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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侍郎(二)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吾佛大圣人,能空一切相,成万法智,而不能即灭定业,况博地凡夫耶?
居士既是个中人,想亦常入是三昧。
昔有僧问一老宿:「世界恁么热,未审向甚么处回避」?
老宿曰:「向镬汤炉炭里回避」。
曰:「只如镬汤炉炭里,作么生回避」?
曰:「众苦不能到」。
居士日用四威仪中,只如此做工夫。
老宿之言不可忽,此是妙喜得效底药方,非与居士此道相契,此心相知,亦不肯容易传授
只用一念相应,草汤下更不用别汤使,若用别汤使,令人发狂,不可不知也。
一念相应,草汤不用他求,亦只在居士四威仪中。
明处明如日,黑处黑如漆,若信手拈来,以本地风光一照,无有错者。
亦能杀人,亦能活人,故佛祖常以此药向镬汤炉炭里,医苦恼众生生死大病,号大医王
不识居士还信得及否?
若言我自有父子不传之秘方,不用向镬汤炉炭里回避底妙术,却望居士布施也。
李郎中似表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士大夫学此道,不患不聪明,患太聪明耳;
不患无知见,患知见太多耳。
故常行识前一步,昧却脚跟下快活自在底消息。
邪见之上者,和会见闻觉知为自己,以现量境界为心地法门。
下者弄业识,认门头户口,簸两片皮谈玄说妙。
甚者至于发狂不勒字数,胡言汉语,指东画西。
下下者以默照无言、空空寂寂、在鬼窟里著到求究竟安乐。
其馀种种邪解,不在言而可知也。
冲密等归,领所赐教,读之喜慰不可言,更不复叙世谛相酬酢,只以左右向道勇猛之志,便入葛藤。
禅无德山、临济之殊,法眼、曹洞之异,但学者无广大决定志,而师家亦无广大融通法门,故所入差别。
究竟归宿处,并无如许差别也。
示谕欲妙喜因书指示径要处,只这求指示径要底一念,早是刺头入胶盆了也,不可更向雪上加霜。
虽然,有问不可无答。
请左右都将平昔或自看经教话头,或因人举觉指示得滋味欢喜处,一时放下,依前百不知百不会如三岁孩儿相似,有性识而未行,却向未起求径要底一念子前头看。
看来看去,觉得转没巴鼻、方寸转不宁怗时,不得放缓。
这里是坐断千圣顶𩕳处,往往学道人多向这里打退了。
左右若信得及,只向未起求径要指示一念前看。
看来看去,忽然睡梦觉,不是差事。
此是妙喜平昔做底得力工夫,知公有决定志,故拖泥带水,纳这一场败阙。
此外别无可指示,若有可指示,则不径要矣。
李宝文茂嘉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向承示谕「性根昏钝,而黾勉修持,终未得超悟之方」。
宗杲顷在双径,答富季申所问,正与此问同。
能知昏钝者,决定不昏钝,更欲向甚处求超悟?
士大夫学此道,却须借昏钝而入。
若执昏钝,自谓我无分,则为昏钝魔所摄矣。
盖平昔知见,多以求證悟之心在前作障故,自己正知见不能现前。
此障亦非外来,亦非别事,只是个能知昏钝底主人公耳。
瑞岩和尚居常在丈室中自唤云:「主人公」。
又自应云:「喏,惺惺著」。
又自应云:「喏,他时后日,莫受人谩」。
又自应云:「喏喏」。
古来幸有恁么榜样,谩向这里提撕看是个甚么。
只这提撕底亦不是别人,只是这能知昏钝者耳。
能知昏钝者亦不是别人,便是李宝文本命元辰也。
此是妙喜应病与药,不得已略为居士指个归家稳坐底路头而已。
若便认定死语,真个唤作本命元辰,则是认识神为自己,转没交涉矣。
故长沙和尚云:「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前认识神。
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
前所云借昏钝而入是也。
但只看能知得如是昏钝底毕竟是个甚么,只向这里看,不用求超悟。
看来看去,忽地大笑去矣。
此外无可言者。
向侍郎伯恭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示谕悟与未悟、梦与觉一一段因缘。
黄面老子云:「汝以缘心听法,此法亦缘」。
谓至人无梦,非有无之无,谓梦与非梦一而已。
以是观之,则佛梦金鼓、高宗傅说孔子梦奠两楹,亦不可作梦与非梦解,却来观世间,犹如梦中事。
教中自有明文,唯梦乃全妄想也。
而众生颠倒,以日用目前境界为实,殊不知全体是梦。
而于其中复生虚妄分别,以想心系念神识纷飞为实梦,殊不知正是梦中说梦,颠倒中又颠倒。
故佛大慈悲老婆心切,悉能遍入一切法界诸安立海所有微尘,于一一尘中,以梦自在法门开悟世界海微尘数众生。
住邪定者正定聚,此亦普示颠倒众生,以目前实有底境界为安立海,令悟梦与非梦悉皆是幻,则全梦是实,全实是梦,不可取,不可舍,至人无梦之义,如是而已。
来书见问,乃是宗杲三十六岁时所疑,读之不觉抓著痒处。
亦尝以此问圜悟
先师但以手指曰:「住住,休妄想,休妄想」。
宗杲复曰:「如宗杲未睡著时,佛所赞者依而行之,佛所诃者不敢违犯。
从前依师,及自做工夫,零碎所得者,惺惺时都得受用。
及乎上床半惺半觉时,已作主宰不得。
梦见得金宝,则梦中欢喜无限;
梦见被人以刀杖相逼,及诸恶境界,则梦中怕怖惶恐。
自念此身尚存,只是睡著已作主宰不得,况地水火风分散,众苦炽然,如何得不被回换?
到这里方始著忙」。
先师又曰:「待汝底许多妄想绝时,汝自到寤寐恒一处也」。
初闻亦未之信,每日我自顾,寤与寐分明作两段,如何敢开大口禅?
除非佛说寤寐恒一是妄悟,则我此病不须除,佛语果不欺人,乃是我自未了。
后因闻先师举诸佛出身处熏风自南来,忽然去却碍膺之物,方知黄面老子所说,是真语实语如语不诳语不妄语不欺人,真大慈悲,粉身没命不可报。
碍膺之物既除,方知梦时便是寤时底,寤时便是梦时底。
佛言寤寐恒一,方始自知这般道理。
拈出呈似人不得,与人不得,如梦中境界取不得舍不得。
承问妙喜于未悟已前、已悟之后有异无异,不觉依实供通。
子细读来教,字字至诚,不是问禅,亦非见诘,故不免以昔时所疑处吐露。
居士试将老庞语谩提撕,「但愿空诸所有,切勿实诸所无」,先以目前日用境界作梦会了,然后却将梦中底移来目前,则佛金鼓、高宗傅说孔子奠两楹,决不是梦矣。
黄知县(子馀)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收书,知为此一大事因缘甚力,大丈夫汉所作所为当如是耳。
无常迅速,生死事大,过了一日,则销了一日好事,可畏可畏。
左右春秋鼎盛,正是作业不识好恶时,能回此心学无上菩提,此是世界上第一等难容灵利汉。
五浊界中有甚么奇特事,过如此段因缘?
趁色力彊健早回头,以临老回头,其力量胜百千万亿倍。
老汉私为左右喜。
前此写去法语,曾时时觑看否?
第一记取,不得起心动念,肚里热忙急要悟。
才作此念,则被此念塞断路头,永不能得悟矣。
祖师云:「执之失度,必入邪路。
放之自然,体无去住」。
此乃祖师吐心吐胆为人处也。
但日用费力处臭要做,此个门中不容费力。
老汉常为人说此话,得力处乃是省力处,省力处乃是得力处。
若起一念希望心求悟入处,大似人在自家堂屋里坐却问他人觅住处无异。
但把生死两字,贴左鼻尖儿上不要忘了,时时提撕话头,提来提去,生处自熟,熟处自生矣。
此语已写在空相道人书中,请同此书,互换一看,便了得也。
林判院少瞻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示谕求一语与信道人做工夫。
既看《圆觉经》,经中岂止一语而已哉!
诸大菩萨各随自所疑处发问,世尊据所疑一一分明剖析,大段分晓,前所给话头亦在其中矣。
《经》云:「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辩真实」。
老汉昔居云门庵时,尝颂之曰:「荷叶团团团似镜,菱角尖尖尖似锥。
风吹柳絮毛毬走,雨打梨花蛱蝶飞」。
但将此颂放在上面,却将经文移来下面,颂却是经,经却是颂。
试如此做工夫看,莫管悟不悟,心头休热忙,亦不可放缓,如调弦之法,紧缓得其所,则曲调自成矣。
归去但与冲辈相亲,递相琢磨,道业无有不办者。
祝祝。
严教授子卿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真实到不疑之地者,如浑钢打就,生铁铸成,直饶千圣出头来,现无量殊胜境界,见之亦如不见,况于此作奇特殊胜道理耶?
药山坐禅次,石头问:「子在这里作甚么」?
药山云:「一物不为」。
石头云:「恁么则闲坐也」?
药山云:「闲坐则为也」。
石头然之。
看他古人,一个闲坐也奈何他不得。
今时学道之士,多在闲坐处打住。
近日丛林无鼻孔辈,谓之默照者是也。
又有一种,脚跟元不曾点地,认得个门头户光影,一向狂发,与说平常话不得,尽作禅会了。
似这般底,唤业识作本命元辰,更是不可与语本分事也。
不见云门大师有言,光不透脱,有两般病。
一切处不明面前有物是一;
又透得一切法空,隐隐地似有个物相似,亦是光不透脱。
又法身亦有两般病。
得到法身,为法执不忘,己见犹存,坐在法身边,是一;
直饶透得法身去,放过即不可,子细检点来有甚么气息,亦是病。
而今学实法者,以透过法身为极致,而云门返以为病。
不知透过法身了,合作么生?
到这里如人饮水,冷煖自知,不著问别人,问别人则祸事也。
所以云「真实到不疑之地者,如浑钢打就,生铁铸成」是也。
如人吃饭饱时,不可更问人我饱未饱。
黄檗问百丈:「从上古人以何法示人」?
百丈只据坐。
黄檗云:「后代儿孙将何传授」?
百丈拂衣便起,云:「我将谓汝是个人」。
这个便是为人底样子也。
但向自信处看,还得自信底消息绝也未。
若自信底消息绝,则自然不取他人口头办矣。
临济云:「汝若歇得念念驰求心,与释迦老子不别」。
不是欺人。
第七地菩萨求佛智心未满足故,谓之烦恼。
直是无尔安排处,著一星儿外料不得。
数年前有个许居士,认得个门头户口,将书来呈见解,云:「日用中空豁豁地,无一物作对待,方知三界万法,一切元无,直是安乐快活放得下」。
因示之以偈曰:「莫恋净洁处,净处使人困。
莫恋快活处,快活使人狂。
如水之任器,随方圆短长。
放下不放下,更请细思量。
三界与万法,匪归何有乡
若只便恁么,此事大乖张。
为报许居士,家亲作祸殃。
豁开千圣眼,不须频祷禳」。
偶晨起稍凉,蓦然记得子卿道友初得个入头时,尚疑恐是光影,遂将从来所疑公案拖照,方见赵州老汉败阙处,不觉信笔如许。
陈教授阜卿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此道寂寥,无出今日,邪师说法,如恶叉聚。
各各自谓得无上道,咸唱邪说,幻惑凡愚。
故某每每切齿于此,不惜身命,欲扶持之。
使光明种子知有吾家本分事,不堕邪见网中。
万一得众生界中佛种不断,亦不虚受黄面老子覆荫,所谓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
然亦是不知时不量力之一事也。
左右既是个中人,不得不说个中事,因笔不觉及此耳。
张侍郎子韶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缁林尺牍》第三八页
左右以自所得瞥脱处为极则,才见涉理路入泥入水为人底,便欲扫除,使灭踪迹。
宗杲所集《正法眼藏》,便云:「临济下有数个庵主好机锋,何不收入?
忠国师说义理禅,教坏人家男女,决定可删」。
左右见道如此谛当,而不喜忠国师说老婆禅,坐在净净洁洁处,只爱击石火闪电光一著子,此外不容一星儿别道理,真可惜耳。
宗杲尽力主张,若法性不宽,波澜不阔,佛法知见不亡,生死命根不断,则不敢如此四楞著地入泥入水为人。
盖众生根器不同,故从上诸祖各立门户施设,备众生机随机摄化。
长沙岑大虫有言:「我若一向举扬宗教,法堂前须草深一丈,倩人看院始得」。
既落在这行户里,被人唤作宗师,须备众生机说法,如击石火闪电光一著子,是这般根器方承当得,根器不是处用之,则揠苗矣。
宗杲岂不晓瞥脱一椎,便七穿八穴是性燥,所以集《正法眼藏》不分门类。
不问云门、临济、曹洞、沩仰、法眼宗,但有正知正见,可以令人悟入者,皆收之。
忠国师、大珠二老宿,禅备众体,故收以救此一类根器者。
左右书来云决定可删,观公之意,《正法眼藏》尽去除诸家门户,只收似公见解者方是。
若尔,则公自集一书化大根器者,有何不可,不必须教妙喜随公意去之。
若谓忠国师说拖泥带水老婆禅便绝后,则如岩头、睦州、乌臼、汾阳、无业、镇州、普化、定上座、云峰、悦法、昌遇诸大老,合儿孙满地,今亦寂然无主化者,诸公岂是拖泥带水说老婆禅乎?
妙喜主张国师,无垢破除,初不相妨也。
徐显谟稚山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左右频寄声妙喜,想只是要调伏水牯牛捏杀这猢狲子耳。
此事不在久历丛林、饱参知识,只贵于一言一句下直截承当不打之绕尔。
据实而论,间不容发,不得已说个直截,已是纡曲了也,说个承当,已是蹉过了也。
况复牵枝引蔓,举经举教,说理说事,欲究竟耶!
古德云「但有纤毫即是尘」,水牯牛未调伏,猢狲子未死,纵说得恒沙道理,并不干我一星儿事。
然说得说不得,亦非外边事。
不见江西老宿有言:「说得亦是汝心,说不得亦是汝心」。
决欲直截担荷,见佛见祖如生冤家,方有少分相应。
如此做工夫,日久月深不著起心求悟,水牯牛自调伏,猢狲子自死矣。
记取记取。
但向平昔心意识凑泊不得处,取不得处,舍不得处,看个话头。
僧问云门:「如何是佛」?
门云:「乾屎橛」。
看时不用将平昔聪明灵利思量卜度,拟心思量十万八千未是远。
莫是不思量不计较不拟心便是么?
咄,更是个甚么,且置是事!
楼枢密 其一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不识别后日用应缘处,不被外境所夺否;
视堆案之文,能拨置否;
与物相遇时,能动转否;
住寂静处,不妄想否;
体究个事,无杂念否。
故黄面老子有言:「心不妄取过去法,亦不贪著未来事,不于现在有所住,了达三世悉空寂」。
过去事或善或恶,不须思量,思量则障道矣;
未来事不须计较,计较则狂乱矣;
现在事到面前,或逆或顺,亦不须著意,著意则扰方寸矣。
但一切临时随缘酬酢,自然合著这个道理。
逆境界易打,顺境界难打。
逆我意者,只消一个忍字,定省少时便过了;
顺境界直是无你回避处,如磁石与铁相偶,彼此不觉合作一处。
无情之物尚尔,况现行无明,全身在里许作活计者!
当此境界,若无智慧,不觉不知被他引入罗网,却向里许要求出路,不亦难乎?
所以先圣云「入得世间,出世无馀」,便是这个道理也。
近世有一种修行失方便者,往往认现行无明为入世间,便将出世间法彊差排作出世无馀之事,可不悲乎?
除夙有誓愿,即时识得破,作得主,不被他牵引。
故《净名》有言:「佛为增上慢人说离淫怒痴为解脱耳」。
若无增上慢者,佛说淫怒痴性即是解脱。
若免得此过,于逆顺境界中无起灭相,始离得增上慢名字,恁么方可作入得世间,谓之有力量汉。
已上所说,都是妙喜平昔经历过底,即今日用亦只如此修行。
愿公趁色力彊健,亦入是三昧。
此外时时以赵州无字提撕,久久纯熟,蓦然无心撞破漆桶,便是彻头处也。
其二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日用工夫,前书已不少,但只依旧不变不动,物来则与之酬酢,自然物我一如矣。
古德云:「放旷任其去住,静鉴觉其源流」。
语證则不可示人,说理则非證不了。
自證自得处,拈出呈似人不得,唯亲證亲得者,略露目前些子,彼此便默默相契矣。
示谕自此不被人谩,不错用工夫矣。
大概已正,把柄已得,如善牧牛者索头常在手中,争得犯人苗稼;
蓦地放却索头,鼻孔无捞摸处,平田浅草一任纵横。
慈明老人所谓「四方放去休拦遏,八面无拘任意游,要收只在索头拨」。
未能如是,当紧把索头且与顺摩捋,淹浸工夫既熟,自然不著用意堤防矣。
工夫不可急,急则躁动;
又不可缓,缓则昏怛矣。
忘怀著意俱蹉过,譬如掷剑挥空,莫论及之不及。
昔严阳尊者赵州:「一物不将来时如何」?
州云:「放下著」。
严阳云:「一物既不将来,放下个甚么」?
州云:「放不下担取去」。
严阳于言下大悟
又有僧问古德:「学人奈何不得时如何」?
古德云:「老僧亦奈何不得」。
僧云:「学人在学地,故是奈何不得。
和尚是大善知识,为甚么亦奈何不得」?
古德云:「我若奈何得,则便拈却尔这不奈何」。
僧于言下大悟
二僧悟处,即是楼枢密迷处,楼枢密疑处,即是二僧问处。
法从分别生,还从分别灭,灭诸分别法,是法无生灭。
细观来书,病已去尽,别證候亦不生矣,大段相近,亦渐省力矣。
请只就省力处,放教荡荡地,忽然啐地破、嚗地断便了。
千万勉之。
杨教授彦侯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左右彊项中,却有不可思议底柔和,致一言之下千了百当,此事殊胜。
若不间于彊项中打发得几人,佛法岂到今日!
非有般若根性,则不能如是。
盛事盛事。
示喻欲来年春夏间,棹无底船,吹无孔笛,施无尽供,说无生话,要了无穷无始不有不无巴鼻。
但请来与这无面目汉商量,定不错了这话。
又承需道号,政欲相涂糊,可称快然居士
真净老人云「快然大道,只在目前,纵横十字,拟而留连」,便是此义也。
某在长沙作久住计,左右他日果从此来,则林下不寂寞也。
曹太尉功显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九
宗杲虽年运而往矣,不敢不勉彊力以此事与衲子辈激扬。
一日粥后拨牌子,轮一百人入室,间有负命者上钩来,亦有咬人师子,以此法喜禅悦为乐,殊不觉倦,亦造物见怜耳。
左右福慧两全,日在至尊之侧,而留意此段大事因缘,真不可思议事。
释迦老子曰:「有势不临难,豪贵学道难」。
非百劫千生曾承事善知识种得般若种子深,焉能如是信得及?
只这信得及处,便是成佛作祖底基本也。
愿公只向信得及处觑捕,久久自透脱矣。
然第一不得著意安排觅透脱处,若著意则蹉过也。
释迦老子又曰:「佛道不思议,谁能思议佛」?
又佛问文殊师利曰:「汝入不思议三昧耶」?
文殊曰:「弗也世尊,我即不思议,不见有心能思议者,云何而言入不思议三昧」?
我初发心欲入是定,如今思惟,实无心想而入三昧。
如人学射,久习则巧,后虽无心,以久习故箭发皆中。
我亦如是,初学不思议三昧,系心一缘,若久习成就,更无心想,常与定俱。
佛与祖师所受用处,无二无别。
近年丛林有一种邪禅,以闭目藏睛,觜卢都地作妄想,谓之不思议事,亦谓之威音那畔空劫已前事。
才开口便唤作落今时,亦谓之根本上事,亦谓之净极光通达,以悟为落在第二头,以悟为枝叶边事。
盖渠初发步时便错了,亦不知是错。
以悟为建立,既自无悟门,亦不信有悟者,这般底谓之谤大般若、断佛慧命
千佛出世,不通忏悔,左右具验人眼久矣。
似此等辈,披却师子皮作野干鸣,不可不知。
某与左右虽未承颜接论,此心已默默相契多年矣。
前此答字,极不如礼,今专遣法空禅人代往致敬。
故不暇入善思惟三昧,只恁么信手信意,不觉如许,聊谢不敏而已。
荣侍郎茂实 一)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一、《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三○
承留心欲究竟此一段大事因缘。
既办此心,第一不要急,急则转迟矣;
又不得缓,缓则怠堕矣。
如调琴之法,紧缓要得中,方成曲调。
但向日用应缘处,时时觑捕,我这个能与人决断是非曲直底承谁恩力,毕竟从甚么处流出。
觑捕来觑捕去,平昔生处路头自熟,生处既熟则熟处却生矣。
那个是熟处?
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二十五有,无明业识、思量计较心识,昼夜熠熠如野马无暂停息底是。
这一络索,使得人流浪生死,使得人做不好事。
这一络索既生,则菩提涅槃真如佛性便现前矣。
当现前时亦无现前之量,故古德契證了便解道:「应眼时若千日,万象不能逃影质;
应耳时若幽谷,大小音声无不足」。
此等事,不假他求,不借他力,自然向应缘处活鱍鱍地。
未得如此,且将这思量世间尘劳底心,回在思量不及处试思量看。
那个是思量不及处?
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
州云:「无」。
只这一字,尽尔有甚么伎俩,请安排看,请计较看。
思量计较安排,无处可以顿放,只觉得肚里闷、心头烦恼时,正是好底时节,第八识相次不行矣。
觉得此时,莫要放却,只就这「无」字上提撕,提撕来提撕去,生处自熟,熟处自生矣。
近年以来,丛林中有一种唱邪说为宗师者,谓学者曰:「但只管守静」。
不知守者是何物,静者是何人,却言静底是基本,却不信有悟底,谓悟底是枝叶。
更引僧问仰山曰:「今时人还假悟也无」?
仰山曰:「悟则不无,争奈落在第二头」。
痴人面前不得说梦,便作实法会,谓悟是落第二头。
殊不知沩山自有警觉学者之言,直是痛切,曰「研穷至理,以悟为则」。
此语又向甚处著?
不可沩山疑误后人要教落在第二头也。
曹阁使亦留心此事,恐其被邪师辈所误,比亦如此书,忉忉怛怛写与。
此公聪明识见,有大过人处,决不到错认方便语作实法会,但某未得与之目击,私忧过计耳。
闻老居士亦与之是道友,因笔不觉葛藤。
无事相见时,试问渠取书一看,方知妙喜相期不在眼底。
彼此气义相投,又非势利之交,写了一纸,纸尽又添一纸,不暇更事形迹,此书亦如是。
前书托是个中人,故曰切不可道老老大大著甚来由,若如此则好事在面前定放过矣。
写时虽似率易,然亦机感相投,亦不觉书在纸上
公信得妙喜及便把做事,日用应缘处,便恢张此个法门,以报圣主求贤安天下之意,真不负其所知也。
愿种种堪忍,始终只如今日做将去,佛法世法打作一片,且耕且战,久久纯熟,一举而两得之,岂非「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乎!
荣侍郎(二)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一、《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三○
示谕钟鸣漏尽之讥。
君上尽诚,而下安百姓,自有闻弦赏音者。
愿公凡事坚忍,当逆顺境政好著力,所谓「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
平昔学道,只要于逆顺界中受用。
逆顺现前而生苦恼,大似平昔不曾向个中用心。
祖师曰:「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彊名,妄情从何起!
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
请于逆顺境中,常作是观,则久久自不生苦恼。
苦恼既不生,则可以驱魔王作护法善神矣。
前此老老大大著甚来由之说,言犹在耳,岂忘之耶?
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
居士前十馀载闲,自有闲时时节;
今日仕权在手,便有忙底时节。
当念闲时是谁闲,忙时是谁忙。
须信忙时却有闲时道理,闲时却有忙时道理。
正在忙中,当体主上起公之意,顷刻不可暂忘,自警自察何以报之。
若常作是念,则镬汤炉炭刀山剑树上,亦须著向前,况目前些小逆顺境界耶!
与公以此道相契,故不留情,尽净吐露。
孙知县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一
蒙以所修《金刚经》相示,幸得随喜一遍。
近世士大夫,肯如左右留心内典者,实为希有。
不得意趣,则不能如是信得及;
不具看经眼,则不能窥测经中深妙之义。
真火中莲也。
详味久之,不能无疑耳。
左右诋诸圣师翻译失真,而汩乱本真,文句增减,违背佛意。
又云:「自始持诵,即悟其非,欲求定本,是正舛差,而习伪已久,雷同一律。
暨得京师藏本,始有据依,复考绎天亲无著论颂,其义吻合,遂泮然无疑」。
又以长水孤山二师皆依句而违义。
不识左右敢如是批判,则定尝见六朝所译梵本,尽得诸师翻译错谬,方始泮然无疑。
既无梵本,便以臆见刊削圣意,则且未论招因带果毁谤圣教堕无间狱,恐有识者见之,却如左右检点诸师之过,还著于本人矣。
古人有言,「交浅而言深,招尤之道也」。
某与左右素昧平生,左右以此经求印證,欲流布万世,于众生界中种佛种子,此是第一等好事。
而又以某为个中人,以个中消息相期于形器之外,故不敢不上禀。
清凉国师造《华严疏》,欲正译师讹舛,而不得梵本,但书之于经尾而已。
如《佛不思议法品》中所谓「一切佛有无边际身,色相清净,普入诸趣,而无染著」,清凉但云「《佛不思议法品》上卷第三叶第十行,『一切诸佛』旧脱『诸』字」。
其馀经本脱落,皆注之于经尾。
清凉亦圣师也,非不能添入及减削,止敢书之于经尾者,识法者惧也。
又经中有「大琉璃宝」,清凉曰「恐是『吠琉璃』」,旧本错写,亦不敢改,亦只如此注之经尾耳。
六朝翻译诸师,皆非浅识之士,翻译场有译语者,有译义者,有润文者,有證梵语者,有正义者,有唐梵相校者,而左右尚以为错译圣意。
左右既不得梵本,便妄加刊削,却要后人谛信,不亦难乎?
如论长水依句而违义,无梵本證,如何便决定以其为非?
此公虽是讲人,与他讲人不同,尝参琅琊广照禅师,因请益琅琊《首楞严》中富楼那问佛「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之义,琅琊遂抗声云:「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
长水于言下大悟,后方披襟自称座主
座主多是寻行数墨,左右所谓依句而不依义。
长水非无见识,亦非寻行数墨者。
「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菩提」,经文大段分明,此文至浅至近,自是左右求奇太过,要立异解,求人从己耳。
左右引无著论,云「以法身应见如来,非以相具足故」。
若尔,如来虽不应以相具足见,应相具足为因得阿耨菩提,为离此著故。
《经》言「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可以相成就得阿耨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等者,此义明相具足体非菩提,亦不以相具足为因也,以相是色自性故。
此论大段分明,自是左右错见错解尔。
色是相缘起,相是法界缘起。
梁昭明太子谓:「『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菩提』,二十二分中,以此分为无断无灭分」。
恐须菩提不以具足相则缘起灭矣,盖须菩提初在母胎即知空寂,多不住缘起相。
后引《功德施菩萨论》末后「若相成就是真实有,此相灭时即名为断,何以故?
以生故有断」。
又怕人不会,又云:「何以故?
一切法是无生性,所以远离断常二边。
远离二边,是法界相,不说性而言相,谓法界是性之缘起故也」。
相是法界缘起故,不说性而言相,梁昭明所谓无断无灭是也。
此段更分明,又是左右求奇太过,彊生节目尔。
若《金刚经》可以刊削,则一大藏教凡有看者,各随臆解,都可刊削也。
韩退之指《论语》中「画」字为「昼」字,谓旧本差错。
退之之见识,便可改了,而只如此论在书中何也?
亦是识法者惧尔。
圭峰密禅师造《圆觉疏钞》,密于圆觉有證悟处,方敢下笔。
以《圆觉经》中「一切众生皆證圆觉」,圭峰改「證」为「具」,谓译者之讹,而不见梵本,亦只如此论在疏中,不敢便改正经也。
后来泐潭真净和尚撰《皆證论》,论内痛骂圭峰,谓之破凡夫臊臭汉。
若一切众生皆具圆觉而不證者,畜生永作畜生,饿鬼永作饿鬼,尽十方世界都卢是个无孔铁锤,更无一人发真归元,凡夫亦不须求解脱。
何以故?
一切众生皆已具圆觉,亦不须求證故。
左右以京师藏经本为是,遂以京本为据。
京师藏本从外州府纳入,如径山两藏经,皆是朝廷全盛时赐到,亦是外州府经生所写,万一有错,又却如何改正?
左右若无人我,定以妙喜之言为至诚,不必泥在古今一大错上。
若执己见为是,决欲改削,要一切人唾骂,一任刊版印行,妙喜也只得随喜赞叹而已。
公既得得遣人以经来求印可,虽不相识,以法为亲,故不觉忉忉怛怛相触忤。
见公至诚,所以更不留情。
左右决欲穷教乘造奥义,当寻一名行讲师一心一意与之参详,教彻头彻尾,一等是留心教网也。
若以无常迅速,生死事大,己事未明,当一心一意寻一本分作家能破人生死窠窟者,与伊著死工夫厮崖,忽然打破漆桶,便是彻头处也。
若只是要资谈柄,道我博极群书无不通达,禅我也会,教我也会,又能检点得前辈译主讲师不到处,逞我能我解,则三教圣人都可检点,亦不必更求人印可然后放行也。
如何如何(《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三○。又见《缁门警训》卷八。)
二十二分:《缁门警训》作「三十二分」。
黄门司节夫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一、《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三○
收书并许多葛藤,不意便解如此拈弄,直是弄得来活鱍鱍地,真是自證自得者,可喜可喜。
但只如此,从教人道这官人不依本分乱说乱道。
他家自有通人爱,除是曾證曾悟者方知。
若是听响之流,一任他钻龟打瓦,更批判得如来禅、祖师禅,好尽吃得妙喜拄杖也。
且道是赏伊罚伊,一任诸方更疑三十年。
张舍人状元安国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一、《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三○
左右决欲究竟此事,但常令方寸虚豁豁地,物来即应,如人学射,久久中的矣。
不见达磨谓二祖曰:「汝但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
如今人才闻此说,便差排向顽然无知处,硬自遏捺,要得心如墙壁去,祖师所谓「错认何会解方便」者也。
岩头云:「才恁么便不恁么,是句亦刬,非句亦刬」。
这个便是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底样子也。
纵未得啐地折、嚗地破,亦不被语言所转矣。
见月休观指,归家罢问程。
情识未破,则心火熠熠地。
正当恁么时,但只以所疑底话头提管。
如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
州云:「无」。
只管提撕举觉,左来也不是,右来也不是,又不得将心等悟,又不得向举起处承当,又不得作玄妙领略,又不得作有无商量,又不得作真无之无卜度,又不得坐在无事甲里,又不得向击石火闪电光处会。
直得无所用心,心无所之时,莫怕落空,这里却是好处。
蓦然老鼠入牛角,便见倒断也。
此事非难非易,除是夙曾种得般若种智之深,曾于无始旷大劫来承事真善知识,熏习得正知正见在灵识中,触境遇缘,于现行处筑著磕著,如在万人丛里认得自家父母相似。
当恁么时,不著问人,自然求觅底心不驰散矣。
云门云:「不可说时即有,不说时便无也。
不可商量时便有,不商量时便无也」。
又自提起云:「且道不商量时是个甚么」?
又怕人不会,又自云:「更是甚么」?
近年以来,禅有多途,或以一问一答,末后多一句为禅者;
或以古人入道因缘聚头商搉,云这里是虚那里是实,这语玄那语妙,或代或别为禅者;
或以眼见耳闻和会,在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上为禅者;
或以无言无说,坐在黑山下鬼窟里闭眉合眼,谓之威音王那畔父母未生时消息,亦谓之默而常照为禅者。
如此等辈,不求妙悟,以悟为落在第二头,以悟为诳謼人,以悟为建立,自既不曾悟,亦不信有底。
妙喜常谓衲子辈说,世间工巧技艺,若无处尚不得其妙,况欲脱生死而只以口头说静,便要收杀,大似埋头向东走欲取西边物,转求转远,转急转迟,此辈名为可怜悯者,教中谓之谤大般若断佛慧命人。
千佛出世,不通忏悔,虽是善因,返招恶果。
宁以此身碎如微尘,终不以佛法当人情。
决要敌生死,须是打破这漆桶始得,切忌被邪师顺摩捋,将冬瓜印子印定,便谓我千了百当。
如此之辈,如稻麻𥯤。
左右聪明有识见,必不受这般恶毒。
然亦恐用心之切,要求速效,不觉不知遭他染污,故信笔如许。
被明眼人觑见,一场败阙,千万相听,只以赵州一个「无」字,日用应缘处提撕,不要间断。
古德有言:「研穷至理,以为则」。
若说得天华乱坠不悟,总是痴狂外边走耳。
勉之不可忽!
汤丞相进之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一、《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三○
丞相既存心此段大事因缘,缺减界中虚妄不实,或逆或顺,一一皆是发机时节。
但常令方寸虚豁豁地,日用合做底事随分拨遣,触境逢缘,时时以话头提撕,莫求速效。
研穷至理,以悟为则,然第一不得存心等悟。
若存心等悟,则被所等之心障却道眼,转急转迟矣。
但只提撕话头,蓦然向提撕处生死心绝,则是归家稳坐之处。
得到恁么处了,自然透得古人种种方便,种种异解自不生矣。
教中所谓「绝心生死,伐心稠林,浣心垢浊,解心执著」,于执著处,使心动转,当动转时,亦无动转底道理,自然头头上明,物物上显。
日用应缘处,或净或秽,或喜或怒,或顺或逆,如珠走盘,不拨而自转矣。
得到这个时节,拈出呈似人不得,如人饮水,冷煖自知。
南阳忠国师有言:「说法有所得,是为野干鸣」。
此事如青天白日一见便见,真实自见得底,邪师走作不得。
前日亦尝面言,此事无传授,才说有奇特玄妙,六耳不同谋之说,即是相欺,便好拽住劈面便唾。
书生做到宰相,是世间法中最尊最贵者,若不向此事上了却,即是虚来南阎浮提打一遭,收因结果时带得一身恶业去。
教中说作痴福是第三生冤,何谓第三生冤?
第一生,作痴福不见性;
第二生,受痴福无惭愧,不做好事,一向作业;
第三生,受痴福尽不做好事,脱却壳漏子时,入地狱如箭射,人身难得,佛法难逢。
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学此道须有决定志,若无决定志,则如听声卜者见人说东便随人向东走,说西便随人向西走。
若有决定志,则把得住,作得主宰。
懒融所谓「设有一法过于涅槃,吾说亦如梦幻」。
况世间虚幻不实之法,更有甚么心情与之打交涉也?
愿公坚此志,以得入手为决定义,则纵使大地有情尽作魔王,欲来恼乱,无有得其便处。
般若上无虚弃底工夫,若存心在上面,纵今生未了,亦种得种子深,临命终时亦不被业识所牵堕诸恶趣,换却壳漏子,转头来亦昧我底不得。
察之。