不失其守,进退靡愆乎时。
顷被眷知,擢居政地。
已积具瞻之望,忽高勇退之风。
虽裴公欲遂绿野之游,而谢安为苍生而起。
矧属艰难之际,尤严宥密之司。
果协旁求,遂膺图任。
星瞻太白,正资前箸之筹;
枢运斗宫,爰赞定功之武。
三军五兵,德之末也,非以烦公;
一日万几,人其代之,实资佐圣。
某竦闻涣号,信激欢悰。
元首明而股肱良,幸观勋业;
大厦成而燕雀贺,幸窃帡幪。
欣颂交深,敷宣罔既。
丞相子申之书淳熙十四年五月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八、《新安文献志》卷四七
大昌尝在史馆,获知先丞相靖康规模,常窃自叹,以为淮蔡用数州陆梁,而主议者犹如许其难。
靖康变故,先丞相乃敢身任。
功之不成,天也。
若此志之忠且勇,岂可掩盖也哉!
所赞诚出夙见,非敢溢美,伏幸台察。
淳熙丁未五月日,敷文阁直学士通议大夫、知建宁军府程大昌劄子。
元和郡县图志后序淳熙二年五月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皕宋楼藏书志》卷二九
右《元和郡县图志》四十卷,唐宰相李吉甫所上也。
吉甫病古今地理家著录不得其要,独取萧何收秦图书而究天下阸塞户口多少者以为准则,则不待详阅其书,而其体要卓然可纪也已。
吉甫再相,盖元和六年,此志自载其所尝建白者二事,改复天德旧城,则在八年,更置宥州经略军,则在九年,其年十月吉甫遂薨于位,则是书又其当国日久,乃始纂述。
此于唐家郡县疆境,方面险要,必皆熟按当时图籍言之,最为可据。
又其言曰:「志凡四十七镇,镇皆有图冠其篇首,故以图志名之」。
图今亡矣,独志存焉耳。
宪宗经略诸镇,吉甫赞成之,其于河北淮西,悉尝图上地形,宪宗得以坐览要害,而隃定策画者,图之助多也,惜乎其不存。
志传写久有阙逸,又讹误,不敢强补,谨书其有益者以示可传而已。
淳熙二年五月一日秘书少监臣大昌叙。
按:《元和郡县图志》附录,一九八三年中华书局出版。
元和郡县图志跋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元和郡县图志》附录、《皕宋楼藏书志》卷二九
张几仲襄阳,且行,谓予曰:「以余之好异书,知世閒有甚欲之而无其力者矣。
之镇茍暇,期取古书有益者刻木而布传之,庶其费寡而人可得,是亦一为政也。
秘藏多书,盍选择见授」。
予思之,有《元和郡县图志》者,其所记地理,多唐家制度,本朝疆理天下,率多本唐,则是书之备稽究特与今宜。
予尝即蓬山藏本之末,叙列其所以可传者矣,茍欲该惠夫人,则莫此为要,遂录寄之,以遂其雅好。
几仲名子颜,今以敷文阁待制在镇。
淳熙二年至日,新安程大昌泰之书。
禹贡论序淳熙四年六月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一四、《宋元学案补遗》卷二
臣惟帝王临御天下,凡四海九州之面势,名山大川之向背,九夷八蛮之区域,必先究其曲折表里,然后宅抚大略,得以审所施置而效之于事。
禹之出也,其所遭者水也,故其经画,必以奠高山大川为始。
盖高山既奠,则避碍有方;
大川不迷,则浚距有向。
是以功力所及,地平天成,不愆于素,知所指而措之罄,无不宜也。
今具载之《禹贡》,虽曰主为水役,而区处夷夏,播敷政教,使四海得为唐虞,其遗范所诏,盖帝王必当取法者也。
孔子采录而纪之《书》,岂直为行河者之地哉。
大有为之主,将陟禹迹以方行天下。
是书也,即禹之舆图地志而可稽者矣。
然而极天下大川,如江、淮、河、汉、济、黑水弱水,此七者,宇宙不能越之以自大,禹功不能外之以自立,而其名称迹道,世传失实,七缪其六。
人主茍欲追会,而不得七者之真,正犹禹之行水,高山大川其犹未奠,而欲行其荒度,则将何据以为施置之序也?
然则士而考古,以待有国者之采择,推诸世务,宜无要于此书者矣。
然去古益远,简编不与禹接,其辨正实难。
顾有一者,经文虽简,而于事情无所不该。
如即其简而得其该,则虽茫茫之迹见于千馀言,亦既无所乏少。
若但病其简,言外辄无馀见,且越而求之经文之外,说成而经不应,则于稽据何赖?
臣为此故,方其疑牾古说,则尽屏训传,独经文而熟复之。
研味既久,忽于一言一字之间,觉其意指可以总括后先,则主以为据而益加参校。
暨其通之一经而合,质之旁史而信,稽诸人情物理而准。
于是跃然喜,涣然悟,知甚简之中,有甚该者焉。
如人有脉,绵绵若存,可以精察,而不可以亟见,然后知圣经之异于凡史也。
积其所见,撰次成论,凡五十有一篇。
岂敢谓能有明,然童而习之,白首不知止,亦冀施之实用,不徒为此空言尔。
臣近因进讲黑水,遂得陈道其素。
圣明尽下,不以为愚而宠褒之,且宣谕臣曰:「《禹贡》于古今山川地理无不关贯,最为难明。
卿著论以据證之,用功甚大」。
嘉赏至于再三,俾之来上。
臣恭禀睿训,岂敢以浅陋为辞,谨具所著论,缮写尘献。
夫其浅闻而博考,居千百世后,而讨究前人之未安,持窾启之见,以敷露于天纵圣学之前,极自知其不量。
然千虑之愚,或庶几其一得者,率皆本经而求之传,会传而反诸经,因《禹贡》以言《禹贡》,未始舍经而自出一见。
以此致之君上,非臣之敢为若言也。
禹也,《书叙》载其经启功用曰:「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
臣惓惓所愿效忠者,正在此语也。
若夫山川方域,散在四海,而名称迹道,不啻千百其变。
臣所著论,撮总其事,而不能缕陈其方乡位置,则别为之图,以表著之。
茍蒙采择,庶几便于省览。
淳熙四年六月朝请大夫权尚书刑部侍郎兼侍讲臣程大昌谨叙。
按:《程尚书禹贡论》卷首,通志堂经解本。
禹贡后论序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
臣惟禹之水功,被赖万世,而大河特不辍为治世之患,较其劳费,殆若一敌国然,而民又未尝得宁也。
汴渠规模,不出于禹,而转输之利,愈于未有汴时。
臣以是知天下事,其迹状未形乎前,则虽圣人亦无所感发,以出其智。
故周监二代而文物郁郁,汉创笞杖徒流以代肉刑,而百世遂不可易,盖见其形而后知所措也。
臣本为稽考《禹贡》,而及古今山川曲折,于是念河汴二水,本朝极尝关意,而其间应讲求以备稽用者,实云有之。
辄随见记录,以为《禹贡后论》。
比因奏对,忝蒙睿旨宣取,臣不敢以愚陋为辞,谨此录进。
夫事未至而逆知其理之当然,则事至而策画审定,此臣区区愚诚也。
程大昌谨序。
按:《程尚书禹贡后论》卷首,通志堂经解本。
禹贡山川地理图序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皕宋楼藏书续志》卷一
臣既不揆浅闻,著论以发明《禹贡》,而自古及今,郡县山川,无不关括,颇浩渺难见,遂事为之图,各以地理列置。
固有出于古来旧说,而质之《禹贡》不合者;
又有虽并经文,而地理位置改易其真者。
说既各不相同,若杂为一图,则恐交错难晓。
臣今稽求先儒旧说,各以其语先为之图,从而辨正其误。
旧说既竟,乃出臣愚见,为图以缀其后。
又虑臣先所著论,文字稍多,且不与图本附丽,其于寻求不便,遂摭事实,随其方所,略标要指,贵于一见可以即解也。
历代山水名称,改易既众,又郡县分合更改,世世不同。
今且专以唐世地书为正,一则取其州县四境,悉有方隅底止,可以穿贯远近,少所差失;
一则多用唐制名称,亦贵会归于一。
异时茍有详于稽求者,则据唐人所名山川郡县,即其世数先后,稽之典籍,可考而知也。
图以色别,青为水,黄为河,红为古今州道郡县疆界,其用雌黄为识者,则旧说之未安而表出之者也。
臣愚短亦知前世博者,不肯犯众儒之所不言,以招讥议,然臣以为儒当考古,茍言之未当,而启他人意见以归于是,或可少备国家稽据,亦其志之乐为者也。
臣是用不敢以浅学为解。
按:《程尚书禹贡山川地理图》卷首,通志堂经解本。
秘书省书繁露后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二、嘉靖《河间府志》卷二八
右《繁露》十七卷,绍兴间董某所进。
臣观其书,辞意浅薄,间掇取董仲舒策语,杂置其中,辄不相伦比,臣固疑非董氏本书。
班固记其说《春秋》凡数十篇,《玉杯》、《繁露》、《清明》、《竹林》各为之名,似非一书。
今董某所进本,通以《繁露》冠书,而《玉杯》、《清明》、《竹林》特各居其篇卷之一,愈益可疑。
他日读《太平寰宇记》及杜佑《通典》,颇见所引《繁露》语言,顾今书皆无之。
《寰宇记》曰:「玉皇驱车抵谷口」。
《通典》曰:「剑之在左,苍龙之象也;
刀之在右,白虎之象也;
韨之在前,朱雀之象也;
冠之在首,玄武之象也。
四者,人之盛饰也」。
此数语者,不独今书所无,且其体致全不相似,臣然后敢言今书之非本真也。
牛亨问崔豹:「冕旒以繁露者何」?
答曰:「缀玉而下垂,如繁露也」。
则繁露也者,古冕之旒似露而垂,是其所从假以名书也。
以杜、乐所引,推想其书,皆句用一物以发己意,有垂旒凝露之象焉。
则《玉杯》、《竹林》同为托物,又可想见也。
汉、魏间人所为文,有名《连珠》者,其联贯物象以达己意,略与杜、乐所引同。
如曰「物胜权则衡殆,形过镜则形穷」者,是其凡最也。
以《连珠》而方古体,其殆《繁露》之自出欤?
其名其体,皆契合无殊矣。
演繁露序淳熙七年正月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南宋文录》卷一五、《皕宋楼藏书志》卷五六、《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一八
大学》致知,必始格物。
圣人之教初学,亦期其多识鸟兽草木之名也。
麟、睢、驺、鹊,、棠、朴,岂遽是道。
若未明八者之为何物,八物之为何似,而曰吾能得《周南》、《召南》之所以言,盖望而知其为罔也。
是学也,先秦则《尔雅》,入汉则《繁露》,其后转而为《释名》、《广雅》,正谬刊误,皆小学也,而论事谈理者必稽焉,如辨方正位之不容不仗土圭也。
五三而上,制器备物,人以为道,故《尔雅》得与经比。
《繁露》以下,既杂载后世之制,则其书往往晦伏不扬,此贵耳贱目之失也。
对道而言,则有迹者为器,本事而论,则有质者为物,何可限古今而论深浅也。
仲舒之识精,通天人性命,而《繁露》之书,事物名义,悉所研极,苟其未及,仲舒顾可忽而不竟欤?
予常有意于是,而闻见不博,且目力穷于应物,未能极欲。
间因阅古有见,不问经史稗说谐戏,茍从疑得释,则遂随所遇缣简,亟疏录以备忽忘。
虽不皆关涉治道,而会心贤己,弃之可惜,因加凡最而并辑之,题其帙曰《演繁露》,以便寻绎。
非敢自列于董氏,以其董出而董名之,自识其意焉耳。
韩退之曰:「《尔雅》注虫鱼,定非磊落,人诚可恧矣」。
然有退之之学则可,无退之之学,而遗迹谈虚,恐援据所及,金根金银,或相贸易,益可赧矣。
淳熙庚子正月新安程大昌吴兴书。
按:《演繁露》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考古编序淳熙八年七月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新安文献志》卷一八
予赋性朴拙,琴弈博射,法书名画,凡可以娱暇消日者,一皆不能。
又全真委命,雅不信祈禬可以得福,卜相推占之可以择利避害,故缁黄方技之士,无因而前。
閒因莅官接物之隙,兀坐无为,则所为交际酬酢者,惟古今新旧书册而已。
自古至今,若圣君贤臣,有作有述,有释有駮,至予而精言高义,略无遗讥矣。
予方奉教不暇,而敢赘出其见哉?
若诸儒训传,历代故实,循其所传,稽其所起,茍或未至安惬,则默识诸心,若有结未释者。
旁求参考,久忽究竟,揆诸本始而明,协诸旁證而合,则遂忻然自幸,如处暗见晓,不知其笔之疾而书之彻也。
呜呼!
固有乐于创发古义,而跃如不制者矣,亦安知无讳非伏、郑而诮其多事也欤?
知我罪我,无非所恤,姑从务实求是者,而行其志焉,斯已矣。
古语曰:「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
则贵乎至当不易也。
又曰:「温故而知新」。
则又贵乎浚井得泉也。
而予敢安于已措而息于既者哉?
求闲茍遂,益取平日所拟而尽究其极,五十九年之非,忽其自见,则其为可乐,岂胜厚哉!
旧著恐遂散佚,辑为一编,以便寻绎,而叙识其所从作,茍有见当缀续其后也。
淳熙辛丑七月一日新安程大昌泰之书于泉南安静堂
按:《考古编》卷首,丛书集成初编本。
诗论序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考古编》卷一、《经义考》卷一○六、《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四一
三代以下,儒者孰不谈经,而独尊信汉说者,意其近古,或有所本也。
夫古语之可以證经者,远在六经未作之前,而经文之在古简者,亲预圣人授證之数,则其审的可据,岂不愈于或有师承者哉?
而世人止循传习之旧说,无乃舍其所当据,而格其所不当据,是敢于违古背圣人,而不敢于违背汉儒也。
呜呼!
此《诗论》之所为作也。
按:《诗论》卷首,学海类编本。
北边备对序绍熙二年八月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
淳熙二年,臣大昌备数讲官,因讲《禹贡》,寿皇问曰:「卿言中国山川悉矣,北虏地理,亦能详知之否」?
大昌对曰:「虏无文史,间有可传者,多勿详实。
臣安敢强以不知为知也」?
后暨绍熙大昌连得奉祠,家居无为,常愧前此浅学,无以酬塞顾问,追采古来中华、北狄枢纽相关者,条列而推言之,则虏事虽不尽知,而亦可云涉猎矣。
初时奉训指问者,惟北狄,故专主北以言,不容杂举他虏也。
绍熙辛亥八月新安程大昌叙。
按:《说郛》卷五二,商务印书馆本。
会里宗谱序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
程得姓以国,休父则其始著者也。
《诗》曰:「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
程,国也;
伯,爵也。
休父食采于程,其爵伯也。
《国语》曰:「重黎氏世叙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父
其后也,当周宣王时,失其官守而为司马氏」。
然则司马氏者,程之别也。
而程者,重黎之别也。
司马以官氏,而程以国姓,古制然也。
由汉以后,应劭始曰:「休父封于程国」。
孙愐亦曰:「休父封程,后遂为氏」。
信如二子之言,则启封于程者,休父也。
程之地在长安北三十五里,于汉为安陵,盖隶右扶风也。
帝王世纪》曰:「文王居程,徙都丰」。
孟子云:「文王生于岐,周卒于毕」。
说者谓即程也。
后汉郡国志》:「河南有上程聚」。
刘昭曰:「古程国也。
关中更有程地,故加此为上程。
比如已有新郑,又有南郑,已有内黄,又有外黄也」。
后世姓各望郡,则以其时所寓之郡为定,故程姓既望广平,又望安定,则非所封之地矣。
广平也者,于战国,在今为洺州也。
赵有社稷臣曰婴,尝冒必死,立奇节,以存君孤。
本朝元丰间,追录其忠,而访得其墓在绛州太平县之赵村,遂封诚信侯,列祀典而庙享之。
绛与洺近,则吾姓之望广平者,其殆诚信侯之族派与?
晋有侍御史卫,不以人主意挠其法守,是为广平曲周人
曲周地也。
名振父子相继有功于隋、唐间,亦洺州平恩人也。
此自可明程姓之为婴族也已。
自馀程姓著史者,如邈,如不识,皆无邑里。
如郑、曾、昱、秉、骏、异、知节、务挺、千里、日华,皆未尝逾江而南。
则吾宗之来此者,其东晋元谭公乎?
梁有开府仪同三司灵洗,效节于梁而著功于陈,谥忠壮公,传在《南史》,曰新安海宁人也。
海宁即今邑,东南偏可五十里,有溪潭相公湖,湖之漘有村曰黄墩,墩有故屋址曰相公宅,亦曰相公庙
址之旁有墓,墓有石柱,出地可高尺许,其围七八寸,有刻饰,无款识,土人名其地为相公墓也。
相公云者,谓忠壮也,以其尝为仪同三司也。
黄墩今隶歙县海宁与歙屡分屡合,史谓忠壮海宁人也者,殆其时黄墩版籍正隶海宁也。
大昌海宁之会里,东距黄墩不满一舍。
凡程姓自黄墩而他徙者,皆扳忠壮公以名其所自出。
大昌祖居最迩,世传以为忠壮之族,则不敢不据矣。
而其传云忠壮之裔者,初无的證,不敢主信也。
且以一事验之,黄墩惟其尝有显者如忠壮父子也,则程其姓而曰出于黄墩,尚有依并。
至江、浙士大夫非程氏族姓,而自言系出黄墩者甚多,大抵州州有之。
由其族派四出者而想其未徙之初,必也居舍井邑略可敌一壮县,乃与前所闻相当。
大昌自少及长,因尝往来其地,以所见揆所闻,乃大不然。
路旁居室仅可一二十家,稍北有草市,甍栋差多,亦不能与之兼倍。
馀尽稻田蔬圃,而又两山夹亘,不至恢广。
若谓尝有数十百家居之,则其地决不能容也。
古今虽殊,而度土论居,其方广可算也。
铜雀台之废,距今已近千载,而魏世陶瓦尚未为土。
若此地诚尝居数十百家,其瓴甓之类,何以全无一存也?
是故大昌疑旧传之溢于实也。
夫惟尝有此疑,凡遇人辄以举问,积久有老人言曰:「黄巢乱天下,所过杀戮无噍类,宣、歙十五州亦残破焉。
独以黄者己姓也,故凡姓氏州里山川,但尝系黄为名,辄敛兵不犯。
此时衣冠有避地于此而得全其族者,乱定他徙,不敢忘本,则曰吾之系实出黄墩也」。
以是知他姓之望黄墩者,皆其暂寓,而非土著也。
予得此说,而质诸史,知其可据可信也。
素尊谶,当其入关,凡人自名为孺者,党皆不杀。
又尝离合广明字画,谓去丑口著黄者,实为代唐之谶。
其信谶可以类推矣。
所谓讳黄不犯者,其说不为无本矣。
是知之为乱,上距梁、陈且四百年;
则他族之自黄墩而徙者,皆其暂寓,而不得命为黄墩人也。
忠壮世居其地,远在梁、陈之前,而程姓之著海宁为最久,故大昌之于世系,信其所出之为黄墩也。
夫自疑其疑,乃所以信其信也。
先君正议尝叹世系至重而纪录不具,因广求宗谱,命大昌䌷之。
大昌试加考阅,见其叙载官名世次,全然谬戾。
如仕在周世,而有侯于广平者;
官乎三代以前,遂有职为刺史者。
此岂可信也邪?
大昌因此立为之说曰:姓有谱,为奠世系,辩昭穆,使人知祖姓之所自来耳,非以夸衒阀阅也。
魏、晋而下,用人门取士,士志于得,不耻不韪,凡古昔同姓而尝有闻者,皆叙载以为己祖。
匹夫贽颂行券,无以效佞,则又取所佞之人与古同姓者,借以为辞,而受此之语者,亦自忻惬慰满。
呜呼!
举世习焉而不察,则已矣。
世系,至重也;
引他人为祖,至逆也。
张汤之与留侯,皆生而都,冯商尝谓二人同祖。
班固亲在汉世,亦自无据以诘其误,特曰司马迁不言,故缺而不著焉耳。
古人于他人世系尚审重如此,今人乃从千百世后,辄用无所考承之同姓,安然命之曰是真吾祖也,其陋恶可胜讳邪
用是以权轻重,大昌宁缺其疑,而不敢从信也。
虽然,世系不可以无载,今日以前失载者缺也,已缺无如之何也。
若从其信者而载之,往者不可补,而来者尚可稽也。
大昌著谱,近自五世祖始,上此辄不敢书,以明今谱之可信也。
凡子若孙,尚其毋忘所欲传著者,勉之哉!
按:《程典》卷三○,明刊本。
去能论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古文集成》卷三四、《文章类选》卷一一、《新安文献志》卷二七、《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四、《南宋文录录》卷一七
能莫大于无能,而有能为下;
名莫大于不可名,而可名为小。
夫有形于专,专故偏而易见;
无泯于兼,兼故莫得窥其全。
孰知偏全之分,而擅不可名之能者,其知宰相之体乎?
天子之臣,一职一事,等而上之,各有所职,而惟宰相无职。
天下之才,明可折狱,文可典礼,武且仁者可为司寇、司马,而不闻长于某者可为宰相
惟其无职,故无所不职;
惟其无长,故无所不长。
此其能高视天下而独制其表也欤?
今夫元气之散也,得其温且燠者,物资以生;
得其清且肃者,物资以成。
信有能矣,方其含四气于未形,而求生且成,其可能乎?
能生是春而已,谁与启秋?
能成是秋而已,谁与发春?
惟其自处于不生不成之外,则生生而不自生,成成而不自成也。
是无能之能,而非有能之能也,知此可以论大能矣。
《书》曰:「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
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
人之有技,若己有之」。
夫惟其无技也,故凡有技者惟我容,亦惟我用。
若彼以其技,而吾亦以其技,则我与彼同物于物,而曾不能以相高,其能裁品长短而运用之欤?
故用技者之不可有技也,非禁其有也,亦不容有也。
昔者房、杜之佐唐也,帝定祸乱,而房、杜不言功;
王、魏善谏,而房、杜逊其直;
英、卫善用兵,而房、杜济以文。
夫自迹观之,房、杜其亦无能矣。
君定乱而我不著功,人善谏而我不著直,人善用兵而我不能武,合是数者,皆无有也。
而公议贤之,何贤乎?
贤其不专而兼,不偏而全,得体故也。
使房、杜亦计其功,则济武之文,孰与经之?
使房、杜自行其直,则王、魏之直,必不能相逊下也。
惟其自处于无能,故能自泯于无迹。
所谓辅相弥󶉈藏诸用,使斯人由而不知,乃其房、杜之大者欤?
备官论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古文集成》卷三四
一代之兴,必则其治之烦简,以定建官之制,多寡一定,后世因焉。
人与员不容不相当也,人多于员则为冗,人不充位则为阙。
冗非也,阙亦非也,惟其称焉可也。
唐虞之建官以百,周人益之为三百六十,其多寡固有定制矣。
以其员之百,而受之以三百六十,则人无所容;
及其员之既为三百六十,而止以百人处之,则事无所属。
故冗之与阙,其失均也。
《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
旷之为言,阙也。
一日二日而其几万者,天以委君,而君以付人者也。
一官旷则一事隳,旷者多则隳者不容言也。
故上而朝廷之官,总治之大者,列为九官。
是九官者,如人之有耳目也、口手也,相须致用而后成其为人也。
世岂有视而不听,言而不作者哉?
是故贵其备也。
九官之设,自百揆之外,治礼者不预于典乐,而作虞者不兼于纳言,人各有官,官各有掌,无相参也。
有夷无夔,韶音必亏;
有益无龙,民言不通。
九官之官也,孰可旷哉。
嘻!
以舜为君,而禹相之,官之定员犹不可阙,而谓后世可阙欤?
谓其可阙,则并省其员以贻方来可也。
省之不可,而直阙焉,吾恐天工之无代也。
《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又曰:「维仲山甫,爱莫助之」。
闻以多士为夸矣,未闻以寡士为美也;
闻以无助为叹矣,未闻以多助为累也。
且天下之事,又有大不可者,人之智虑虽不一禀,而其精力要亦有限。
尽心一邑者,至戴星出入,仅胜百里之政;
而振职内史者,至积旬稽审,而后敕诏不相背戾。
若官阙事丛,直以人兼焉,彼智力竭则茍而已。
呜呼!
其何便焉。
孔子曰:「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
夫官者政之所托也,官废而不修,则政坠而无托。
故官之废者,尚当修之,以行其政。
岂有有官而无人,坐视旷阙而不为之虑哉?
厚俗论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古文集成》卷三五、《新安文献志》卷二七、弘治《徽州府志》卷一一、《南宋文录录》卷一七
自有天地以来,俗几变矣。
结绳之世,民以恬淡相忘,故其俗朴;
可封之世,民以辑睦相亲,故其俗和。
至叔世则乖矣,以利害相雠而已,故其民可诛。
相亲之不能,反乎相忘,势也。
势,圣人无如之何也。
直以和凝朴,使不流于乖则已矣。
相亲之变而为雠,政也身先而民随焉,不可禁也,则亦付之无可奈何而已。
使圣人能复太古之相忘,吾知圣人有所必为;
使叔世能乐其民之相雠,吾意夏、商亦自不弃。
吾独怪夫商君之治秦也,民故相亲,而立法以携之;
俗未相雠,而设法以斗之;
势可为而不为,反推而纳之至乖至戾之地。
吁,可骇也,之立法也!
设什五以相师,而专以告奸为赏罚;
有两男者必出分,而不分者倍其赋。
是驱民为告讦而禁民为孝弟。
呜呼!
孝弟,亲睦之所由生也,而禁之,则民若何而可亲?
告讦,怨雠之所从起也,而导之,则民若何而不雠?
之法行,而秦民无欢心矣。
怡愉之乐不畅于闺门,窥伺之恶交作于邻里,使之无熙熙自遂之适,而常有惴惴意外之忧。
固前知其然,而为之不恤也。
赵广汉之治颍川,恶其俗之相党,设缿筒以招讦,俗行诡谲,以启怨雠,务使其民不为朋而已,而不知告讦之祸,惨于民俗之相党也。
行之未几,颍川家家作仇,特未相兵耳。
倘微韩延寿开礼逊之端,黄霸阐循良之政,则广汉刻薄所致,安知颍川之不秦也!
汉之文帝,承秦之馀,旧染犹在,文帝一以君子长者待之,镇之以渊默,示之以敦朴,行之以质直重厚之人。
比其久也,昔之告讦无行,谇语无亲者,人人自重,耻言人过。
大汉之人,荡然与太和同风,乃知书可焚,儒可坑,是古者可禁,惟民生厚者,不销铄也。
封德彝曰:「三代以来,骄诡日滋。
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盖欲治而不能,非能治而不欲」。
岂其然哉,岂其然哉!
存法论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古文集成》卷三七、《新安文献志》卷二七、《南宋文录录》卷一七
法之设以寓公,亦以杜私也。
然则孰为重?
曰杜私重。
孰明之?
以迹明之也。
著圆于规,托方于矩,以为方圆之则,而格夫不方圆者,岂为能方圆者设哉?
是故法之设,以迹绳私也。
至私行乎无形,而人莫得见其情,则荡然无所限制,故圣人设法,以为寓公之具。
寓公之有具,则戾公者有形矣。
情然邪,而法亦然,则固得见其公矣。
法然邪,而迹不然,则童子亦得议其私也。
夫惟迹暴于外,而人皆有所执著,以为参按之形,则纵私者,其亦有所碍矣。
是设法者之意,而行私者之所深忌也。
春秋之世,诸侯相与削去《周官》之籍,夫何雠而为此?
直恶夫行私而有迹尔。
夫籍所著,刑政有平,制度有中,班爵有等,分田有限,昭昭乎至公之的。
迹与法揆,则有指籍以责私者。
子产诘晋曰:「先王之制,大国不过一圻,今数圻矣。
若无侵小,何以致此」?
祭仲曰:「先王之制,大都不过乎三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
今京不度,非制也」。
凡此皆众忌所萃,而周籍之不得不毁者也。
古语有之:「不知其形,视其影」。
苟未知夫人公私之分,于法之存亡观之,亦足以察矣。
曹参之相汉,忘天下之凋瘵,而放心乎荒酣,似不足恤民也。
而天下歌之,政以其不失画一之法也。
画一之法,非唐虞成周之法也。
天下何乐而歌之?
闻之曰:「绐长短者不操尺,谲轻重者不持衡」。
何之?
画一至公寓焉。
也委其可以行私之势,而一切付之定法之无心,非天下之至公,能乎哉?
是故非守法之足尚,而至公之为可贵也。
不然,当坐因循之罪,奚以功冠汉哉?
一令论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古文集成》卷三七
国有定法,则吏有定守,民有定向。
若二三焉,则惑矣。
前法既淆于后令,而旧习固摇于新制,吏民将安所取中乎?
遵前则戾乎后,弃旧则不安乎新,扰扰焉适从之无所。
故君子当其二三,则求有以一之。
一之者,非一诸我也,一诸所安而已。
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制。
其品章条目,上下循焉,耳目熟焉,所谓安也。
历世滋久,必有讲明世变而创为新议者焉,听其言亦切于事,揆诸世亦未戾于民,从其一旦之宜,推而行之,于是有与成法相悖者。
今日之言如此,明日之言如彼,积彼此之异,而法不胜其二三,天下始皇惑无准矣。
吾将刬去一切权宜之议,尽复前朝世守之法,则是二三而一之,复以所安者遗焉,吏守民向,皆有定而无惑矣,无亦便而易治欤?
昔日萧何削秦之苛而为九章,天下便其简当,谓之画一。
画一之法,守之以曹参之清净,镇之以孝文玄默,无增损也。
孝武亲崇给捷之士,讲故改制,务以生事相高。
张汤、杜周因得舞其智巧焉,敢为纷更而惮其言曰:「三尺律令安在哉?
前王所是著为律,后王所是疏为令,宜世是为,古之法乎」?
斯言一出,向之画一者,盖歧中又有歧矣,而不止乎二三也。
魏相之宣帝也,数陈国家便宜故事,以为古今异制,当今惟在奉行故事而已。
夫故事即画一以来承袭之旧,而武帝之所纷更者也。
以一汉世,而有所谓高帝之法焉,有所谓武帝之法焉,为吏若民,宜何从乎?
相之专行汉家故事也,所以惩武而遵高也,所以定法而一制也。
元帝尝有所关说,而宣帝不肯,以为汉家自有制度,不宜纯用周政。
其知所以而一焉,或者相之言有以启迪之欤?
虽然,天下之事,不见其害,不知其利。
令之布也,知行其意之所可,而不防其二三,则一君之身,有自相舛駮者矣。
萧瑀内史高祖尝以不即宣敕责之,曰:「大业之世,内史宣敕,或前后相违,有司不知所从。
故臣每受一敕,必勘审与前敕不违,始敢宣行」。
太宗尝敕选人诈冒者死,未几有犯者,上欲杀之。
戴胄处法当流,曰:「敕者,出于临事之喜怒;
法者,国家布大信于天下」。
卒得不杀。
夫后与前不相应,敕与法不相当,此法令所从二三,而天下之所为疑误者也。
高祖太宗曾不知觉,而待萧、戴之正救焉。
使微二子,则唐令惟新,自相二三矣。
是故天下不可无正救之臣也。
谨始论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古文集成》卷三七
政之所始,其重乎!
天下于此占终焉。
始善耶,民意其必终于善,而否则民不复以善期之矣。
故是非之被民也,于此时为著;
而喜怨之入民也,于此时为坚。
君子畏之,非畏一时之喜怨也,畏其讥议既定,他日有不可回夺者也。
夫人惟未习乎我也,而虚心两择焉。
其喜怨无成心也,故喜可致,而怨可使不萌。
若两择之初,不应所徯,而以私邪疑焉,则疑者为主,而信心难入矣。
噫!
疑心胜而施设无是矣。
齐宣爱觳𧥆而易牛,与成汤祝网奚择焉?
一以为好生,一以为贪得。
自古及今,以疑信为是非者,不独一事也。
亡鈇既获,则邻人行动无或类窃。
墙坏失财,则邻父劝筑,反疑于盗,尚有真是非也哉!
是以鲁人不敢践柳下惠之陈迹,而曰:「柳下惠则可,吾则不可」。
盖不容以未信而处可疑之地也。
呜呼悲夫!
天下之事无定形也。
爵人于朝,以赏善也,而可疑以饰喜;
刑人于市,以弃恶也,而可疑以作威。
兴作之邻于生事也,安静之似于因循也,谓之是可也,谓之非亦可也,无有必然可指之形也。
彼天下操疑似不信之心,以观无形可指之事,虽尧、禹临之,不能无捍格也。
然则奈何?
传曰:「君子谨始,差若毫釐,谬以千里」。
又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
诚能谨千里于毫釐,而立信以素,则役民以筑台,而犹子来以劝趋;
植羽以从田,而犹欣欣乎有喜。
向之所可畏者,乃吾之所可恃焉者也。
夫人移其疑是为非之心,而信吾之所措,则有所建立,其能摇之使疑乎?
夫以谨始之暂,而结终身不移之信,出治之道,无要于此。
贵助论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古文集成》卷四二
独力所胜,不如兼力之轻;
独智所谋,不如兼智之明。
有助之胜乎孤立也固矣,而天下之论者曰:「才兼人者,不资助也」。
呜呼!
天施地生,日月递明,阴阳错行,犹不能无待以独成,而人独能天地、日月、阴阳之所不能者欤?
召公之求去也,周公作《书》留之,其言曰:「予往暨汝,其济小子,同末在位,诞无我责」。
吉甫之诵山甫也,曰:「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爱莫助之」。
周公吉甫,才绝人矣,犹以召公诿责之为忧,而补衮无助之为叹,曷尝以智力有馀而了然无所事助欤?
政使无所事助,而犹得助焉,不害乎分己责以自逸也。
而况几微之兆,藏于眇忽,千里之谬,差于毫釐,固有不得师心而自是者欤?
征苗之役,舜命禹而行之,盖未有不以兵而为能柔远也。
伯益陈德以赞,而禹始班师,两阶之舞,七旬之格,非莫致。
诚使才如大禹,犹资益焉,而谓人可无助欤?
汉、唐以来,世有相,而惟、房、杜、姚、宋擅声称于千百年间,未必世世无与匹,或者独智独力之所就,不如兼智兼力之宏大也。
夫惟有规而有随焉,则美成于久矣;
有宽而有严焉,则治不偏矣。
以至谋断之相因,正变之相资,率皆习彼此以成能焉。
故其能为全能,而功为全功,非独力之可跂也。
虽然,势得相兼者,数公之幸也。
致其兼而使肯相兼者,亦数公之善处也。
房玄龄之建谋也,曰:「非如晦莫能断」。
及如晦至,卒用玄龄策。
是如晦初未尝断,而玄龄亦无资断也。
然必归重于如晦者,若己不能决而求决焉,所以和其助也。
曹参之对惠帝,亦自以为不及萧何,故事无所变更,此其肯为之助也欤?
故夫才大则难明,势敌则易忌,挟难明之才而资以易忌之势,则势可兼而不肯兼,固有不平于其心也。
作史者不称数公之才,而俱以同心美之,其知本哉,其知本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